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姒僵住了。
之前听他说过,当时只以为他开玩笑,毕竟谁会傻到真的去一粒粒的数米粒。
哦,不对,这真的有个傻子……不,神经病。
虞姒不敢挑战他的公平权威,只能蔫蔫的回身和他打商量。
“咱们的米太陈了,里面都是沙子,我还要捡米粒洗沙子,再一个个数米粒,我会瞎的,不如这样季大哥,我来捡米粒,洗掉沙子,你来把米粒数好分好行吗?”
“不行。”
季沉止严厉拒绝她。
“我救了你,你也答应要报答我的大恩,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时候了,怎么能伤好了,还要恩人帮你干活侍候你呢。”
“怎么算伺候我呢,季大哥你也要吃饭,这叫分担,季大哥你说的也太严重了。”
虞姒小声哔哔挣扎。
季沉止目光愈发的凌厉,厨房光线暗,他琉璃眸折射出暗芒,带出几分迫人的气势。
虞姒一下就怂了,但想到要一粒粒的数两百颗米,她冒着生命危险,宁死不屈。
“我当初救你就是为了找个做饭干活的人,现在你是要忘恩负义吗?”
他眼神慑人,似乎只要虞姒回答是,他就会打断她的手脚重新把人丢进魔临山。
虞姒瞬间熄了声,乖巧的低着头挑拣米粒,小声应道。
“我知道了。”
“嗯,不过你刚刚的行为属于白眼狼行为,你必须向我道歉。”
季沉止本来还有些生气,但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怒意诡异的散了不少,觉得她还算识时务,勉强……不算那等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人。
虞姒扯了扯红唇,实在没扯出抹笑来,只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低着头弱弱的道歉。
“季大哥,刚刚是我的错,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嗯,记得没有下次了。”
“是。”
季沉止像个古板无情的夫子,教训完人就背着手悠闲的走了。
徒留下虞姒在厨房里哭唧唧的捡米粒,内心痛哭流涕。
虞姒穿过来之前在现世时,家中的家务活都是她做的,爸爸妈妈和弟弟从来不动手,即便如此,还对她非打即骂,厌恶极了她。
在虞家和萧家时,虽然不用做家务干活,但冷嘲热讽,缺衣少食,挨打如家常便饭。
好在记忆还在,做饭她十分熟练。
季沉止睡完回笼觉,屋中的小木桌上已经摆好了稀粥,简单了洗漱了下,径直做到桌前喝粥。
浓郁的米香十分诱人,喝一口,软糯鲜香。
仿佛和他煮粥用的不是一样的米粒。
他大为震惊。
喝的速度慢了下来,眯着眼睛,琉璃眸中溢出细碎的光,细细品味,同时舌尖大约的过下米粒,心中暗数着。
虽然她答应了要数米粒公平公正的分,但谁知道她会不会阳奉阴违,表面答应了而背地里故意随便抓把米糊弄,他现在还不信任她,自然要防着她点。
虞姒先喝完粥,见他没醒,趁机在厨房换下小衣洗了洗,偷偷晾在门后,寻思着,以后都是她做饭,季大哥应该不会再进厨房了,晾这很安全,根本不用担心被他看到。
没想到出门就遇到了迎面走过来的季沉止。
见他方向是厨房,赶忙拦住她。
“季大哥,厨房已经都收拾了,你放心吧。”
季沉止瞧着她的神色,拧了拧眉心,直接问出口。
“你看起来有点心虚?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老实交代,我可以看在你主动交代的份上,原谅你。”
虞姒有些别扭,扭捏的看他一眼,低下头,小声反驳。
“没有,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数了米粒分好,一人一百粒,不多不少,你不要冤枉我。”
“既然如此,到底有没有冤枉你,我进厨房一看便知。”
季沉止说完就要越过她向跨进厨房。
虞姒心一紧,慌不择路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季大哥,我真的没有骗你。”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厨房?肯定是你做了亏心事,我要认真找出来,揭穿你,不能让你一错再错。”
怎么就扯上一错再错了。
季沉止盯着她扯着他袖子的爪子,顿了顿,伸出手,拐着弯绕过她的手,也扯住了她的袖子,稍稍用力就拉开了。
然后沉着脸,严肃的进了厨房。
虞姒脸上烧得慌,绝望的站在门口不想去看即将发生的尴尬一幕。
厨房里的脚步声突然消失。
虞姒能想象的到,他先是在米袋周围转了转,看了看灶台,然后发现柴火后一抹亮色的布料。
“虞师妹,你过来一下。”
虞姒在心中尖叫,要来了……要来了,自穿过来她最尴尬的场面要来了。
她生无可恋的走进去,果然见季沉止站在柴火旁,葱白的指尖勾着一片小小的嫩黄布料。
“这是什么?”
顿了顿,厉声叱问。
“还说你没做亏心事,狡辩。”
“还不老实交代?”
虞姒恹恹的瞟了他一眼,虚弱道。
“交代什么?这是我的衣服,我只是洗了衣服,才没做什么亏心事。”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厨房?”
季沉止语气缓和了些,这嫩黄的颜色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可在哪里见过呢?他拍了拍脑袋,一时也想不起来。
“我怕……怕你……”
怎么说怕他看到她的贴身衣物?虞姒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精神一震,飞快解释。
“山里风大,我晾在外边怕被风吹走,晾在厨房,肯定会浇湿木柴,怕你见了生气。”
季沉止眉目舒展,狐疑的看向她,见她神采奕奕,看不出撒谎的迹象,便也相信了她。
他捻了捻指尖的布料,心想着这么一小块布料也不知道是穿在哪里的?
但这是人家的隐私,万一她有什么特殊嗜好呢?
他不好多问。
把布料塞进她怀中,边走边费尽想着,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嫩黄的小片布料,出神间,踩到了院中的小坑,高大的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虞姒眼疾手快的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季沉止踢了踢小坑,扭头,满脸阴沉的指了地上的小坑。
“正好你做完饭也没事做了,把这坑填了吧。”
顿了顿,又指了指木门。
“别忘了把木门也磨一磨,晚饭前我按时检查,若做不好……”
他目光一厉,以掌为刀,做了个狠狠劈下去的动作。
“懂了?”
虞姒捂着嘴连连点头,露出的大眼睛中满是惊恐。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季大哥家真的穷,她想填坑都没有工具,只能去木柴堆中找了个比较粗的长木头。
想劈开做铲子,却发现厨房连菜刀都没有,更别提其他的了。
虞姒拿着棍子愁眉苦脸的进了屋中,见季沉止双手枕在脑后正在发呆,并没有睡着,松了口气,故意踩着重重的脚步声走过去。
“季大哥,你不是剑修吗?你的剑呢,借我用用吧,我要做把铲子,填院中的小坑。”
季沉止涣散的眸逐渐聚起,慢慢的扭过头,听到她的话,眉心一拧,不满的质问她。
“你不也是剑修吗?不能用你自己的剑吗?”
虞姒尴尬的笑,指了指心口。
“我当时被未婚夫刺了一剑,没立刻跌下魔临山崖,而是把剑插在黑石里,攀在了涯边,后来掉下来,剑也不知道丢哪里了。”
季沉止目光中顿时就带了同情,敢情她的伤是未婚夫刺得,看来他猜得还真没错,肯定又是一个你爱我,我爱他,而他又爱她的故事。
只是……这女修比那些花枝招展拦他的女修还好看,未婚夫到底什么品位。
他上下打量她一遍,掠过胸口的时候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想起了那块巴掌大小的嫩黄布料在哪里见过了。
胸口,记得刚救下她时给她上药,脱她衣服时,两层衣服中后便是一片黄色的小小布料。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不明白女修为什么要穿这个?男修为什么不穿呢?
许是她真的有什么特殊嗜好。
季沉止看她的目光带了些复杂。
虞姒见他半天不说话,犹豫了下,小心的再次开口问他。
“季大哥,我的剑丢了,你的剑呢?能不能借我用用?”
季沉止回神,神情恍惚,显出几分复杂,几分难过。
“我的剑……他嫌弃跟着我吃苦,自己跑到城主府了。”
“啊?”
虞姒呆了呆,心想,剑还能自己跑?
怕不是不想借故意骗她的吧。
她点了点头,垂头丧气的出了门,拿着木棍子一下下戳着地面剜出点泥土来填坑。
完了,拿着棍子凑到木门前,人又恢复精神奕奕,好奇的摸了摸,立刻呲牙咧嘴的收回。
举高了手,借着光线看到上面扎着一个小小的毛刺。
她小心的捏住,咬咬牙,一狠心□□。
摸了摸指尖,不疼了。
怪不得季大哥说这门老扎他的手。
她终于老实了,乖乖的拿着木棍在门上滚,直把木门磨得光滑才罢休。
屋门口,季沉站在阴影里,神情纠结。
到底要不要解释他没骗她,诛邪剑真的丢下他这个主人跑了?
却见她一扫刚刚的颓丧,又活蹦乱跳了。
顿时没了解释的心,想到诛邪剑,又烦躁的躺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前期有点穷,后面就好了,再过几章就甜起来了。小可爱们点点收藏呀,保证甜甜无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