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欲言又止,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像一只蔫巴了的小奶狗,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她这幅垂头丧气的样子,却让少年忍不住眼底荡开了一圈圈的笑意。
她听见了一声叹息一般的道歉,“对不起。”
她探出脑袋来,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让你为难了。”
她有些惊讶地抬眼,她这才依稀间发现,摘下了面具之后,眼前的少年和她记忆里有了很大差别。
才月余不见,少年身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是一夜之间褪去了少年气,眉眼沉稳,气质也冷凝了起来。
其实他本来就不算是温和的气质,只是因为没有经历梦中那么多的苦难,他没有梦里极度偏执、孤僻的个性,反而更加擅长伪装。
然而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乍一眼看上去——
越来越像暴君秋了。
也许再经历些许岁月的演变,少年就会长成梦里那个帝王的模样,彻底地羽翼丰满,甚至于因为这些奇遇,他成长的时间会越来越快,那些梦里要经历十年乃至更久的痛苦蜕变,在他的身上,会糅合成一个惊人的速度。
不管是心智还是认知,他都的会以这样的速度,飞快地变成那个重光帝。
介于少年气和成熟的青年之间,看上去陌生又熟悉。
小奶狗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你……不许吃自己的醋了。”
因为不管怎么样,遭殃的总是圆圆啊!
她像是一个老学究一样,掰着手指头告诉他她有多为难,连眉毛都蹙了起来了,样子可爱至极。
少年只是注视着她,安静地听着她说话,那漂亮的丹凤眼里面,笑意却在渐渐地扩大。
小姑娘并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在这短短分离的时间里,发生了怎样惊人的蜕变。
从他第一次回忆起梦境,他渐渐地拥有了另外一个自己的记忆。他知道,那个十年后的陈重光,恐怕也和他一样。
永嘉十三年那个命运般的相逢,改变了他的人生,从此人生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一个是重光帝;一个是少年陈秋。
一直到了这一次遭遇伏击,少年陈秋受伤昏迷了,在这短短的昏迷时间里,他彻底拥有了重光帝的全部记忆,也一下子走过了那本来惨烈的二十来年人生。
数量巨大的记忆涌入了脑海,让他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昏迷。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几乎是恍若隔世。
若不是她抱住了他,他可能会迷失在记忆绝对的孤寂和无边的绝望当中。
他是记忆里穷途末路的重光帝,也是从永嘉十三年,就被他的小神明改变了命运轨迹的陈秋。
人生像是苦涩的药剂,她就像是甜蜜的糖果。
其实世事翻覆,此生与前世还是走上了一样的轨迹,可是她是他心口的甜,这一抹甜就拉住他沦陷在绝望和仇恨里的缰绳。
可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过去还是未来,这一抹甜都是他的执念。
人生除了仇恨还剩下了什么呢?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她,只有她。
陈重光不愿意放手,陈秋也不愿意。
他们感官相通,充其量只是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
陈重光根本就不会爱人,他连如何去安慰他的小姑娘都不知道,他不会给他的小姑娘煮茶、更加学不会在爱人面前收敛起来锋芒,他的偏执和暴戾,会吓坏他的小姑娘;
少年陈秋根本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撕下伪装,如果是他,他可以能会用更长的时间去温水煮青蛙。在少年陈秋的眼底,她是神明,他的爱是虔诚;在陈重光眼里,她是神明,更是他的小姑娘,活色生香。
陈重光的桀骜与偏执,陈秋的伪善和坚定。
当从逐渐相融的、截然不同的记忆里抽身出来的时候,他对她的偏执和占有欲到达了一个巅峰。
她不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的命。
姜小圆看着少年眼角似乎渐渐地染上了一丝的绯红,此时此刻的小姑娘还不明白,那句“对不起”,可能背后的意思不仅仅是她想到的那一层。
她也只是察觉到了他身上显而易见的变化,并没有注意到,他眼神渐渐地幽深了起来。
终于,他叹息了一声,“别这样看着我。”
她一愣,他漂亮的指尖就遮住了她清亮的眼睛。
然后他就抬起她的下巴,吻上了那被外头的大雪冻得殷红的唇。
从鼻尖吻到唇角,再从唇角吻到下巴,炽热又暴戾,
他一边吻,一边低声喃喃,“原谅我。”
他让她为难了。
他的偏执和嫉妒就像是刺猬的刺,他拔不掉他的刺,于是他祈求他的小神明,请求她的宽宥。
短时间里纷杂的记忆蜂拥而来,在这不断融合又错乱的记忆里,他分裂又矛盾的。
他一时分不清自己是那个穷途末路的重光帝,还是那个少年陈秋。
这种错乱,在他的吻里面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叫着她“乖乖”的时候,手指插入细软的发丝间,迫着让她抬着头;叫着她“圆圆”的时候,又忍不住深入汲取,亲得她直往后退。
圆圆被亲懵了,可是她的眼睛被遮着,看不到他此时混乱又靡丽的样子,也看不见他眼底的偏执与深沉的占有欲。
你看呀这个人,他嘴上说着虔诚的话,仿佛在哀求神的怜悯。
可是他连自己的嫉妒都要坦诚地告诉你,却是在祈求你原谅他的放肆和犯罪。
他的动作却那样地放肆,恨不得让人吻遍,再拆吃入腹。
从眉心到嘴角,一直到下巴往下,高大的青年抬着小姑娘的下巴,让她不能躲。
他哪里像是虔诚的信徒呢?
他分明就是一个亵神的恶鬼。
记忆在重叠又在交替。
上一秒,他陈重光。吻得缓慢又充满了欲念,得到了她细微的甜蜜回应,他就要得寸进尺三分,像是品尝诱人的点心,像是深渊一般让人不安又想要接近。
但是下一秒,他又是少年陈秋,她回应了陈重光几分,他就要加倍还回来。一直到她想逃了,他才会大发慈悲的亲亲她的嘴角,开始哄她。
被遮着眼睛的小姑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这一片错乱又迷离的吻当中,发出了细小的呜咽。
竟然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微凉的指尖下,已经是一片的潮湿。
乖乖哭了。
他的小姑娘被弄哭了。
他终于停了下来。
等到她结束了抽泣,他才温温柔柔地帮她拉上了衣领,为她整理了鬓角的乱发,他叹息着,“真爱哭。”
这一刻,他是重光还是少年陈秋呢?
小姑娘哪里知道刚刚的错乱呢,她只依稀听见了一些声音,却很快又陷入了一片的迷离。
她鼻尖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红的,是生理性的泪水,让她看起来像只小兔子。
她有点傻乎乎的、脑子嗡嗡的,等到被移开了遮住她视线的手指,她才重见天光,抽抽噎噎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脖子还是白白嫩嫩的,没有什么牙印。
她几乎要以为他吸血鬼附体了,幸好他没有继续往下,还算是发乎情、止于礼。
她从前也是看小说、看话本的,当然不是一窍不通的,明明只是亲吻而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竟然还有点腿软,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趔趄,又摔进他怀里了。
她心想,这还得了,她怎么活像是被妖怪吸干了精气的似的?
不行了,肯定是太虚了,要补补了,怎么走路还打偏偏了?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那只大妖怪。
大妖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黑发被风吹得微微拂动,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爬上了振翅欲飞的红色蝴蝶,看上去有种靡丽又清冷的糅杂气质,漂亮得有些妖异。
此时那双丹凤眼掀起长睫注视她,她的视线才接触到他的视线,就赶紧移开。
小姑娘魂不守舍地围上了毛绒绒一圈领子,抿着有点儿肿的嘴唇,心想,她最近要好好补补了,顺便离他远一点。
幸好此时外面传来了动静,终于打破了这危险的独处。
——是谢俊带着小少爷来了。
院落太小,难免有些住不开,索性隔壁也是个空院子,谢俊就将小孩带去了隔壁,连同请来的徐大夫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小姑娘才推着已经重新换好了装束、又带上了那张面具的青年一起进来了。
姜小圆一眼就看见了床上的小孩。
燕晋的这个小弟弟叫做燕良时,良是因为过继到了二房下,才加了一个“良”字的。
小孩才六七岁的样子,双眼紧闭、浑身发热。
药已经煎上了,徐老大夫一边念叨着自己的口头禅“造孽啊造孽”,一边给小孩换湿帕子。
姜小圆叫了一声师父,就走了过去接过了帕子。
小孩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就抓住了姜小圆的手指,胡乱叫着“姐姐”。
她连忙坐在了他的身边,低声地哄着小孩儿睡过去。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试图缓解了一下那混乱记忆,像是在头疼似的。
他知道自己可能短时间没有办法克服这种大量记忆带来的错乱,他只能皱着眉,克制着自己的思绪,将精力集中到了眼前的事务上去。
“谢俊。”
谢俊会意,推着陈秋走远了一些,不让说话声传到小孩儿那里去。
谢俊先将燕家的要事都和陈秋汇报了一遍,终于说到了燕良时。
“我找人打听过了,小孩儿是早上被叫去跪祠堂的,外面冷就着凉了。”
短短的时间里,谢俊已经将小孩燕良时的消息打探得七七八八了。
“按理说,二房没有男孩儿,过继了燕良时过去,应该会好好待他的,奈何前年二房又生了一个男孩。”
“自从主子的消息传回了洪洲府,燕良时的待遇也好了不少,只是一时半会儿身体养不回来,这不是今天早上……”
姜小圆出来给小孩去拿药,就听到了这句话,闻言也是一愣。
青年敲了敲扶手。
燕家当然不是傻,只是燕晋的消息传来得晚了一些。
他们也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给小孩提高了待遇,还没有来得及见到什么成效,就传来了燕晋全军覆没的消息。
这不是,早上本来燕四伯还想亲自去压着姜小圆来一起去跪祠堂来着的。
不敢想象,燕晋离家的几年里,这留下来的弟弟妹妹,究竟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可是真的燕晋已经死在了北边。
就算他没死,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子,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成长到让燕家畏惧的地步,所以,若是按照原来的命运轨迹,这就是一个无解的悲剧。
“听说燕良时,在学问上有些天赋?”青年问道。
谢俊点了点头,青年就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他,
“你是两榜进士,学问不错,愿意多一个徒弟么?”
谢俊一愣,就听见了青年道,“等到他醒来了,问问他,愿不愿意离开燕家。若是愿意,他以后就是我的义弟了,还请谢兄仔细教诲。”
谢俊拱手,忙道不敢,到底还是应下了这个差事。
心底却是有些欣慰的,他很清楚,青年说的“义弟”,不是燕晋的义弟,而是陈秋的义弟。
——这是送了一场富贵给这个孩子。
但是拜谢俊为师,又是栽培的意思,富贵在手,前程却要自己挣。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姜小圆伸出了手,摸了摸小孩热乎乎的额头,叹息了一声。
当初她让秋秋去救燕晋的时候,燕晋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妹妹和弟弟。
妹妹来不及了,至少这个弟弟,他们会尽力保护好他的。
想到了青年对小良时的安排,她捧着脸看着小孩儿出神。
要是从前的陈秋,他大概并不会这么做。
可是现在看来,她却只觉得他越来越接近系统所说的明君了。
所以说,其实她的努力确实是有用的吧?
她这才想起了被自己所遗忘的系统。
其实在剧情大量偏离主线之后,系统给的任务就越来越少越来越抽象了,姜小圆倒是忍不住好奇了起来,要是自己把那两个艰巨的任务完成,系统还会刷新出来什么样的任务来?
要知道,最多一个月,她就能够将所有的任务都做完了。
不过期待归期待,她也盘算起来了加快进度的事。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燕家另外一边。
一直到饭点了,他们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燕晋带着燕媛媛来老太太这里请安。按理说,不管是哪家的小辈回来,简单地休整一下,都是要来见见长辈的。
就算是燕晋存了要和燕家闹翻的心,要来算账的话,也总要露面吧?
但是都快到了饭点,仍然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坐在老太君那的各房的奶奶老爷们,都开始有些心慌了,府上的几位爷都被叫回来了,好大一家子人都在老太君这儿坐着,愣是没有几个人有功夫说闲话。
一片死寂当中,有个被老太君打发去买点儿馥芳斋的点心的丫鬟回来了。
听到了丫鬟说燕府现在出不去了,众人脸色骤变。
是的,燕府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连被派去外面传消息的仆人们也都行色匆匆地回来了,他们不仅没有传出去任何消息,还被灰溜溜地赶回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渐渐感到了害怕。
这个燕晋究竟要做什么?!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就算是燕晋回来了,顶多是因为弟弟妹妹的事和家里闹翻,到时候燕家沾不了光、还平白树了一个敌人,确实是让人头疼的。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燕晋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围了全府上下,让他们和外界彻底断了联系,他这是要做什么?
饶是知道燕家有靠山,大家也忍不住心慌了。
偏偏他们此时还被晾着,完全不知道他究竟要从哪里下手,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难受得紧。
一直到了眼见得要天黑了,闭目养神许久的老太君才终于发话了,
“晋哥儿回来了,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也是要为他接接风、洗洗尘的。四儿派人去他院里通传一声,请他一块儿来吃个接风宴。”
这话一出,让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是老太太低了头,主动邀请燕晋,已经算是服软了。
燕家众人都生怕老太君真的就硬着头皮跟燕晋杠,要是这么僵持下去,吃亏的肯定是燕家呀。
实在是这位大少爷一出去就出去了几年,时间这么长,没有和他接触过,燕家人也都摸不准他的脾性了。
只是他今天这个作风,大家也都隐隐约约猜到了,这一位恐怕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因为老太君在听到燕四伯的回禀后就吩咐过了,于是一个时辰后,接风宴就已经准备好了。
燕四伯也早就派人过去恭恭敬敬去请燕晋了。
然而一直等众人都坐上桌了,足足等了两刻钟,前门那儿才传来了动静。
这两刻钟的等待,就足以让燕家人的精神紧绷到了一个地步了。
他能来,就已经让燕家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了。
当那清晰的轮椅声传来的时候,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那轮椅。
燕晋是坐在轮椅上的。
不管是燕管家,还是燕四伯,都只见过坐着的燕晋,并没有见他站起来过,当时没有人敢仔细打量他,所以他们并不知道,燕晋竟然在外面伤了腿。
绕是好奇燕晋的腿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档口儿提,身份低一些的都纷纷起身。
然而在他进来后,黑甲卫就鱼贯而入,守住了门口。
这一举动几乎让燕家人全都猛然变色。
性格最急躁的燕三爷更是拍桌而起,怒斥道,“燕晋,你这是什么意思?”
“护卫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有个清脆的声音道,正是青年身后围着毛茸茸的领子,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的小姑娘,白色的围领衬托得她像是一只兔子似的。
从前的燕媛媛可是从来不敢顶嘴的,燕三爷习惯性地正欲呵斥这个突然大胆起来的小姑娘,就听到了青年施施然地开口了,
“怎么?三叔是想要跟我刀剑相向吗?”
那个穿着白色披风的青年,任由小姑娘推着她,一直到了桌边,选了个离他们不远不近的位置。
闻言,老太君皱了皱眉,
“三儿,还不坐下来,都说了是给晋哥儿的接风宴,何必打打杀杀?”
燕三爷心有不甘,只好瞪了那个小姑娘一眼,换来了青年凉嗖嗖的视线,他便消音了,只好坐了下来。
这一顿饭,注定是的吃得人胃口全无、提心吊胆的一顿。
毕竟在虎视眈眈的黑甲卫的注视下,能够吃下去的,只有那个穿着毛茸茸围脖的小姑娘了。
姜小圆吃着青年给她夹的菜,突然间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她。
她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一张和崔念念十分相似的容貌。
燕家这一辈儿,适龄的只有两个女孩子。姜小圆非常庆幸自己长得像燕媛媛,燕媛媛却和燕玲儿长得不像,不然八成就要被卷进原著那个替身怪圈里面去了。
姜小圆穿着打扮都很简单,还是徐老大夫为她准备的那两身,但是她年纪正好,人又好看,所以也是俏生生的。
毕竟燕媛媛自己,也就只有两身衣服来回换,姜小圆刚刚在寺庙里的时候,还不得不找小哑巴的衣服换着穿。
只是燕玲儿就不同了,她穿着时下最时兴的料子,织锦的缎面还有滚滚的镶边,衬得她人面桃花,很是娇艳。
表姐妹两个,在府里的待遇也很一目了然。
燕玲儿见她看过来,也不慌不忙地朝她笑了笑,她本以为这个妹妹会和以前一样露出羡慕又怯懦的表情,低下头去自惭形秽。
这一次,这个妹妹果然也底下头去了……
是的,她低下头去干饭了。
姜小圆被她笑得不明所以,她又不是陈端,朝她笑干啥子唷。
一只修长的手指剥了一只虾放在她的面前,小姑娘瞬间就不想这么多了,开始快快乐乐干饭。
盯着她的燕玲儿,表情差点儿没有维持住。
只不过……姜小圆也很快就知道为什么刚刚燕玲儿那样看着她笑了。
因为在其他人都食不下咽中,吃了这一顿之后,老太君终于开口了,
“晋哥儿,你不在的这些年,老身这个老骨头做的不够好。不管是媛媛,还是良时,没有好好照管。年纪大了,总是管不了小辈这么多事。”
“叔叔伯伯们到底不是亲生的,缺了些照料是他们的不是,要因此来怪,那也无话可说。你若要想如何,那便如何罢了。”
“只一件,老身觉得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隔得远了,燕家人看不到此时的青年正在做什么——他正用手帕仔仔细细擦拭着她沾了点儿油渍的手指,她想缩回手,他又不让。
像是一个好兄长那样的,给妹妹擦着手。
闻言,青年绕有兴致地抬眸,那老太君便继续道,
“正是媛媛的婚事。”
这话音落下,姜小圆就觉得捏着自己爪子的手微微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