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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久撑着头,不满地小声嘀咕:“我当然会照顾人了,我把赫连诛照顾得可好了。”
阮夫人笑了一下,自然是不信,只当他是在吹牛皮。
但是她也不再提这件事情了,只问:“那袋宝石是你准备的?”
“……”
被识破了!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是你准备的,从你那里拿出来的东西,不是你准备的,还是谁准备的?娘看你的表情就知道。”
没办法,他完全没办法在亲近的人面前撒谎。
阮久只好承认:“是啦。”
不过他还想补救一下:“主要是因为他太忙了,就让我帮忙……”
阮夫人再戳了一下他的额头:“那商队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呢?”
“那个倒是他准备的。”阮久笃定道,“真的!”
阮夫人得意道:“我一看就看出来了,谁家送礼直接送一袋宝石的?”
“那不是普通的宝石。”阮久强调,“那是我精挑细选的各种宝石,都很漂亮的。”
“要真是只有那一袋宝石,你才真是‘所托非人’了。”
阮久摇了一下脑袋,回头看了一眼赫连诛,他和阮老爷就没有那么多话要讲,一个劲地坐着喝茶。
唯一相同的是,阮老爷看着自家夫人,赫连诛也看着自家王后。
阮久回头时,正好同赫连诛对上目光。他朝赫连诛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让他再等一会儿。
阮久转回头:“娘亲,那……”
“知道了,知道了。”阮夫人实在是无奈,“娘不会为难他的。”
阮久小声道:“反正我和他也不会在家里留太久,鏖兀的朝政走不开的,不会打扰娘亲太久的。”
“说的什么话?好像我和你爹赶你们走似的。”
阮夫人对上小儿子闪亮闪亮的大眼睛,当即明白了。
“知道了,我晚上就跟你爹也说一声,别为难他。”
阮久高高兴兴地笑了,但是还没说话。
“噢,还有你哥,等你哥回来了,也跟他说一声。”
阮久笑得更高兴了,也终于开了口:“谢谢娘亲。”
“你呀。”阮夫人还要再戳他的额头,看见他的额头都红了,最后还是收回了手,“你说你爹为难他,我还信。你哥怎么会为难他?”
“娘亲,你是不知道。”阮久鼓起嘴,又泄了气,“我跟你说,昨天在城外。”
阮夫人眼睛一亮,凑过去听他说昨天的事情。
阮久回头看了一眼赫连诛,想了想,把娘亲拉到更远的地方,小声地把昨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阮久把事情说完之后,阮夫人“扑哧”一声笑了:“这是你哥?你哥会这样?”
“他昨天就是这样的,一直在装病,然后排挤小猪。”阮久使劲点头,“我本来还真的信了的,我哥装病的样子真的太像了。”
阮夫人笑得直拍大腿:“这还是我那光风霁月、风度翩翩的大儿子吗?”
“他真的是这样的,然后晚上的时候,小猪委屈了,我才反应过来,我哥好像不太对劲,哪有人看到生人会生病的?”
阮夫人笑得停不下来了。
远处的阮老爷和赫连诛面面相觑。
阮老爷试图解释自己夫人的行为:“可能是小久讲了个笑话。”
赫连诛微微颔首:“嗯。”
那头儿,阮久继续道:“娘亲你说,我哥怎么会忽然变成那样?看起来特别奇怪。”
“他明知道八王爷是跟鏖兀借的兵,明知道鏖兀至关重要,他要教训大王,等到事情都结束了也不迟,可是他怎么就是忍不住呢?”阮夫人捏了一下他的脸蛋,“那还不是因为你呗,他怕你在鏖兀受委屈,被大王欺负啊。”
阮久愣住:“可是我又没有受委屈。”
“你那么傻,你懂得什么?你小的时候总是被八王爷欺负,回来也不懂得告状。”
阮夫人见他还是傻乎乎的,笑了一声:“行了,没被欺负就行,等你哥回来,娘跟他说说,让他别这样了。”
她“啧”了一声:“他再这样给大王委屈受,弟弟就要生气了。”
阮久忙道:“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一点奇怪。”
“还口是心非。”阮夫人看着他,正色道,“我们小久喜欢大王吗?替他打抱不平,连自己哥哥都不要了。”
阮久脸颊一热,垂了垂眼睛,却不说话了。
阮夫人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但还是忍不住逗他:“嗯?不喜欢吗?”
阮久连忙澄清,但还是声若蚊呐:“喜欢的。”
“哎哟,什么时候情窦初开的?”
“……忘记了。”
阮夫人见他的脸越来越红,也不再问了,拖了长音道:“噢,难怪。”
阮久站起来,还有点语无伦次:“我……我还是先回房了,娘亲晚安。”
他回头去看赫连诛,他还坐在那里,阮久上前把他拉起来,护在身后,一路避开要说话的娘亲。
赫连诛跟在他身后,朝父亲与母亲点了点头:“告辞。”
阮夫人心情大好地朝他挥了挥手,在阮久拉着赫连诛离开之后,嘱咐阮老爷:“小久让你不许欺负大王。”
阮老爷:???
“我哪有欺负他?小久真是的,胳膊肘拐到天边了。”
阮久的院子一直都留着,保持着原来的陈设。
阮久拉着赫连诛回到自己房里。
“你还没有来过吧?带你参观一下”
赫连诛道:“小的时候来过。”
“噢。”阮久这才想起来,“是,不过我没带你仔细参观过。”
阮久牵着他进了房间,带他四处走走。
“这些是我在街上淘到的古董。我运气很好的,当时和萧明渊他们一起上街,遇到一个摆地摊卖古董的,我们都买了,只有我买到的是真的,他们都买到假的。”
“后来他们就不干了,每次买了东西,就要来拿我的,还说是交换友情。”阮久气鼓鼓,“我才不跟他们交换呢。”
阮久拉着他离开博古架,走到一个箱子前:“这些是我的武功秘籍,不过我还没有练成功过,可以给你试试。”
他蹲下身子,打开箱子,捡了一本武功秘籍,递给赫连诛,又拍拍赫连诛手臂上紧实的肌肉:“你肯定很适合练武功秘籍,我就说我小的时候怎么会这么喜欢收集武侠秘籍,原来是给你准备的。”
赫连诛拿起放在窗台上的一个不倒翁:“软啾,这是什么?”
“这是我爹给我做的玩具,小的时候玩的。这是个财神爷,我小的时候觉得我爹是财神爷,因为他真的很有钱。”
阮久把不倒翁给赫连诛玩儿,自己小跑着进了里间。
他摘下挂在帐子上的小狗毛毡:“这个是用开饭的毛做的,也是我爹做的。他和我娘在一块儿的时候,就做了一个这个毛毡做定情信物。”
赫连诛下意识要伸手去接,却不想阮久收回了手。
“这是我的,你的我已经给你了,不止一只。”
赫连诛明白了,是上回他生辰的时候,阮久送给他的那一片“草地”。
定情信物。
阮久的房间大得很,参观一圈就已经是很晚的时候了。
两个人吃了点娘亲送过来的夜宵,洗漱洗漱,就准备睡了。
还是在阮久的床上。
阮久在床上翻了一圈:“我怎么觉得我的床好像变小了?”
赫连诛平躺着,按住乱动的阮久:“你长高了。”
阮久抱着被子:“明明是你太大了。”
“是吗?”
“是啊。”阮久蹬了蹬脚,“我爹给我打家具的时候,肯定想着,我会找一个娇小的老婆,没想到娶了这样一个高大的。”
没等他说话,阮久就道:“高大点也很好,让人比较安心,我还是很喜欢这样的。睡觉的时候不会掉下床。差一个头的身高刚刚好,显得可爱。”
阮久抱住他:“你放心,我爹娘都很好相处的,我哥也没有恶意,我会跟他说的。”
他在哄赫连诛,赫连诛忍不住翘起唇角,亲亲他的额头:“我知道,我没有生气。”
“你需要一群全新的家人,全新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全新的哥哥。”阮久蹭了蹭他,“虽然可能有一点迟,但是肯定还不算迟。”
赫连诛又亲了他一下:“我只要你就足够了。”
阮久坚决摇头:“不行的,你还有那么多年,多几个家里人,这样才会过得更开心。我保证,会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开心的。”
赫连诛不愿辜负他的好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阮久搂着赫连诛,一觉睡到天亮,直到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洗漱。
阮久一边漱口,一边对赫连诛道:“托你的福,我今天才能睡懒觉。要是我一个人,我爹肯定天还没亮就来喊我了。”
赫连诛套上阮久给他准备的梁国衣裳,没有说话。
阮久把漱口水吐掉,继续道:“不过,据我推测,这样的好日子可能也过不了几天,等我爹和你熟悉了,他就会天不亮就来叫我们起床了。”
赫连诛笑了笑,仍旧没有说话。
阮久洗好了脸,穿上衣裳,就带他出去吃早饭了。
头几天回家的孩子都是宝贝,今天的早饭,也为了阮久和赫连诛推迟了。
等他们到了饭厅,阮夫人才让摆饭。
“起来了?快点过来吃饭。”
阮久拉着赫连诛一同坐下,问了一句:“爹呢?”
“他这阵子不做生意,就改种花了,去给花浇水了,不用等他。”
阮夫人话音刚落,阮老爷就回来了。
他表情严肃,阮夫人见了,便问他:“怎么了?”
阮老爷在位置上坐下:“种的那圃绿菊被人糟蹋了。”
阮夫人惊道:“哟,你不是吩咐他们,不许靠近花廊那边了吗?怎么还被人给踩了?”
阮久听着爹娘说话,眉心突突地跳,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绿菊,花廊……
阮久心中咯噔一声,那不是他昨天回来的时候,拉着赫连诛抄近道时,走过的地方吗?
他当时没注意踩着什么东西了,但是……
阮久正心虚时,阮老爷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气死我了。”
阮久被他吓得一激灵,连忙低头喝粥。他抬头看看赫连诛,见他没有一点危机意识,还直直地坐着,连忙塞了个馒头给他,小声道:“别看了,快吃。”
赫连诛点头,咬了一口馒头。
阮夫人对阮老爷道:“好了,你看你把孩子们吓的,等会儿再去查就是了。”
阮老爷这才收敛了情绪,拿起筷子,顿了顿,夹了些小菜。
阮夫人剥了两个鸽子蛋,放在阮久与赫连诛面前,一个一个。
“快吃,好好补补。”
阮久不爱吃蛋,光是看着就撅起嘴表示抗拒了:“娘,我不爱吃这个,小猪也不爱吃……”
阮老爷放下筷子,再拍了一下桌子,又把阮久吓得一激灵。
“不许挑食,给我吃!”阮老爷看向赫连诛,“你也给我吃!”
哪有这样和鏖兀大王说话的?
阮老爷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逾越了,脸色讪讪,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
阮夫人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不爱吃就算……”
可是赫连诛却拿起那个鸽子蛋,淡淡道:“知道了,爹。”
阮老爷与阮夫人都愣了一下,随后阮老爷微微颔首:“这才像样。”
阮久说的没错,一个全新的家庭,对赫连诛来说是一件好事。
他不会不开心的,他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阮久笑了笑,趁势把自己的鸽子蛋拿给赫连诛:“你爱吃的话就给你……”
阮老爷第三次拍了桌子:“你自己吃!你就是因为太挑食,太长不高的,你看人家小诛多高,早知道把你留在鏖兀的时候,我就应该嘱咐厨子,不能让你挑食。”
阮久委屈地啃了一口鸽子蛋:“这又不能怪我,爹你自己就没有多高嘛,我是跟你的。”
阮老爷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低头喝粥。
阮久趁着爹娘都不注意,把只吃了一口的鸽子蛋塞到赫连诛手里:“快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