诬陷她暗恋他就罢了,青天白日的,这人总不会还要“碰瓷”吧!
宋赢萧明白宁绒话中的未尽之意,拿出口袋里的钥匙摆在宁绒面前晃了晃,一连串的钥匙撞在一起发出属于金属的清脆响。
眼神凝着面前人,声音似笑非笑地问,像是有些自嘲:“宁老师,我就不能也住在这里么?”
宁绒一怔,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垂眸,为自己方才那种偏于阴暗的想法道歉。
“抱歉。”
“那你请。”
“一起,”宋赢萧呼出一口说,微带涩意的黑眸从宁绒身上移开。
电梯关门的时候,宋赢萧先按下自己的,再次准备去按另一个时,想起什么,手上动作顿了下,回头看着宁绒。
“宁老师在几层?”
“十六层,”宁绒看到宋赢萧按下的十七层,心里暗道两人住的还挺近。
按下宁绒所在楼层后,电梯关门。
倏地,宋赢萧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一段没有字词的旋律,还挺好听。
宋赢萧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人,眉峰轻挑,指尖点下绿键,电话接通。
“萧哥,你现在胃里好点了没?”来人是一个男人,声音听着有些咋呼,没什么稳重感。
“嗯,什么事?”声线冷淡,余光中是宁绒看着电梯楼层数的侧影。
“就是看到一消息,你偶像要退圈了,这最后一次的演唱会你要不要去看?”说着自己嘀咕,“之前你都能买到票,这次兄弟也想去现场看看这演唱会是什么样的,不知道你还能弄到票么?”
电梯,一个极其封闭的空间,即便宋赢萧的手机没有按下免提,话筒里的声音还是清楚传到了宁绒的耳朵里。
她偏头,好奇且惊诧地看着身边人,在对上听筒那边那个男人所说的信息后,心里不敢相信宋赢萧这人居然追星。
追的还是她哥!
也不知道她哥知道不?
宁绒的目光在一般人来看可能笑笑就应对过去了,但宋赢萧不能。
方才面对她的质疑他不能,现在也不能。
在他眼里,宁绒的目光像是一把劈开过往岁月的刀,让他觉得她翘起了自己深藏多年的隐秘心思。
在找不到她的那些年里,他的追寻和难过,似乎就要在她眼前赤luo luo的铺展开。
如今他们身处同一栋楼,还挨的这么近,自己在她毫不所知且无所触动的面前像个一败涂地的惨败鬼。
只能通过这些边缘方法去给自己找安慰,去企图得到她的一个消息,或者照面。
宋赢萧压着唇线,突然极其的怜悯过去的那个自己!
而在宁绒那过于清澈的目光里,宋赢萧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整个人的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在瞬间变的僵硬。
捏着手机的手发紧,指节处因为紧绷而发白。
那边不知道宋赢萧的脸已经沉了下来,还在继续说:“我在网上看了一圈,好像黄牛根本弄不到萧哥你偶像的演唱会门票。”
“所以呢?”几乎是气音说话。
那边呵呵一笑,“所以,萧哥你这七八年的老粉丝,门路那么广,这次就帮帮兄弟呗,到时候兄弟也给你偶像花钱,不白嫖!”
在宁绒越发怪异的目光下,宋赢萧额角青筋直跳,目光移至电梯的楼层数。
上升的红色箭头下,是一个明晃晃的数字10
第一次,他想要赶紧逃离宁绒的身边。
或者,他就不该接起这通电话。
可他不能在她面前失了礼态,更不能失了休养,像过去那样任意妄为,只能压着声音回,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到时候再说吧。”
“那行,那萧哥你可别忘了!”
“还有,身体抵抗力不好以后就少喝酒,那种低劣酒是你这娇贵身子能碰的么?到头来受罪的还不是你自己,你以为你还在几年前啊,夜宿北风中都不会生病的。”
“嗯,”从喉咙里的一声,那边得到回复,终于结束话头挂了电话。
宋赢萧刚松一口气,宁绒便问:“宋赢萧,你喜欢萧矜?”
宋赢萧:“……”
宁绒对宋赢萧有方才事件的感激和对他质问的愧疚,眼下有了弥补机会,直接道:
“我能买到萧矜的演唱会门票,到时候送你一张,算作我的抱歉。”
数万人难以争抢到的门票在她这里说的轻飘飘,并不是什么大难题。
宋赢萧漆黑的目光从宁绒说话的唇落到她的眼,面前姑娘眼神清澈,歉意明显,确实是在弥补他。
她像以前一样不愿意亏欠任何人,却没提昨天在超市的事。像是忘记了,也像是那一盒酸奶被她拿走,算是接受了他的歉意,所以这件事情便过去。
只是——
她这种真心实意的道歉,像是细密的钢针扎在了他心里。
阵阵的疼。
就那么容易么?
这么些年过去,和萧矜的关系依然那么好么?
这些年一直蒙在他心上的阴影被主人公侧面证实,宋赢萧那些问不出来,也没资格去问出来的话咽回喉咙。
心口泛上苦涩,电梯门打开,宁绒在下去前听到了男人很轻的一句,“好。”
——
A大是一所比较综合类的学校,美术系只占其中的一部分,宁绒早上过来上班后就见到了郝主任提到的张老师。
张寒,新一届国画班的班导,和她一起带这届的新生,年纪不算大的样子,是个瞧着挺斯文俊秀的一个人,话不多。
两人的教学都分属绘画专业。
剩下两个绘画门类是油画和雕塑,所搭配的班导老师早上有课,这次新生入学后绘画门类的报名是他们二人负责。
美术系的报名点是学校早就分配好的,宁绒拿着报名表和张寒一起过去,路上两人客套地介绍了彼此,张寒又简单说了说工作上的细致安排。
“油画班和雕塑班的招生介绍传单上有,学生如果有对于这两门学科上的学习问题,宁老师可以补充么?”张寒询问,也担心到时候自己忙不过来。
宁绒点头,态度礼貌而疏离,“大学舍友里有这两门学科的学生,所以了解一点。”
当然,国画的也有,还有个动漫班的,她那时候的宿舍简直就是一个大杂烩。
不过她只住宿了一年便搬出去了。
除去这些偶然因素,她的版画学习近七年,怎么可能不对其他画种感兴趣,所以也去舍友的班级看过,私下有空时自然也学习过。
“那便好。”
宁绒第一天的班级招生很顺利,只是大多数同学因为她的颜值问题总会下意识的倾向于她所教授的版画班,即便她们很少去了解,甚至有的还没听过这个画种。
也毫不犹豫报了名。
宁绒看了眼张寒手中还没填满一张的报名表,同自己的三张对比一下,微微汗颜。
版画班的同学太多,估计后续会依照成绩高低进行调剂。
又大致看了眼名单上的名字,大部分都是女孩名,男生的并不多。
宁绒记得当时教授自己版画的老师曾说过:版画这个画种,和雕塑一样是个比较适合男孩子的科目。
因为要用到手臂力气,不像国画和油画,几乎适应于所有学生。
下午五点半报名快结束时,宁绒和张寒对了下他们绘画专业的学生名单,还有两个没来。
宁绒打电话过去询问,都得到快到校门口的消息。
挂断电话没多久,宁绒面前就来了一个比较眼熟的姑娘,和她的母亲一起过来的。
因为这几天生病发烧,身上没力气,又不想早早过来和别人挤,所以选了个快结束的时间。
小姑娘和宁绒住在同一栋楼里,之前坐电梯时还曾主动和宁绒打过招呼,挺有礼貌的。
本来依着宁绒的性子她大概会对这个点头之交的女孩子于记忆中模糊面容,但一次马路意外,小姑娘被撞的腿骨骨折。
另一侧的宁绒在险险避过后,看到这个孩子赶紧将她送到了医院。
那次意外来的太过突然,若不是有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开车挡住了那疯车再一次的攻击,宁绒自己也会在生死一线间。当时的记忆太过深刻,对于自己送去医院的人自然也没有忘记。
“姐姐,你是美术系的老师么?”小姑娘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宁绒,很意外在这里看到她。
宁绒笑着点头,目光瞥见女孩子的母亲,说了句“您好。”
因为同一栋楼的关系,加之宁绒还有可能是自己孩子的未来老师,这位母亲态度还挺热络,话也多,在了解了美术分类后,又谈起了那次意外事故来拉近关系。
“要不是老师你当时送淼淼去医院,那么多受难者,救护车估计都忙不过来,这孩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这位妈妈一脸的心疼,又庆幸。
“好在现在那肇事者的赔偿款已经到位了,死刑也判决下来,算是给那些无辜的人一个交代。”
宁绒点头,她也是没想到就是一个很平常的,在绿灯亮起后的行人过马路,也会出现这种意外。
当真惊险又让人后怕。
又聊了两句,小姑娘因为熟悉宁绒,不意外的在版画班报了名字,然后带着她妈妈去熟悉校园。自己家距离学校比较近,没住宿的必要,也省去了带着行李上五楼的过程。
等母女二人离开,在旁边听完全程的张寒好奇问:
“宁老师,你们口中的那一场意外,是三年前发生在a大附近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