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娇艳,蜜唇晶莹剔透。
别说张东明,耿建平连忙将眼神从她脸上挪开转向角落。
不小心和角落里那个黑影的目光撞个正着,那人眉眼冷肃。
伍彩云余光瞧见,冯珍珠脸色极难看。
“人没事就好。”张东明缓声说,转头向冯珍珠温声道:“珍珠,今天谢谢你,我送你回去。”
冯珍珠咬紧下唇点点头,又抬头,用狐疑的眼光打量伍彩云,突然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伍彩云的脸:“彩云,你脸上怎么有红印?”
红印是臭流氓打的,耿家堂屋大,只点了一盏煤油小灯,伍彩云皮肤白里透彩,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仔细一看,有若隐若现的红印。
所有人脸色异样。
伍巧云心里咯噔,难道妹子真出了啥事?她拿起八仙桌上的煤油灯,检查伍彩云的伤势。
“彩云,脸上咋回事。”
“没啥事,晚上蚊子多,拍了一下。”撒谎谁不会,伍彩云反应很快,一脸嫌弃的表情,皱起小巧的鼻子,娇里娇气:“最讨厌蚊子了苍蝇什么的了,追着人盯,臭水沟茅坑好好呆着不行嘛。”
张东明有点不信,突然上前抓起伍彩云的手,皱眉问:“是谁打了你,发生什么事了?”不等伍彩云回答,冯珍珠也上前抓起她的手,颤抖得似乎要晕倒,“彩云,要是有人欺负你只管说出来,咱们都是一家人,这里没其他人,我们只会为你好。”
伍彩云眼尾扫过她,粉脸转寒盯着她。
冯珍珠表情讪讪的,她握的是张东明的手,手心悄无息地滑过张东明的手背,柔柔地对他说:“东明哥,你别想太多,是我不好说错话。”
堂屋后头传来“哼”的一声,李岩从暗处走出来,语气阴森:“我不是人?”
“他怎么在这里?”张东明和冯珍珠几乎同时出声,眼睛睁的老大。
北岗村,大体分两姓,李家和张家。
李岩从小就是村里的刺头,打架闹事拳头会说话,他爸爸是大队书记也拿他没办法,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就张罗儿媳妇,让他收性子。
哪知道,他偷了家里户口本去参军。
张李两姓最出色的下辈人,莫非张东明与李岩
原书里,原主死后,他和张东明打了一架,时常有人见他给原主烧纸,村里流传他和原主暧昧不清。
原主死后,张东明的妈在村里明里暗里指向李岩,意思明摆着,他是奸夫。
伍彩云趁机死掐了一下张东明的虎口,痛的张东明抽了口冷气,“你----”
“抓疼了我,我不应该还手?”伍彩云凤眼上挑,微微甩动双手,与刚才判若两人。
气得张东明没话讲,冯珍珠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愰了愰神才说:“东明哥,彩云还小,她性子一向是这样的,你别怪她。”
说完,委屈巴巴地看向伍彩云,搞得好像她受了很多委屈似的。
其实,原主对谁都不太亲热,她在伍家,比原主受欢迎,会来事懂事乖巧。
原主不会装,心里不舒服也说不出来。
张东明看向伍彩云,喜怒之间却把人勾到骨子里。相比以前的端庄,他更喜欢风情,“别闹了,彩云。”
冯珍珠死死咬住下唇,松开时下唇已无血色,扭头看向李岩:“岩哥,你咋陪着彩云回来的?”
伍彩云手心微微出汗,冯珍珠问话有技巧,是与不是都不太好。她还怕李岩为了解释说出臭流氓的事,原书里形容李岩就是一个楞头青。
她收紧眉头,眼神瞟向她,黑白分明的眼晴,似乎在说话。
李岩一脸不耐地开口“有问题?”
反将一军。
伍彩云提起来的心落到原处,轻呼一口气,盯着冯珍珠,也是一脸不耐:“调查该结束了吧,让不让人睡觉了,关心我比关心你爹妈还尽心,我可没福气享受。”
“对不起,彩云,是我误会了,我只是担心你。”
冯珍珠的泪珠儿已挂上睫毛,晃悠悠的欲滴,张东明掏出手帕递给她,“快擦擦,别哭了,不关你的事,我送你回去。”
“黑灯瞎火的,路上不好走,珍珠也住下吧。”冯珍珠年节都来送节礼,伍巧云过意不去,每次她回娘家,珍珠也是帮着在娘家忙前忙后。
“嗯,听大姐的。”冯珍珠嗡声答应,泪眼朦胧地看向张东明,弱弱地说:“东明哥,你先回去,明天你还要去省城。”
张东明点点头,眼里闪过莫名的情绪,走到门槛的时候,身后传来玉珠似的娇声:“东---明----哥,明天顺带帮我去请假,今天被蚊子咬了,要休养几天。”
李岩铁青着脸,越过张东明拉开门,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张东明张圆了嘴,看向伍彩云,仿佛不认识她,伍彩云才不管,自顾进了房。
讨厌的人终于走了,伍彩云拉着伍巧云撒娇:“大姐,我只要和你睡嘛。”十八岁花季少女,双唇嘟起,粉嫩盈润,伍巧云第一次见妹子如此神态,心都化了。
她像呵护珍宝一样,语气轻柔:“好好好,都听你的。”
冯珍珠微低头,表情极度失望。
抬头时,又是殷殷笑语:“大姐,我和芳芳挤一晚上。”
没想到那个没用的东西,竟然没办成事。
真是个废物!人间尤物送到他嘴里都吃不到,白费了心思。她拐着弯让人带信给伍彩云,说伍巧云找她有事,将她此到李家村。因为北岗村伍彩云不太熟,而她也挑好时辰---张东明休息回家的这天。
没想到,坏事尽然变成好事,张东明对狐狸精更上心了,看来,还要想个别的法,狐狸精都让奸夫上门了,这一世,决不能让好男人毁在她手里。
冯珍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竖起耳朵听对面房里动静,隐约听到两人在说话,但是听不清说什么。
伍彩云拱进大姐怀里,蹭着她的衣领,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伍彩云哑然失笑,有节奏地拍她后背:“彩云,你平时可不是这样。记得小时候啊,我打猪草背着你,上工带着你,你成天都粘着我,自打我嫁到耿家后,你就不粘我了。”
“我也不知道,难道是脑子抽了?”伍彩云闷声说道,双手搂得更紧。
原书里,伍巧云是伍家老大,比原主大十五岁,她出嫁的时候,原主五岁。
耿家在李家村是单家独姓,耿建平三岁死了亲爹,儿小母寡在农村活不下去。只好将他过断给本家,后来坐堂招夫生了四个女儿,后夫死后女儿出嫁,她跟着儿子过。
伍巧云虽然成分不好,也不愁嫁,耿家当年为了娶她,两房婆婆按着喜单,凑足了聘礼。
出嫁后,耿家两房婆婆不但没刁难过媳妇,姑子们抢着帮嫂子干活,按说,日子过得很顺当,其实,却不顺当。
黑暗中,伍彩云轻叹了一口气,大姐还在轻声絮叨,她被催眠一样的睡着了。只是睡的不稳当,梦见原主来找她,满脸凄厉地叮嘱她:“李岩小时候欺负我,别理他别理他,还有,不要生孩子,你会死的……”
伍彩云半梦半醒之间,惊得一身冷汗,她想顺着原主的记忆去想,所有生活的事都印在脑海里,却怎么也想不出原主是怎么死的,也许,原主根本不想人知道?
不一会,整村的公鸡开始一声接一声打鸣,伍彩云更是睡不着。
五更时分,伍巧云按住她,让她再眯会,自个起身烧饭茶。
一家老小的茶饭,她一个人不到半小时就烧好了。
红薯土豆饭,一大海碗炒篙笋丝,一碟子腊八豆。
大侄儿耿志高嫌不够辣,在灶间偷摸了一个青辣椒,“咔嚓”咬了一口,被伍巧云从手中夺下来,“偷吃鬼,辣椒是要卖钱的。”
耿芳芳夹了一大筷子菜,伍巧云瞪眼,吓得她赶紧放了回去,在碗边夹上几根埋进饭里,大口往嘴里扒饭。
八岁的耿志年,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好奇地问:“妈,咱家今天菜怎么不咸了?”
“啪”刚说完,他的脑袋挨了伍巧云一记毛栗子,“吃饭少说话,就你话多。”小年再不敢多话,低头吃饭。
伍巧云抄起大海碗,给伍彩云和冯珍珠碗里添菜,尴尬地笑道:“别听那小子的,你俩多吃点。”
吃过饭,耿建平带着志高上工,他是生产队的小队长,是容易得罪人的“小官”。
伍巧云偷偷塞给伍彩云一个热乎乎的鸡蛋,悄声说:“别让人瞧见了,在房里自个吃了再出来。”
伍彩云心里不是滋味,辣椒舍不得吃,为了省菜多放盐,却给她留了鸡蛋。原主啊,你怎么舍得放弃这样的亲情。
都怪李岩,要不是他小时候欺负原主,原主也不至于和她大姐疏远了。
“彩云,你在想什么?”冷不丁,耳边传来冯珍珠的声音。
“关你什么事?”伍彩云冷脸,不是一路人,装什么装。
冯珍珠脸涨的通红。
现在,她有点摸不准伍彩云的脾气,
伍彩云却突然抚住她的肩膀,扬起下巴,双眼微眯:“少整些妖蛾子!”
“彩云,衣服我给你洗了,回头你再来拿。”伍巧云一脸笑意进了房,伍彩云马上换了副表情,双唇微抿地笑:“珍珠,你肩膀上有灰,万一东明哥看到了可不好了。”
气得冯珍珠肝疼,又拿她没办法。
临走的时候,伍巧云往她绿书包里塞了包糕点,悄声交代:“彩云,你爱吃甜拿着吃,还有,刚才你俩说话我听见了,回去后别那样对珍珠,别吃闷亏。”
当然,她也当着伍彩云的面,哄着冯珍珠说了一堆好话,好像很忌讳她的样子。
伍彩云倒是好奇,难道冯珍珠有通天本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