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雪枝有点奇怪。
在对方第三次欲言又止后，中原凛子终于忍不住。
哪怕是她这种反应迟钝的家伙，都已经察觉到了。
“雪枝酱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诶、诶！”
突然被点名的清水雪枝瞬间挺直腰板，然后心虚目移，“很、很明显嘛？”
中原凛子点点头：“是的，不说出来的话，雪枝酱接下来到分开都会是心不在焉的状态吧。”
清水雪枝变作豆豆眼，脑袋朝旁边一歪。
竟然被平时最心不在焉的凛子教训了。
真是微妙的体验。
不过，原本难以启齿的话题，被当事人给了台阶，似乎就没那么困难了。
清水雪枝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确认没有熟人后，虚掩着嘴靠近中原凛子：“……那个！凛子酱喜欢中也还是太宰呢！”
语速飞快地提问完毕，清水雪枝立即笔直站回原处。
她紧张地猜想她的心之所向究竟是谁。
可靠的兄妹爱似乎很温馨，但与之相对，直球出击的天降倒也很不错。
最重要的是，即便还是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看出和周围那些只会玩泥巴的同龄小孩儿不同——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优越的骨相中透露略显稚嫩的帅气！
不过，凛子的话，多半会给出「哥哥」这个回答吧。
毕竟太宰治也没来多长时间，看上去也完全是对方单箭头……
估计迟钝的凛子都没注意到对方的直球吧。
清水雪枝如是想着。
中原凛子的回答来得实在太快，以至于清水雪枝思绪还没回笼，震惊地“诶”了一声。
“都喜欢。”中原凛子没什么感情波动的声音传来，“哥哥和太宰，都是好人。”
啊，结果是好人卡。
清水雪枝的心一上一下，就像在坐过山车。
她不甘心又问：“不是作为好人的喜欢啦！”
中原凛子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空气寂静了几秒钟，她说：“作为攻略对象的喜欢？”
清水雪枝：“！”
看上去不谙世事的凛子原来懂这么多，清水雪枝因为惊讶眼睛睁得浑圆。
“所以，那样的话，答案是谁呢？”
终于，中原凛子总是平淡如水的脸蛋上，少有露出有点苦恼的神情。
她蹙起一点点眉，状作思考。
“……他们两个都是攻略对象。”
中原凛子说完这句眉间皱得更紧，“啊，好麻烦。还是算了。”
清水雪枝：“什么算了！”
“是帽子商店。”
中原凛子注意力被吸引去，自动忽略掉了清水雪枝的追问，赤瞳亮晶晶地看向对方，“可以去看看吗？”
清水雪枝无奈地点头。
很快，她的这份好奇心也被抛之脑后，和中原凛子一起沉浸到漂亮的帽子商店里去。
两人很快达成一致，看中了货架上的那顶黑色礼帽。
没有见过中原中也戴帽子模样的清水雪枝也说：“感觉很适合中也。”
中原凛子闻言露出一丝笑意，附和道：“确实是呢。”
“啊，凛子你笑了。”捕捉到笑容的清水雪枝激动地说，“好可爱，要多笑笑呀。”
顿了顿，她又说，“有时候会觉得凛子是不是不开心之类的……因为总是不笑嘛。”
中原凛子抬头看向她，那点笑意没有消失，眉眼也变得温柔。
“嗯，和雪枝酱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
清水雪枝一怔，正中红心。
心情更加愉悦，挑选的劲头也愈发浓重。
两人在帽子商店里逛了两圈，然后不约而同地指向同一顶帽子。
她们选中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礼帽，偏偏是店内最贵的那顶。
好在中原凛子有先见之明，把这几天的收入都带了过来。
结账时，店主还惊讶了两个加起来都没有成年的小朋友，竟然有这么多现金。
不过她也没有多虑，将零钱转交给她们时，贴心叮嘱：“要把钱好好放好哦，这些天附近的不良还挺多的。”
店主帮忙把礼帽装盒并用精致彩纸包装，在上方黏上蝴蝶结，最后装进纸质手提袋中递给中原凛子。
感谢过后，两人离开帽子商店，沿着道路向前走。
中原凛子看了眼天空：“时间不早了，买完蛋糕材料我们就回去吧。谢谢你，雪枝酱。”
清水雪枝也回过神，“嗯嗯！”
在清水雪枝的带领下，购买原材料的任务变得很简单，不消几分钟，都已经备齐材料。
将材料放到蛋糕店内，清水雪枝介绍中原凛子给店主认识。
中原凛子局促地向对方打招呼，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听清水雪枝和店主讲话。
临走时，中原凛子用零钱买了四杯奶茶。
她和清水雪枝边嘬奶茶，边走向回程车站。
但她们等来的不是公交车，而是几个混混似的不良少年。
他们站得吊儿郎当，脸上挂着统一的恶人表情。
因为身高差，不良少年俯下身，摊手在中原凛子面前。
“小妹妹，想走的话，就把钱交出来。”
清水雪枝因为害怕止不住颤抖，还是勇敢地挡在中原凛子面前。
毕竟她是姐姐，必须保护凛子才行。
“诶，我们要找的不是你哦。”其中一个不良说道，“后面的小妹妹，你口袋里应该还有不少钱吧——”
中原凛子沉默了一会儿，意识到她们遭遇了帽子商店店主说的「打劫」。
反应过来后，她牵起清水雪枝的手，与她并肩站好。
“请你们让开。”
她半耷拉着眼，“想要钱的话就自己去赚吧。”
听她说完，不良少年们纷纷发出嗤笑。
“喂喂喂，竟然被小孩教训了呢。”带头的那个挑了挑眉，“你的钱也不就是爸妈给的吗？说这种漂亮话，难道不怕……”
“凛子！”
一道刺向耳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不良少年的嘲讽。
实在是太过熟悉的声线，中原凛子不必转头就清楚来人。
清水雪枝转过身，看见中原中也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这边快速跑来。
事情发生地突然，几个不良少年起初也没将小不点儿似的中原中也当作对手，只是心里暗自庆幸又来一个冤大头。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视线就从正前方转到天空。
身上的痛觉后知后觉。
等他们回过神，已经一个接一个被揍倒在地了。
而罪魁祸首的小不点穿着朴素破旧，一脚踩在他们一行人里的大哥后背上。
眸光闪烁，宛如平静却蕴含无限危险的海面。
被踩在脚下的少年比在场其他人都要更清楚，他们这些半吊子的不良根本没办法和他相较量。
惹怒他的话，或许他们真的不能离开这里。
所以，当有人堪堪爬起想要偷袭时，那个少年一声令下。
“别动他！”
中原中也稍稍挑眉，后退两步来到中原凛子和清水雪枝身边。
“你们没事吧？”
中原凛子点点头，视线望向趴在地上的高中生们，默默叹了口气。
小弟们扶起下令的大哥，眼里早就没了戾气，如败犬离开了车站。
确认两人没有受伤后，中原中也松了口气。
“不过，那些人找你们干嘛。”
中原凛子心虚目移。
清水雪枝手忙脚乱后沉默低下头。
中原中也：？太明显地有猫腻了吧。
他双手捧住中原凛子的脸，硬生生把她的脸扭回来。
中原凛子脸颊上的软肉被挤作一团，额边也开始流下心虚的汗滴。
她噘着嘴眼睛依旧瞥向一边：“不、不知道。”
中原中也眯了眯眼睛，眼中透出危险的光：“到底是怎么回事……凛子！”
中原凛子浑身一颤，嘴上还是死不承认。
中原中也最了解她。
虽然一眼就能看出她在说谎，他也很清楚，在她不想说的情况下，不管怎么逼都得不到答案。
于是他把目标转移到清水雪枝身上。
清水雪枝一愣，连忙双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中原中也：“……”
好，他明白了，虽然清楚有猫腻，但今天是得不到答案了。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妥协道：“算了，先回去吧。以后你们要去其他地方的话可以叫上我，像这样太危险了。”
清水雪枝连连点头。
中原凛子也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确认中原中也确实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她也终于松了口气。
回程的公交车很快来了，中原中也贴心地在两个女孩子之后才上车。
车厢里没有多少人，三人前后排落座。
清水雪枝想到什么，转身问：“中也，你怎么会来这边？”
“啊……”突然被提问的中原中也愣了一下。
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他挠挠脸颊，“买蛋糕。”
中原凛子也感觉意外，偏过一点身子看去。
原本就有点儿不好意思，被这么一盯，中原中也脸颊微微发烫。
“……上次凛子说那个蛋糕好吃。”
空气静止几秒，他忙补充，“今天正好没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
中原凛子眉眼弯了点儿，伸手轻轻摸了一下中原中也的发顶。
毛茸茸的触感从手心蔓延，她慢了好几拍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行为。
中原中也的脸已经彻底红透了。
清水雪枝视线左右移动，似乎不知道要将目光落到哪儿。
在略显尴尬的气氛中，中原凛子脑袋上亮起一个灯泡。
啊，有了。
弥补的方法。
她反身，双膝跪在座椅上，然后抓住中原中也的手腕，探出脑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头顶。
像小猫似的，中原凛子蹭了蹭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