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川喝了一碗粥,肚子饱了很多,人也神清气爽。
叫长乐进来服侍他漱了口、净了脸,就开始准备睡了。
回身看看自己睡了18年的大床,又看看坐在榻上被人服侍着净脸的女人。一想到这个女人等下就要过来挤占他的床,就一脸不高兴。
他干脆指挥长乐和一干宫人:“你们把侧榻收拾出来,让皇后睡榻上。”
屋内当即又是一阵寂静。
白素停下擦脸的手,朝他看来。
段长川不客气地看回去:“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着爬朕的龙床?”
白素:……
果然给他喂饱了这是?立刻生龙活虎地开始找事。
长乐躬着身子在小声劝解:“陛下,这是不是不太好……摄政王那边原本就在看着咱们。”
少年趾高气扬:“看着又如何。他给朕的后位塞人,整个前朝后宫他都管上了,难道连朕的龙床都要管?他若有本事,现在便吩咐人过来,按着朕将她给睡了。”
在一旁听墙角的白素:……
虽然说的没什么问题吧……但是,听见这位“段长川”顶着自家Omega的脸说要睡自己,她这太阳穴有一点突突。
最后,长乐还是带着其他宫人把窗边的卧榻给收拾出来,让她睡下。
晚上,夜幕四合。
白素躺在塌上,来回地翻身。
她自穿来之后,Alpha的机能就陷入了沉睡。这会似乎是在慢慢恢复,后颈有一点难受,犬齿也跟着泛痒。
症状和她初分化的那年差不多,大概是因为穿越,导致了这具身体的二次分化?
而且自18岁成年后她就接管了家族的商业,夜里时常应酬,每夜都是凌晨才睡。
突然到了古代,天才黑没多久就要睡了……实在有点适应不来。
白素无奈叹气,仰头望着天花板,开始数羊。
笑死……
穿越也就算了,竟然还有时差。
而且,连个表都没有,也看不到现在几点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睡不着是因为失眠,还是因为单纯的没到睡觉的时间。
白素在榻上翻来覆去,段长川睡得也不踏实。
他觉得喜被碍眼,干脆连被带褥一起打包丢给了白素。偏偏自己常用的又刚巧拿去浣洗了,尚寝局又没送来新的,他就没了被子。最后还是长乐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来,给他凑合一晚。
这个时节,天气刚刚反春,寒气还未驱尽。在柜子里的压了许久的被褥,从盖到身上的那一刻起,段长川就浑身难受。
好不容易让自己睡着了,到了半夜又开始发冷。
他迷迷糊糊地把被子裹了裹,又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胳膊开始痒起来。
当然,因为太困了完全睡死过去,他也没有完全醒,只是一下又一下地蹭着胳膊,来回地翻身,看起来不太安稳。
于是,原本就没什么睡意的白素就听着隔壁的少年:被子窸窸窣窣、床吱吱呀呀。
总也不能安稳。
听了一会,确定已经开始听见咯吱咯吱挠起来的声音和不满的哼哼声,白素终于忍不住起来看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才发现,少年的一直挠的胳膊已经红了一片。
她拿着烛灯靠近了,甚至还看见对方身上被挠出星星点点的血点。
再挠下去要破皮。
不过段长川痒成这样都没醒,被烛光照了两下反倒睁了眼。
“嗯……?”
少年还不适应这突然的光线,条件反射地用手遮住眼。
顿时,小臂上的红点在烛光下趁得更明显了。
白素眉头皱了皱,干脆抓着他的手腕仔细查看。
都是凸起的大疙瘩,一块一块的。起的地方不多,不算严重。
这种疙瘩,白素从小就在Omega守护手册上看过。
倒不是Omega独有的,这种模样的疙瘩一般都是皮肤接触乍冷、乍热或太过潮湿的东西,出现的应激反应。
Omega身体娇气,稍不注意就会长,所以才被写到了守护手册上。
Alpha神色凝重地往少年的被子里摸去。
摸到一半,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
她不明所以地低头,撞见一双惊诧的眼。
“你!白素!为了龙嗣,你竟做出如此不齿之事!”
“不要以为今日大婚,朕就不会将你赶出去!朕今天就告诉你,即便是绝后,朕也绝不会给你半个孩子!”
简直咬牙切齿。
白素:……
她:“你不痒吗?”
少年懵懵懂懂:“……啊?”
“你起疹子,动静大的把我都吵醒了。”
段长川更懵了:“……那和你摸到朕被子里有什么关系?”
白素懒得解释,干脆一把掀了他的被子。
少年一身鹅黄的绸衣,瞬间暴露在面前。
乍然被掀了被子,立刻整个人条件反射地缩起来。
缩完才发现自己是强势的一方,眼睛一瞪,气狠狠地凶她:“你,放肆!”
结果女人只是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都没拿正眼看他一下,直接抱了他的被子就回了侧塌。
段长川:???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问:“你做什么……”
讲到一半,女人又掀了他的床褥,朝他努努嘴:“起来。”
少年条件反射地挪挪屁股……
等床褥都被薅完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当即跳起脚来,咬牙切齿:“白-氏-女!你可知道,你拆的是朕的龙床!”
下一刻,又见穿着白衣的女人,抱了她自己床上的东西,一点一点地给他铺整回来。
中途见他赤脚踩在地上,还关心地提醒了一句“小心着凉”。
等到床都铺好,在白素的提醒下爬回暖呼呼被窝,段长川还在状况外。
少年半个身子都缩在被子里,长长的头发散在肩头,眸子里满是警惕。
就像某种小动物似的。
白素看得有趣,忍不住上手捏捏他气鼓鼓的脸颊:“怎么,怕我对你做什么啊?你被子太潮,身体不耐受,长疹子了。我给你把被子换回来了,这回好好睡。”
然后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完全不顾少年的反应,自己踩着木屐回了床上。
房里又重新安静下来,白素经过刚才那一通折腾终于有了睡意,躺回榻上就闭了眼。
身上的被子明明被段长川盖了有一会,但脚底依旧是冰的。
裹在被子里,就和呆在冰柜似的。
啧……难怪少年起了那么多湿疹,白素身为一个Alpha都觉得难忍。
正闭着眼放任思绪游离,忽然感知到一道视线投在了自己身上。
本以为对方只是随意的一瞥,没想到过了许久,那视线竟然还在。
白素忍了一会,终于睁了眼。
想问一句“大半夜不睡觉,您老人家又想干什么”,却在抬头瞬间,撞上一双乌黑清澈的眼。
少年单手撑在床沿,从被子里探出一只脑袋,正斜斜地支棱着,静静地望着她。
“那个……”
“怎么了?”
两人同声开口。
又同时顿住。
少年抿抿嘴唇,发出一声小小的吞咽,之后才别扭地开口:“你……过来这边睡吧。那床被褥,不好睡。”
明明是关心地邀请,却被他说的像是命令一样。
白素挑眉:“你就不怕我故意的?利用你心善,好爬龙床。”
少年听见问话,有一瞬的愣怔。
而后翻个身,直接抱着被子滚到了最里面:“爱睡不睡,起一身疹子才好,朕才懒得管。”
噗……
怎么突然赌气起来。
白素心里忍着笑,拎着自己的枕头径自爬上了少年的龙床。
床褥凹陷间,少年身形明显一僵。
下一刻,丢过来好大一个条枕,横到了两人之间。
说:“不许越线,也不许想有的没的,否则便滚回你的榻上去。”
白素望着棱角分明的枕头,再看看已经滚到角落里像个“小媳妇”一样的少年,忍着笑开口:“你怎么这么怕我?先不说我一个女人本来就没什么值得你怕的,就算我真对你图谋不轨,你自己控制着不立起来,我还能对你用强的不成?”
话音落下,少年错愕地瞪大双眼。
乌黑漂亮的眸子,望了她许久才憋出来一句:“你这个……你这个……你简直是,荡……荡……”
从小就受礼义熏陶的皇家天子,大概是从没讲过什么粗俗的话,磕磕巴巴地朝着白素骂了半天,也没把“荡|妇”两个字给说出口。
最后只能从鼻尖里发出一声气急败坏的:“哼!”
听起来超生气。
白素憋了一个晚上的笑,终于“噗”的一声破功。
段长川整个人都:???
“你笑什么?”
少年推她。
Alpha的笑声这才堪堪止住:“咳,抱歉抱歉,没有要笑你的意思。”
“再笑,着人将你打出去!”
女人敷衍地点头:“嗯嗯。”
段长川:……
干脆越过她、攀爬着,把身子探出床外。
开始叫人:
“长乐!”
“长……唔……”
叫到一半,被捂了嘴。
呼吸间,闻见一阵清清浅浅的花香。
下一刻,天旋地转。
女人转瞬压到了他身上。
乌丝散落,蹭在他的脸颊。
说:“行了小祖宗,赶紧睡吧,再折腾折腾,天都亮了。我困死了,你不困吗?”
作者有话要说:段长川:这个人是在开车吧??朕没理解错吧!她这个荡……哼!
白素:什么是荡哼啊,陛下?臣妾没听懂(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