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敏锐的人已经感觉到靖南侯府的风向变了,先是卫常瑶和卫宜意被永乐长公主责罚闭门思过,世子和世子夫人突然处置了自己院子里的几个下人。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莫属卫老夫人居然让世子夫人随卫二夫人学习管家。
虽然靖南侯府的下人都清楚日后卫临麒袭爵,姜若嫤这个世子夫人才是靖南侯府名正言顺的女主子。但是从前姜若嫤好糊弄,又拿不出主子的派头,以至于靖南侯府的下人都在心里不将姜若嫤这个世子夫人放在眼里。
谁成想卫老夫人突然有重视姜若嫤这个世子夫人的意图,一时之间靖南侯府的下人都不敢慢待姜若嫤,对姜若嫤恭敬起来。
对姜若嫤吩咐的事情,都尽心尽力去做。
卫二夫人的手撑着额头,觉得太阳穴处隐隐作痛。
钱嬷嬷站在一旁,小心翼翼说道:“二夫人莫太烦心,现在侯府的中馈还是二夫人在管理。老奴听说老奴送去的那些账本,世子夫人没怎么看就交给了身边的丫鬟,成不了气候。”
卫二夫人哪里能够不心烦?姜若嫤让银楼的人进府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姜若嫤大张旗鼓地将从前的首饰变卖,又让银楼的人进府挑选新的首饰。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掌侯府的中馈时,亏待了姜若嫤这个世子夫人。
而且姜若嫤变卖的那些首饰,都是她当初做主给姜若嫤挑选的。
姜若嫤不是故意打她的脸,又是什么?
卫二夫人勾了勾唇角,冷笑说道:“姜若嫤这是将菀姐儿接回自己的身边,认为嫁入了靖南侯府高枕无忧了,有底气了,她也不看看,她当初是怎么嫁入靖南侯府的。”
若是她早些察觉姜若嫤心机深沉,当初她便应该莫让卫常瑶挑衅姜若嫤。
姜若嫤能够说服卫临麒去劝卫老夫人来分她的管家权,又怎么可能是她当初眼里的愚蠢之辈?
这时外面响起喧闹声,似乎在争执什么。
卫二夫人本来就心烦,见状,她不耐烦说道:“发生了何事?”
一个丫鬟快步走进来,恭敬说道:“瑶小姐听说了老夫人让人给侯府女眷做新衣裳的事情,嚷着也要,还砸了屋里的东西。”
卫常瑶毕竟是她的女儿,卫二夫人的心中还是疼爱卫常瑶的。再加上这两日她憎恶姜若嫤的诡计多端,对卫常瑶的怒意倒是散去了不少,她说道:“母亲没说不许给常瑶添置新衣,让绣娘去她的院子,让她自己挑选她自己喜欢的款式。”
丫鬟低着头,恭敬说道:“瑶小姐不知道从何处得知二夫人给世子夫人送去了一匹云锦,嚷着也要云锦做的衣裳。”
一旁的钱嬷嬷恭敬说道:“云锦本就非寻常之物,不易得,二夫人给世子夫人送去的那一匹云锦是库房的最后一匹了。”
卫二夫人的心中后悔,若是她知道姜若嫤如此难缠,便不应该将那匹云锦送给姜若嫤打水漂,还让她搭进了一副耳坠。
钱嬷嬷想到了什么,说道:“其实库房里还有几匹云锦,只是我们怕是不能动。”
卫二夫人说道:“库房里既然还有云锦,你为何又说送给姜若嫤的那一匹云锦是最后一匹?”
钱嬷嬷恭敬说道:“库房里确实还有几匹云锦,只是那几匹云锦是皇上赏赐给长公主的。长公主的人一直未派人来取,便还放在侯府的库房里。”
永乐长公主身份尊贵,皇上给永乐长公主赏赐东西是常有的事情。永乐长公主现在随靖南侯居住在靖南侯府,皇上会直接让人将给永乐长公主的赏赐送到靖南侯府。
永乐长公主对这些俗物向来不太在意,不特意吩咐,许多皇帝的赏赐便会堆积在靖南侯府的库房。
默了默,卫二夫人说道:“你先用库房的云锦给常瑶裁制新衣,然后去外面购买云锦补上去。”
云锦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稀罕之物,对于永乐长公主来说却不值一提,不然堆放在库房里的几匹云锦也不会无人问津。
到时候她让人再购买一匹云锦补上去,永乐长公主那边应该发现不了什么。
钱嬷嬷虽然认为此举仍然有些不妥,但是她见卫二夫人最近正因为姜若嫤烦心,便也不好再说什么,躬身退下了。
……
卫老夫人让卫二夫人教姜若嫤管家,卫二夫人做样子给姜若嫤送去了誊抄的账本,还大方地让人告诉姜若嫤,姜若嫤若是有不懂的可以来询问她。
卫二夫人内心里却不想教姜若嫤管家,更不想看见姜若嫤。她本来还担心若是姜若嫤真来向她请教管家之事,她该如何应对,谁成想姜若嫤仿佛当作这件事情不存在,对于府中诸事也不感兴趣。
严防死守担心姜若嫤和她抢夺管家权的卫二夫人:“……”
姜若嫤觉得最近是她重生后最开心的日子了,她日日可以陪伴菀姐儿,菀姐儿还没有对她产生隔阂,愿意主动亲近她这个母亲。
永乐长公主和卫老夫人早就免了她的早晚请安,姜若嫤每日陪女儿玩乐,差点儿忘记了她还有卫临麒这个夫君。
那日卫临麒离府后,连着多日歇在了衙门,没有回靖南侯府。
卫老夫人和永乐长公主心疼孙子和儿子,便让姜若嫤多关心在衙门的卫临麒。
卫老夫人和永乐长公主都发话了,姜若嫤自然不能够视而不见,她让人特意熬了营养的鸡汤给在衙门的卫临麒送去,想到卫临麒对菀姐儿的冷淡,姜若嫤又提笔写下了最近菀姐儿的日常,让人一道儿给在衙门的卫临麒送去。
姜若嫤想着,卫临麒多知道一些关于菀姐儿的事情,应该便不会对菀姐儿如此冷淡了。
私心里,姜若嫤希望卫临麒能够多宠爱菀姐儿这个女儿。
大理寺
大理寺的官员皆在伏案看案卷,不敢有丝毫松懈。
突然屋内响起人起身的声音,大理寺卿韦泽义抬眸看去,正好看见大理寺少卿夏丹柯抬脚准备朝外走去的身影。
韦泽义说道:“夏大人这是去哪儿?又要回府?”
夏丹柯最近总是想法子溜走,让他这个快入土的老头子还得分担他手上的事情,韦泽义对夏丹柯有很深的怨念。
不等夏丹柯说话,韦泽义看了还在看案卷的卫临麒一眼,又说道:“卫大人最近都没有回府,夏大人也得一视同仁,和我们同甘共苦才是。”
如果不是皇帝最后追究案情进展,他这个大理寺卿是第一个被皇帝问责的,韦泽义也不想为难夏丹柯和大理寺的人。
夏丹柯说道:“劳烦韦大人通融一二,最近内子有了身孕,心情不佳,我得回府陪她。”
韦泽义听见夏丹柯的话语,嘴角抽了抽,说道:“你夫人怀孕了,你回去有何用?莫非你府中还缺伺候你夫人的下人?”
面对韦泽义的调侃,夏丹柯不仅没有感到脸红,反而一本正经说道:“韦大人有所不知,女人怀孕时,很需要夫君的陪伴。若是夫君在她怀孕时没有给她足够的关心,不仅会影响腹中的胎儿,我夫人也会对我失望的。”
“若是我夫人最后和别人跑了,韦大人从何处赔我一个夫人?”
韦泽义听见夏丹柯最后一句理直气壮的话语,无语凝噎。
夏丹柯出身承恩伯府,当年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迎娶了一位丧了夫的女人为妻。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家世不菲的夏丹柯对那个女人只是一时兴趣,很快会分道扬镳或者成为一对怨偶。
谁成想这些年夏丹柯对他的夫人宠爱非常,哪怕他夫人多年未育,他也只守着他夫人一人。
夏丹柯和韦泽义站的地方离卫临麒非常近,二人说话时,韦泽义和夏丹柯的视线不可避免落在卫临麒的身上。
本来专心看案卷的卫临麒忽然有些分神,手上的案卷也看不进去了。
卫临麒听见夏丹柯的话语,脑中不自觉浮现当初姜若嫤怀孕时的情景。
姜若嫤怀菀姐儿的时候,正好他被皇帝外放到了京城外,姜若嫤的身子不适合奔波,便留在了京城。
等他回京城的时候,菀姐儿已经出生了。
姜若嫤怀孕和生产,他皆没有陪在姜若嫤的身边。
本来和韦泽义说话的夏丹柯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卫临麒的身边,说道:“夏某真羡慕卫大人,听说世子夫人还特意派人送了鸡汤来衙门。”
卫临麒听见夏丹柯的话语,将心中升起的不适给压了下去。
刚才夏丹柯的话语明显是在胡言。姜若嫤怎么可能会因为他没有陪伴她,便对他失望?
姜若嫤也不可能因此便想要离开他。
最近因为他歇在衙门的事情,虽然姜若嫤心中略有不满,行为略不妥,但是姜若嫤的心中还是关心他的,甚至还特意派人给他送来了鸡汤,写信告知他关于菀姐儿的日常。
姜若嫤的信里虽然是在期望他多陪伴菀姐儿,但是他知道姜若嫤只是在借菀姐儿表达她想让他陪伴她的想法。
等这段日子过去,他不用再歇在衙门,姜若嫤便不会再不满了。
兴许是被韦泽义阻拦回不了府,夏丹柯的心中不痛快,便也想给卫临麒找不痛快。
夏丹柯突然凑近,闻了闻卫临麒身上的衣裳,说道:“卫大人何时和钧表弟一样,喜欢上了这种甜腻的香料?”
“不对,卫大人从前不是只喜欢迦南香,为何突然换了香料?”
“卫大人如此反常突然换常用的香料,莫不是移情别恋,不想要世子夫人,喜欢上别人了?”
上次卫临麒回府时发现姜若嫤换了屋内常用的迦南香,今天他突然好奇姜若嫤为何喜欢上了有些甜腻的苏合香,便让身边的随从在屋内用了一点儿苏合香。
谁成想夏丹柯的鼻子居然如此灵敏,连他衣裳上沾的苏合香的气味都闻了出来。
“嘭”地一声,卫临麒突然放下了手上的案卷,站了起来。
夏丹柯:“……”
干什么?卫临麒这想揍他的眼神是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