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凑头过去看,“这应该是先帝时期修建大运河,留在渝中的一处码头,后来运河作废,这码头也就荒废了。”
顾珞皱眉,“既然是荒废了的码头,怎么王爷还要在这里多次研究?”
长明一脸纳闷看着顾珞,满目赫赫:你是怎么从这地图上看出小王爷当时多次研究了?
顾珞指了地图上码头那一处,“这里的字没有旁处的清晰,应该是多次被摩挲磨掉了的吧,平日这地图不是只有王爷在用?”
长明凑近了仔仔细细看了一下,果然发现那一处的字迹的确要淡很多。
他直起身,抱臂皱眉,“跟着王爷出去办事,一般长兴办的比较多,但也从未听长兴提起过运河啊,尤其这个荒废的码头,从未听他说起过什么。”
长明说着话,又将那地图拉近一点,以那一片被摩挲掉字迹的地方为中心,放射状向四周看,“这一带也没有王爷的宅子什么的。”
顾珞盯着地图,忽然想起一事,“当时苏南黎要把我卖到江南沁雅园你还记得不?”
长明点头。
顾珞道:“那王爷或者长兴有没有和你提过,我半路发现了一处定远侯连私军的地方。”
长明顿时明白顾珞的意思,飞快去看地图,然后在地图上点了一下,“这里。”
顾珞就道:“这是一片林子,林子的这一端是我们上次发现定远侯练私军的位置,但林子的另外一端出来,距离这个荒废的码头就不远了,对不对。”
长明点头,但不明白这和萧嘉远被绑有什么关系,更不明白这和他家小王爷反复研究这一个码头有什么关系。
顾珞搓搓手,抓起旁边杯盏喝了一口温茶,“当时郁王被定罪,你觉得是哪一点让皇上对他彻底起了怀疑?”
长明立刻就道:“刑部尚书提出沁雅园一事,定远侯从旁确认。”
顾珞一拍掌,“没错,但如果有人想要给郁王翻案呢?”
“你说二殿下?不会吧,二殿下自从风亭山那件事之后,始终......”
顾珞直接打断长明,“不是二殿下,是太子。”
“太子?为什么,他为什么给郁王翻案?”长明更反应不过来了。
“之前端康王就和皇后私下有来往,这没有问题对吧,庆阳公主死后,皇上不久下了废后诏书,皇后被押送刑部受审,最终被一杯毒酒赐死在刑部大牢,你见太子有什么反应吗?
太子一病不起,太子真的会一病不起?
皇上赐死皇后,对太子而言就意味着彻底失去了继位的机会,他会怎么做?他会反抗。
怎么反抗?外面不是都传言王爷是陛下的孩子吗?如果王爷被查出切实的谋逆证据呢?
当初那批军械如果没有发生意外,我们假设它被运到这片林子里,然后被人举报,是不是定远侯就会被拉下水?
定远侯被拉下水,那沁雅园的事他是不是就能攀咬出咱们王爷?
咱们王爷现在外出,一个多月没有音讯,而定远侯的儿子就掌管南疆十万大军,你说皇上会怎么想?”
“皇上会觉得王爷已经联系南疆大军,反了!”
“没错,那皇上会如何对我们?”
“自然是抓起来。”
“到时候只要在皇上和南疆大军之间闹出一点误会来,想要促成一次战事不是没有可能,而在朝局混乱中,皇上如果身体一旦出了什么乱子,监国的权利落在谁手里?自然是太子。”
长明皱眉,“可这都是咱们推测的啊,现在那批军械不是被缴获了嘛!”
“所以萧嘉远被抓了啊,萧嘉远被抓,对方怕是算定咱们一定会回禀陛下,如果对方刻意给陛下那边的人一点暗示或者讯号,那些人必定比我们先找到萧嘉远。
如果找到萧嘉远的同时,意外还发现了点别的什么呢?
比如......”
顾珞手指在那林子出点了点,“这一片定远侯用来练习私军的林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萧三公子被绑去了这片林子里?”
顾珞点头。
长明皱眉,“那......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定远侯本身就和对方勾结了,毕竟咱们王爷手里捏着定远侯沁雅园的那个把柄,而这个把柄直接牵扯南疆十万大军,他未必真的肯归顺王爷。
也许归顺,但万一被人游说了呢?”
“也有可能,但不论哪种,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打草惊蛇,悄摸的摸到林子那边去查。”
长明张了张嘴,“道理我都明白,但这和王爷时常琢磨这荒废码头有什么关系?”
“因为王爷的确是想要掌控南疆大军吧,不然他费尽心思的要兵符做什么!”顾珞看着长明。
长明心跳突突一闪。
如果郁宴能将定远侯牢牢控制住,那就等于控制了南疆大军。
反过来。
定远侯不想被控制,未必不会和旁人联手。
一想明白,长明立刻转身出了书房,着手去安排。
冬夜寒风吹得肆虐,顾珞坐在郁宴的书房,望着那张地图出神。
其实分析的时候看似头头是道,但不过是一场豪赌,毕竟实在是......毫无头绪。
她前世几十年的人生阅历放到古代这政治漩涡里,根本不够瞧,她最丰富的经验也不过是望闻问切,让一个大夫来谈朝局说政治,这不扯么!
可现在,扯也得硬着头皮硬扯了。
萧瑟的寒风里,山中一隅的房舍中亮着一盏如豆火烛。
端康王阴恻恻的看着倒在他脚下的男人,抬脚朝着萧嘉远腹部踹了过去。
受药物作用,昏迷了半路的萧嘉远在这一记痛击下皱眉,眼皮动了动,但没睁开。
端康王自从大腿根让炸了,整个人越发透着一股阴柔变态的气息。
他一提衣袍,蹲下身去,伸出白森森的修长手指,去萧嘉远身上摸。
手指从萧嘉远的脸颊一路摩挲着向下,最终停在他的小腹,他忽然大手一抓,狠狠在萧嘉远小腹抓了一把,指甲深嵌肉里,那刺痛让萧嘉远羽睫几颤,慢慢神志清醒过来。
他睁眼便看到端康王皮笑肉不笑的脸。
而那只停留在他小腹的手,正在继续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