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来解毒了

萧峰山

云峰下有着一眼望不尽的绿色森林,丛林中忽然有一点墨蓝来回穿梭,凡他所到之处,绿草干木都纷纷落败。

月上霄恹恹地坐在院中,托着下颚。脖颈处的寒毒这几日日日发作,她为延缓毒性攻心这几日都平心静气,潜心打坐,细数下来已有好几日不曾舞枪弄刀了,生活甚是无趣。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萧家的人自然指望不上,历经那次洗髓,她与萧雪楠的封印效用减弱了不少,随着日子推移,只怕不日便会消解。而封印效用一旦不在,萧家又怎会将她的生死放在心上?

可那残月繁花素来来去无影,自己又该去何处寻他?

“啊......好烦啊!”月上霄心烦意乱,不禁仰天咆哮。

心烦了一会儿,月上霄恹恹地起身,打了一盆水打算擦拭那琉璃笛,结果手一滑不小心给掉地上了,只听晄当一声,那琉璃笛落在地上,竟将地面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来。

这笛子分明没有多重啊,怎么会砸出坑来呢?月上霄捡起它东看西看,莫不是有什么蹊跷?

她将笛子又朝下一扔,落地时果然砰地一声。

地面又砸出一个坑。

爆破!

月上霄大吃一惊,想不到在区区一个琉璃笛居然还有爆破的功能,正欣喜着,耳边忽然传来呼呼的风声。

蓦地一道白光射过,一团火焰飞了过来,好像颗飞驰而过的流星。流星在萧峰山上空窜来窜去寻找方向,似乎发现了她,那流星转了个弯重重砸在她面前。

月上霄纵身一跳,如临大敌地看着:“什么东西?”

白光褪去,渐渐现出位蓝衣少年。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蓝襟款款,好不深情。慕容晓的脸上还戴着初见时那张熟悉的银辉面具,身上却着一袭华丽的墨蓝雪星衣,他湛蓝的前衣用金贵锦缎绣着星星点点的白色星辰,令人不禁目眩神迷,而腰身衣摆处则缀着一条条乳白流苏,点睛之笔,整个人好不飘逸潇洒。

“月姑娘,好久不见了。”慕容晓先开了口,颇为戏谑地看着她。

——这不是.......这不是......

好啊,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月上霄当即怒道:“是你,残月繁花——”

虽说她在广陵城与残月繁花只有一面之缘,可他的轻狂却让人印象深刻,以致月上霄一听这戏谑的语气就确认了他。

“不错,还记得我。”看月上霄一脸怒容,慕容晓也不当回事:“只是看你这模样,是只记得我的坏,忘了我的好了。”

“我呸!”

月上霄火冒三丈:“我体内的寒毒都是拜你所赐!!”

听她气急之下,将“你”这个字咬得格外有怒,慕容晓反倒有些得意,语气佯装道:“月姑娘有所不知:我自小习毒,三十六毒虫、七十二毒草、八十一毒果,无不知晓;炼上百毒香、上千毒汤、上万毒药,样样精通。月姑娘若不喜寒毒,我下回可以留别种,藏在你体内,绕在你心头。”

“你敢!”听他言语放纵,月上霄下意识要拔剑,可这一拔却愣住了,原来她的青剑已被慕容晓给毒淬了,那夜毁剑之凶实难忘却。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见她动作一顿,又见她腰间空空,慕容晓心中霎时好不得意,正想笑话,月上霄一支长笛捅了过来。

慕容晓身子一偏,笛头正好指向一块巨石,轰的一声那巨石便被炸成了粉末末子。

惊天破竹!

好险,这女子怎会有这等神器?此前也没见她使过。

慕容晓暗暗吃惊,连忙飞身上空,月上霄却也跟着飞了上去。

“你追不上我的。”慕容晓道。

月上霄一股气一下窜了起来。

两人追着打了许久。慕容晓踩上枝干,月上霄便炸了那枯藤老树;慕容晓足尖轻点湖面,月上霄便激起千层之浪;慕容晓在丛林中擦身而过,月上霄便烧了一片丛林。

“你最好停下!”她叫喊道。

“可笑!”慕容晓头也不回道:“我为什么听你的?”

月上霄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怒火更起。见她神力颇高,慕容晓有心想试她一试,于是故意激怒道:“月姑娘,残月繁花残暴无情,心狠手辣,你若想解毒,就得有本事追到我。”

说罢,他旋转着不时有银针射出,犹如繁星点点。

月上霄连翻几个跟头,又以琉璃笛防身,这才没有被伤,可周围的花草树木却已齐刷刷倒下一片,就连百年的老树都拦腰折断了。

她火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在慕容晓不足一丈处划了一个圆圈,旋即,慕容晓周围燃起了几丈高的熊熊烈火。

二人追着打着,不知不觉中竟已火烧了半边天。

“真不错!”慕容晓忽然笑道:“不知道萧老头儿看到这副景象会不会气死?”,月上霄一愣,这才意识到出事了:原来萧峰山的后森林已因为他俩打架烧去大半了。

这回完了。

萧家的人还不得把她给活撕了。

不远处还传来爽朗的笑声,就见慕容晓就靠在一旁树干上笑得不能自已:“听说萧家那几个老头儿最自豪的就是这片小树林了,说是什么沁人美景,清新怡人的好去处,现在我看不如改叫秃子林得了,头上没毛,就连树上也不长草!”

许多人都道他心狠手辣,其实慕容晓生得俊美,笑起来宛如夜晚星光,性子也讨喜,尤其喜欢跟熟悉的人逗个乐。

他这些话,若是放在平常月上霄肯定会笑,可此时她却没有这个心情,只觉得要大祸临头了。

“月姑娘——”

“闭嘴!”

月上霄不理他,仿佛听不见一般在沉思,她现在本就在关禁闭,如若再惹出事端,萧三峰如何能饶得了她?

“跟我说句好听的。”

忽然,慕容晓冲她歪了歪头:“我就帮你灭了这火。”

月上霄猛地一下转过头。

此时后森林大火弥漫,慕容晓虽然矗立在一片可怖火红之中,但飘扬的长发,戏谑的语气,似乎都在诉说着他多么的无所畏惧,月上霄甚至能想象到,他面具之下的嘲弄意味。

许是觉得她一定会求自己,慕容晓靠着树没正经地笑着。

谁料月上霄扫了他一眼,继而就不假思索地扬起笛子,对着自己的要害地方利落地点了下去。

顿时一只手拽住她的笛子。

“你有毛病吧!”慕容晓一字一顿地怒道:“还是说,你宁愿这样也不愿跟我说句话?”

他似乎真的生气了,死死地拽着月上霄的笛子。

“放手。”月上霄与他僵持着。

“不放呢?”

“不放就要了你的命!”

“命就在这,有本事!你,你......”慕容晓不知怎的突然身体一僵,松开了月上霄的笛头,不稳当地跌坐在一旁。

他用手紧紧地捂着面具,痛苦地□□着。

月上霄顿时发现,他方才还完好无损的脖颈上,莫名其妙出现了几道血印子,正如红色蚯蚓一般正蠢蠢欲动着。

它们正在残蚀着他。

它们每动一寸,慕容晓便多痛一分。

这是什么毛病???

不知为何,月上霄忽然想起不日前那个昏迷的少年,那慕容府的少爷当时也是容貌销毁,血肉模糊。

这小流氓和慕容家的人修的同一种神术。

这两个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月上霄不由得怀疑,不禁将这二人在心里作对比:这残月繁花性子狂傲,举止轻浮,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玩意,该是个无家可归的不羁浪子。那慕容府毕竟是个世家大族,家族前辈世代传承,怎会爹妈不管,兄妹不束,由着他四散漂泊?

故而月上霄很快否定了这个结论。

“是不是修习有碍?要不要帮忙?”月上霄瞥了他一眼。

谁知慕容晓听到她的话,反而恼怒起来:“我不救你,你也不用救我,两不相欠!”

“真是个疯子!”月上霄忍不住斥责道:“那我先救你,你再帮我灭了这火,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那慕容晓却像是神经搭错了,他分明疼得不行,可嘴上却开始越发刻薄起来,咬牙切齿,愈加讽刺道:“你是少侠英雄,不怕死的英雄,这会儿装什么装!装给谁看!”

月上霄的火气大到瞬间可以自燃。

她再也克制不住,攥着双拳,揪住慕容晓要一顿暴揍。

“嘶——”

慕容晓却突然痛哼一声,面具下又淌出血来。

他缩在地上,疼得面色苍白,微微喘息。见状,月上霄又松开手,仰头深呼吸几次,最终还是慢慢地放下了拳头。

罢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

“这病怎么治?”月上霄推了推他:“说出来,我帮你。”

慕容晓压根不信这话。

知道他不相信,月上霄翻了他一眼,又补充道:“我这回帮你,是因为你的病跟一个人很像,我想知道如何医治。”

月上霄的心思,慕容晓丝毫不知,他只讽刺道:“呦,这么含情脉脉的,莫不是你的心上人?”

“关你屁事!”

月上霄清了清嗓子:“俗话说好人有好报,我今日救你,是希望来日他有难时,也有人能像我救你一样去救他,这些你自然不懂。”

真是荒唐......

觉得月上霄的话荒谬无比,慕容晓正想嘲笑时却发现她的神情很认真,这一抹认真竟让他收回了到嘴边的嘲笑。

半晌,慕容晓面色如霜道:“你可想好了?”

“当然。”

月上霄点点头,在慕容晓对面坐下来。

谁知慕容晓却退了退,语气欠揍道:“谁让你过来挨我这么近的?”

听他对自己冷言冷语,月上霄气也不打一处来,她立即抽出笛子怒道:“告诉你,小流氓,这可是你欠我的!”

慕容晓平日素来不与人亲近,一时间不习惯与陌生人拉近距离,可她是眼下唯一一个肯帮自己的人。慕容晓顿时觉得自己方才言语有些无礼,转了转眼睛,有些不服气地磕磕巴巴道:“谁让你总是那么凶,方才,方才我还以为你过来是要杀我呢!”

真是个不错的理由。

月上霄瞪了他一眼。

“那个,还有一件事,”慕容晓顿了顿,又说道:“我素日蒙面出行就是不想让旁人见我真实面容,等会儿,你能不能先闭上眼睛?待我疗好伤后再...再......再睁开眼看.......”

说这话时,慕容晓脖颈处的血印子已经愈发深了,手上却还一直扶着面具不肯松,疼得冷汗涔涔。

月上霄叹了口气,依他说的闭上眼睛。

见月上霄顺从地闭了眼,慕容晓有些于心不忍,可是皮肤灼烧越来越凶狠,宛如烈火焚烧,恨不得把他皮下的血液都吸干、吸尽。

他咬了咬牙道:“我没逼你,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罢,慕容晓低吼一声,单手摘了面具。他将月上霄一下子扑倒在地,埋进了她的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