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深?”季安然惊讶地看着踱步而来的清俊男人,她不由得又将目光转向面色骤沉的林寄风,怎么感觉……这两个男人凑在一起,会很危险呢?
赵景深很快走到她身边,脚步轻挪,便不动声色地挡在她和林寄风之间。
“安安,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赵景深根本没有去看林寄风,只是面对季安然,语气柔和地问道。
季安然觉得有些尴尬,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赵景深介绍林寄风,直说这是自己的前男友?感觉怪怪的。
季安然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寄风便愤愤地瞪着赵景深,冷硬道:“我跟安安说话的时候,你少来搅局!”
林寄风一看到赵景深,顿时想起当初在宋家的慈善晚宴上,他百般阻拦自己跟季安然接触,最后更是趁他不备,朝他的肚子上打了一拳,那种险些将内脏呕出来的痛苦让他记忆犹新。
当时他刚想还手,却被突然出现的季君然打消了想法,便没来得及将那一拳还回去,后来他每次想起这件事,都觉得很是憋屈。赵景深如果一直不出现也就罢了,偏偏现在还要不长眼地来阻拦他跟安安说话,新仇加上旧恨,林寄风简直对他恨得牙痒痒。
还有,当他听不出这个人的话外之音吗?他居然敢暗讽自己对安安来说是个麻烦?!
林寄风神情不善地瞪着他,觉得拳头有点痒。
面对林寄风的冷斥,赵景深八风不动,仍旧一派清傲矜贵的姿态,他双手插兜,淡淡地瞥了林寄风一眼,意味深长道:“安安不想跟你说话,你还是不要来讨嫌了。”
“你……!”林寄风死死地咬着牙,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怒火。他本就性情暴躁冲动,即便读了军校,也没磨去多少傲气。现在被赵景深一激,他险些控制不住冲上前,将拳头狠狠地印在他脸上。
然而,他虽然不怕赵景深,有一个人却能很轻易地让他收敛所有的脾气。
“林寄风。”季安然上前一步,主动走到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道,“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我原谅你,但是做朋友就不必了。”
“以后你真的不用再来找我了,就当不认识吧。”
自从分手以来,季安然每次见到林寄风都横眉怒目的,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这是她第一次撇去所有小情绪,坦诚而平和地跟他说话。
明明季安然嘴里说着“原谅他”的话,可林寄风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与痛心。他有些恍惚地看着季安然精致的眉眼,曾经这双眼睛见到他时就会笑得眯起来,现在这双眼睛里,没有恨意恼怒,更没有曾经的欢欣,有的只是平静与淡漠,好像再也看不到他这个人。
林寄风心口一痛,狼狈地低下头躲开季安然的目光,艰难地忍下眼底的泪意。
季安然这副平和但疏远的姿态,戳破了他最后一分幻想。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跟季安然,再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
林寄风低头看着手里那份精心准备了两个月的礼物,手指缓缓收紧,将礼物盒都攥出一点褶皱。
看来这份心意,他是送不出去了。
季安然很认真地跟林寄风表明自己的态度,最后说:“就这样吧,既然读了军校就好好努力,祝你前程似锦。我走了。”
说完,季安然就毫不犹豫地转身了。
林寄风猛地抬头,却只看到了她翩然的裙摆和窈窕的背影。他心中的酸意简直要冲破胸膛将他整个人淹没,他下意识地向前跨了一步,手也不自觉伸出,似乎想要挽留季安然。
然而,他的手却被人毫不留情地拍开了。赵景深一步迈到林寄风面前,牢牢地挡住他的去路。
赵景深微微倾身,极富压迫感地逼近林寄风。他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带着嘲讽与挑衅的笑容,那双幽邃的黑眸中也满是恶意。他薄唇轻启,无声地对林寄风说了两个字:“蠢货。”
林寄风很轻易地从他的唇形中辨别出了他的话,顿时眼睛都被气红了。彻底失去季安然这件事已经让他心情沉痛,现在赵景深还在他面前挑衅,本来就脾气不好的林寄风彻底忍不住了,他双目微红,抬手便一拳打在赵景深的脸上。
结实的拳头将赵景深打得踉跄退了几步,嘴角瞬间便溢出鲜血。在林寄风动手的那一刻,赵景深下意识地想要举手格挡,甚至他连怎么回击都想好了。然而,在反抗之前,赵景深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他眸色微深,硬生生忍住了反击的冲动,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
接下来,赵景深强迫自己放松身体,毫无反抗地用身体承受了林寄风疾风暴雨般的拳头。
他们的动静闹得太大,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季安然都被惊动了。她转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慌慌忙忙地跑上前来,气急败坏地喊道:“林寄风,你干什么呢?!”
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完全是林寄风在单方面殴打赵景深,一点都不留情。赵景深这人也真是,他打架不是挺厉害的吗?为什么不还手呢?他都被打得流血了!
从一开始,跟在季安然身边的保镖就没有插手这件事的意思。有的保镖看见赵景深被暴揍,甚至还有种幸灾乐祸的心理。然而,既然安安小姐都都开口了,他们这群保镖只能很有眼色地上前,强硬地分开这两人。
林寄风双目赤红,还喘着粗气,被两个保镖拦腰挡住,仍旧想继续动手。
与他相比,赵景深就凄惨多了。他衣襟凌乱,呼吸也粗重了几分。他微微躬身捂住肚子,嘴角溢出血迹。鲜血沾染在他冷白的下颌上,为他增添了几分脆弱感。
季安然狠狠地瞪了林寄风一眼,然后就赶紧跑到赵景深身边,慌乱无措地看着他。
赵景深脸上的鲜血实在触目惊心,季安然看着只觉得心都揪起来了,她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样啊?”
赵景深眉头紧锁,听到季安然的声音后,却强撑着抬头望向她,还勉强扯了扯嘴角,他轻声道:“没事,别怕。”
看着赵景深一身狼狈却还努力安慰自己的样子,季安然心头有些发酸。她连忙叫来保镖,让他们扶着赵景深,赶紧将人送到医院里去。
没有人再去管林寄风,大家都一起跟着赵景深去了医院。
被撇在原地的林寄风看着季安然关心那人的模样,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不是又被那小子利用了?!
到达医院之后,医生给赵景深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然后便开始给他包扎伤口。
季安然在旁边看着医生给他上药,那沾满血的纱布,她看着都觉得疼,可赵景深却一声不吭,只有眉头微微地皱着,显出几分隐忍。
季安然提心吊胆,不由得问道:“要不要做个检查啊?”
林寄风向来没轻没重的,万一打出毛病怎么办?
医生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而此时的赵景深也格外乖巧,季安然说什么,他就乖乖去做。等全套的检查做完,已经过去很久了,万幸的是赵景深只受了些皮肉伤。
等检查结果的时候,季安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赵景深一眼,问道:“你怎么不还手啊?”
她记得赵景深的身手挺不错的啊,否则也没法将徐云峰教训得那么狠。再说了,他身高和体格都不输林寄风,怎么就被他压着打呢?
赵景深闻言却微微低头避开她的视线。他睫羽轻颤,形状好看的嘴唇微抿,再加上他脸上那明显的伤痕,使得他整个人都显出几分脆弱与乖顺。
良久,赵景深缓缓抬眸,那双幽深的黑眼睛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最后凝为一片无奈与温柔。他哑声开口道:“不是不能还手,是……不想还手。”
季安然愣了一瞬,呆呆地反问:“为什么?”
赵景深的胸膛重重起伏几下,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怕再吓到你。”
“啊?”季安然面上浮现出些许茫然之色,“吓到我?什么意思?”
赵景深顶着一张挂彩的俊脸,十分认真地看着季安然的眼睛,轻声道:“安安,关于徐云峰的事,我一直很后悔自己当初冲动行事,给你造成很大的惊吓。既然你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那么……我以后再也不会随便跟人动手了。”
“我保证时刻保持理智,再也不随便动手打人,所以……”赵景深薄唇微抿,有些忐忑地道,“你以后不要再害怕我了。”
看着赵景深隐带难过的脸色,季安然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她慌乱地垂下眼睛,不敢直视赵景深的目光。她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裙子,心里如同塞了一团乱麻似的,心情复杂无比。
季安然怎么都没想到,赵景深是因为这种原因,才打不还手,结果被林寄风揍成这样。
季安然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实在是又气又好笑,同时心里还隐隐有些触动。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嘀咕道:“不随便跟人动手是好事,但你也不能就站在那儿挨打呀!”
“明明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时候又犯傻了?”季安然简直想敲一敲他的脑袋,看里面是不是进水了。
赵景深却抿唇一笑,轻声道:“本来就是我做错了,改正错误而已,算不上犯傻。”
说完,赵景深神色微凛,很严肃地说道:“安安,我一直都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
“什么话?”季安然随口问道。
赵景深沉默片刻,眸光越发坚定,他说:“你跟我说,你的男朋友,一定要是个‘行事磊落,内心光明’的好人。我承认……我的确算不上一个好人,但只要你喜欢,我愿意努力变成你喜欢的那种‘好人’。”
季安然看着赵景深格外认真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呆愣。
事到如今,她已经认清了某些现实,比如:赵景深并不像他一直以来表现出的那样端方矜雅,相反,他是个内心足够冷漠,手段也足够无情的人。虽然现在的他并不像原著中反派那样完全的丧心病狂,但是,总归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就是了。
季安然自认不太能接受这样的他,但她也确确实实对赵景深动心了,直到现在,她都还在理智与感情之间纠结,一颗心被拉扯得很是难受。
她本以为,自己到最后要么因为观念不和,彻底跟赵景深一刀两断,要么还是无法放下他,便忍着种种不满跟他在一起,还要时刻提心吊胆他会不会又去做什么出格的事。
但她没有想到,赵景深会愿意开诚布公地跟她谈这件事,并表示愿意为她改变自己。
季安然有些迟疑地打量着赵景深,他说的话……可以相信吗?
不得不说,季安然有一瞬间的心动。她是真的很喜欢赵景深,如果他果真能变成一个磊落正直的好人……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关键就是,他真的能说到做到吗?
现在赵景深的家人都平安健在,影帝赵景云的抑郁症也肉眼可见地有所好转,在这种情况下,他似乎真的不至于变成原著里那般丧心病狂的人。
思及至此,季安然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雀跃欢喜道:“你真的能说到做到?”
感受到季安然松动的态度后,赵景深一瞬间激动得握紧了拳头,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温和地笑道:“当然。”
赵景深再一次保证道:“安安,我知道自己之前做得很过分,你生我的气,我完全可以理解。我只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绝对不会再用暴力和私刑去解决任何问题。”
赵景深微微一笑,面上如冰雪融化一般,显出无限的温柔与坚定,他一字一句坚定道:“安安,我愿意做一个端正守礼的好人。”
他又调侃般补充一句,“为了努力达到你挑男朋友的标准。”
季安然一下子被他逗笑了,看着赵景深认真的表情,她的一颗心剧烈地跳动着,盈满了感动与欢喜。季安然努力绷住自己的面色,下巴微扬,故意用冷静的语气说:“好吧,那我就看你表现。”
季安然那生动又傲娇的小模样,让赵景深的一颗心瞬间软了下来,他柔声道:“好。”
这是他们的约定。
赵景深的伤势没有大碍,所以两人很快就各自回家了。
赵景深来帝都读大学,也在学校附近置办了一处房子,现在跟他哥哥一起住。当天,赵景深回家之前,还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怎样跟赵景云解释自己脸上的伤,然而他没有想到,他哥哥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亲弟弟受伤了。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赵景深一进门就发现屋内一片漆黑,只以为家里没人,便随手开了灯。然而,直到屋内灯光大亮,赵景深才发现,原来他哥哥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赵景云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连灯光亮起都没有唤回他的思绪。
赵景深眉头一皱,立刻走上前,问道:“哥,你怎么了?”
前段时间赵景云的抑郁症是切切实实地有所好转,他已经很久没有流露出类似的低落茫然了,赵景深不由得担忧起来。
赵景云在弟弟的呼唤下渐渐回神,他勉强笑了笑了,说:“工作上遇到了一点事情,所以有些心烦。不过你放心,我一直有在吃药,所以不用担心我。”
赵景深很不赞同地看着他,强硬道:“去看医生,医生说了你没有问题,我才相信。”
赵景云沉默片刻,最终妥协地点了点头。赵景深向来谨慎,一刻都不愿意等,立刻带着哥哥去医院做检查。
一番折腾后,检查结果倒是挺乐观,医生也说赵景云状态不错,只要按时吃药,就能很好地控制住病情。赵景深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那医生跟他们说完正事后,还特意看了眼赵景深的脸,问:“这位先生,你脸上的伤需要处理吗?”
赵景深摇头:“已经处理过了,谢谢。”
听到医生的话,赵景云恍然抬眼看去,这才发现弟弟的脸上有很明显的伤痕,一看就是被人揍了。他皱眉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赵景深一时间有些沉默,他脸上的伤这么明显,赵景云居然现在才发现……好在医生都说了赵景云没有太大的问题,赵景深就勉强压下心中的疑虑,说:“出了点意外,只是小伤而已,不用担心。”
见弟弟不愿多说,赵景云也就没有追问。两人很快就回家了,关于赵景云的病情就这样轻飘飘揭过了。
*
又过了几天,某个晚上,季家兄妹正一起吃晚饭。
季安然将自己在大学里遇到的各种趣事毫无保留地分享给哥哥,而季君然虽然寡言少语,却总是很认真地听妹妹说话,还会恰到好处地应和两句,两人之间的氛围总是很温馨。
然而,饭刚吃到一半,季君然突然接到一通电话。他只听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面色就骤然阴沉下来,眸中蕴着风雨欲来的怒火。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不善地质问道:“怎么回事?谁给他的资金?”
季君然脸色沉冷地听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好一会儿,然后便站起身来,冷道:“我现在赶去公司,你提前整理好资料。”
看着哥哥凝重的表情,季安然不自觉放下手里的筷子,担忧地问:“哥哥,怎么了?”
季君然对妹妹露出一个安抚的轻笑,还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公司出了点事,我现在去处理一下,你吃完饭早点睡觉,不要再熬夜了。”
季安然张了张嘴,本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然而看着哥哥急匆匆穿外套的样子,她又默默地把所有好奇都咽了下去。
季安然冲哥哥挥了挥手,“路上小心啊。”
目送季君然离开后,季安然也没了吃晚饭的心思。她很少见到哥哥露出那么凝重的表情,就不由得有些担心。季安然无意识地揪着发尾,发着呆想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季安然想等到哥哥回来时,再好好问一下,然而她等了很久,直到她撑不住睡着了,都没能再见到季君然。第二天,她一早就醒了,问过保姆后她才知道,季君然竟然一夜没回来。
季安然担心哥哥工作太拼命,熬坏了身体,便想打个电话叮嘱他一番,谁知她试了好多次,竟然连季君然的电话都打不通了!
季安然顿时有些慌了,她想了想,将电话打给吴特助。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吴特助的声音里也含着浓浓的疲惫,但他依旧耐心地问道:“安安小姐,有事吗?”
季安然直截了当地问道:“吴特助,我哥哥怎么一晚上没回家啊?出什么事了?”
吴特助那边先是响起细微的说话声,似乎有人在低声向吴特助报告着什么,吴特助简单回了对方几句,才转头对季安然道了声歉,并解答道:“公司的业务出了点问题,季少正在处理。”
“那我为什么打不通他的电话啊?”
“季少正在开会,手机应该是没电了,您不必担心。”
知道哥哥突然失联只是因为手机没电,季安然大大地松了口气,她想了想,问道:“公司那边出什么问题了?能告诉我吗?”
吴特助犹豫片刻,说:“安安小姐,你还记得上次来公司,我跟你说,季少正在着手收购慕容家的事吗?”
季安然想了想,道:“记得。”
慕容这个姓氏如此特殊,况且,这还是原著里点明被反派赵景深亲手摧毁的资本巨头,季安然对此印象很深刻。
她当时还祈祷哥哥能顺利收购慕容家,这样……赵景深就不至于因为对付慕容家而行极端之事了。
吴特助接着道:“本来,收购慕容氏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了,但昨天……不知怎么回事,慕容家突然得到一笔数额巨大的周转资金,一举扭转了颓势,如今季少正在跟他们周旋。”
季安然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那现在情况怎么样?我哥还能成功吗?”
难道真的要如原著一般,慕容氏避开了被季氏收购的命运,最终要由赵景深亲手解决?
吴特助为难道:“这……目前情况还不明朗。”
季安然忧虑地蹙起眉头,又转而问道:“对了,是谁给慕容家提供的资金啊?”
“季少也在查,但目前还没有结果。”
“好吧。”季安然知道他们此刻一定很忙,便说,“吴特助你辛苦了,好好注意身体,也记得提醒我哥哥吃饭。”
“好的,安安小姐。等我们这边有了消息,我会及时通知您的。”
跟吴特助聊完天之后,季安然焦虑的心情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重了。
这个慕容氏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明明已经是必死之局,突然间却如有神助地得到一大笔资金,让她哥哥焦头烂额。再想起慕容家在原著里被赵景深毫不留情地整死的结局……季安然的心砰砰直跳,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接下来的时间里,季安然都心不在焉的,她的思绪不停地在慕容家、她哥哥还有赵景深身上打转,再加上一个对很多事都语焉不详“原著”,季安然只觉得眼前笼罩着一团迷雾,越想越让她头疼。
直到两个小时后,吴特助突然给她打来了电话。
季安然看到来电显示就心跳加速,很快接了起来,“喂,吴特助?有消息了吗?”
吴特助的语气有点奇怪,他犹豫半晌,才道:“这个……安安小姐,我们刚刚查到了给慕容氏注资的人……”
季安然紧张地问:“是谁啊?”
电话那边安静许久,直到季安然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吴特助才迟疑道:“是……赵景云。”
季安然瞬间一呆,“赵景云……赵哥?影帝?”
“没错,正是赵景云先生。”吴特助解释道,“一开始我也很惊讶,因为这笔资金数额相当大,即便赵景云是影帝,这恐怕也是他多年打拼的全部身家了。而且,赵景云并没有借这笔资金跟慕容家达成什么合作,而是……直接赠予了他们这么一大笔钱,好像连欠条都没有打。这……我实在很难想象,赵景云会如此慷慨。而且,我也从没听说过他跟慕容氏交情很好,他的举动就很不合常理。”
“还有,我记得赵景云先生跟您还有季少的关系都不错,所以我不懂他为什么会帮助季氏的对手。”吴特助将事情的具体情况与自己认为的可疑之处一一道来,很详细地为季安然解释道。
“季少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惊讶,但他目前主要忙着应付慕容家,暂时没有心思去追究赵景云先生和慕容家的渊源,安安小姐,如果你很在意这个问题的话,我可以找人帮你查。”
吴特助说了很多话,却发现季安然那边一直没有回应,他怀疑地看一眼手机屏幕,确定仍在通话中之后,又喊了两声:“安安小姐?”
季安然浑身僵硬地拿着电话,脑子里嗡嗡作响,甚至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吴特助刚才说的话,仿佛是一条线,将她知道的所有事情都隐隐串了起来。
慕容氏即将被季家收购,却突然得到一笔能扭转局面的资金,这笔庞大的资金来自于在娱乐圈奋斗十几年的三金影帝赵景云。赵景云为什么如此“无私”,将那样一笔庞大的金钱无偿赠送给慕容家的人呢?
再加上原著里的情节:慕容家靠着这笔资金扛过来自季家的打击,然后赵景云自杀,赵家父母出意外,赵景深失去这么多家人后,在很短的时间内成长到堪称可怕的地步,最后,当他发展出强大的势力后,便将爪牙第一个伸向了——慕容氏。
赵景深不光吞并了慕容家的所有资产,让慕容家的人都狼狈到了极点,慕容家的掌权人更是被他逼得直接跳楼。甚至曾有证据表明,慕容家的掌权人在跳楼之前,曾遭受过很严重的虐待和拷打。当然,这件事很快便被人压下,最后不了了之。
原本季安然还对一切都感到迷惑,但在知道赵景云注资慕容氏的事情后,一切事情似乎都解释通了。
季安然不自觉用力握紧手机,指节都泛着惨白的颜色。她呼吸发紧,眸中满是不敢置信。
所以……赵景云自杀的根源,是在那个所谓的慕容家上面吗?否则她无法解释,为何原著中赵景深会疯了似的对付慕容家,如果是为他的哥哥报仇……那就很合理了。
再大胆一点假设的话,说不定赵景云之所以会得抑郁症,也跟这个慕容家脱不开干系!赵景云没理由会无缘无故地给慕容家那么大一笔钱,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被慕容家威胁了!或者赵景云有什么把柄在慕容家手中!
季安然心中腾地燃起怒火。
明明赵哥的抑郁症已经好很多了,偏偏慕容家的人又出来搅局,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才从赵哥那里敲到这么一大笔钱!赵哥会不会因此而抑郁症加重啊?
这么想着,季安然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赶紧跟吴特助说:“吴特助,麻烦你帮我再细查一下这个事情。”
等吴特助一口答应后,季安然就匆匆挂了电话。
然后她就立刻给影帝赵景云打了个电话。然而电话响了很久都一直没人接,季安然打了两次电话,始终打不通,她就干脆放弃了,转而又给赵景深打电话。
赵景深接电话的速度倒是很快:“安安?”
季安然没心思跟他寒暄,直奔主题:“赵景深,你知道你哥哥现在在哪儿吗?”
“半个小时之前,他刚给我打过电话,说是回帝都的家了。”
“你家在哪儿?”
“XX路,离我们学校不远。怎么了,安安?”
季安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她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赵景云,她想好好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免得原著中的悲剧再次发生。所以她急切地道:“我有点事要找赵哥,但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他一直不接,你能带我去你家看看吗?”
“好,你别着急,我现在就把地址发给你。”
从赵景深那里拿到影帝家的地址后,季安然一刻不停地出发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出门前没有精心挑选衣服,也没有认真地化好妆容。她身上只穿了件居家棉裙,随意披散着头发就跑出去了。
“张队长!”季安然匆匆跑出门,满脸慌乱地叫他,“你赶紧送我去一个地方!”
张队长本来想问一句去哪儿,然而见季安然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又默默把话咽回去了。他很快组织了其他人,开着车载季安然前往目的地。
影帝的家离季家不是很远,再加上她坐车的时候还一直催促司机开快点,所以他们很快就到达了影帝家——一处高档别墅区。
季安然匆匆下车,小跑到院门前按了好一会儿门铃,可屋里根本没人应答。
好在没等她纠结太久,很快赵景深也赶到了。
他下车后径直走到季安然面前,眉头微皱,眼睛里有着很明显的担忧,还有一点狐疑,“安安,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季安然没空跟他解释慕容家和赵景云的事,当务之急是先见到影帝!她只催促道:“你不是说赵哥回家了吗?我按门铃一直没人接,你能先把门打开吗?”
眼看季安然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赵景深连忙上前开门,一边开门还一边安慰她,“别急,我这就开。”
赵家的门打开后,季安然顾不得什么礼数,一步跨入屋内,大声喊道:“赵哥,你在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季安然不知道赵景云为什么会给慕容家那么一大笔钱,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她很担心好不容易病情好转的赵景云,因为此事又病情加重,所以迫切地想当面宽慰他。她想告诉赵景云,不管他遇到什么困难,她都可以竭力帮忙!
然而,屋内一片寂静,根本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喊。
“哥?”
事到如今,赵景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明明之前他哥刚给他打过电话,说是已经回家了,可现在为什么家里仿佛一个人都没有?
打电话的时候,赵景云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赵景深刚才只以为他是在睡觉,才没听到季安然的敲门声,但现在……
赵景深莫名心头一跳,连鞋子都没换,径直走进屋内,直奔卧室而去,“哥,你在哪儿?”
然而,赵景云的卧室里并没有人。
这时,一直默默地跟在季安然身后的保镖张队长,突然间面色一肃,朝某个方向迅速跑去。
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张队长迅速跑到某扇门面前,猛地转动门把手就要进去。不过门似乎被反锁了,他抬头问赵景深,“这是洗手间吗?”
赵景深也立刻跑到他旁边,答道:“这是浴室。”
张队长言简意赅道:“里面有水声。”
赵景深眸光一沉,急促地拍响浴室门,大声问道:“哥,你在洗澡吗?”
依旧没人应答。
赵景深猛地握紧了拳头,一种不详的预感让他浑身发抖,他转头对张队长沉声道:“麻烦跟我一起把门破开。”
张队长点头答应了,还叫来几个手下一起帮忙。
季安然愣愣地看着他们忙碌,很快撞门声就响了起来,且一下比一下重,巨大的声响撞得季安然的心都在颤抖。
她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心头的不安在迅速蔓延。
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合力,很快就将浴室的大门撞开。沉重的门砰的一声打开,狠狠地撞到墙面上,又猛地回弹。浴室中的一切也渐渐呈现在众人眼前。
季安然快走几步,伸长脖子想要看看里面的情景,张队长却回头冲她喊了一句:“别动!”
季安然无措地停在原地,面上涌上些茫然失落的表情。她看不到浴室里面的情景,其他人却看得很清楚。
赵景云浑身浸没在浴缸中,只有脑袋露在外面,他紧闭着眼睛,脸色煞白,仿佛永远睡着了一般安静。水龙头还在不断地流水,浴缸里的水满到都溢出来了。然而,那不断漫溢的水却是鲜红的颜色,大片鲜红的血水让整间浴室透着股残忍的暮气。
赵景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浑身微颤,那一瞬间他的心跳都仿佛停滞了,他的大脑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天旋地转,褪去所有的色彩,只有浴室里那一大片鲜红的血迹,越发触目惊心。
赵景深身形一晃,神情恍惚地扶住墙壁,差点站都站不住,其他的保镖们也都被这意外的场景惊到了。
很快,赵景深就回过神来。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几步跨到了浴缸边,他双目赤红,抖着手去探哥哥呼吸。张队长也迅速反应过来,上前帮着赵景深检查赵景云的情况。
张队长是个退伍的特种兵,面对这种危急情况比赵景深更有经验,他动作娴熟地摸了摸赵景云的颈动脉,沉声道:“还有救,赶紧送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