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雨如油。
桃花坊二楼雅间。
乌木紫香缓缓燃起,管事拿了一沓账本上来,“这半个月,咱们新出的几款凝脂香卖的非常不错。”
“对了,前些日子姑爷也来了,买了盒玉檀梨香,”管事打趣,“怕是给夫人带的吧。”
听到这里,正给账本翻页的女人指尖一颤,那一页软纸便又轻轻往下跌去。
阿玉便是这时候来的,漆黑眼睫一颤,便明白了当下的情形。
那软纸跌在她指尖,又被她抹了过去,声音平静道:“倒是没见着呢。”
管事一愣,“害,肯定是憋着气呢,这都是情调么。”
“呸,还情调呢,你这老不休。”桃枝笑骂着捧着一盏缠枝海棠灯过来,方便阿玉屋内看账。
几个人又扯了几句,管事出去,桃枝瞬间变了脸色。
“夫人,那玉檀梨香,怕是又送到那个小贱人手上了。”
阿玉点点头,喝了一口清茶,“等会走之前和管事说,以后陈子安要是再来,给他翻十番,他若不愿意,便不卖给他。”
桃枝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咱家东西本就不便宜,翻了十番也不知道姑爷能不能买得起,该让那小蹄子知道,不是什么东西都是配她用的,”
“总之不配用我们家的。”阿玉轻笑着又翻了一页账本。
她这次是本强取豪夺虐身虐心最后he小说里的炮灰原配——南江城陈家的夫人。
陈家祖上风光,却在上一代败落,但老子不行儿子行。
男主陈子安。是个天资聪颖的,十二岁考上秀才,如今又成了举人老爷,都说他以后会金榜题名。
因为当初原主和原主爹救过陈子安一命,加上她家资助陈子安读书,原主便和陈子安定了亲,及笄后过了两年便嫁了进来。
她爱陈子安,可陈子安只当她是个摆设,婚后两年,拿着读书当借口从未碰过她。
因为陈子安有个白月光,便是女主沈怡。
陈子安作为男主,表面温柔尔雅,其实是个疯批深情人设。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沈怡给他递来一块饴糖,饴糖很甜,沈怡也很好,从此他心里便有了她。
后来他娶了原主,还看着沈怡嫁人,又设计害沈怡被休弃,而后当了自小戴着的玉观音,“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沈怡。
至于那块玉观音,此时恰巧被原主看见赎了回来。
后面陈子安高中探花,老皇帝驾崩,他在夺嫡路上上对了船,一路青云直上成为权臣,继续他和沈怡的“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虐恋情深,强取豪夺的长达三百章的爱情故事。
至于原主?
当初夺嫡中,陈子安的看重的未来君主——四皇子被算计中了烈/性/春/药,不解毒就会死的那种。中药时四皇子离陈子安家很近,就躲了过去,结果好家伙,陈子安让自己老婆去送茶,直接羊入虎口。
后面四皇子因为心中愧疚,也会多看重这个臣子一些,同时有事没事也会去原主房里坐坐,说后面自己当上皇帝后就会给她封妃,毕竟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他以为这样是你情我愿,可于原主而言,每次都是一种折磨,因为每次他来之前,陈子安收到消息,便会给她下药。
身体是极致欢愉,可灵魂却像下了地狱。
她想逃,她想死,可是被陈子安拿着家人的性命威胁,便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夜莺,连吐露真言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男女主幸福美满,她死在幽深冷寂的冬夜,死前还握着那块没还回去的玉观音。
她恨啊,真的好恨啊,她自问一生未对不起陈子安,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负她至此?!
她死后,灵魂被读者系统抓取,二者签订协议,她将身体借给阿玉使用,而阿玉将改变她的命运,替她完成愿望。
“她的愿望是什么?”阿玉在脑海中问。
系统:“她说要狠狠报复!她要陈子安爱上她,然后对陈子安弃如敝履,虐身虐心后弄死他!还有陈子安不上最爱权势么,她还要他爬的越高摔得越惨!”
“……应该的。”毕竟,这位遇上的事情真是恶心透了。
看完了账本,阿玉便带着桃枝回到了陈宅。
宅子不算特别大,三进三出,原主打理得很好,里面伺候的下人七八个,除了扫地的老仆,其他都是原主带来的。
“他在哪?”听门房说陈子安也回来了。
“少爷一回来就进了书房,这会还没出来呢。”管家说。
阿玉点点头,瞧了一眼天色,“叫厨房今晚做一道糖醋里脊。”
桃枝惊讶:“夫人不是最不喜欢甜口的么?”喝豆浆都不加糖的那种。
阿玉往书房方向看了一眼:“确实不喜欢。”但是有人喜欢啊。
说来可笑,未来的权臣竟然嗜甜。可能陈子安自己也觉着不好说,所以一直以来都掩藏着,后面在沈怡面前才表现出来,现在就便宜阿玉了。
厨房饭菜做好,天也彻底黑了,阿玉拦住了正要去书房唤陈子安的下人,直接自己过去了。
书房里面陈子安拿笔写得正专心,青年长身玉立,即使一身素袍,也光华内敛,丰神俊秀。
阿玉心里啧一声,可惜了,温和的外表下藏着疯批的心。
听见动静以为是下人进来,陈子安随口吩咐道:“火不够亮。”
闻言阿玉走到灯火前,拿起旁边的小竹管往里倒灯油,“噼啪”一声,火光大亮,阿玉收手不及,被烫到了指尖。
“嘶……”瓷白指尖迅速发红,阿玉吸气。
“哇,你来真的!”系统惊道。
“废话!”
陈子安听出她的声音,笔尖一顿,墨汁流下,上好的澄心纸上瞬间多了一个大黑点。
陈子安微微皱眉,而后从容放下笔,这才看向自己的夫人。
她没有看他,捏着自己的手指。
美人侧着脸,发如乌羽,眉间几点轻愁。
陈子安微微一怔,“夫人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着,他上前几步,拉着阿玉的袖子往旁边养着睡莲的瓷缸旁走去。
到了旁边,陈子安便松了手。
还没到季节,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荷叶,水面还是清澈的。他等着阿玉把手放进水里,没想到她一动不动,也不看他,只低垂着头看着水面。
陈子安微皱眉头,以为阿玉是嫌弃这水脏,再加上因为她毁了他一幅字,瞬间眉宇间便多了几分不耐。
“夫人便不要矫情了,这水几日前换的,赶紧放下去,要不然就要留疤了。”陈子安劝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
阿玉抿唇,身子往旁边侧了侧,陈子安见状越发不耐,瞧着她手上已经起了泡,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往水里一送。
倒不是他有多关心她,只是他那老丈人每逢十五就会来看望自家女儿,过两天看见她受伤定然要不高兴,陈子安后面还有几件事要有求于他。
“昨日。”
他正想着,忽然听见小声的两个字。
“什么?”他没反应过来,正准备松开手,没想到一只小手徐徐按上他的手腕,带着他的手也沾了水。
好冰!
他下意识就想甩开,就听阿玉开口。
“这水是昨日换的,夫君这盆睡莲里的水逢五一换,昨日初十。”抬起盈盈眉眼,阿玉注视着他。
“那又如何?”陈子安抽出手,心里越发不耐烦了,只觉得几日未见,这女人变得莫名其妙。
“夫君今日回来,没发现桌上多了翠轩斋的新出的远山狼毫笔,湖心斋的澄心纸?还有书架上多了一本颜大家的字帖?”
陈子安一愣,旋即冷笑:“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和我算算花了多少钱?”
“哇,凤凰男他急了他急了。”系统看戏不嫌事大。
“噗……闭嘴吧!”阿玉正在蓄泪,差点被它搞崩情绪。
缓过来,阿玉迅速泪盈于睫,款款看着陈子安:“夫君不在家,你的大小事务都是我操心,每件事情我都上心,我对夫君之心天地可鉴。但如今我受伤,夫君竟然如此冷漠。”
阿玉深吸一口气,泪眼中多了几分决绝:“成亲一年,我知夫君不喜爱我,我便也不拘着夫君了,一封和离书,我们各自安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阿玉:“我受伤了,你好冷漠,你不爱我,我们和离吧!”
陈子安:“……”看着她手上的小泡陷入沉思。
开啦开啦,第一个世界先写这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