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远在千里之外的康熙也在想着小娃娃的名字。

刚打了胜仗的君臣们同处一帐,都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接下来的事务。虽然噶尔丹已经死了,但余下的事真不算少,底下的臣子都在打着小算盘,想着待会儿说些什么才可以尽可能多的从后续的事中捞多少好处,突然听到上首的皇帝问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你们觉得弘璟这个名字怎么样?”

康熙从机灵活泼的白虎小孙孙入梦的时候就开始想,想到白虎崽崽出生,总算从钦天监算出的字里挑出一个最满意的。这些名字已经呈上来很久了,康熙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一直都没有定下来。

底下臣子大都一头雾水,面面相觑,没反应过来皇帝在说什么。虽然大家都知道皇帝偏爱太子,太子妃也怀有身孕,但把此时此景和皇孙结合起来着实是难为人,白虎显形时康熙和儿子们说的话他们又没有听见。

最后还是索额图接上了皇帝的话,“臣以为此名甚好。”皇上远征还不忘太子的孩子,甚好。

索额图想着,难道皇上也梦见过那只会说话的白虎幼崽?可惜那只圆乎乎的白色小老虎嫌他身上臭,来了两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索额图这话一出,甭管猜到了皇帝的意思还是没猜到,众大臣都纷纷夸赞“好名字”“玉之华光”,康熙听着低下的赞叹之语,舒畅地笑了起来。

他的嫡孙孙是美玉,嫡孙孙的名字可不就是玉上面那一层光了吗?

“这是朕给朕的嫡长孙选的名字,算算时间这孩子已经出生了。”康熙好心地解释了一句,他早在看到天上那只白虎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小孩子就是不懂事,想看玛法就看呗,搞出那么大动静。不过等他回去还得大半个月,康熙盘算着给刚出生的白虎崽崽送什么见面礼。

明珠看了一眼趾高气扬的索额图,心里那个气呦,但他也不能不顺着皇帝,甚至表面上还要高度赞扬皇帝的话,“小阿哥出生时天降异象,助我军破敌,实乃大清之福!”

索额图诧异地看了老对头一眼,觉得这话不应该从明珠嘴里说出来。

明珠毫不在意地瞪了回去,他其实想过趁这孩子没出生下手的,但还没开始就被大阿哥警告了。再者他无法保证万无一失,也不想背上残害皇嗣的罪名,干脆没有主动出手。但想下手的人也不差他这一个,他便顺水推舟了几次,只不过太子妃和这个孩子还是有些运道在身上的,都让他们避过了。

按照宫里传来的消息,太子妃的产期就在这几天,皇上估计是想把白虎神迹和准噶尔大捷安在这个孩子身上。不就是太子的嫡子嫡女吗?他们满人什么时候在乎过嫡庶了,跟汉人学什么不好,非学这些东西。

明珠心里不大舒服,难不成这孩子已经出生了?还是个阿哥?但他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也没见皇上收到消息,总不能是皇上猜的吧?万一是个格格呢?

瞧着这个不管出没出生不知道男女的孩子肯定是个受宠的,既然没有在怀孕的时候解决掉他,那不如捧得再高一些,说不定这孩子以后嚣张跋扈,比现在的太子更甚。如果是阿哥的话,那可真是皇上的嫡长孙了。

不过明珠的算盘算是打错了,白虎崽崽最可爱最聪明最讨人喜欢啦,怎么会去做让人讨厌的事情呢?

康熙当作没看见底下大臣的眉眼官司,把刚起好的名字写好放进信封里,让人加急送回京城。早年宫里养活的孩子不多,一个接一个夭折,老四是他第十个儿子,那次更改玉牒后,确定孩子养住了才会取名序齿上玉牒。

但弘璟不一样,且不说来头很大,就说出生时闹的这么大的动静,就看得出后面的福气大着呢。

想起梦里那只小白虎矫健的身姿,康熙忍不住低笑,他的嫡孙孙早早就跟他说好要当大清的巴图鲁了。

康熙还是觉得有些遗憾,比起满月,他们满人更看重洗三,算算时间,等他回到京城还要十好几多天,肯定赶不上乖孙的洗三礼了,但满月礼一定可以,所以到时候一定要大办,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嫡孙孙出生了。

胤禔的脸有点僵硬,虽说他对大侄子没什么想法,但对太子的意见可不算小。汗阿玛这么高调的举动,也不怕害了刚出生的小侄儿。

想起福晋肚子里的孩子,胤禔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也不知道他儿子出生时是什么光景,肯定没办法和弘璟侄子比吧?这是胤禔无能为力的事,在汗阿玛眼中,只有太子是最重要的,是他连累了儿子啊。

站在胤禔身边的胤禛也在琢磨着事情,胤禛心思缜密,他注意到康熙把白虎和小侄儿自然而然联系在一起。他看到那只白虎的影子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的也是未出世的侄儿,但那是因为侄儿经常来梦里找他玩,还说什么他身上的味道和獬豸叔叔很像 。

胤禛很快就想通了关键,看来是侄儿也去汗阿玛的梦里玩耍了,想来侄子也去过其他兄弟的梦里,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侄儿那里不是最特殊一个的胤禛有些小悲伤。

其他人也各有各的想法。

皇太后体谅太子妃刚生产不易见风,就让太子妃留在宁寿宫坐月子,白虎崽崽的洗三礼也在宁寿宫办。这几天胤礽在毓庆宫和宁寿宫两头跑,尽管有些麻烦,但太子爷觉得为了见到儿子多走两步路非常值。

胤礽几乎是一处理好政事就往宁寿宫跑,太后干脆免了他的通报,让他一来就可以去见儿子。太子还是第一次亲自养孩子,一副新手奶爸的样子,什么都想掺和一下,什么都干不太好。

小家伙闻到自家阿玛的味道也很高兴,总是很给面子地朝胤礽笑。白虎崽崽还是不太能看清人脸,但他的嗅觉超级好,他不仅记得阿玛的味道,还记得玛法、额娘、大伯、三叔、四叔……好多好多人的味道。

这些人都是虎宝的血亲,所以在梦中他们的味道都是香香的。以白虎崽崽的小脑瓜还想不明白这么深奥的问题,他还太小了,等虎宝长大,他会发现这世界上还有好多奇妙的美味的味道,糖葫芦的,叫花鸡的,佛跳墙的……

白虎崽崽闻着自家阿玛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儿,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阿玛的衣服黄黄的,没有玛法的明亮,但也是富贵的颜色——小金龙最喜欢这个颜色,好吧,虎崽崽也喜欢这个颜色。

躺在富贵色里的白虎崽崽想象着自己满身金毛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此时的太子还不知道康熙已经为白虎崽崽取了大名,他还是叫儿子为虎宝。

“诶呦,虎宝困了。”胤礽时刻注意着白虎崽崽的动静,见小家伙困了,便放轻了和太子妃交谈的声音,轻轻拍着小娃娃的背,“睡吧,睡吧,虎宝大宝贝儿。”

哄完儿子睡觉后,胤礽看了看天色又急匆匆地回了毓庆宫,就这么一会儿时间,新递上来的折子应该快送到了,他要干的事儿真不少。

大人们的烦恼和小孩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睡饱饱的奶娃娃正窝在温柔额娘的怀里吃奶。

“娘娘,夜色已经晚了,您把孩子交给乳母吧。”苏嬷嬷劝道。她是太子妃的奶娘,看着太子妃长大,又跟着她进了宫,疼她和疼自家姑娘少不了多少。她是生养过的人,知道小孩子的吃喝拉撒作息有多么不规律。

太子妃轻轻点了点怀里小娃娃的额头,笑着说:“躺了一天了,我还不累,累了我会休息的。”

“啊啊。”小白虎听见温柔额娘说话,忍不住附和两句。

额娘不睡觉啊~额娘来陪崽崽玩啊~崽崽也不睡!

睡了一天的小崽子在夜里兴奋极了。

“虎宝高兴了?”太子妃嘴边噙着笑,“虎宝高兴,额娘也高兴。”

“呀啊~”虎宝高兴!

白虎崽崽握着太子妃的衣摆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小拳头又香又软,白白嫩嫩的,上面还有几个可爱的小肉坑。太子妃看着看着有些心动,干脆把小孩子的手窝在手里仔细看=端详着。

白虎崽崽也配合着不动,甚至乖乖把另一只手递到了太子妃手里。

太子妃看着自己手里的两只小手手,整颗心都要融化了,忍不住亲了亲自己白虎崽崽的额头。

“哇呀~”没有长牙的小家伙叫得起劲儿,额娘亲虎宝了呀,虎宝是不是要害羞一下下?

苏嬷嬷看着母子俩的互动,心里也软乎乎的。太子妃从小就安安静静,有什么事习惯憋在心里,尤其是嫁人后,整天没一个笑,偶尔在太子面前笑笑,苏嬷嬷也能看出来太子妃的勉强。现在好了,有小阿哥在,她就不用担心了。

“明个儿洗三,听太后的意思是苏麻喇姑当主礼人,我觉得有些过了。”太子妃还是有些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小烦恼。

苏嬷嬷也有些担心,“老太太都八十了吧?”

“是啊。”太子妃肯定道。苏麻喇姑是孝庄文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孝庄文太皇太后去世后,苏麻喇姑就一直静心礼佛,在庵堂里几乎不出来。

不过谁都不能看轻这位老太太,虽是仆人之身,但康熙是认认真真把她敬为长辈的。太皇太后去世后,苏麻喇姑颇有些一蹶不振,前些年皇帝为了让她多些生气儿,把庶妃万琉哈氏生的十二阿哥送到她身边抚养,要知道这宫里头只有主位嫔妃才有资格抚养孩子,可见皇帝对她的看重。

听太后的意思,主持虎宝的洗三礼是苏麻喇姑主动提出的,不然太后会来做这个主礼人。太子妃虽然知道这是因为虎宝的不同寻常,还是忍不住地忧虑。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了,您就放宽心,这是咱们小阿哥的福气。”苏嬷嬷觉得没什么不好。她们的小阿哥身份贵重,又身具神迹,还这么讨人欢喜,让人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

太子妃点点头,“也只能这样想了,但愿——”太子妃重重地叹了口气,“额娘的虎宝啊,你可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

白虎崽崽听不太明白额娘的话,不过虎宝平安呐~快乐呐~

小家伙漂亮的眼睛眨呀眨,“咿——呀”,额娘不要不开心啦,一起快乐呀!

至于长大嘛——哼哧哼哧,白虎崽崽有超级超级努力地吃奶呦~2只有吃得饱饱哒,才会长成参天大虎哦,吼吼。

才不要当小脑斧,要当大白虎,超级超级大的那种!

呀嘿,把大洋对面的土地都打下来给大清啊~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的志向远大着呐!

作者有话要说:《宋书·符瑞志》云:“王者不暴虐,则白虎见而不害。”

设定崽崽没有出生时可辩仁恶,但受梦和血缘关系的限制。索额图血缘关系远,所以很有幸是臭臭的。总而言之,这是一个针对索额图的金手指。

崽崽出生后闻到的就是正常的味道啦,但他会记得梦中的味道,也会皱着小鼻子拉索相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