谷文筹送薄楠上车的时候将一个礼盒放到了车上,说是自家山头产的茶叶,薄楠也就没怎么在意就收下了——老套路了,虽说之前是以雷击木作为交换,但是他活干得好,业主送他点小礼品也是正常的。
如果拒绝,反倒是显得好像不想和对方产生交集一样。
薄楠的电话响了,他打开了公放,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出现在了车厢中:“薄楠,今天……可以再请你吃饭吗?”
是柏焰归。
薄楠眉目间不由地泛上了些许笑意:“虽然我很想说当然可以,但恐怕不行。”
“……”柏焰归沉默了一瞬,还想再挣扎了一下,便听薄楠接着道:“我今天要搬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过来帮我搬,收拾完后我请你吃饭。”
“好!”柏焰归立刻快乐地答应了下来:“我现在就来!”
啪叽一下,电话挂断了。
秘书看着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的柏焰归,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捧着的那一打文件,无奈的道:“柏总,这些文件……”
柏焰归头也不回的道:“放着,我晚上回来加班。”
“好的柏总。”秘书应了一声,刚把文件放下又见柏焰归风风火火的回来了,从桌上把忘记了的手机和车钥匙给捞上了。
……
薄楠这头听着忙音,有点茫然的想:柏焰归知道他家在哪吗?他都不问一下的吗?
他要搬到李洲家的事情连他哥都不清楚啊!
正想着呢,又是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柏焰归心虚的问:“薄楠,那什么……你家在哪?”
***
柏焰归比薄楠到的要快一点,毕竟薄楠还在锡市回来的高速上。他进了小区后张望了一下,很快就确定了这里的房价不便宜,应该是……租的吧?
66栋……按照序列,柏焰归在66栋门前停了车,刚停下车就见里面走出来个染着一头银毛的年轻人,对方有点迷惑的看了一眼他的车,又看了看他,打了声招呼说:“老哥,这是我家的车位,麻烦你挪一下,换个地方停。”
银毛指了指一旁的地下车库入口:“那里面可以临停。”
柏焰归探出头来问:“这里是水墨江南66栋吗?户主姓薄?”
“是啊,你来找薄楠的?”李洲挑眉道。
“是的。”
李洲是在家里等薄楠的,他爹已经去新房子住了,今天不是薄楠要搬过来嘛,他留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搭把手什么的,没想到薄楠还没到,先到了个找薄楠的。
李洲正准备叫柏焰归进去坐,手机上突然收到了薄楠的短信:【别揭穿我。】
李洲:【?】
薄楠:【装穷中...】
李洲作为一个大小和薄楠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崽,瞬间秒懂了薄楠的意思,他打量着柏焰归,对方身上有一种他们很熟悉的气质,应该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也不知道薄楠是怎么忽悠人家的。
他露出个笑容道:“薄楠还没回来,要不你进来坐会儿?他应该马上就到了。”
柏焰归也在仔细打量着李洲,眼前这个人气质让他很熟悉,一看就是同一个圈子里的,而且脾气应该不太好,他矜持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多谢’就跟着李洲进去了。
这里的装潢自然是很好的,李洲家才装修也不过两年,日常维护都不错,因着是留给薄楠住,家里家具摆设一应俱全,根本提不上一个‘搬’字,薄楠要是搬进这里,拎包入住就可以了。
“喝水吗?”李洲轻车熟路的拉开冰箱,似乎早就知道饮料放在那里一样掏了一瓶苏打水放在了柏焰归面前,“别客气,还有刚烤好的饼干,我去拿。”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对这里的熟悉度简直像是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一样。
柏焰归敏感的注意到了这一点。
……所以,对方是谁?
他也是薄楠的潜在金主吗?还是就是金主?
柏焰归感觉自己有点酸溜溜的,是他开的条件不够好吗?
“谢谢。”柏焰归道了谢:“你也是住在这里的吗?”
“我?是啊。”李洲把饼干放在了他面前,又想起来刚刚薄楠的交代,连忙补救:“我和薄楠一起合租这里的,房租有点贵,我一个人住压力太大了,刚好薄楠想要换个房子,刚好咱们两一起住。这不是刚好工作也差不多,搭个伙嘛!”
李洲觉得他说的没毛病,毕竟现在两人都毕业了,也没去自家公司上班,在家坐吃啃老,职业简称富二代。
柏焰归顿时恍然大悟,看向李洲的表情就有那么一点隐而不露的微妙:和薄楠一个职业啊?
啊这……现在MB圈子好高端啊!
他的醋意瞬间没了,还有点想打听打听薄楠的情史,看看自己还有没有什么隐藏情敌。
但是这不太好,哪有刚进门坐下就开始打探情报的?未免显得目标太过明显了。
柏焰归你要稳住啊!薄楠在钓你,你也要钓住薄楠才行!不能显得太舔狗了,否则就永远只能做鱼塘里的鱼!
于是两人就着生活琐事聊了起来,都是受过专业社交训练的人,哪怕到现在名字都没互相问过,但还是聊得双方都觉得很愉快,甚至约好了一会儿搬完家找个地方一起搓一顿。
薄楠就是在这两人就着到底谁请客这个问题讨论的时候到的,他一进门就看见两双闪亮亮的眼睛看着他:“……薄楠请吧!”
“这不太好吧?”柏焰归含蓄的道,实则他的眼睛也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李洲一手搭在了柏焰归肩上用力拍了拍:“害,兄弟,咱们帮薄楠搬家,让他请我们一顿小火锅小烧烤的也不过分吧!没上洳丽雅舍便宜他了!”
洳丽雅舍是苏市最有名也是明面上为大众所知最贵的餐厅,点个四菜一汤没有十万结不了账的那种——李洲家开的黑店。
薄楠勾了勾嘴唇,将自己手上的沉甸甸的背包和礼盒放在了桌上:“请是没问题,但你们俩号称帮我搬家也干点活吧?车上还有两包行李,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特别认命的出去了。
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李洲的骂声:“薄楠你不是人!你他妈带一块两吨重的毛料是什么意思!你想弄死我们直接说!”
薄楠轻笑着应道:“加油!你可以的!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他搬过来也就是暂住,其实没什么要带的,衣服就一个行李箱完事了,法器也不多,只不过这些都需要单独打包装盒,所以有不少零碎的小盒子,倒也不重就是了。
唯一重的就是那块毛料了——柏焰归送他的那块现在在家里池塘里养着呢,这一块是当时柏家挑剩下的漏,本来打算送给柏焰归,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后来看着看着决定还是自己切了吧。
毕竟自己实在是太穷了。
他搬过来手上没活总觉得慌,是打算在这段时间里把这块毛料切了做成法器的。
一阵乱糟糟后三人终于将薄楠所有的东西都搬进了书房,这里是薄楠特意交代帮忙整出来的。
李洲累得像条狗一样躺在沙发上喘气:“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是没有良心的……”
“我要是没有良心我就不带推车了。”薄楠笑得有点焉坏:“但是如果你再不去洗澡然后跟我们出门吃饭的话,你就得自己吃了。”
李洲哀嚎了一声,爬回自己的房间洗澡去了,临走之间还把柏焰归也拉到了客房去让他梳洗整理一下。
薄楠倒是一身清爽无汗,他很无耻地就拎了几趟法器,都不带累的。见两人都走了,他就干脆到书房里去整理一下法器,把该摆得先摆出来。
首先打开的就是谷家给的礼盒,一打开他还愣了一下——谷家给的报酬很丰厚,远远超出了薄楠的预计。
礼盒里确实是有茶叶,但是还有一张银行卡和两件法器。
两件法器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指点,都用锡纸密密麻麻的包着,外面还各裹了一个密封硬塑料盒,在一定概率上已经减少了气场的四溢,这也是两件法器靠得极近却没有打起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其中一个不必拆薄楠也能看出来是之前他觉得浪费了料子的崖柏葫芦,而另一个四四方方的,看不出来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件难得的好东西。
他将书桌上的东西都清空了,先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气场,随即才小心翼翼的开始打开包装,塑料盒一开,率先就是一股子血红血红的阴鹫煞气冲了出来,如果不是薄楠早有防备,估计也要被他伤一伤。
再拆锡纸,一块呈正方形的印鉴露了出来。
此刻的煞气已经到了普通人只要敢伸手碰它一下必然会在三天内横死的地步了——薄楠却是不怕的。
他将印鉴翻了过来,上面用古篆书书写了四个大字:旦暮入地。
薄楠微微一愣,随即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这不是老熟人嘛!原来是在谷家藏着呢!
旦暮入地,简单粗暴来说,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一样,随时都会死。
它的来历已不可考,凶极煞极。
这件法器要么隐世不出,一出世便是血雨腥风,在上一世时着实引起了不小的乱子,被认作是臭名昭彰的邪器。
其实法器怎么能有好坏呢?主要还是看它的主人怎么用它罢了。
和它一比,薄楠那些什么穿心砚都实属上不了台面的垃圾。
这件法器上辈子最后也落到了他手里,为了防止他去后它再落入恶人之手坏了千秋大计,最后被他融入了山河鼎中一并带下了熔池。
这件法器的名字叫做——阎罗印。
相传,此乃十殿阎罗手中之宝玺,持之可判定人魂生死,令下,罪者三更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