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知青一个叫李卫国,另一个叫陈保平,女知青叫刘若然,他们三人来自同一个城市,也是同一所学校。
三个年轻人对于下乡的生活满是憧憬,他们想得很美好,想在广阔的农村干出一番大事业,可事实上,他们第二天就遇到难题了,他们三人租住了林玉竹家的屋子,但人家不管饭,只是给他们三人各一间住的屋子,和一张旧席子。
他们一大早醒来,就面临着填饱肚子的问题。
他们有什么?手里是有点粮食,可那是大队部暂借的,等他们挣了工分,双抢过后队上分粮的时候要出去。
林玉竹家的柴禾也不能白给他们烧。
这天早上,他就把三个知青堵在厨房里。
虽然不知道他们会在他家住多久,但难听的话一定要先说,毕竟他们非亲非故,他没必须包容他们。
他一开口,就说得三个知青面红耳赤。
“我们家的情况,想必你们三个都知道,我家只有我和我妹妹两个人,我们都是小孩子,你们是大城市来的,也是读过书讲道理的人,应该不会占我们小孩子的便宜。”
有了开头的这句话,之后他再说什么,也不会得罪人了。
毕竟,占小孩子的便宜不好听。
林玉竹和林紫珠兄妹二人孤零零的两个小孩,从四年前就万事靠自己,有百家饭可以吃,却维持了自己的自尊,兄妹二人一个努力读书,一个努力养家,谁也不敢看不起他们。
昨天下午林狗蛋跟三个知青说了他们家的情况。
对这对兄妹,三个知青也是由衷的佩服。
李卫国点点头,“应该的,肯定不能占小孩便宜。”
陈保平和刘若然也一起点头,“我们都是大人了,哪能占小孩便宜?有什么话,你跟我们直说就行了。”
林玉竹就直说了。
“我只是租了三间屋子给你们住,不会管你们的生活,你们的屋子要自己打扫。吃饭要自己烧,柴禾要自己捡,用水得自己挑,喝水要自己烧。你们三个刚来,对农村的生活还不熟悉,今天用的柴禾和水都算我的。从明天开始,就要你们自己动手了。你们不忙的话,我今天可以带你们在队上熟悉一下。”
三个知青虽然高傲了些,但也不是厚脸皮的人。
之前他们还没意识到,现在听林玉竹一说,都有点不好意思用他家的水和柴禾了,人家两个小孩子挑水捡柴也不容易。
他们赶紧表态。
“不行,我们都是大人了,不能占小孩子的便宜。”
“今天烧的柴禾和用的水,算我们借的。”
“对,算借的,回头一定要补上。”
三个知青都是一个意思,林玉竹见状,也松了口气。
还好,都是要脸的人。
“这样也好,那你们先烧早饭吧。等吃完早饭,我就带你们出去转转,有什么想了解的,你们也可以问我。”
有林玉竹这个向导带领,一天之内,三个知青对上林大队有了初步认识,该去哪里捡柴、挑水也知道了,下午林玉竹又带他们去了趟公社供销社把一些生活用品买齐了。
让他们放松了一天,很快就要安排他们干活了。
三个知青瞬间懵逼。
等等,他们是来建设农村的,又不是来种地的,不让他们发光发热也就算了,还把他们往地里赶?!
他们当然不愿意,情绪还很愤慨。
“这算什么事?我们一心来建设农村,想带领大家走向幸福生活。让我们去种地算什么事?这是大材小用!”
“浪费我们的才华。”
“不去,我们不是来种地。”
“不是来种地的?”林长进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终究是太年轻了,“可我们乡下除了种地,就没别的事了。说实话,你们几个不来,我们上林大队的地也有人种,也不缺干活的人。你们来这里,说实难听的,就是跟村民们抢口粮。所以呢,你们想怎么带大家走向幸福生活?”
上林大队名为大队,其实有点虚,也就是个村,不像别的大队下面还分几个生产队,一个村算一个生产队。
究其原因,是地理问题。
因为他们附近没有别的村庄了,离得最近的良田大队相隔二十里,所以把他们单独划为一个大队。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上林大队不用跟别人比产量,土地面积比不起那些大队,但远不是一个小小生产队能比的,比起别的大队,上林大队要富足一点,又有河流经过,别人闹旱灾的时候,对他们影响也不大,只是产量减小,饿死人的情况从来没有。
队上来了三个知青,村民们也没有太多抵触情绪。
最多有点看好戏的心理。
三个知青不了解情况,还以为乡下人都吃不饱饭,前天刚来的时候,看到十来岁的男孩子还光着身子,对乡下的人印象就更刻板,总觉得大部分乡下人都是没开化的野人。
“我们可以给村民们提高幸福感,为他们唱歌,给他们讲故意,让他们了解外面的大世界,丰富他们的精神世界,教队上的孩子做人的道理,再告诉他们知识可以改变自己、改变世界。”
陈保平想得很简单,就是想给村民们做精神导师。
另两个正想开口,就被林长进打断了。
“行了,你们的意思我了解了。”
林长进的表情有点古怪。
这种小青年还没有被现实毒打过,以为自己读过几本书,就懂一大堆人生道理,能给别人指路了。
“村民们的幸福感来自吃饱饭,”他也懒得跟他们掰扯了,直言跟他们说:“在我们乡下,光会唱歌是没用的,唱歌不能填饱肚子。你们那些做人的道理也不会有人听,更不会有人信服,村民们只服能让他们吃饱饭的人。”
“想让村民们听你们唱歌,听你们讲大道理,也不难。你们先去地里跟他们比划一下,只要你们比他们厉害的话,他们会服你们,也会愿意听你们唱歌,你们先下地吧。”
除了种地,一切免谈。
如果他们干了一天活,还有精力唱歌的话,村民们也不是不可能放松一下,但若要耽误干活,那是不可能的。
三个知青觉得很不服气,就随机找村民说话。
结果人家懒得理他们。
转过头还要骂他们三个,什么玩意儿?城里来的了不起啊?自己不想干活就滚蛋,别耽误他们挣工分!
来到上林大队的第三天,三个知青就被鄙视了。
接收到一道道鄙视的目光,他们都是脸皮薄的人,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讪讪地回去找林长进认错。
最后,不得不下地干活。
当天三个知青就被现实毒打了。
……
队上来了三个无关紧要的人,李秋容和白术的心情受了影响,小紫苏和小白果依然开开心心的。
小白果最近在争取下河自由。
又是缠着外公的一天。
“外公,别的小孩都可以自己下水。我比他们还厉害,我也想自己下水,我想去河里抓鱼给家里改善伙食。”
“家里的伙食不需要你改善。”
“但是我想下水游泳呀!”
小白果已经四岁,能到处跑了,但还是很乖的,外公不让她独自去河边,她就没有一个人去过。
可是她想去。
白术眼皮一撩,“背医书。”
小白果不说话了,无声地抗拒。
白术:“……”
小紫苏学得好好的,这个小的就是油盐不进,说不学就不学,从去年到今年,不知道想过多少法子了,她就是不乐意。
算了,强求不得。
她不感兴趣,也不愿意学,他能怎么办?!
“你是个四岁的大孩子了,也该学点东西了。”
“要不,外婆教你识字?”李秋容把小白果拉到自己怀里,小紫苏小时候会吵闹,没有小白果那么乖,可让她学东西她从来不抗拒,教什么就学什么,真正的乖宝宝其实很难搞。
“识字可能自己下水吗?”
小白果关心的问题始终只有一个。
如果不能自己玩水,她就不愿意学了,等几年就要读书了,现在学了以后还是重新学,浪费鱼鱼的时间。
李秋容和白术早就商量这个问题了,孩子一天大过一天,小时候家长不带她就去不了,长大了她可以自己跑。就算家长不允许,也会自己溜出去玩,还会瞒着他们。
最后他们商量出个结果,她想下水玩可以,但必须让家长知道,还要限定时间,不能一整天都在河里。
李秋容就点下头了,“只要你认真学习,就可以下水玩,但咱们有时间规定,不能一整天泡在水里。”
“我能玩多久呢?”小白果目光灼灼地盯着李秋容。
“每天只能玩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呀,我怎么知道时间?”
小白果抓了抓头,有点纠结了,外婆有手表,可她没有,就算有也不能带下水里,泡水就坏了。
所以呢,她去哪里看时间?
李秋容说:“这个好办,你每天跟外公去卫生所,什么时候能出去玩了,你外公说了算。等别人家的小孩要回家吃饭了,你就得上岸。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出汗了不能下水。你去河边要慢慢走,不能用跑的,也不能去坝下玩。”
有了约定,小白果还是很乖的。
当天就开始了,李秋容教她识字,又拿来笔和纸。
从“一”、“二”、“三”学起,每个字还要在纸上写两行,第一天学了三个字,小白果就出去放飞了。
中午,别的孩子上岸了,她潜到水底摸了条鱼上来。
上了岸,那条鱼还在甩尾巴,小白果一巴掌拍了下去。
“别蹦哒,回家就吃了你。”
她身上还在滴水,找到自己的鞋子蹬了出去,就抱着鱼头也不回地走了,还在河里玩的小孩都惊呆了。
什么情况?他们没看错吗?
“她的鱼好大呀!是她抓的活鱼,还是捡到的死鱼?”
“还用问吗?都上岸了那鱼还在甩尾巴,肯定是活鱼。河里的鱼那么好抓吗?我还没在河里抓过鱼。”
“吃完饭回来,咱们也去抓鱼吧?”
“走走走,先去吃饭,吃完饭就来抓鱼。”
在河里玩水的小孩都知道河里的鱼不好抓,它们很灵活速度也快,在河里逃跑机会也多,徒手抓鱼不单要考验水性,还要考验速度,可知道归知道,但还是想挑战一下。
玩水的小孩很多,小白果是年龄最小的那一拨,她能抱回一条几斤的鱼,他们这些大孩子凭什么不行?
没有人想承认自己不行。
于是,在上林大队的小孩里掀起一阵抓鱼的风气。
能在水里玩,还能改善伙食,小孩高兴大人也愿意啊!
这段时间里,不仅小孩天天下水摸鱼,下水的大人也不少,只是大人白天要干活,收工后才会下水。
不管别人的战果如何,小白果每次下水鱼都要抱一条大鱼回家,不光是中午自己下水玩要抓鱼,下等白术带她和小紫苏来河里洗澡,她也会潜到水底抱一条大鱼上来。
她喜欢吃鱼,肯定要抓鱼。
就是苦了家里另三个人,天天吃鱼也很惨了!
一天两条几斤重的大鱼,四个人根本吃不完,夏天又经不起放,只能吃一条鱼,剩下一条鱼做成干鱼。
小白果对此表示满意,行吧,那就做干鱼吧。
夏天吃新鲜鱼,冬天吃干鱼,一年四季都有鱼吃,她就是最幸福的鱼鱼,还要再努力一点,多攒点干鱼!!
……
几个知青来到上林大队已经半个月了。
从一开始的看不上乡下人,到现在每天干活快累成狗了,还有更打击人的,他们下地干活还拿不到满工分。
两个男知青每天的工分跟村里女人一样,就更打击人了。
三个人很快就低下了高傲头颅。
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又谈什么精神世界?
三个知青都蔫蔫的,但也算把生活理顺了,三个人轮流烧饭,因为刘若然的饭量比两个男知青要小,他们的伙食是在一起的,所以挑水和捡柴的活归他们干,也算抵消了。
每天早早地起来烧饭吃饭,吃完就要下地干活,中午有点休息时间,要烧饭吃饭,下午又要干活。
一天里都闲不下去。
衣服只能攒到第二天中午洗。
这天中午,三个知青苦哈哈在河边洗衣服,还苦中作乐唱起了歌,唱完歌又聊了起来,回忆起城里生活。
在城里,他们家的生活条件不说多好,但那时候他们只要努力读书,最多帮家里干点家务活,哪有现在这么累?
对比一下现在的生活,以前简直是天堂!!
“我想家了。”
“我也想家了。”
三个人都想家了,在这里吃不好,还要天天干活,村民们对他们也不友好,每天用一种看猴子的眼神看他们。
路是自己选的,当初是他们选择下乡,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三人正聊着天,突然听到一阵声音。
他们抬头望去,就见水里窜出个四岁大的小姑娘,她小脸肥嘟嘟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跟黑葡萄似的,皮肤还很白,跟他们在城里见到的小孩也差不多了,甚至还比城里小孩胖一点。
比起她本人,更吸引目光的是她怀里的鱼。
小白果抱着一条大鱼浮出水面。
看到那三个人,她拧了下眉头,但还是朝他们游了过去,最近下水摸鱼的小孩太多了,她也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下水,今天在洗衣服这块大石头这里下的水,她要上岸穿鞋子。
小白果刚上岸,穿上鞋子正准备离开。
陈保平就问了:“小孩,这河里的鱼好抓吗?”
小白果点点头,“好抓。”
结果,她这两个字惹了大祸。
作者有话要说:害,我在46和48章都说了,45章后半段重写了,把其中一段剧情往后挪了,没有重复收费,45章换成新内容了。这是第三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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