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如海还没来得及出门,贾府就来人了,是贾琏和王熙凤一起来的。
林如海在外院招待贾琏,王熙凤则被引入了内院林黛玉的院子里。
看着林如海坐在主位上喝茶,明明是很俊美的容貌、慈祥的神色,但是贾琏就是心理有点犯怵,也不敢直视林如海。
看着他那怂样儿,林如海有点无语,至于吗,自己又不会把他怎么样。贾府怎么想的,把个好好的嫡子嫡孙养成这样,连见一个家里身居高位的长辈都战战兢兢,可见平日里相处的人群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周围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人,自己能有什么好?出淤泥而不染的有,但是贾琏显然不是。
“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在扬州太太去了的时候,一晃就是好些年了。”林如海见贾琏只是喝茶,一句话也不说,只能先开口了。
贾琏听见林如海问话,这才放下茶盏,赶忙陪着笑说:“姑父说的是,自打几年前一别,已经好几年没见姑父了。姑父似乎清减不少,平日里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偷偷瞄了一眼林如海,看见他神色无虞、面色如常,就接着说:“今儿来是因着老太太知道姑父进京了,想着当年姑姑早早地去了就留下妹妹一人,这些年也从未见过心里想念的紧,就命我来接妹妹家去陪老太太住几日。”
早就知道进京会有这么一出,各方面的事项也都和女儿说过了。当年自己远在扬州,要是真有什么事那自己真的是鞭长莫及,因此只能回绝接女儿的事;但是如今这么近,也不怕贾府闹什么幺蛾子。
所以林如海听了也没拒绝,神色不变的对贾琏说:“既然如此,我让人去知会玉儿一声,你稍等片刻,待玉儿收拾妥当就和你去拜见老太太。只是一会子我还要进宫,就先不去府里了,过几日安定下来定然亲自前往府里拜见老太太。”
贾琏闻言大喜,“姑父放心,朝中之事要紧,老太太最是慈祥,定会体恤姑父的一片心意。而且府里什么都有,丫鬟们也多,定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外院两人说妥,内院里林黛玉正在卧室连带的小会客厅招待王熙凤。
王熙凤坐在林黛玉左下方的一张椅子上,看着坐在正位上的林黛玉,肤色欺霜赛雪,眉目如画,秋水盈瞳,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身穿银红绣芙蓉的锦缎袄儿,搭着银白色的百褶裙子,显得身形修长,身姿秀美;头上戴着一只素雅的东珠钗、一只朱雀流苏簪,还有一串与衣服同色的珠花和几个点翠嵌宝的蝴蝶簪子,耳朵上挂着嵌红宝石花形金坠子,脖颈上带着一个镶着福禄寿三色翡翠的五色宝石璎珞,衬的整个人越发光彩照人。
所带饰品细细一看皆不是凡品。那东珠大而圆润,泛着莹润的光泽,就是她往日未出阁时在王家都是稀罕之物;朱雀流苏簪上的朱雀使用上等的黄金所制,手工精细,纤羽分明,朱雀眼睛使用黑色的宝石镶嵌而成,嘴里还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腕子上只带着一只玉镯,却是极品的羊脂白玉镯子,更显得肤若凝脂!
不由得心里一阵惊叹:真真是好人才!就是贾家娇养长大的几个姑娘都及不上!往日里还觉得好姑娘都生在了自己家,如今一见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
王熙凤笑着对林黛玉说:“这位就是妹妹吧,我是你大舅舅家的二嫂子!当年姑姑去了老祖宗每每想起都要伤心落泪,这些年又时常念着妹妹一人在扬州总放心不下,如今一听妹妹来了就赶忙让我来接你家去住几日!家里还有四个姐妹都在一起住着,一起去随她们热闹几日如何?”
“真是麻烦二嫂子了,本来应该是我前去拜见外祖母的,没成想还要劳烦你们。当年母亲去世后本打算进京替母亲陪外祖母的,实在是有孝在身,不便前来。这次在进京之前爹爹就告诉我要亲自前去拜见外祖母,没想到还没去呢你们就先来了。二嫂子稍等一会子,我让丫鬟去问问爹爹的安排。”说完丫鬟奉上茶来,“二嫂子尝尝,这是我惯常爱喝的奶茶,用的是上好的红茶,冬日里喝最暖人了。”
王熙凤是个长相明艳大气,言谈举止干脆爽利又很得体的人,端起喝了一口,赞道:“果然好,还是妹妹心思巧!”
不一时,丫鬟进来说:“姑娘,老爷说他还要进宫,让您先去荣国府里拜见老国公夫人,也不需多带什么,过几日他得闲了就去拜见,顺便接您回家。”
王熙凤听了打趣林黛玉说:“瞧瞧,瞧瞧,姑父真是舍不得妹妹离家!不过定是要去多住几日才好,倒是什么都不需带,家里都有,不会委屈了妹妹的!”
林黛玉抿嘴一笑,让锦绣帮着李嬷嬷收拾几件行礼一起去,“我给外祖母、两位舅母还有嫂子和姐妹们都备了礼物,等她们收拾好了咱们就走。”
虽说只是小住几天,但是贾家人的嘴可是碎的很,自己多准备点也好过听闲话,毕竟是代表林家的面子!
王熙凤安下心来,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屋子,墙上挂着的字画和博古架上摆着的古董玩器都是珍贵之物,林家却毫不在意地摆放出来,看来也不像自己原来以为的,读书人家最是清贫,至少自家是不敢这么肆意摆放的。
雪球溜溜达达的跑进来跳进林黛玉的怀里,林黛玉爱怜地摸摸它的小脑袋,换来软乎乎的喵喵声。王熙凤看了有点惊讶,她见过的猫不少,可是这样浑身雪白不染一丝杂色的却极少,那双异瞳更是罕见,就好奇地问:“妹妹这是什么品种的猫?我竟是从未见过!”
林黛玉撸着猫心情很好的回答:“这是爹爹命人从海外寻来陪我玩的,我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只是比寻常的猫更加亲人罢了。”
“可见姑父疼你!”王熙凤嘴里说着心里纳罕:一个小宠都这般费心思,这林姑父定是把林妹妹放到了心尖上,老太太还怕林家亏待林妹妹,看来是多虑了!
没过多久锦绣来回说:“姑娘,收拾好了,李嬷嬷让我和晓蝶再带几个婆子陪着她跟您一起去,都准备妥当了。”
“雪球啊,我要出去几日,你和孙嬷嬷在家里乖乖的啊!”林黛玉说完将雪球抱给孙嬷嬷。
锦绣上前将白狐的斗篷给林黛玉披上,王熙凤也穿戴好,两人去前院见过林如海后就乘马车去贾家了。林黛玉带的东西不少,所以她乘了自家的马车,后面还有一个马车带着行李礼品。
贾琏夫妻二人在马车上说着林家的情形。“我看这林家用的陈设都不是一般之物,仅是林妹妹院子里的用度就了不得了!不像是二太太说的那般上不得台面,倒是颇为富贵啊!”王熙凤想着林黛玉院子里的摆设和她的穿戴,不由得感叹道。
“林家也是簪缨世家,当年和咱家大姑奶奶那是门当独对的,能差到哪里!再说林家主子少,人口也少,用的不多可不都留下来了!而且林姑父是朝廷重臣,管了江南盐务好几年,那可是个肥差!”贾琏有些羡慕地说,“二太太不喜欢大姑奶奶自然不会说林家什么好话,反正有老太太呢,咱们也别多管,照顾好林妹妹让老太太高兴就是了!”夫妻二人商定好就又说起了省亲的事。
到了贾府门口,锦绣先下车然后扶着林黛玉下来。林黛玉抬起头一看,是在荣国府正门前,倒是没开正门只开了侧门迎接,但是比起书里林妹妹进贾府入的角门规格真是大多了!她心里嗤笑一声,今时不同往日。书中林如海离得远不知道,所以贾家就肆无忌惮的给林妹妹委屈受,就算有贾母宠着,可是背地里的闲言碎语和贾母照管不到的地方一点也不少。可是如今有林如海在身边,没人敢作践看不起自己!
王熙凤引着林黛玉进府乘轿,林家的婆子们搬着行礼礼品紧随其后,一行人往贾母住的正房大院走。在垂花门下轿,锦绣扶着林黛玉走进房里。刚进屋转过屏风,就见两个丫鬟搀着一位老太太迎上来,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贾母,果然还没下拜,就被一把搂入怀里抱着大哭起来,周围侍立之人也都拿帕子捂着嘴小声抽泣。林黛玉听着贾母一声声的哭喊着“敏儿,我的敏儿啊······”也有些心酸,想起贾敏不由自主的掉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