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但是我们很大方给队友...)

##163-大战场04

纵然陈华岳等人在赛前做过多个方向的模拟演练,当前的情况还是有些超乎他们的设想。

众人先前倒也没指望两军盟友能伸出友谊的双手,但更多只是猜测他们会冷眼旁观,再抢抢军攻、打打秋风之类的,而不是像现在这种近乎赶尽杀绝的计策。

毕竟不管是哪所军校,既然参与联赛,都是以获胜为基础目标。

果然一大帮人凑到一起,就容易变得很敢想。

江临夏没能及时撤离,跟自己的几个队友一起被困在前线,只感觉前后左右全是敌袭,靠着墙面的脑袋被枪械跟手^雷造成的撞击反震得“嗡嗡”作响。稍微冒一下头,四面八方的子弹都会飞出来跟他的天灵盖说,“你好,开门”。

频道内的名字一个接着一个灰去,死亡人数最多的就是他跟项云间的小队。

江临夏甚至不忍心去统计切实的死亡人数,心头那股无力跟愤怒交杂的情绪就和煮沸了的水蒸气一样,不停往上冲击他的理智。

他掏出兜里所有的手^雷,觑着时机往四面丢出去,听到爆炸的巨响刺破长空传到耳边,那股无名邪火依旧难以宣泄。

通知完战友注意戒备后,江临夏直接在阵营频道里破口大骂。

其余考生正在遭受三面夹击,不知所措中被他这种情绪影响,也绷不住这团火气,彻底爆发开来。

“我这学过礼义廉耻的脑子怎么就是猜不透你们的下限呢?”

“这比赛还打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们那么爱舔陶睿的臭脚?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进他传销队了啊?”

“康振学你脑子里长的是蜗牛的触角吗?就不能想得长远想得缜密一点?你跟着陶睿混了一个寒假大脑的机能也退化到远古时期了?”

“跟着老子念,红方阵营!你在这儿出卖盟友跟扒光了往陶睿面前送有什么区别?你们二军那么多年的名声都让你给败光了!”

原本沉静的阵营频道顿时变得嘈杂不堪。

康振学忍了忍,本来想学童珣保持高冷,到最后再让他们后悔,无奈上百人骂他的声音铺天盖地的跟洪水似的,他被那一句句快听不清楚的辱骂冲得脑子发晕,又委屈又愤怒地问道:“你们为什么只骂我?”

江临夏等人闻言不由更加愤怒,不惜哑了嗓子又提高两个声调。

“你不该骂吗?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你这不是废话?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骨头软?”

“陶睿是你们爸爸,但只是我们联大的手下败将!”

也就是顾忌着直播,大家没骂太明显的脏话,否则一群副职为喷子且经验跟词汇量丰富的军校生舌灿莲花,能让网友都自惭形秽。

陈华岳面色铁青,沈澹原本偏白的皮肤也褪了分血色,变得有些阴沉。

两人以为乘风应该会跳脚抓狂,结果她只是脸色轻微变了变,就迅速恢复了往常,除了唇角有些下沉,看不出什么异样。

根据前线侦查兵的情报,白方阵营的士兵正在迅速朝城内流动。由于视野有限,暂时难以统计具体人数。

想要从上中下三路形成合围的架势剿灭联盟大学的部队,那么陶睿派出的人数保险起见应该会在一千人以上。

陶睿大方向的作战风格其实很有大将的雏形,大胆中不乏谨慎,乘风猜他大概会派出半数左右的单兵,这样打完他们还有余力集结友军突围撤离。

乘风没有打断众人的叫骂行为,数秒停顿后,画出粗略的示意图,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在队伍频道里提醒众人:“所有成员集合!按照我排出的队形,用最快的速度进行会合!附近的同伴注意灵活应对,及时接引!”

乘风调整出的队形,是将各小队队长及精锐放在中间位置,其余成员分成两列将他们包围。

这个队形,可以分散进行追击,也可以聚拢后进行突围。

中心位置的精锐能在队友掩护下进行狙击或反攻,两翼部队能展开去接应其余队友。更有机动性且更安全。

原本乘风是将单兵在中路两侧根据地形依次安排站位,试图用伏击的方式削减敌方战力,同时拉长战线,减少伤亡。

但这次白方来的人太多了,而且战线布的远比他们广,之前的安排就很不合理,容易被对方逐个击破,再一网打尽。

现在联盟大学反击的关键是要尽快集合战力。

沈澹跟陈华岳反应机敏,不用乘风开口,已经在帮她补充细节,指挥单兵寻找安全路线。

阵营频道里,联军跟二军的学生终于听不下去,也开始加入这场骂战。

康振学直接屏蔽了一部分考生。

江临夏等人骂累了,暂时歇息,照着乘风的路子集结队友。

乘风怕友方骂得太上头,也屏蔽了一群人。随后将配枪放到地上,弯腰在仓库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刷后台数据,等待队伍正式集合完毕。

接引的npc数次将目光投到乘风身上,又带着古怪的意味收回来。动作细节的程度让沈澹都频频侧目,怀疑这批npc不是人工智能,而是三夭的后台人员假扮的。

之前那个嘲笑乘风的npc问:“你不骂人?”

乘风手指紧了紧,又松开,干巴巴地说:“赢了再骂。”npc诧异地说:“还挺沉得住气。这一届新兵学乖了啊。”

乘风抬头扫了他一眼,神色莫名,又看了边上正冒着热汗专注苦干的沈澹一眼,才重新低下去。

npc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乘风不想搭理他,深吸一口气,跺脚道:“你不懂,别说话!”

那是她不想骂吗?那是她没来得及!

分不出心,词汇量还不够。说得过激了会被三夭屏蔽,普通的词汇又无法形容她内心的愤慨。

她现在也特别难受。

直播管理员的镜头大部分都放在乘风跟陶睿身上,偶尔给会其余考生一个咬牙切齿的特写,更多时候还是关注乘风的反应——连她手指捏得发白的细节都拍了出来。

同样是女生,边上又坐着联大的老师,主持人下意识站在乘风的角度看比赛,目睹这一幕也被气得够呛。

她用力眨了下眼睛,控制住情绪,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在平和的状态,问身边的人:“罗老师,您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老罗正在研究地图,过了片刻才含糊地回道:“没那么简单。等吧。”

主持人有些急促地问:“您觉得二军跟联军的做法,是可取的吗?他们这样帮助对手一致对内……是不是有些狂妄了?”

这也是弹幕中声音最大的批评。

老罗侧过脸,轻飘飘往她的方向看了眼,说:“没有什么可取不可取,基于利益的角度分析,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我觉得这样不算犯错误。后续怎么调整、变动、控制损失、争取利益,才是最关键的地方,才能分析他们是对还是错。”

主持人只听了一知半解,注意力已经被评论吸引过去,只好点点头假装自己明白。

“代入一下联大,拳头硬了。”

“陶睿肯定哭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外校的学生为了他的胜利前仆后继。”

“成败论英雄,往后看吧。如果二军或联军真能拿到vp,那这一切都很值得。”

“各军分别计分的规则就说明三夭其实是鼓励阵营内部竞争的,联大目前优势最大,集中打他们怎么了?”

“不怎么,就怕他们把握不住。”“这个阵营已经自我分裂了。明明‘3’应该是个稳定的数字,结果连半个小时都没坚持到。”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联大数个团队的队形已经成型。

短短十几分钟里,他们损失了一百多个人头。

这伤亡无疑是惨烈的。

纵然没人开口,无形的负面阴影还是笼罩了他们。现在的斗志完全是靠愤怒在支撑。

乘风见时间到了,提前下达指令:“兄弟们往下冲!冲到联军的团队里!不惜一切代价,将面前的敌人往下压!”

江临夏喝道:“杀!”

众人从背包拿出防弹的装备,拼接后挡在身前,迅速朝下方发起攻势。

虽然上下两路的队伍一直不抵抗、不阻拦,但毕竟是深入敌军阵营,白队众人也知道这种合作的关系比纸还不牢靠,一路行进都小心翼翼,随时戒备红方的反扑。

此时见联大忽然不顾身后的袭击,朝他们发起反攻,一帮人心下没底,跟着开始后退。

陶睿毕竟不在城里,远程指挥三军队伍不够灵活。计划好的三路夹击,还没磨断乘风这把刀,一路很已经就乱了。

地图当中,战线开始明显向下偏移,即将侵入联军的警戒位。

童珣再憋不下去,调动单兵上前阻挡,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是冲我们?”

沈澹跟陈华岳也是不解望向乘风。

挨骂一直是康振学跟二军,先被刀的却是童珣的联军。

他们一直以为乘风会先拿康振学等人泄愤。

乘风有理有据:“因为你不说话,看起来更奸诈的样子,很欠打。”

童珣:“??”

康振学偷偷笑了两声,但不敢太过分,怕拉到仇恨。

童珣急急切换频道,指挥道:“于思和,你带队去赶他们走。”

于思和:“知道。”

于思和的队伍守在交界线附近,有一枪没一枪地朝前方射击,见有敌军靠近,也只瞄着空地打。借此隐晦提示白方的单兵赶紧撤开,他们暂时没有要支援中路的意思,别逼他们出手。

可惜联盟大学的学生在乘风那句“不惜一切代价”的指令中,也是豁出命了,直接展开两翼,不顾身后袭击,强硬逼迫下路的敌军继续下行。

于思和抱着步^枪,瞄准不断靠近的敌军,正要射击,数枚子弹直接从联盟大学的队伍中穿出,射在他耳朵旁。

碎石飞溅,他的侧脸出现轻微的刺痛,随后皮肤被蹦起的石子儿划出一条血丝。

“卧靠!”于思和抹了把脸,有绝对的理由怀疑对面的人就是照着他的位置打的,骂道,“同阵营的人不能内部厮杀!你们疯了吗?现在乱打了是吧?”

联盟大学所有考生不作回应。

于思和的骂声像石沉大海。

过了片刻,乘风才慢悠悠地道:“什么内部厮杀?我们一直讲求团结友爱,和谐互助。不要误会。朋友们开枪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误伤了我们亲爱的盟友。”

严慎笑呵呵地应道:“好嘞,兄弟们手都稳一点,别让人瞧不起我们狙击手。”

那笑声里透着股凉意。

联盟大学剩余的战力全部聚集在下路。

一部分人杀白队。还有一部分狙击手专门负责骚扰联军。

也不瞄准,只是逼得他们不能冒头。

不多时,两军阵营越发逼近,多方队伍将要融合。

于思和知道不妙,迫切想要拉开战线距离,无奈被严慎等狙击手的偷袭弄得力不从心。

就算是不同的军校,红队阵营穿着的制服还是统一的。白队众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在两军成员混合之后,联军不能再作壁上观。

于思和正要向童珣请求支援,又听到乘风那冷冰冰,明明没什么起伏,却极有讽刺意味声音在频道里响起:“不过这种混战的情况下,我们人少,盟友又投敌,单兵慌乱很正常的,流弹什么的误伤难以避免,就算不小心杀了,也不能算什么内部厮杀吧。”

于思和问:“你们还有多少子弹?多少士兵?”

“不多。”乘风说,“但是我们很大方,给盟友送葬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