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帕提娅隐隐约约听见有声音在叫她,宛若蚊虫作祟,细密但也烦人,她微微转了一下脑袋,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嘈杂。
醒来啊...你也该醒了...快醒来...那声音就像是一群人站在她床头且窃窃私语。
别吵了!她带着怒气睁开眼,刚想出声,一股液体直接灌进张开的嘴里,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模糊的绿色。
她下意识地扑腾几下,扭转身体,在感觉脚触及到地面后,猛地一下从这绿色的不明液体中钻出来,吐掉嘴里液体,她发现自己正被泡在一个池子里。
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周围,下一刻她若有所觉地转身,后退、抬脚、蹬腿一气呵成。
希帕提娅看着被自己踹到池边后,企图再次朝她扑来的“不明生物”和池边将其牢牢控制住的人,皱了下眉。
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实际上是个人,可是人为什么会这样?
她试探着往这个泛着荧荧绿光的池边走去,结果刚走出一步,洞穴内站满的人就跟着靠近。
每往池边走一步包围圈就缩小一点,最后她索性就站在那里不再动弹。
“你们是谁?”
那些人保持着沉默。
“我还要在这里泡多久?”
整个空间内除了刚刚被自己踹开的人的挣扎和嘶吼,再没有更多的声音。
希帕提娅叹了口气,只能把注意力重新放到自己泡着的那潭水里,她可以感觉到很驳杂的能量在里面躁动不安,刚刚就是这池子发出的声音吧?她只觉得找到了打扰自己睡眠的罪魁祸首。
“已经被埋了几百年,还能醒过来。”一个声音响起,希帕提娅循声看去,一个棕色皮肤的女人从洞穴入口初走进来。
她先是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又走过去检查那个不断挣扎的人。
“反应力不错,你至少踹断了他三根肋骨。”
不知道为什么,希帕提娅听那个女人说这话时候,总觉得对方语气中莫名有种赞叹的意味。
“谢谢,但我什么时候能出来?”她抬起手,绿色的液体从手上滴落,在池中荡开一圈一圈的波纹,她怀疑这池子不太干净。
“现在就可以。”女人示意周围的刺客们散开,希帕提娅得以从池子里面脱身。
“希帕提娅.卡伊,”女人说道,“你是十七世纪的人?”
“我不太确定,”希帕提娅忙着打量自己,衣服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让她有些不舒服,“我没有完整的记忆。”
这是实话,她醒来以后,脑子里只能闪过零星破碎的画面,大概唯一能完全确定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那么,你不记得了。”女人将手里拿着的资料丢过来,希帕提娅下意识地接住,“忘了说,是刺客联盟复活了你,我叫塔利亚.奥古。”
复活吗...但是直觉告诉她自己应该从未死亡,希帕提娅没有应声,水滴从她的发梢滴落到纸上,晕开一片,她没有去擦拭而是低着头专注地阅读塔利亚抛过来的东西。
与此同时,塔利亚也在打量着她,这个女孩被发现时除了脸上毫无血色以外,形貌几乎完全与活人无异。
她立刻就派人去搜寻了关于这个女孩的信息,以刺客联盟目前所能搜集的资料来看,与她有关的信息最早能追寻到十七世纪,直到十九世纪初,就突然没了消息。
在这两百年中,希帕提娅这个名字以各种各样的形象出现在历史中,或者是伯爵早逝的女儿,或者是年过半百的女学者,最后一次出现则是神秘富商的形象,甚至流言说她是一个女巫,但是未得到考证,所以只是被潦草记录了一笔。
“啊...原来我活了这么多年吗?”希帕提娅慢吞吞地看完最后一页纸,轻声道,“你们是在哪里发现我的。”
“一处废弃的墓地地下。”塔利亚双手环抱着,“粗略估算,你起码从历史中消失了两百年。”
希帕提娅闻言有些头疼,两百年,她有一种马上就把自己埋回去的冲动,刚刚拿到手里的纸张似乎变得不一样也就算了,谁知道为什么她看见有个人还在对着砖头说话。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提供一点帮助。”塔利亚一直在观察着她的神色,很容易就理解了对方那种看起来突然有点牙疼的表情。
她最开头的打算是试着把希帕提娅泡进拉萨路池,如果醒不过来,那就趁机研究一下对方的尸体。
如果醒过来了就当做试验品关起来,但是刚刚希帕提娅直接一脚踹飞一个被拉萨路池强化过的人的举动又让她改变了原本的想法,还是谨慎一点好。
“当然。”希帕提娅叹气,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她顺着塔利亚的示意朝门口走去。
路过刚刚那个袭击她的人类时,对方突然抬起头,她正好对上他的视线,蓝色的眼睛就像刚才的池水,里面盛满了疯狂与躁动,好像只要一不留神就会彻底爆发,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希帕提娅重新移开视线。
“忘了说,你就是被他给挖出来的。”塔利亚补充道,杰森逃跑后,他们在废弃墓地里抓到了他,顺带把女孩也一起带了回来。
希帕提娅表面上对于自己踹断对方肋骨这件事没什么反省的意图,实际上流畅的步伐停顿了一下,还真是谢谢他了。
......
关于塔利亚所谓的帮助,大概是类似于当代各类常识的科普。
就像希帕提娅开头搞不懂那些奇怪的工具和科技一样,负责教学的人也无法理解这个女人明明看起来不像傻子却和他们存在着沟通理解上的障碍。
于是教学内容从各项科技的运用变成了科学知识的普及,然后一再转变成了世界近现代史的教学。
塔利亚抽空来过几次,然后她看见对方捧着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坐在窗台上看得异常愉快。
“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女孩闻声抬起头,语调慵懒,“起码现在我知道可以乘飞机而不用自己飞。”
“你能飞?”塔利亚抓到了话里的重点。
女孩偏了偏头,“当然,你想要看看吗?”
没等塔利亚做出反应,下一刻,密闭的室内骤然刮起一阵风。
希帕提娅扇了两下凭空从背后伸出的翅膀,“就像这样。”那对翅膀宽而长,收拢时可以把她整个人包进去,上面覆盖着的羽毛呈现出黑色,尾端却有不明显的暗红,宛若恶魔的羽翼。
塔利亚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几根莫名被截断的发丝悄然滑落到地上,而后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自己后腰的枪|支上,“介意和我好好聊聊吗?”
“我想我很乐意。”希帕提娅合上书,跟着塔利亚离开她生活了快一个月的房间。
所谓的刺客联盟一直变相把她留在这个房间里,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但是说到底还是囚禁。
她并不愿意这样。
顺着长廊经过一个个紧闭的房门,希帕提娅可以感觉到一些房间里朝她投来或隐晦或□□的目光。
走到尽头时,她若有所觉地扭头,通过铁门上的小窗望进去,在寂静的黑暗中,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垂着头坐在床上。
“你对他有什么看法吗?”塔利亚见她一直打量对方,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和我不太一样而已。”
“哪里不一样?”塔利亚似乎很有兴趣听听她的见解。
“他很愤怒。”希帕提娅转过头,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塔利亚,露出一个微笑,“而我空洞又无聊。”
......
杰森又看见了那个女孩。
“她也是拉萨路池复活的。”塔利亚这么说。
是吗?杰森大部分时间都沉浸于自己的思绪,其他房间住了什么人于他并不重要,但对方日日经过,他偶尔也会注意到。
她每天都要被人从房间里带出去一次,直到晚上再看管着送回来,一段时间下来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负责护送或者说看押的人装备却越来越精良。
“我们和她有约定。”塔利亚如此解释,杰森却可以感觉到刺客联盟对她日渐提高的提防。
她做了什么?杰森对女孩产生了些许好奇究,不过时间没有再给他机会进行的观察。
在这之后不久,杰森正好迎面碰上女孩从实验室出来,她对上他的视线突然笑了笑,“再见,狱友。”他看清了对方的口型。
......
“你就这么放她离开,塔利亚,我需要一个解释。”雷霄看着屏幕上飞机的飞行路线,头也不回地问道。
他对于塔利亚轻易放走一个疑似掌握着长生秘密的人,多少有些不满。
“她不是我们可以完全控制的,倒不如在其他地方利用一下,更何况我们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数据。”塔利亚在这件事上理智得多。
在她看来希帕提娅显然是个极度配合的试验品,对于他们提出的实验几乎从不抗拒。
但是塔利亚明白她在接受实验的同时,也在利用他们的技术重新研究和评估自身,这是她最快能够了解自己的方式。
然而实验进行的越多塔利亚越意识到,这对于希帕提娅似乎更像是能力开发训练。
掌握那些对于她来说并不难,她就像是在本能中找了找,重新把这些拾起来一样容易,几乎每天都在飞速进步。
回想起那些数据,雷霄没有再质问,半晌,他才重新开口,“你认为她算得上是人类吗?”
“我无法确定,父亲。”
希帕提娅并不在意这两父女如何的纠结,反正谈好的条件中要求她做到的部分已经完成,剩下就不是自己该考虑的地方了。
她透过飞机的舷窗看着下面因为高度而显得迷你的房屋和景观,对于现代科技,她仍然有些生疏,但是比起刚刚醒来的时候已经好了许多。
一个刺客联盟装扮的人走过来,“您希望去哪里,卡伊小姐。”
“哪里都可以吗?”
“是的,您有权决定去任何地方,只要刺客联盟能够送到。”
“......”说实话希帕提娅并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你问一个没多少记忆的人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执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就是对牛弹琴。
至于塔利亚曾经提供的关于她自己的个人资料,那仅供参考,在重新拥有记忆以前,她不打算完全相信。
她掏出手机,礼貌发问,“介意我用一下搜索引擎吗?”
“......”刺客联盟派来的人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和沉默,希帕提娅干脆就当做对方不存在,找出世界地图。
几分钟以后,她关掉手机,伸了个懒腰,“那么,伦敦,出发吧。”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再晚点开文的(挠头),不过最近正好突然空出来,就提前开了。
阅读注意事项文案里应该都写啦,这里再稍微说一下,力有未逮,文笔不好或者认为ooc、考据不周请见谅,文章时间线混乱有私设。
另外女主不是什么好人,道德低,没良心还会喝酒养奇怪的动物。
如果不喜欢看到这里请及时止损啦,爱你们。
至于女主的人设,灵感来源比较杂,不要对她作为女巫的能力有太多考据,没准是作者瞎扯的orz,尽量扯清楚。
女主的形象有设子,已经问过画师可以用在任何地方包括小说里,后面可能会放出来展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