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救援任务结束】...)

##49-救援

也许只是某个极为普通的一天,普通到他们都回忆不起那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娱乐圈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能是因为一些小毛病,他们去了趟医院。经过一系列不知名的检查,他们被带往了人生转折点。

这是他们无法想象的生活,也从来不敢相信,自己会遭遇这样的对待。

但是从那之后的每一天,女人都数得很清楚。一共是356天。再过一个多星期,一年就结束了。

这三百多天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嫁接过来的地狱人生,分明应该不属于他们,又无可避免地只能朝着它的轨迹生长。

要么枯死解脱,要么挣扎求存。

女人有时候也会怀疑,活着会不会是一种更为痛苦的折磨。

“他才十一岁。我在这里陪他度过了十一岁的生日。生日那天他得到了一支新的病毒针剂,而我能做的只是在实验室外面听着他的惨叫,再无耻地欺骗他,说没有关系,你可以撑下去,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她说得泣不成声,语言也不像之前零散了,这个画面在她心中想必尤为深刻。

隔着大门,每一个残酷的线条她都描绘过许多遍。在安静的晨昏,用相同的借口来自欺欺人。

她喉咙沙哑,带着一丝怨愤与质问,低吼出在那三百多个日夜里幻想过无数遍,却是第一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

“你们为什么才来啊……你们为什么才来!”

频道内的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原先故作轻松的插科打诨都敛了声息,仅剩下一个母亲悲痛的呜咽与彼此克制的喘息。

李青恨恨咬牙,朝地上忒了一口。

“妈的。”

语言的贫瘠原来是如此的令人难受。愤懑的感觉比当胸被开一枪好不了多少,情绪闷在一层薄薄的皮肉里疯狂爆炸,烧灼了理智令头脑都跟着发热。

一瞬间他差点忘了这只是一场全真模拟。

镜头从李青等大二学子的身上转到乘风的方位,正面拍摄着她的脸,

与那几个怒火冲冲,恨不能与敌军拔刀相见的学长相比,乘风要镇定得多。

她只在最初的一阵有所失态,随后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强行将所有的躁动不安都剔除出去,很刻板地执行着下一项任务。

“报地址。我们马上带他回来。”

·

教室里围观的学生此刻也有些动容。代入地想,如果是自己,恐怕并不能表现得多好。或许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一学生举手问:“教官,我们可以要求剧透吗?”

教官瞥他一眼,冷淡地说:“自己回去查资料。”

“这不是废话吗?”江临夏笑了两声,试图将氛围带得轻快一点,“能被做成副本,就说明最后的结局光明坦荡的。起码这个小男生肯定被救出来而且安置好了。”

一学生感慨道:“这个队伍的人好强,要怎么才能在短时间里获取足够正确的情报?连任务描述都是这么的含糊不清,如果稍微错失了搜寻方向,整座城市的居民都要覆灭了。”

“能在前线单独行动,执行特殊任务,他们应该是远征军里最精锐的部队了。”

一百个顶级军校的毕业生里,也未必能出一个这样的军人。

“你们也要做到这样的地步!”教官厉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如果你们能成为军人,你们也要担负这样的职责。任务的成败不会只是一场游戏,而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这些生命都寄托在你们的使命上,是你们的荣光,也是你们的重担。没有可以不可以,而是保证完整任务!”

铿锵有力的字句落下,众人不由扭头看向教官。在对方凌厉扫来的目光中,赶紧挺直腰背,板正坐姿。

·

乘风在地下二层的边缘区域跑动,几位大二学长正在搬运还幸存的病患。

目标在被一位研究员提前释放后,并没有马上逃离,也找不到安全的出口,而是在对方的提示下,躲进了仓储库上方的通风管道里。

然而乘风过去查看时,那里已经没人了。

敌军撤离的过程中肯定排查过一遍地图,他们的小队下来时,残余的部队应该就是在寻找目标。带走女人,也是希望用她来引诱目标。

男生应该是个很聪明也很谨慎的人,能够避开多批次的搜索,不知道现在已经跑到什么位置。总归不要指望他能主动回应。

这样庞大的底下建筑,通风设备必然建得四通八达,想要漫无目的地找到目标,难度委实有点大。

李青背着人与乘风擦肩而过,乘风停下,问了句:“还有几个?”

“目前确认还幸存的人数是42人……但是大部分情况都不是太好。他们身上有伤口,身份病症已经十分严重,研究院的人撤离前还给他们又打了一针……”李青说着也快要组织不下去,调整了下状态,才接着道,“如果时间够的话,我希望把他们都带走。”

把尸体也带走。

这里的人都在等待军人的救援,都等着回家。即便是死亡,遗体也不能留在这样的地方。

乘风点头,抬了下手,二人转过身,继续朝着各自的方向奔跑。

远处的病房里,一学长扯着铁砂般嘶哑的嗓门地吼道:“宋徵,A62房间还有一个病人!呼吸微弱,伤口在恶化,你那里有没有强效止血针!”

宋徵叫道:“强效止血针没用啊!”

“有用!只是效果比较微弱,用了比没用好!你快过来!”

宋徵连忙背着包过去,手里攥着最后两针止血药剂。

乘风解下背包,准备将自己的医疗包也给他们,忽地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一丝异样的声音。

她的听力一向很好,重要的是对各种声音的判断都很准确,鲜少出错。

整支队伍里的人,或许只有她对类似的场景感到熟悉,乃至是习惯。

在她记事之前,故土的战争还没有结束,但已经进入尾端。

然而当时的局势并没有因为双方领袖开始接洽谈判而变得和平,相反,一部分偏激的敌军意识到颓势难掩,更为肆无忌惮,行事中透露着疯狂与暴戾。凡是被席卷到的区域都被迫进入最后的清扫。

只要经历过战争,就见过真实的地狱。

所有细小的声音,都可能是致命的,乘风记得很清楚。

她冲到隔壁房间,找到通风管道的入口,丢下臃肿的背包,借由一旁的桌子纵身跳了上去。

管道里面昏暗一片,乘风凭借自身的方向感,径直朝刚才出声的位置爬去。

头顶的照明设备在狭窄的甬道中晃动,拆除了阻挡在中间的铁丝网,没爬行多久,暖色的橘光就照出一个瘦小的人影。

对方可能是在等她,听到她攀爬上来的动静也没有逃离,但是在乘风准备靠近时,立即向后退了开去,意欲与她保持距离。

乘风见状忙道:“别跑了,我不过去!”

她退了半步。

即便她的身形是队伍里最娇小的,在狭小的管道里也难以伸展,只能半趴半跪,以一种不大舒服的姿势与对面的人交流。

十一岁的小男孩瘦骨嶙峋,两手紧紧握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器械,看样子就是凭借它才能在通风管道里自由畅行。

头发被剃光,映得皮肤越发惨白。过于宽大空荡的衣服,证明了他这段时间所受过的折磨。只是由于距离太过遥远,看不清面容。

乘风调整灯光的位置,投向男孩侧面的管壁,柔光反射过去,照亮了对方的脸。

男孩别了别脸,又挪动着退了一点。

乘风其实不大擅长跟小朋友打交道,虽然对方的眼神和表情看起来都与普通的小孩儿不一样,要成熟稳重得多,也冷漠得多。然而光是一句开场白,就浪费了她三五秒的时间,足够她敲击代码,标出视野范围内的关键伏击点。

“你妈妈在我们这里……”乘风咬了下舌头,感觉哪里不对劲,抽了半口气,又道,“我不是威胁你的意思,我是说她被我们救了。”

男孩儿沉默,漆黑的眼睛空洞地注视着乘风,没有动作,也没有回应。

乘风同样沉默了,沉默片晌后没有放弃,重整旗鼓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觉得我看起来像一个坏人吗?”

意识到乘风已经找到目标,频道内所有的声音都被放轻。

宋徵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小小地提了个意见:“姐……你这声音感觉有点瘆人。是我的错觉吗?”

李青小声而委婉地附和:“应该不是。”

乘风无视他们,打量着男生,忍不住说了一句:“你的头发真短。”

众人呼吸一窒。

乘风语气里充满了释怀:“我也这么短过。”

众人恍然大悟。

你特么这是在找共同话题吗?切入点如此的奇妙?

乘风自以为亲和地说:“但是我现在长长了。你这么年轻的话,我觉得一个月就可以长得很长。”

沈澹忍无可忍,拍了下方向盘:“求求你们,去个人把她换下来吧!不然孩子要跑了!”

乘风很不满,认为这些人在干扰自己亲近目标。

放他们上来难道能好一点吗?就算宋徵当场来一段脱口秀,这孩子能笑得出来?

乘风搜肠刮肚,试图寻找第二个话题。

一年说短不短,但说长也不长。

男生被送到研究所时已经十岁了,有相对成熟的心智。完全可以交流,也应该知道正常的社会是什么样子的。

乘风斟酌着,想向他介绍自己失而复得的小机器人,男生主动问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救人。”乘风语气自然起来,虽然她自己开口的机会很少,本身发音就有些缓慢。

“你妈妈,还有楼下的那些人,我们都要救出去。现在就剩你了,快点过来。”

男生视线下垂,落在她的手上,面庞上是令人心悸的麻木。

不用出口,乘风也能猜到他要问什么。

去哪里?然后呢?

真正的答案大概率不会让他满意,所以他没问。

乘风按住耳朵,把频道里的声音外放,说:“女士,您的儿子在这里,很安全,没有明显外伤,您要不要说两句?”

女人痛哭,来来回回地重复:“昱昱,妈妈在这里……”

然而与她的激动不同的是,男生没有任何的情感反馈。似乎对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甚至皱了皱眉,有点抵触。

乘风直接关了外放功能。

大概是意识到儿子的反应,女人的哭声小了些,然而随着胸腔里那些空气费劲吐出的字句,却更显绝望。

“我很失败,是不是?我骗过他好多次好多次……怎么办?他不会再相信我了。”

所有不真实的希望,在一次次破碎之后,就变成了更为残酷的惩罚。

既落在男孩儿身上,也落在女人身上。

“她没有错。”乘风说,“是我们错了。我们来晚了。对不起。”

男生低下头,瞳孔反射出一丝光线,为他冰冷的五官染上了一点温度。

乘风觉得,他很需要一个理由,以说服自己相信他们。

可是乘风不知道,连他母亲都被他排除在外,他还能坚持信仰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十一岁的小男生。

乘风瞳孔转了转。

走道内,光照之外的地方全是黑暗,而迂回漫长的通道,走到尽头可能也可能不过是原地打转。

意识飘远中,乘风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男生叮嘱道:“你待着别动,我去给你拿个东西!”

她火速退回到出口的位置,拎起刚才被她丢下的包,从背包侧面的小格子中抽出一块折叠好的旗帜。

每个军用背包里都有。

攥在手里,乘风重新爬上通风管道。

这次上去的时候,男生比之前的位置靠近了一点,趁着她不在,悄悄爬了一小段路。

乘风扯扯嘴角,露出个不算灿烂的笑容,随后曲着手肘,将联盟的国旗展开,铺在地上,再次朝他伸出双手。

“快过来。我们真的来接你回家了。”

祖国是一个极为宽泛的概念。

它一定不会是完美的,有着各种各样的错误。在最初的时候只代表着地域性的划分,在日常生活中也只扮演着一个低调的角色。

大多数时候,它仅仅代表着一个人从哪里来。

但在落入绝境的时候,它象征着一个人可以到哪里去。

是一段归程。

是漂泊的终点。

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最后可以坚守的方向。

男生唇线绷紧,脸侧的肌肉微微颤抖,第一次流露出不一样的神色。光线照射着的眼睛里弥漫出一股水雾。

而在他眼前,是乘风苍白而有力的手。

·

宋徵将病患背到车上,返身回去的路上,意识到乘风那边已经安静许久,担忧道:“怎么没有动静了?姐你还好吗?”

“接到目标!”乘风如释重负道,“准备撤离!”

“好!”宋徵当场失忆,很小人地逢迎吹嘘,“我就知道姐姐你说得最有道理!没有你拿不下的人!指挥的风采在你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李青笑着道:“啧啧,差不多得了,跑快一点。时间不多了。”

沈澹将车靠近研究所,准备与几人接头一起撤离。慢慢驶到街口位置,军用车的探测仪器忽地传来警报声,提示不远处有两辆装甲车正在逼近。

她立马加速,插入到对话中来,打断了他们之间刚刚趋向和谐的气氛。

“快一点,我在门口发现有一支队伍在朝研究所靠近,应该是对面的援军来了。李青!立马带着所有已经幸存者进行撤离!剩下的人帮忙拖延时间!现在地下还有多少位病患?”

“还敢来?我艹特么!”李青火冒三丈,血性迸发,然而还是认识得到轻重缓急,一个箭步冲上驾驶座,踩下油门道,“我先撤离,兄弟们坚持一下,等我回来接应!”

装载病患的车辆已经转移过两次,目前还剩下最后两批。

两位学长背着病患从大门口跑出来,将剩下的人放到沈澹的车上,顾不上拥挤,能塞的全部塞下,让她赶紧撤离。

耳机里传来几人的汇报:“我跟宋徵这里还有两个,应该是最后的幸存者了,马上出来……等一下,这病人在抽搐!”

同伴吁出一口气,将别在身后的枪重新提起来,说:“别急,我给你们拖延时间!我负责守门。”

沈澹急问:“乘风,乘风人呢?!”

“在跑。”乘风说,“马上出来。”

离开通风管道,乘风抓住男生的手臂,触碰到他皮肤的时候,才发现他体温低得可怕,难怪他脸色透着青灰。

“你身上怎么是冰的?”

男生说:“我从冰柜里出来的。上面很危险。”

乘风不知道该形容什么,嘴唇嚅嗫,夸奖了句:“你真聪明。”

男生的脚似乎有点问题,跟在乘风身后跑得很慢,腿部肌肉完全没有力量。

乘风把包背到身前,又将他背到身后,朝着电梯井冲去。

从地下层到一层根本没有安全通道,电梯被炸毁之后,他们只能依靠原先的电梯井出去。

乘风的力气不够大,单是那个军用背包就有几十斤重。纵然男生削瘦,再挂一个在她身上,依旧是个难以负担的秤砣。

好在她走到电梯井时,宋徵和学长也过来了。

那两人示意她暂时等候,紧紧将病患绑在自己身上,又在腰间系上绳索的锁扣,借助固定好的工具,两腿蹬着电梯井,艰难向上攀爬。

这段路他们已经走了十多次,相同的动作也重复了十多趟。哪怕是铁人,此时也感到万分虚脱。

乘风从下方朝上眺望,看见宋徵这个小年轻的双臂都在颤抖,紧咬着牙关,短短两三米的路程,爬得冷汗连连。

终于将人运到一层,宋徵下来带男孩儿上去。

乘风帮忙将男生固定到宋徵背上,队友焦急在频道里呼唤道:“朋友真不是我想催你们,但是他们已经过来了!”

“超载的,他们一辆车里居然坐了九个人,我要举报!”另外一位学长暴怒道,“他们要脸吗?!”

“哇靠你观察得好仔细。现在我俩守门,一人九个,你看怎么样?”

到目前为止,他们十二人的小队已经折损了五个劳动力,沈澹跟李青又负责开车转移病患去了,留在现场的壮丁,满打满算,只有五个。还都是接近极限的老弱病残。

哦,还附带着三个没有战斗力的平民。

这可比之前的情况要严峻得多。完全不对等的战斗力,基本没有第二种选择。

李青闻言大声道:“我回来了!兄弟们撑一下,马上来接你们!”

宋徵听着提醒也是急了,两手抓紧绳索,直接上了电梯井。

爬到一半时,楼层深处突然传来几声巨响,整栋楼的外墙都开始颤动。连同电梯井也发出悲鸣似的颤音。

如果不是建筑造得稳固,可能地面和外墙已经坍塌。

宋徵瞪大眼睛,惊恐道:“怎么回事?”

“引爆了。”乘风面无表情,但声音还是沉了一点,“他们那边应该有引爆的控制器。发现目标被我们成功救援,选择直接引爆。快上去!”

引爆从地下三层开始,逐渐往上。

说话间,又有两声巨响从外间传来,听声音似乎越来越近。

宋徵不敢耽误,憋着口气,绷紧肌肉往上抓取绳索。

然而他的手指完全发不上力气,肌肉也跟不是自己的一样,爬了一半,实在没有办法,委屈地叫道:“姐!我不行啊!”

乘风在后面顶着他,学长也抓住绳索的另外一头,帮忙提他上来。

等乘风三人狼狈回到一楼,外面已经又一次想起密集的枪药声。

“你们从二楼的后门走,一层前后都有人,起码有将近二十来个。”两位负责看门的学长说,“快一点啊,我们□□凡躯的,可能扛不大住。弹药也快空了,还剩一百多发。但是都走到这一步了,谁特么想再输一次?学长可把宝全压你们身上了!”

乘风跟学长背起地上的两个病患,根本不知道所谓的二楼后门在什么位置,干脆往震幅小的方向去。

跑的途中,乘风脑海中还闪过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二楼哪里来的后门?方便跳楼吗?

高层的楼房也受到□□的影响,天花板上簌簌落下些碎石。一些晃动的大灯掉落下来,惊险砸在过道上。

三人走得小心,又不敢放慢速度,一路跑得晕头转向。好在有乘风在前头带路,否则光凭他们两个,可能已经迷失在这错乱的走道里。

“我的妈呀。”宋徵还有心情嘴两句,“刺激!”

李青的车拐了个弯,已经可以看见研究所的大门,他点了个定位提醒,叫道:“我快到了!准备上车!”

楼下的学长道:“别管我们了,去接应乘风!离开大门的位置,我们准备直接引爆!”

宋徵埋头冲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抬头一看漫长延伸的阶梯,顿时两眼发花,差点栽倒,骂道:“靠,它这里的层高怎么那么高?”

然而也只是停顿了一秒,立即小跑着迈了上去。

一层正门口,学长丢下打空了的冲锋^枪,嘀咕道:“早知道应该让他们留个武器包再走。”

他从包里拿出定向爆破弹,抓在手里准备瞄准时,问了队友一个很玄学的问题:“你说,现实里我也能这么壮烈吗?”

“现实里你也不能这么冷静。”战友说,“现实里得到这种任务的时候,我们肯定已经很强大了。”

学长点点头:“你说得也对。”

两位学长在引爆前,提前关掉了通讯器。

所有的枪火声都随之远去,紧跟而来是两声地动山摇般的爆破,连同他们所在的楼梯间也开始塌陷。

宋徵脚步稍顿,忍住回头查看的欲望,抽了抽鼻子,有些不是滋味地道:“现在就剩我们仨了吗?”

“我们六。”乘风掂了掂背上的病患示意,“我们六都要活着出去,不然就得开三周目了。”

“我还没死呢,亲爱的学弟学妹们。”李青接话,“注意啊,对面的人要追上来了。看清楚我的位置,准备跳!”

乘风的体力差不多也快濒临极限。

她现在身上背着的人是一位成年女性,压在她身上跟座大山似的,嘴里还在喃喃自语,说些听不清的话,干扰乘风的判断。

上了二楼之后,由于地基出现崩裂,中央的地面也出现了断裂。

乘风扫一眼地图,确认李青所在的方位。

随行的学长指了个方向,说:“后门在那儿,外面有一架通往一楼的直梯。”

乘风摇摇头,觉得来不及,带着他们冲向窗口,并在地图上标了个红点。

李青立即转道跟上,将车停在窗口下方,仰起头,见玻璃窗被推开,当即叫道:“跳!”

乘风已经听到从楼下传来的脚步声了,面上保持平静地道:“你们先跳!”

学长爬上窗台,深吸一口气,率先跳了下去。

李青听着巨响,险些以为车顶要被砸穿,还好装甲车的质量值得信任。

“回去减肥吧,兄弟。”他说,“下一个,快!”

宋徵看着二层楼的高度差,捶了捶自己不争气的大腿,想想都到这地步,断了也没什么区别,一鼓作气跳了下去。

宋徵疼得倒气,胸腔发出尖锐的呼声,被学长拖到一旁,眼前还在阵阵发黑。

乘风试了两次才爬上窗台,隐约已经听到身后的子弹声。

李青喉结滚动,叫道:“快——!”

乘风闭眼一跳,擦着子弹跳在车顶上。

车顶装了许多武器设备,并不平坦。乘风也没有力气了,几乎也是直直砸上去的,加上背后压着的人,五脏六腑都在哀鸣。

好在宋徵接了她一下,帮她减缓了趋势。

“我可能被你撞骨折了姐!”宋徵陷在剧痛中,在晕厥与不晕厥之间徘徊,牙关打颤,只能依靠碎碎念来转移注意力,“我牺牲好大。我今天一天都在受伤。我好难受,我快不行了……”

子弹从上方打来,乘风跟另外一位学长已经翻过身,护在幸存者的背后。男孩儿则被宋徵抱在怀里。

李青的车猛地蹿了出去,破开前方的空气,卷携着风声离枪火远去。

等到周围平静下来,乘风才缓缓抬头,模糊的视线里是一排呼啸而过的高楼。

头顶盘旋着几架战机,看不清机翼上的图标。

“去哪儿?”宋徵已然察觉不到身上的伤势,小声地问,“任务成功了吗?”

李青很紧张,他也不知道,只知道驾驶着车辆在街道上穿行,带着满腹的茫然。

数分钟后,众人视野中出现了几辆挂有联盟国旗的车队,一位荷枪实弹的军人探出头,给他们打了一个手势。

“第一批援军来了!”沈澹在通讯器里的声音听起来竟有点哽咽,“我这边已经顺利完成接应!”

于此同时,三夭恭贺的红色提示框跳了出来——

【救援任务结束!恭喜通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