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一时充满希冀,洛姝被自己感动得抹了抹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而后蹲了下来。
“镜像归墟……若要从这出去,应是通过‘镜’?”
她将掌心贴在镜面上,注入魂力试探。
镜中倒映出的熙攘街道泛起水波涟漪,一道道法器纹路浮现在脑海里,镜像原理、出去的方法……瞬间一览无余。
洛姝有些诧异,她明明还没开始吞那些好东西,神识却又强大了许多?
她不禁想起那道从自己神魂深处发出的神秘声音,莫非是因为她又一次激活了那声音,离“强大”更近、更熟悉……自己便也受了感染?
“老祖宗,我从末家给您挑了个好苗子,您要不要看看?”
就在这时,黑暗边缘忽的响起一记人声,恭敬的语气无比小心翼翼。
洛姝当即依据法器纹路激活出口,整个身子如沉入水中般噗的消失原地。
“老祖宗?”
萧笙久久不得老祖宗回应,不免有些奇怪。
他是这一代的萧家家主,四百岁合体期,表面看着仍是青年模样,实则都有了七八个一百多岁的重孙。最近他挺忐忑的,因为他最年轻的儿子萧瑟天资甚佳,他担心老祖宗对儿子下手,于是时不时就主动往镜像归墟里塞人。
老祖宗往日虽语气不耐,但都会理他,这回为何一声不吭?
“家主大人,老祖宗会不会正在歇息?若是惹恼了老祖宗,他兴许就不给传承了……”
出声的是他挑来的“苗子”,这年轻修士说话间几分紧张,眼底却有遮掩不住的兴奋,毕竟他同这群傻子说的是“老祖宗要找传承人”。
目光朝之轻飘飘一扫,萧瑟再度看着面前黑洞似的门。
“老祖宗,您不说话,我便当您允了。”
他直觉不对劲,假使真有冒犯也没办法,他必须要进去看一看。
衣角掠起波纹,迈入异度空间的刹那,漆黑的镜像归墟陡然大亮,萧笙顿时傻眼。
宝贝呢?老祖宗囤的那堆积如山的宝贝呢?他好似立在个空空荡荡的白洞里,入目连根毛都没有!
不对,东西还是有的,譬如前边地上那是……
萧笙心下一凉,旋即一沉。
那“好苗子”此时探头探脑,瞧着地上的零散不明所以:“家主大人,老祖宗人呢?这堆骨头怎么没人来帮老祖宗清理?”
回应他的是萧笙的一掌,合体期突如其来的雄浑掌风一轰,“好苗子”当场化作湮粉。
“……”
一片死寂,萧笙立在零散尸骨前,神色阴晴不定。
老祖宗为何死了?怎么死的?
古怪的是,这镜像归墟里干干净净,足下镜子锃光瓦亮,并无第二个人的气息。这显然不是老祖宗自己寿元已尽,哗啦散架,而是高人杀人无痕,刻意清场。
能悄然杀死渡劫期老祖宗的高人……萧家怎惹得起?
然无论如何,萧家有一渡劫期老祖坐镇,乃萧家立足整个沧澜界的根本,老祖宗已死的消息……绝不能透露出去!除他之外,绝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萧笙转身,面色平静地迈过地上尚余的湮粉。
另一边,他所忌惮的“洛高人”这会儿正被两个萧家仆从一左一右箍着胳膊。
“阴险歹人!竟用诡异的手段出现在我房里想偷袭我!”“呜呜,萧瑟少爷我好怕。”
“……”
洛姝看着在床上衣衫不整的萧瑟和他的马子,近乎要从眼角滴出一滴泪。
那镜子果然是件玄妙的法器,人声响起时她还没研究透彻,只能急匆匆选了“任意出口”,结果呢!她竟被传送到了萧瑟这小打桩、机房里!
在镜像归墟时,她利从指尖溢出火线,将血迹、气息云云烧得干干净净,谁曾想在这栽了跟头!
“我原以为你偷走招魂铃已是不要脸,给了你这么多天忏悔的时间,可你非但不知悔改,还妄想刺杀我!”
修真之人整理仪容快得很,灵力一转一个法诀,萧瑟便穿好了他的极品闪光法衣。那小姑娘还想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哪知剑光暴怒!血光飞溅!
“我萧瑟气量虽大,但也容不得你这种阴沟里的虫子!现在看来,我们之间的赌注要改一改了!就以生死为契!”
萧瑟神色阴郁,随手甩去剑尖的血,看也没看地上那家仆出身、修为不过练气的侍女。
修为低便命如草芥,这便是修真界。就这样,洛姝被两个大汉一左一右,箍至决斗场。
萧家主城的决斗场设在城区最中央,乃一台凌空悬浮于离平地三米之高、四四方方的棋盘。
修士之间常有冲突摩擦,上流修士也不例外,决斗场便是供修士们光明正大解决矛盾的地方。在决斗场上,双方以灵契为凭证,输赢过后不拖泥带水,愿赌服输,否则便会因忤逆契约,直接被规则劫雷劈死。
这回,见棋盘一端立着的是萧家新星萧瑟,许多人不禁就驻足围观,而待那个平平无奇的少年修士踏上棋盘另一端,整个棋盘蓦地升起诡异红光。
“生死契?!”
人群发出惊呼,旋即,便有人对那棋盘另一端的修士投去怜悯目光。
棋盘上,羊皮纸吸收萧瑟的血后已飘至洛姝跟前,纸上内容已不再是“按时决斗”“招魂铃”,而是一个血淋淋的“命”。
“我萧瑟不会仗势欺人,你既然只有筑基期,那我们就用筑基期实力比试剑法!”
对面,萧瑟话音落下,棋盘上陡然涌出一股规则之力,将他整个人的气场约束在筑基五层。
洛姝忍不住痛苦扶额,萧瑟这小打桩机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她亦受到规则之力影响,神魂强度被强行压低到了筑基期!连灵质空间里刚囤的法器都被锁了!
得了,现在她真的毫无胜算了。
她本可以直接一发神魂碾压,现在却要强行比试剑法,而她剑法稀碎!
“苏牧云!你特么醒没醒?!你招来的祸你能不能自己应付?”
洛姝在脑内骂骂咧咧,然识海之上,苏牧云的意识虚影依旧阖眸漂浮。
一时间,洛姝也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气的。但她有什么办法?她只能在羊皮纸上滴血。
羊皮纸吸血后倏地化作两道流光,一道飞入萧瑟掌心,一道飞入洛姝掌心,是两柄品阶一致的普通桃木剑。
苏牧云已是萧瑟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战是不得不打了,然洛姝在棋盘嗡颤之际道。
“我有两个条件,决斗过程不公开,决斗结果延后公开。”
萧瑟不屑摆手:“随便!”
可笑!这平平无奇、惹人厌恶的家伙莫不是还以为自己能打得过他?竟就在考虑杀了他之后如何脱身?
“躺在地上的只会是你!杀你之后,我要喊父亲过来瞧瞧你可笑的尸体!”
萧瑟往虚空中挥了一剑,他一想到对方惨死的模样就热血沸腾,说不出的快意。而棋盘边缘已腾起漆黑的雾气,如锅盖般罩住了整个决斗场。
围观群众看不清里头的景象了,不过结果似乎是既定的,于是人流悠哉散去。
洛姝自我认知异常清晰,她拿剑纯属是摆姿势,脑子里迅速飞闪了一遍“金蝉脱壳诀”。
这就是她的计划,不公开过程、延后结果,即“假死”终结战局,然后撕了灵质空间里刚屯的遁光符跑路!
但金蝉脱壳诀真能骗过规则之力吗?决斗场上的规则之力直联天道,她能瞒天过海吗?
“看剑!”
萧瑟的剑光呼啸而至,假使壳子里的是苏牧云,应当打得过这小打桩、机吧。
可她从一开始、从被接回藏剑宗起就练不好剑,后来更是对剑产生反感,根本不碰。
于是,洛姝现在甚是哀伤,苏牧云那小子在灵质空间练剑的时候,她怎么就不多看几眼呢?就当欣赏男色也行啊!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动了,在杀机近乎割至鼻尖的刹那,她的胳膊蓦然一抬,剑身与对方的剑芒叮地碰撞爆发气流,格挡的同时竟挥出反击的凛冽剑光!
“咦?!”
萧瑟惊疑倒退,他是天资卓绝的剑修,能感觉到对面的剑意有些不一样。
一名剑修的剑意,与其所修的剑法、本身的性格都有关联,眼下,那股冰冷、霜寒……确实与招魂铃那时极像,但有细微差别,就像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
而方才擦着他肩头飞过的剑光,分明比招魂铃那时更强!竟在他肩头凝了一层霜!
怎么回事?莫非不是同一个人?还是说对方真的短短几日就有了如此提高?
萧瑟眼底暗光涌动,一时没有再度冲上前,额上悬着几滴冷汗。
那些事情都无关紧要,摆在眼前的是场生死局!可他已经不再觉得自己能碾压对方!若他输掉,他会死的!他要好好想想如何应对!
棋盘另一端,洛姝看着手中的剑,几乎有些懵了。
怎么回事?她使剑的动作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就仿佛她已挥剑万万次,仿佛剑已和她的掌心融为一体,是宿命。
她甚至一下子就释放出了剑意!而剑意分明只有剑修才能领悟!非但如此,一名剑修只有天赋不低,且经千锤百炼、刻苦不辍……方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剑意!
是因为苏牧云是剑修,她用了他的身体?
可那熟练感……宿命感……不像是苏牧云的,剑意也与苏牧云不同。苏牧云是黑心云,冷得森寒,那剑意却清高正直,就像……那神秘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凄惨的涨幅,归根结底还是写得不行,所以要写长!熬死同期!听说那本古早龙傲天校花的贴身高手都一万章了,康康我们能整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