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提前做好了宋玉要求的三套衣服,闲着左右无事,便想着去给她送上门去。
等到了宋玉家门口,发现大门敞开,里面静悄悄的,不像有人的样子。
春花提着篮子里的衣服,走进大门,左右张望之间,不期然就看到了树下那道身影,面容白皙俊秀,秀发如瀑,正坐在门口。
仅仅是这般远远的看着,春花便觉得自己像是被千万朵桃花击中,她踩着有些轻浮的步伐走近,这才看清那人的面容,那可真真是如玉般的面孔,精致无比,带着一股独立脱离于寨子的独特气质,跟她梦想中的情郎简直一模一样,不,比她想象的还要完美。
他拧着眉,手里拿着阵线,似乎是在缝膝盖上的衣物,但却怎么也缝不好的样子。
春花发出梦幻般的疑问,“公子?可要奴家帮帮你?”
他这才抬了头,一双琉璃玉般的眸子看向她,那一瞬间春花顿觉心神荡漾,整个灵魂都要飘上天。
好看!实在是太好看了!她就没见过生的那般好看的公子!春花痴痴的看向他,几乎快失了魂魄。
“你是谁?”
“奴家春花,今年芳龄二十,至今单身,我家就住在路口尽头,右边左数第三个屋子,擅长女工,做饭,看家,生孩子.....”
“你是不是有病?”
冷冷的又满带嫌弃的一声将春花拉回现实。
她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刚刚自己却是是太过唐突。“不好意思,我是寨主的朋友,想必你就是寨主带回来的那个人吧?”
“我听说过你,只是那日你挂柱,我因事便没去看,想不到你竟如此......如此....”春花扑哧一笑,却是没说下去。
他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并不理她,只继续低头与那针线活做斗争。
春花眼神一转,“你这样是缝不好的,缝出来的线都漏在外头,不好看。”
那双琉璃眼又看向她,虽还是冷冰冰的眸子,但是却给了春花无限勇气,她尝试问道,“要不我来帮你?”
半晌,他把衣服跟针线扔给她,硬邦邦道,“你来。”
春花手脚麻利的几下就缝好了,她把衣服递给他,他接过衣服检查着原本衣服破碎的地方,发现惊然真的毫无痕迹。
眼睛里自然的流露出细微的喜悦,给这张冰雪般雕铸精致的脸带来了难以言喻的生动感,晃的春花一时灵魂出窍,以为是神仙降世,竟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
只是还未触及到他的脸,便被他察觉到意图,而后被恶狠狠的推开。
“滚!”
春花一时不察,竟是被狠狠推倒在地。
“你干什么!”
一声高喝从门口传来,二人循声望去,发现是宋玉回来了。
宋玉将刚刚他把春花推到地上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不由得沉了脸,等她走进,又对着他质问了一遍,“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他听的宋玉这番质问的语气,心中竟是气不打一出来,于是指着地上的那个人,发狠道,“你不如问问她!”
春花笑的一脸尴尬,但也不好解释原委,只是模模糊糊打着圆场,“误会,都是误会,小事,小事不打紧。”
宋玉将她从地上扶起,“他烧坏了脑子,很多事情都不清醒,你不要同他计较,我带他向你赔个不是。”
他一听宋玉这么说他,心中更气了,“你才坏了脑子!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谁稀得你道歉,假好心!”
说完使劲瞪了宋玉一眼,然后飞快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里,
春花讪讪,“也不是多大的事,哦对了,我提前便做好了,给你送过来了,放在篮子里。”说着便把篮子递给宋玉。
宋玉一边道谢,一边将篮子里的衣服收拾好,见外面正是火烧云的时候,于是邀请道,“天色不早了,留下来吃个饭吧。”
“不不不,我还是回去好了,在你这吃饭多不好意思。”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这顿饭就当我替他赔礼道歉了。”
春花想要开口解释原委,却发现自己如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刚刚的丢人行径。
宋玉却以为她是在不好意思,于是道,“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我去做饭了,你先在院子里面坐会。”
“她要是在这吃饭,那我就不吃了!”屋内传来那人的声音。
宋玉没理他。
后面她跟春花在院子里吃饭时,那人果然全程没有出来,直到她把春花送走,便回了厨房。
他的余光瞥道她回来了,于是走到桌子前喝了一口水,故意将杯子被捧在桌子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但是丝毫没有引起宋玉的注意,她只是在一边忙碌着整理碗筷。
他更气了,来回在厨房踱步,心中怒火高涨,想着怎么报复她才好。
正是气的上头的时候却虎的听见那人温和如同春雪般的声音:
“过来吃饭,她吃过的碗筷我都烫干净了,再不吃就凉了。”她将碗筷在热水里烫干净,这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招呼他,“过来吃,她吃过的碗筷我都烫干净了,再不吃就凉了。”
怒火忽得就消下去一大半,但是还没有完全消完。
“不吃!”
“不吃我倒了。”
“你!宋小人!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是她要摸我的脸!”
“那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她一女子,你让我如何当着她的面说!”
原来是这样,宋玉不由得轻柔了语气,
“那她摸到了吗?”
她认真的问他,看向他的神情也格外专注,不知怎么的,他的气焰顿时就下来了,委委屈屈道,“没有。”
“那便好,没摸到就不要生气了,先吃饭,吃完饭给你看样东西。”她的语气跟哄小孩一般哄道。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才坐上了桌,这才问道“是什么东西?”
“等你吃完饭再给你看。”宋玉神神秘秘道。
“还装神秘,能有什么好东西?”他不甚在意道。
他拿起碗筷,顿了一下,复而又嫌弃的问道,“她吃过的碗筷你真的都涮了?”
“你不信你自己去涮。”
他举棋不定了两秒,接着便真的起身,拿起碗筷,重新在锅里的热水里面涮了起来。
“她其实不是坏人。”宋玉又说起春花来,“虽然我也不明白她今日怎会做出此举。”
他瞪了她一眼,想起自己从窗户里看到的事情,“你就只知道帮她说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给他塞了两个鸡蛋!”
“这你都知道了?你从窗户缝里偷偷看到的?”
他盯着她没回答,宋玉便知道他原来一直在屋内看着全程,还小心眼的计较她送给春花的两个鸡蛋。
宋玉哭笑不得,“你不要同她计较,她是个可怜人,她家里只有她一个,丈夫早早的便去了,我应该多关照她些。”
“她今天应该不是故意的,人都有见色起意的时候,她今天可能就是一时......”宋玉想着怎么措辞,半天绞尽脑汁找到了一个词语,“色迷心窍。”
他脸上的厌恶溢于言表,下意识便道,“乡野村妇,粗鄙不堪!”
说完这句话便意识到自己把宋玉也骂了进去,又连忙去看她的表情,却发现她表情并无什么异样。
“对不起.....我刚刚....”他抿了抿唇,“我不是在说你。”
宋玉熄灭灶里的火,表情一如既往,“无事,你说的也是事实。”
她要是反讽他一顿他或许还会好受些,她这样一个反应倒叫他心里有些闷闷了。
他使劲扒了两口碗里的饭,因为这件事反倒把之前的生气忘的一干二净。
两个人都不说话,房间里安静下来,他主动开口问道,“小虎今日怎么还没回来?”
宋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入夜了,院子上空繁星点点,这几日应该都会是个好天气。
“他约莫还要等一会。”宋玉起身净了净手,见他已经吃完,于是道,“你随我来。”
两人走进里屋,宋玉拿出春花做好的衣服递给他,“试试看。”
他一脸惊喜的接过,“给我的?”
宋玉笑着点点头。
“我现在就去换上!”他拿了衣服连忙走进里屋换上,出来的时候还时不时摸摸这里,扯扯那里,感觉很不适应的样子。
宋玉看到换过衣服的他却是眼前一亮,春花以为是做给她的,为了方便她日常行动于是做的是一身短打,收紧了袖口,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江湖少侠般的干净利落的味道,他本身便生的好看,配上这一身黑色的短打更是显得英气无比。
“好看吗?”他吞吞吐吐的问出口。
宋玉点点头,给了他肯定的目光。
他的眼里这才迸发出笑意,“我料想也不会差。”
他又对着镜子转了几圈,怎么看也看不够,像是极其喜欢这一身的样子。
见他心情甚好,宋玉适时开口,“过几日,你便随我们一起去开差。”
那人脸上的笑意一僵,又慢慢消散掉,原本飞扬的眉尾也渐渐耸拉下来。
宋玉以为她这次要多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他,这个过程在她的心里推演过数次,包括要说服他的说辞也早就在腹中打好了草稿,
她清了清嗓子刚刚想开口,却没想到他竟然直接说了声“好”。
原本想要说的话竟是一句都未曾开口,似乎有些进展的过于容易了。
宋玉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则垂眸背对着她,房间里静默无言。
屋外的开门声打破了屋内的静默,宋玉循声望去,发现是出去“望水”的小虎回来了,他顶着一身蓑衣一脸神秘。
见他一回来,宋玉便帮忙卸了蓑衣,问道,“怎么样,情况如何?”
小虎神神秘秘的看了一眼宋玉身后,沉默不语。
“他知道,无妨,你说吧。”
“约莫后日便会经过不周山,我们待清早在那里守候便是。”
“那我明日便通知寨子里的后生,我们一起。”
熄灯过后,房间里的小虎已经陷入平缓规律的睡眠呼吸中。
他枕着胳膊,时不时还摸摸床头被他叠的整整齐齐的新衣服。
朦胧的月光透光窗子洒了进来,床梁上那只小老虎显得更加憨态可掬。
他蓦然起身,白皙俊秀的脸上竟显出了几分纠结。
半晌,他下床将衣服塞回衣柜,又拿了件旧衣服将那小老虎盖住,这才复而上床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