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伏特加驾车朝成田机场开去,琴酒坐在副驾驶,车子后排则是奥尔加和安室透。

九月快要结束了,奥尔加也要开学了。她不可能打个车或者乘公交去机场,于是再一次的,琴酒的爱车保时捷356A充当了出租车。

“对了零零,我的外套——”奥尔加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装在包里了。”安室透拍了拍座椅上放着的背包,示意奥尔加安心。

奥尔加在飞机上,尤其是长途飞行的时候,一般需要穿羽绒服。鉴于九月末的东京还不能穿着羽绒服直接出门,所以他们只能随身携带着外套了。

“‘零零’?”突然,琴酒略有些阴森的眼神透过后视镜看了过来,“我记得这是你那只丑老鼠的名字?”

奥尔加心中诽谤琴酒记不住死人的名字,对一只仓鼠的名字倒是记得挺清楚。

她抱臂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是的。但是现在这个名字由波本继承了——零零二世。”

安室透:“……”

琴酒的重点却并不在奥尔加耍宝的话语上:“你的老鼠又死了?”

这可是十五万刀买来的老鼠啊!她才买来多久?半个月?一个星期?琴酒仿佛看见了这个小吞金兽嘻嘻哈哈地在他面前撕钞票的画面。

被琴酒这么一说,安室透也想起来了。他只在第一次以安室透这个身份见奥尔加的时候见过那只仓鼠,此后就再也没在那栋庄园的任何一处见过它了。

顶着琴酒和安室透的目光,尤其是在安室透略带好奇的注视下,奥尔加异常不爽地撇撇嘴。

讨厌的琴酒,总是提起她不想提的事情!

奥尔加抱着手臂又顺着椅背向下滑了一些,更将自己窝在了椅背里。她眨眨眼睛,调整自己面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是毫无所觉的。

“它死掉了,大概是年纪到了吧……”奥尔加的语气中恰到好处地夹杂了一丝伤心。

琴酒却不屑地嗤笑一声:“对,反正绝对与你无关就是了。”

那只仓鼠原本叫“十六”,因为它是奥尔加养的第十六只仓鼠了。

仓鼠的寿命一般是两到三年,而奥尔加却在短短两年内一只接一只地养了整整十六只仓鼠。根据她的说法,这些仓鼠统统老死、病逝、或者失踪了。

琴酒当然不会相信奥尔加的鬼话。不过嘛——

琴酒透过后视镜看向和那个小吞金兽一样讨人厌的家伙。不过嘛,这小吞金兽的借口显然也不是编给他听的。

就是不知道,一个人究竟能隐瞒自己的本性多久呢?琴酒的嘴角咧开了一个更大的弧度。

尤其是,阿尔萨斯这种人。

他突然很期待呢。

奥尔加终于和安室透一起搭上了回阿美莉卡的航班。看上去安室透接受了仓鼠“十六”老死的说法,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深究,甚至没有主动开口问过奥尔加一次。

“我讨厌纽约。”奥尔加坐在靠窗的位置,无精打采地看着窗外洁白的云层。

安室透转头,看着她蔫蔫的侧脸,有些好笑道:“反正都呆了这么多年了,再坚持最后一年,大学就可以考到其它州去啦。”

奥尔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可是,我以前都是住在加州。”

“诶?”

据安室透的了解,组织在阿美莉卡的重心明显在纽约。他不明白,无论从哪方面来考虑,组织都应该优先让奥尔加待在纽约才对。

奥尔加不大高兴地拖长了调子:“组织让我转学到纽约——”

至于转学的原因?

安室透没有问,奥尔加自然也不会主动告诉他。

奥尔加猜,安室透大概以为她也不知道组织让她转学的真正原因。当然,她也是这么引导的就是了。

转学的原因,奥尔加可一点儿也不想让安室透知道。

奥尔加从小就知道,一些在她看来很正常的东西,在其他人,即使是组织的一些成员看来,也是异常的。

十月的纽约比南加冷很多。

奥尔加穿着街头最常见的卫衣加短裤的组合,一阵冷风吹过,让她对自己的抗冻能力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所以,我果然最讨厌纽约了。奥尔加如此想到。

周末要去买一些适合纽约天气的衣服。这是奥尔加的第二个想法。

彼时是下午五点半,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整个天际都灰蒙蒙的,厚重的云层看起来低而压抑。

天空中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路上没什么人撑伞,奥尔加也没有打伞的习惯。她将卫衣的帽子往脑袋上一戴,便背着书包走入雨幕之中。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就放学了,只不过今天有关乎绩点的社团活动,所以奥尔加才在学校留到了现在。

上街沿几乎看不见什么人。路边行道木落下的叶子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无人打扫。最上面是新鲜的落叶,踩上去后,底层的枯叶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微声响。

一旁的马路遵循的大城市的惯例,长长的车列彼此之间堵得水泄不通,一只只远光灯穿透逐渐升起的薄雾,延伸向不知何处的远方。

喇叭声此起彼伏,彰显着大城市晚高峰时司机们的烦躁。

奥尔加也感到烦躁,喇叭声吵得她头疼起来。但是没办法,安室透被组织派去执行任务了,今天没有办法来接她。

不过就算他来了,情况估计也好不了多少……看着马路上比之刚才几乎没有挪动分毫的车队,奥尔加觉得自己更讨厌纽约了。

虽然南加也很堵就是了。大城市的通病嘛……

此时的奥尔加站在公园里,双手向上举起。她左手握着的手机屏幕上,代表着人的蓝色小点也随之停在了地图中。

几步外,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看不清脸的流浪汉正用木仓指着奥尔加的脑袋。

那流浪汉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短袖T-shirt,奥尔加毫不怀疑,若是再凑近些,她就能闻到这人身上的酸臭味。

这人肤色很不深,身形高大,但看起来却并不壮硕。

奥尔加的视线转到了他持木仓的手臂上——他的肘窝处青青紫紫一片。在黯淡的路灯下,奥尔加依稀可以透过细密的雨幕,看见遍布其上的、密密麻麻的针孔。

“伙计,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这位拦路的“劫匪”看上去正处于亢奋状态,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时不时会不自然地抽搐几下。

奥尔加木着一张脸,保持着投降的姿势。

啧,又来了。

这已经是奥尔加转学到纽约的短短半个月时间里,碰到的第四次打劫了,平均每个星期两起。

Downtown的魅力。奥尔加毫不紧张地发散着自己的思维。

“Hey!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吗?!”

似是对奥尔加的无动于衷感到愤怒,拦路的劫匪激动地迈步朝奥尔加走了过来:“你这个小**,我*****!”

接下来是一连串夹杂着俚语的谩骂,劫匪的语速太快了,其实奥尔加也不太听得懂。

“我没钱了,要不这部手机给你?”

奥尔加没有说谎,因为这是她短短十分钟内遇到的第二次打劫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真的很背,背到甚至不该出门的那种。

一般来说,奥尔加会随身带一些现金当作“买命钱”,以防这种理论上不该经常发生的“突发情况”。运气好的话,劫匪在拿到钱之后就会立刻跑路。

但好巧不巧,奥尔加这次出门带着的“买命钱”已经在十分钟前全部都花出去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人试图打劫一个从外表来看完全就是小学生的家伙?小学生能有几个钱呢?

奥尔加不懂,她只能猜是因为不开车、纯走路、还恰好路过了公园的倒霉鬼实在少得可怜,而她就是其中一个。

“不要跟我讨价还价!!!”

奥尔加的“不配合”成功地激怒了劫匪,他一把抢过奥尔加的手机就朝远处扔了出去。

在一片雨声中,奥尔加依旧清楚地听见了一连串手机和大地接触后四分五裂的声音。

奥尔加不会心疼一部手机,但她的心情确实直线下降了,她觉得不高兴。她抬眼用那种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劫匪,开始在心中计算自己的胜率。

很可惜,约等于零。

小孩子和大人比本就没有任何优势,即使这个大人是个外强中干、已经彻底被药物掏空了的废物。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会显得很徒劳。

至于偷袭?

药物让眼前的劫匪变得亢奋,但同时也提高了他的警惕性和专注力。至少在他持有一支保险已经拉开的木仓的情况下,奥尔加很难在不受伤的情况下成功。

劫匪突然打了一个机灵,他有一种被毒蛇从身后盯上的感觉。可是,这周围除了他和这个小鬼头,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了。

劫匪并不清醒的大脑将这归因于十月纽约的寒风。但这阵冷意却毫无疑问更挑动了劫匪神经,他开始不断地来回踱步,嘴里碎碎念着让人听不懂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