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郁宴再向观众席看过去的时候,顾珞已经不在了。
他不必和人流拥挤,从后门直接离开。
“是直接过去还是怎么着?”上马车的时候,萧嘉远朝郁宴问道。
“直接过去,郁欢应该等急了。”
马车经过书院前门,拨开车帘朝外瞧的萧嘉远一眼看到站在马车旁的顾珞正和秦漠说说笑笑,而秦漠大哥家的几个孩子,全都上了顾珞的马车。
“我靠!什么情况!”萧嘉远伸手拍了拍马车车厢,车夫将马勒停,萧嘉远把车帘掀开一点,转头朝郁宴道:“你看。”
没等他说的时候,郁宴已经看见了。
此时萧嘉远一说,郁宴几乎是想都没想,霍的起身就下车。
吓了萧嘉远一跳,赶紧跟下去,“宴哥,你可别冲动啊。”
郁宴一言不发直接朝顾珞走过去。
“顾珩呢?他不一起过去?”秦漠朝顾珞笑着问。
“他不去,我昨天问他了,他说有事情,没事儿,别管他。”
顾珩是真的不去,顾珞也是真的问了,姐弟俩商量好的,秦家对他们姐弟俩好,但他俩要是都去了,今儿晚上郁欢就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所以就顾珞去秦家,顾珩留下陪着郁欢。
和秦漠说完,顾珞正要上车,转眼看到郁宴一脸不善的走了过来,上车的动作顿住,顾珞朝郁宴看过去。
秦漠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下垂的手很轻的蜷了蜷。
郁宴没看秦漠,直接问顾珞,“怎么还不回?”
顾珞笑道:“今儿云海居的老太太过生辰,我和琴大姐去他们府上。”
一听这话,萧嘉远赶紧一把抓住郁宴的胳膊,唯恐出点什么乱子。
郁宴立在那里,看着顾珞,一时间脑子里嗡嗡的。
云海居的老太太过生辰?
云海居的老太太过生辰!
顾珞要去给一个什么老太太过生辰?
那他呢!
他的生辰谁给过!
一股汹涌的委屈或者怒意从心头喷出,郁宴狠狠的咬了一下脸颊内侧的细肉,没对顾珞怎么样也没对秦漠怎么样,一向活的随性妄为的郁小王爷一句话没说,转头走了。
萧嘉远顾不上管顾珞到底什么反应,赶紧去追郁宴。
上了马车,郁宴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眼睛微垂,盯着脚面,满脸的落寞孤寂让萧嘉远看的心里难受。
从认识郁宴起,每逢郁宴过生辰,他这一天就总是不痛快的,比平日都不痛快。
他家那些破事萧嘉远都知道,任是谁,也不可能多高兴。
可今年不一样,那天郁宴找到他,和他说今年顾珞要专门给他过生辰,从那天起,郁宴的心情就是扬着的。
他厌恶了那么多年的生辰,今年是期盼着的。
他这几天心里带了多大的期盼,现在心里就有多难受。
萧嘉远想要安慰安慰,但话怎么都说不出来,最终轻轻拍了拍郁宴的肩膀。
郁宴两眼盯着脚尖儿,过了好一会儿,嗓音沙哑又沉闷的道:“我这种人,就不配过生辰。”
萧嘉远鼻子发酸,揽了揽郁宴的肩膀,“宴哥,别这么说。”
郁宴冷嗤了一声,“听说前几天郁王新的了一个小儿子?”
萧嘉远心跳突突一闪,“宴哥......”
郁宴沉着脸吩咐外面长兴,“去郁王府把郁王那小妾的院子给我烧了!”
一个不痛快就要放火。
萧嘉远张了张嘴,最终没拦着。
放吧,烧吧,发泄吧,毁灭吧,他们不好过,别人也他么的别想痛快!
郁宴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是没法去见郁欢的,郁欢太精,肯定要多想,萧嘉远原本想要把郁宴带回北靖王府让他缓缓,但郁宴不愿意,最终两人去了小春楼。
点了一桌酒菜,等菜品上齐,眼见郁宴的脸色稍稍缓和,萧嘉远像个操碎心的老妈子,壮着胆子问,“你当时是怎么判断出来顾二要给你过生辰的?”
萧嘉远用了判断,而不是知道。
郁宴夹了一颗花生米,举着筷子顿在那里,叹了口气,把那天晚上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说出来。
说完,他嘴角扯了一抹苦笑。
原来他把顾珞说过的话记得这么清楚啊。
萧嘉远看着郁宴,虽然心疼他现在的样子,但还有点想笑,忍了忍,“宴哥,不是我劝解你也不是我替顾二说话,我就是说一下我的感受哈,我觉得,顾二可能真的不知道今儿是你的生辰。
应该是郁欢问她十三有没有安排,想要请她给你庆生,但是郁欢没直说。
而在此之前,顾珞收到了秦家的邀请,而郁欢又那么问了,她心里不踏实,正好遇上你,所以才问你一句的。”
其实不用萧嘉远分析,气过了之后,郁宴自己也想明白了。
可想明白不等于不委屈。
更何况,顾珞去的不是随便什么秦家,是秦漠家。
秦漠今儿拒绝了学子们聚餐的邀请,说要回家和家人们庆祝,当时那句话郁宴只是听了一耳朵,可现在想起来,反复咀嚼,却酸的不行。
顾珞今儿是和秦漠的嫂子侄女们坐在一起看比赛的,看完比赛,和秦漠一起回了秦家。
这事儿就不能想,只要一想,郁宴心里就像是让搋子给搋了。
他这里不痛快,御书房里,皇上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探子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回禀,“......郁王府的火现在还烧着呢,听说郁王发了好大的火。”
皇上眼底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偏头朝内侍总管道:“这好端端的去看个蹴鞠比赛也能给他看一肚子火,都二十多的人了,还是一个不痛快就要放火,朕真是要让他气死了。”
内侍总管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你觉得我瞎么,你管这一脸笑的跟菊花似的褶子叫气死?
当年你气死前太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气的!
今儿日子特殊,内侍总管竭力压着心头的火气,朝皇上道:“小王爷一过生辰就不痛快,往年都要去跑马,今年在书院那边儿坐了半天估计是憋屈的。”
皇上笑道:“去把他叫进宫,郁王和长公主也太不像话了,生辰呢也不陪着点,他们不管不心疼,朕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