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奥尔加的目光越过劫匪。

……刚刚,她好像看到有一个熟悉的影子一闪而过?但等她再一眨眼的时候,那里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奥尔加只是稍楞了一下,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她决定换一种策略,毕竟她可不想被毒打一顿挨上几木仓后送进ICU。即使她比常人更难死掉,但也并不是没有痛觉的。

“听着,我——”

奥尔加一句话还未说完,劫匪已经高高举起了握木仓的手,然后将木仓托狠狠朝着奥尔加的头部击来。

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奥尔加其实完全可以躲开,但是她敢肯定,这种行为绝对会更加触怒劫匪,他会开木仓的。而这么近的距离,奥尔加并不觉得自己能徒手躲子弹。

即使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奥尔加的内心依旧升不起任何可以被称之为“恐惧”的情绪。她眨眨眼睛,就这么看着木仓托朝自己不断接近。

时间仿佛被无限放慢,一切画面在奥尔加眼中都是如此清晰。她开始思考,如果被砸了之后她直接装晕的话,这个劫匪是会给她补上几木仓呢?还是会立刻逃跑呢?

忽然,奥尔加的神色一滞,瞳孔不断放大。

然后,劫匪便见她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那是一种极其愉快的表情。

怎么会有人要挨打了还笑呢?即使是处于亢奋状态无法仔细思考的劫匪,此刻都觉得面前的这个小鬼有些渗人。

但是没关系了!劫匪想,马上这个小鬼头就要笑不出来了!

木仓托几乎已经要撞上奥尔加的脑门。

就在这时,她突然像是极害怕一样闭上了眼睛,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用独属于小孩子的那种尖尖的声音嚷起来:“救命啊!零零!”

劫匪不知道奥尔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甚至来不及细想为什么她的动作和反应会如此之快。

攻击落空,劫匪刚暴怒地要朝着奥尔加直接开木仓,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牢牢抓住了他的腕部。

那只手以不容抗拒的力气抓着他的手腕举向天空。

“嘣——”

一声木仓响过后,朝天的木仓管中冒出一缕细细的青烟。

“我***!什么人?!”

劫匪终于反应过来,挣扎着回过身就想要开木仓。可惜,身后之人却没有给他丝毫机会,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人是如何将木仓从他手中卸下的,整个人就被按着手臂跪压在了地上。

“我***!你***!快**放开我!你这个***!”

劫匪奋力地扭动着脖子想要抬起头来,他甚至都没有看见“偷袭”了他的那个**的脸!

然而很可惜,从劫匪的角度,他注定看不到是谁制服了他。他只是勉强看见那个几乎前一秒还满脸写着害怕的小姑娘站起身,缓缓朝他走过来。

她的面上带着他不久前曾短暂见过的那种愉悦的笑。

劫匪就这么看着那红发的小姑娘走到了他的面前,弯下了腰。

无论劫匪怎样挣扎都丝毫不起作用,按住他的那只手就像是不容抗拒的铁钳一样。他终于开始觉得害怕了,于是语无伦次地试图求饶。

他像是病急乱投医一般朝着他唯一能看见的红发小姑娘高声道:“对不起,我错了!放过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错了!我用了药!我不清醒!我错了!放过我——”

不好的预感却突兀地涌上心头,劫匪眼睁睁看着眼前小姑娘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她那如天使般美好的面孔,此刻在劫匪看来却宛如恶魔在世。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她那双看起来就很昂贵的靴子重重地踩在他的头颅上,让他的脸彻底栽入地上泥泞的小水洼之中。

猝不及防之间,劫匪被猛地呛住,口鼻之间充斥满泥土的腥味。

后脑勺的力道并没有消失,反而在不断加重。劫匪想要挣扎,可是他的身体无法动弹——仅仅靠脖颈发力的话,根本无法敌过那小孩。

她是要将我闷死!

劫匪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用这种想法来揣测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至多十岁的小姑娘,但事实就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

大概过了好几分钟,劫匪的挣扎逐渐微弱了下去。他的肺部疼痛得几乎要炸裂开来,夹杂着泥土腥气的浑浊雨水不断涌入他的鼻腔。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时,劫匪模模糊糊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很轻,却让人无法忽视。

这大概属于制住他的那个人。劫匪的思维已经开始涣散,就如同他渐渐涣散开来的瞳孔一样。

“奥利亚,可以了。”

他听到那人如此说到。

奥利亚……?他是在叫那个小姑娘吗……

在失去意识前,劫匪隐隐约约听见那小姑娘又说了些什么,但此时他的大脑已经无法让他去解析任何一个单词。

“奥利亚,可以了。”

听到安室透的声音后,奥尔加努力压抑着大脑中不断涌现出的兴奋,有些不情愿地退开一步。

劫匪终于无法再挣扎了。

安室透松开压制住那劫匪的力道,将他翻过身来。他探了探劫匪的脉搏——还活着。

在他的预料之中。

安室透站起身,拿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这个劫匪现在确实还活着,但若任他昏迷在这儿,过一会儿还能不能活就不好说了。

安室透今天将奥尔加送至学校后,就接到了组织派给他的任务。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所以他在下午的时候给奥尔加发了短信,抱歉他今天可能无法接她放学了。

奥尔加的独立性很强,自己上下学其实完全不需要人担心。但安室透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太过代入“家长”这个角色了,只要有时间,他就一定会亲自接送奥尔加。

于是,在完成任务后,安室透给奥尔加发了短信,便匆匆忙忙开着车往学校赶。路上,他就这么恰好撞上了奥尔加被打劫的场面。

安室透是愤怒的,所以在制住劫匪后,他一开始并没有阻止奥尔加的动作,而是任由她出气。

但随即,他的大脑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安室透不希望奥尔加背负人命,即使是这种社会渣滓。

于是,他开始计算着这个渣滓能够承受的最长时限,在他终于要去见上帝之前叫停了奥尔加的动作。

或许是出于愤怒,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安室透似是忽略了这种私刑的行为本不该出现在一个正常的孩子身上。

安室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奥尔加看着他垂着的眼眸,却一时间无法揣度他的想法。

于是,奥尔加索性先发制人。她嘴巴一瘪,便哽咽着扑到安室透的怀里搂住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腹部开始哭,就像什么真正受了极大的委屈的小孩一样。

安室透却没有动作,既没有安慰奥尔加,也没有训斥她。奥尔加甚至觉得他有些僵硬

于是奥尔加想都没想就开始加大力度,她敢保证自己的鳄鱼泪绝对濡湿了安室透的衣服。

奥尔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表演奏了效,但是安室透突然蹲下来抱住了她,力道不大,却又好像很用力。

“抱歉。”

她听见他如此说到。

道歉?

奥尔加眨眨眼睛。

可是为什么?

奥尔加看不见安室透的表情,她只是听见安室透继续道:

“我向你保证,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难道安室透觉得她遇到劫匪是他的错?奥尔加好像突然明白了安室透的思路。

可是为什么?明明这两件事情在逻辑上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又不是安室透让劫匪出现的。

奥尔加还是无法理解。

骤然加大的雨势中,安室透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卫衣传达过来。

奥尔加只是觉得……寒冷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奥尔加突然很想得寸进尺,于是她就这么做了。

“零零,今天教授们留了好多作业呀,我一个人搞不定的。”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带着点调皮的撒娇。

安室透哑然失笑,奥尔加能够感受到来自他胸腔的震动。

“嗯,我们一起做。”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好耶!”

“但是主要内容奥利亚还是得自己完成~”

“啊——”

安室透驱车带着奥尔加回到两人如今的住处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他们在高速上堵了好一会儿。

这是一栋两层楼的独栋房子,地处郊区,社区的治安好到晚上即使不锁门也没事,附近不存在什么流浪汉。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学校远了些。

其实这附近也有学校,但组织依旧安排奥尔加转进了市中心一所更古老的私立高中。

一回到家,安室透就催促奥尔加去洗了个热水澡。她刚从浴室出来,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安室透已经将晚餐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