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珠去开门的手一顿,指尖缩了一下,接着便回过头。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冷冷问道。
她倒是做好被陆允宁揭穿的准备的,若他真要坚持谣言是她刻意为之,太妃想必到最后相信的也只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陆允宁除了方才在姚石面前虚与委蛇之外,并未多说什么。
他的心思她从来就看不透,他亦不让她猜透,便是到了这一世也是如此。
她永远不知道未来有什么在等着她,在这里一日,她便多一日只能寄希望于陆允宁开恩的日子。
姚青珠问完只站在那里不动,目光愈发寒冷。
陆允宁只看了她一眼,便低头慢慢饮着茶,即便知道姚青珠还在恨自己,可眼下她的目光,竟也令他难以承受。
他已经告诉过她,他会补偿她,不会让她再受前世那样的伤害,她不能立即原谅他,也是常理,可陆允宁心里却忽然害怕起来,一日、两日,两年、三年,若她一直不肯原谅他,他又该怎么办?
“过来。”陆允宁道。
姚青珠轻蔑一笑,竟真的走了过去,却是立到陆允宁跟前,说:“你有这工夫和我说话,不如去隐香处安慰阿姊。”
“为什么要对母妃撒谎你无法生育?”
“说说罢了,不要真的做出来就是。”姚青珠冷笑。
见姚青珠赤/裸裸讥讽自己,陆允宁抬眼,而手上已然发了狠,抓住她的手臂将姚青珠拖了过来。
可姚青珠也不是全无防备,一见他的动作,自己便已扬了手,心一横狠狠打在了陆允宁的侧脸上。
陆允宁明显没有料到,眼中已闪过一丝厉色,但旋即便压了下来,仍旧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把姚青珠圈进了怀中。
熟悉的气息袭来,姚青珠嫌恶地侧开了头。
其实上辈子,她一直很喜欢陆允宁,也一直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那股淡淡的龙涎香,从来都是恰到好处,能一直缠到她的心里去。
他是她的夫君,是她要相伴走过一辈子的人,她又怎能不喜欢呢?
可是陆允宁公务繁忙,很少过来榴照堂,一月至多不过五六次,有时陪她一起用了晚膳,便仍旧还是会走,她那时只以为他是忙,可到最后才知道,不是忙,而是不爱。
不爱,才连陪伴都吝啬。
姚青珠是他的妻子,是广平王妃,可从来都不是不可代替的,没有了姚青珠,也会有王青珠李青珠来替他打理家务,主持中馈。
于他来说的可有可无,于她来说却是一生。
或许一生漫长,她会继续等着他,日复一日地为他操持着一切,可他却连漫长都吝啬给她,亲手把她的性命断送了。
姚青珠忽然启唇问道:“你最后,是怎么死的?”
她不信他这样的人能够善终。
陆允宁脸色果然一沉,手在姚青珠的肩膀上摩挲两下,沉默片刻后才道:“你死后不久,本王便因圣上忌惮而死。”
“哦”,姚青珠了然般地点点头,轻声呢喃道,“真是可惜了。”
闻言,陆允宁伸手抬起姚青珠的下巴,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可惜什么?”
明明知道她会如何回答,他还是想问一问。
果然姚青珠道:“可惜你还能重活一次。”
陆允宁手指渐渐用力,从最初的挑变成了攫,可姚青珠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点都感觉不出痛的模样。
面对他时,她竟连痛都麻木了吗?
陆允宁心头一紧,松手放开了她。
可下一刻,却仍是紧紧把她禁锢在怀里。
他感受到怀中女子的僵硬,与根本不想掩饰的厌恶。
陆允宁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从前,姚青珠还是那个贤惠温婉的广平王妃的时候。
她那时一定不会对自己这样。
但从前的她究竟是如何的,陆允宁自己也记不真切了。
姚青珠对于他来说,其实是面目模糊的,她与任何一位在后宅的嫡妻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有些时候,她与另两位不受他宠爱的妾侍也是一样的。
他早已经不记得那时的她面对他时是怎样的了。
可即便不记得,陆允宁也知道,她肯定不会是眼下这般。
原来拥有时从来不在意的东西,失去时也会难过。
滋味竟和没有得到那个皇位是差不多一般的。
这时,罗公公忽然在外面道:“王爷,药熬好了。”
“拿进来。”
罗公公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入内,头压得低低的,一点都不看“抱”在一起的两人。
等罗公公退出去重新关了门,陆允宁才把姚青珠放了。
“喝了它。”他说。
姚青珠往旁边一坐,也不应声,只是拿起汤匙往黑漆漆的汤药里搅了几下。
她心里清楚这是什么药,却问:“又有什么新的毒药可以治我?”
陆允宁一把握住她拿着汤匙的手腕,再度使她动弹不得,冷声道:“本王说了这药对你有益,喝下它!”
姚青珠无动于衷。
“姚青珠,”陆允宁这回夺过她手上的汤匙,舀了一勺递到姚青珠嘴边,“喝了它,养好身子为本王生下嫡长子。”
姚青珠咬住下唇,眼中出乎意料地有着笑意。
“然后给你的陆晔做垫脚石?”她问。
陆允宁手一侧,汤匙被他重重掼在地下。
他的眼眶微微泛着红,像一头愤怒的幼狮,一字一句看着姚青珠道:“你又为何那么急,非要把她纳入府中?”
“心疼了?可是你没有把她藏好。”姚青珠又笑起来。
“本王重生的时候姚眠雪已经被带到了外面,不然本王根本不会再带走她,”陆允宁沉声道,“从前是本王错了,不该让她和你并驾齐驱,以后不会了。”
轻飘飘一句“以后不会了”,鹅毛那般轻巧。陆允宁此人就是这样,世间的一切仿佛都是围绕他而生,姚青珠能够重活一次,在他看来也仅仅是为了让他弥补,而姚青珠本人接受不接受,她又想要什么,他根本不在乎。
姚青珠道:“陆允宁,你不用再狡辩了,以你的性格,你也根本不会放了阿姊。”
陆允宁一愣,他原本打算的是先让姚青珠生下嫡子,使她地位稳固,万事无忧,又没有那药伤她根本,日后自然平平安安的,等一切都安定下来,再把姚眠雪纳为侧妃,既还了欠姚青珠的,又不负姚眠雪。
他当即道:“本王不会让她越过你去,在你生下嫡子之前,本王不会碰她。”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
“你还想要什么?”
姚青珠道:“我不想再要什么,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给我的,我就一定会要?”
她手指尖划过药碗边沿,说:“陆允宁,我不会再给你生孩子的,你做梦去吧!”
接着,姚青珠拿起汤药,也摔在了方才汤匙被扔下去的地方。
药汁伴随着清脆的碎瓷声四散溅开,溅到姚青珠鹅黄色的裙摆上,她嫌恶地轻嗤一声。
陆允宁面对姚青珠多日以来绷着的那根弦,也彻底断开。
他想过她一时不会接受,但不知她竟这般决绝。
屋子里被烛光照得亮亮的,她扬起的脸庞映得愈发白皙娇嫩,就像一株才出芽的兰花。
而电光火石之间,陆允宁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他要独占这朵兰花。
这本来就是他的。
无论她肯不肯要不要,他都不会让步。
转瞬间,陆允宁已经拉过姚青珠,一同倒在榻上。
“生不生,不是你说了算的。”他道。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熟练地顺着她的衣襟而下,很快外衣便松开,露出里面浅碧色的内衫。
姚青珠一手挡着陆允宁,一手忙去拢衣裳。
除此之外,无计可施。
她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她是女子,而陆允宁又习过武,若他真想对她做些什么,两人实力差距实在太悬殊,她根本不可能抵抗住他。
可是她是一定要走的,如果有了孩子,孩子却很难跟着她走。
“你是广平王,你可以做任何权力范围内允许的事,”姚青珠咬牙,手上力道却一松,似是不再抵抗,“若我真的有孕,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但王爷要想清楚,一个不被母亲所期待的孩子,它会有什么下场?”
陆允宁听出她话里的威胁之意,冷冷笑道:“本王的孩子,本王自会疼爱照拂。”
“王爷可以试一试。”
“那就试一试,”陆允宁也发了狠,眼中已尽是阴戾,“本王岂会被你吓住?”
姚青珠闭上眼,陆允宁自负自傲,这一套果然没有用。
老天就像和她开了个玩笑,重生的大喜之后又跟着大悲,或许在陆允宁和她一起重生的同时,她就已经输了。
又或者是她的贪心不足,改变上辈子惨死的命运已经很好,她却偏偏想着要和陆允宁一刀两断。
难道连上天都觉得不可能吗?
唇边蔓延开血腥味,姚青珠的唇角被她自己咬出了血珠。
旋即,陆允宁俯身吮去她唇边殷红。
渐渐地,姚青珠身上的衣物尽已剥落,晚春的天气,她却只觉得冷。
她闭上双眼,耳边只剩陆允宁的声音。
忽然,院子里有了轻微的动静。
姚青珠的神志慢慢被拉拢。
门外还是罗公公的声音,这次他不敢轻易进来。
“王爷,”罗公公用几乎不能使人听见的声音,对着里面道,“昭王殿下突发急症,眼下有些不好。”
陆允宁的动作停了一下,不过转瞬之后,他便冷哼一声,无动于衷地继续按住了姚青珠的双手。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开《和离惊奇录》,古言破案单元剧,夫妻组合,破镜重圆
成亲五年,宋婉扬与傅致聚少离多,过得貌合神离。
当初傅致年少便才华出众,更兼相貌英俊,宋婉扬一眼便在人堆里瞧见了他,随后傅致便被已略显败落的景国公府榜下捉婿,宋婉扬得偿所愿,嫁得如意郎君。
随后景国公府一日败似一日,傅致的官却一年做得比一年高,多数时间都在外赴任,只剩下宋婉扬留于京中,除了一月一次雷打不动的家书之外,少有关怀之语,偶尔见面团聚更像是例行公事,刻板无趣。
终于,傅致的资历刷够了,作为圣上心腹回到了京城,成为新一任的大理寺卿。
宋婉扬也忍够了,趁机留下一纸和离书,带着嫁妆孩子回到娘家。
她想着以傅致为人,必定也是好聚好散,大家各自另寻新欢,
不想才到夜间,景国公府的大门便被敲开,
抬进来一个人,正是据说路遇厉鬼,昏迷不醒的傅致。
翌日,傅致醒来,宋婉扬不欲询问他昨晚到底发生何事,只想将他扫地出门,不料却见傅致脸色煞白地把被子往身上遮挡,说话时脸却一红,
“宋姑娘,是在下唐突了。”
宋婉扬:“???”
是她疯了还是傅致疯了?
傅致失忆了。
他只能记得自己刚刚与宋婉扬相识,可宋婉扬却告诉他他们已经成了亲,并且还有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
他觉得自己很可能是疯了。
景国公府唯一的嫡女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没等傅致厘清所有事,大理寺已有案件恭候傅致。
传闻京中有厉鬼索命,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升斗小民皆受其害,圣上命傅致查清真相,一刻不得耽误。
宋婉扬本来只打算撒开傅致不管,傅致却恳切道:“宋……请夫人先帮在下一回。”
看着面前神态重回稚嫩的傅致,又加上人命关天事出紧急,宋婉扬终究与他跑了大理寺一趟。
这一跑直到最后,宋婉扬和傅致夫妻屡破奇案,天下闻名。
某日宋婉扬翻箱倒柜欲找到当初那纸和离书,打算毁尸灭迹,
宣称自己还没恢复记忆的傅致却道:“别找了,拿到那日就被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