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霄被他吓了一跳。
突然之间的,慕容晓就与她紧紧地贴着,他的手还颇为霸道地搂过了她的细腰,两个人就这样身贴身地挨在一起。
数年来都不曾与男子如此亲近,月上霄正要发力抵抗,却忽然闻到慕容晓身上的奇香,夹杂着俊美少年特有的英气。
可这香气竟然有毒性。
她毫无防备地一下被冲昏头脑,一点力气都没了。
彼时,慕容晓已痛到意识不清,他看到月上霄洁白如雪的颈窝几乎失智,稍稍亲了两下后才狠狠心咬破了肌肤。
月上霄的脖颈处顿时传来了一阵酥麻的痛。
意识到这个人在咬自己,月上霄又羞又急地推他,恨不能将身上人碾碎了再踩几脚,耳边却忽然传来虚弱的声音:“你别怕,我只是要一点血,别的什么也不犯你,你信我。”
月上霄:“我信你个鬼——”
“我从不说谎的。”
慕容晓脸色苍白无依,将女孩的手包裹住,按在心口:“我同你起誓,今日若冒犯月姑娘清誉,遭天打雷劈......”可话音还未落,他嗅到血气,又忍不住埋下头偷亲了她几下。
这女孩鲜血如蜜,甜美无比,叫人实在难以抗拒。
“你给我老实点!”月上霄使劲一拧他的腰。
“好好好我老实......你别拧我啊——”慕容晓被她掐得疼,赶忙收了心猿意马,改口道:“我在给你解毒呢!”
听到“解毒”二字,月上霄才住了手。
其实早在二人贴近的那一刻,月上霄就被他身上的香气迷了过半,半点杀招也使不出,只能掐掐捏捏他出出气。见得了她允许,慕容晓又俯身下去,覆在她颈窝一点一点汲取着甜美,森林此时弥漫着大火,烈焰冲至天边恍如一片火烧云,二人躲在林中衣衫不觉都湿透了。
感觉到体内寒毒一点点被抽出,月上霄稍稍安下心来:这人虽暴躁,却言之有信,除了颈间取血还真没有其他动作。
过了一会儿,她自觉唇齿干涸,露在外面的肌肤疼痛干裂,唯脖颈处不觉灼烧。可身上这少年好像生来就是一副冰肌玉骨,白如瓷玉,冰如寒潭,就连滴在她脸上的汗水都清清凉凉的,犹如冷泉九千瀑布,沁人心脾。
他就像条吐着蛇信子的冷蛇。
明知道有毒,可碍于燥热,叫你忍不住靠近过去。
大火燎燎灼烧,叫人难耐。实在忍不住了,哪里凉快她便情不自禁要往哪里贴去。月上霄闭着眼,双臂不由自主环上那一截皓腕凝雪,在灼烧不堪的脸上蹭了蹭,还想要再贴近一些,少年却深呼吸:“月姑娘,素来喜欢折磨人吗?”
月上霄汗水涔涔的,耍赖抱着不撒手:“我就蹭蹭嘛!这么热......”
翻了个白眼,慕容晓想抽手出来,可女孩的脸颊紧紧贴着他的手臂,小猫儿一般蹭着挨着,贪恋他的冰凉。
低头细看,月上霄的鼻尖也冒了汗,珍珠一般的汗水滴落,滑过白皙脖颈,小脸红扑扑的如金秋果实,一副热得受不住的模样,他顿了顿,终是没有强行抽出手。
待他要够了,蜻蜓点水一般擦过月上霄雪白脖颈。
方才撕裂般的疼痛瞬间就不见了。
可月上霄的心绪却没能缓解完全,她被香气突袭,又久不与人接触,不曾与男子有亲密接触,这会儿忽然给他抱着亲着闹了半晌,不由得全身绵软无力,一时醒不过来。
脸庞的血痕渐渐褪去,慕容晓又恢复了容颜,他站起身整顿衣裳,又重新戴好了面具,月上霄还紧闭着双眼。
说好自愿救我的,到头来倒像我强迫了你一样.....暗自嘀咕一句,慕容晓双臂一伸抱起她飞了回去。
待两人又回到山峰处,他才将手上女孩放下,放缓了些语气道:“没事了,你睁开眼吧。”
月上霄这才睁开了眼睛。
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脖颈,却摸不到丝毫伤痕,仿佛方才那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慕容晓右手一挥,五指间乍现数十白色光点,手掌处出现一个辰星图,五点相连,五线相依,发出耀眼的光。而随着他手掌一开一合,林中熊熊大火就被吸入了星辰之中。
月上霄目不转睛地看着。
很快,大火就熄灭了。
慕容晓收了法阵,指间的光芒也随即变成了一个个银光锃亮的指环,镶嵌在他的各个指节和手腕处。
“它是你的神器吗?”月上霄瞧了几眼,觉得怪怪的。
“嗯,算是吧。”慕容晓淡淡回答道。转过身时,却忽然瞟到月上霄腰上别着的那支琉璃笛子,他微微一怔,脸色突变,颤了颤声音道:“你这支笛子从哪来的?”
月上霄藏在身后:“这是我师父给的。”
慕容晓却突然发了狂,上手要夺,大声道:“你胡说!你师父怎会有它,是不是你偷的!”
月上霄一脚踹在他身上,骂道:“你才是偷的,像你这种流氓才去偷,偷不到就抢!”
突然,那笛子闪过一丝光芒,似是一道闪电,将慕容晓的手打了开来,月上霄也一下跌倒在地。那笛身透亮泛起光泽,一品神器有认主之能,它拒绝让旁人御用自己。
月上霄才是笛子的主人。
慕容晓呆呆地坐在一旁,眼神空洞无比。
笛有神力,且有图案。
那会不会是母亲的一品神器血艳风笛?
苏雪樱在世时,血艳风笛是她的贴身灵物。笛头为雷肆,笛尾为灵起;一头指天,一尾指地,半生缘,半生你。
月上霄看着前方丛林,虽然大火被灭去,可烧毁的花草树木仍落败不堪,她咬了咬嘴唇:“这火灭了也没用了。”
“我有办法。”冷静片刻后,慕容晓一步步走过来,指着笛子道:“听我的,你用笛尾轻点这片丛林。”
月上霄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迟迟不动手。
“动手啊!”慕容晓有些不耐烦,干脆握住月上霄手臂,将他的手覆盖在月上霄的手上,两人交握,握住了笛尾。
“喂,谁让你——”见他握上自己的手,月上霄不快正要抽出来,却听慕容晓示意:“别乱动,你快瞧前面。”
月上霄看过去,登时瞪大了眼睛。
笛尾的灵力飘飘洒洒,春雨一般飘落人间。很快,枯萎的花草枯叶重长新芽,拦腰折断的大树根脉连接,后森林又是一片生机勃勃景象。而面前这个少年一身墨蓝雪星服,身材挺拔,长发飘扬,气宇轩昂,倒也没那么让她讨厌了。
原来如此,月上霄恍然大悟,胳膊跟着微微一甩。
要甩开吗......
可是都已经握了这么久了。
“想不到还挺好看,怪不得萧老头儿这么爱惜,”慕容晓东张西望着,冲月上霄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他这一转身手上也变了方向。少年温热的手掌包着她的手齐齐交握在笛子上,好似与她十指相交。
月上霄被突如其来的相握,惊得心怦怦直跳,再没精力去听慕容晓说话,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她慌得别过脸去:“嗯......”
那慕容晓不知又看到了什么,嘟囔了几句。
“……”
不行,再不甩开的话。
月上霄闭了闭眼睛,手指微微颤动,却又不敢惊动他。
要一点点地,一点点地。
抽手时,偶尔不小心蹭到慕容晓的手,月上霄就不自觉地耳尖绯红,她觉得自己应该骂人,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到嘴边上的责怪都不是很合适。
比如:
“你居然敢牵我!”
“谁让你随随便便牵我手的?快放开!”
“都握这么久了,你可以松手了吧。”
是啊!他都握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早说!现在才说反而显得自己异常地斤斤计较。
不知该如何是好,月上霄只好把舌头打了个结,将脸色正色些:“对了,方才你为何抢我的笛子?”
放开了手,慕容晓转过身,眉宇间凝重着,沉声道:“这笛子乃我亲信之人的一样信物,非看不可!”
闻言,月上霄将琉璃笛转了转:“这样啊,这笛子我可以给你看,不过嘛,你要先跟我道个歉,不然就算了吧。”
“道歉?”
慕容晓纳闷道:“我何时惹着你了?”
“那日在广陵城,我助你夺宝,你却恩将仇报,”月上霄斜眼瞪他,似乎还在生气:“下了毒不说,也不及时解,害我平白无故遭难这么些天,难道不该道歉吗?”
“天地良心,”慕容晓无语,扶额道:“那日萧老头带弟子齐聚广陵,倘若当时就地解毒,只怕他为夺圣泉反倒伤你性命,我只得将伤口冰封再作打算,这不,一得空我就来了。”
“你来这就是为我解毒的?”月上霄翻翻眼睛。
“自然如此!”
容不得别人斟酌,慕容晓霎时恼了,气急道:“难道我堂堂残月繁花还会骗你一个小姑娘不成?”
“一介小偷有什么可堂堂的。”月上霄撇撇嘴。
“你才是小偷!”慕容晓几乎气节,指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道:“我可是夜盗千家的广陵大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才不是你说的偷鸡摸狗上不得台面的登徒子。”
“那也一样是小偷。”月上霄毫不买账。
“......”
早知道就该把她毒死,不毒死也要毒哑,慕容晓气得双肩发颤,脸色怒云满布,心里有一万条毒计悄然而过。他本非良善之人,稍不注意,心里毒蛇便滋滋地蜿蜒出来。
“喏,”
月上霄却没他想的那么多,只是想与他吵架过过瘾,见他好像动了真气,便把琉璃笛塞他手上:“拿去看吧。”
慕容晓又怔了一下,不知是摸不着她心路,还是凡事自己总是想得太多,不知不觉编出很多江湖恩仇。
这支笛子通体透亮,红璃锻造,精美无比。
可笛身蜿蜒而下有一美艳花朵,九叶五花瓣,妖冶又嗜血。
——一朵血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