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月作为宋家最小的孩子,爹宠娘爱,无法无天,都胆敢和她小哥顶嘴呛舌,但独独怕一人,那就是她那个最爱冷脸的大哥宋彦。
依依不舍退出美娘姐姐温暖又柔软的怀抱,把小手塞进大哥冷硬的手掌中,就这样还要遭到大哥的嫌弃。
“自己走。”
面对坏大哥,宋小月不敢作怪,乖乖抽手,亦步亦趋跟在大哥身后。
要说宋小月为什么独独害怕她大哥一人,还要追溯到她三两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她小哥做了什么坏事,惹了大哥生气,她大哥二话不说就抽了阿爹挂在墙上的黄荆条,揍得她小哥嗷嗷直叫。
晚上阿娘给小哥上药的时候,宋小月又在旁边悄悄围观,就看到她小哥的屁股蛋子条条杠杠红得好似要滴血,从那以后,宋小月惹谁都不敢惹她大哥。
惹小哥生气最多被扯扯脸,惹大哥生气,可是屁股蛋子要遭遇的!
所以现在就算再不情愿,她大哥发话了,宋小月也不敢反抗,只有委委屈屈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看着李抗美。
小丫头这副模样实在让人担心,李抗美不放心地追了几步,冲着宋彦的背影喊道:“有什么话好好说,打孩子是不对的。”
李抗美现在还是误会宋小月刚刚的眼泪是因为在家受了委屈,特别是刚刚宋彦出现时候的表情,更让她误会了,所以才有这么一句。
宋小月听到李抗美的话,小眼一亮,要不是大哥就在身旁散发着淫威,小丫头恨不得立刻就高呼一声“美娘姐姐说得对极了!”,虽然不能在言语上表达自己对美娘姐姐话语的支持,但宋小月已经尽量用自己的眼神向她美娘姐姐表达自己深深的感激之情了。
李抗美充满担忧的话让疾步离开的宋彦脚步一顿,但他没有回头,仍旧一副谁谁谁都欠了他八百万的腔调:“我宋家如何教孩子,和你无关吧。”
宋小月一听大哥的话,心中就咯噔一下。
屁股危矣!
李抗美皱起了眉头:这个男人怎么这样!
她张口,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坚定:“小月,我送你回家!”
宋彦听到这个女人要跟来,此刻才转过身来,弯腰逮住宋小月的小手,把小丫头跩到自己身后,然后才冷眼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还不止的心机女人:“小月自有我这个大哥照料,不必外人操心。”
这是拒绝李抗美要送小月回家的意思。
宋小月听到她大哥蕴含着怒气的声音,也不想多让她美娘姐姐操心,怯怯从她大哥腰后露出个小脑袋:“美娘姐姐,你回去吧,我不用你送……”
小孩闭眼,再睁眼后,声音都带着一丝悲壮:“小哥会为我求情的!”大不了让她小哥替她挨了这顿打。
宋小月想到自己还有小哥分担,屁股好似也没有那么疼了,只是看向李抗美的眼神里好似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美娘姐姐怎么办啊!我大哥那么凶,看来以后肯定是个爱打老婆的!
但她又想让美娘姐姐当她的嫂子……
唉!怎么办呢!
年纪小小的宋小月,人生第一次有了自己不可解决的烦恼。
送走一步三回头的宋小月,李抗美转身回了赵家,正好赵二姐出来看到自家院门洞开,还在院门口捡到一只篮子,翻开篮子上的粗布一看,她稀奇道:“这一天天是怎么了?昨天捡条黑鱼,今天捡只老鳖!”
正好李抗美过来,便道:“我方才去见过人了,昨日那鱼果然是他们送的,我给那些孩子炸了点鱼,炒了点螺蛳,这老鳖也是他们送的。”
赵二姐笑:“这些孩子倒是挺会来事的!”
把篮子提到厨房,赵二姐问李抗美:“这老鳖是养着还是?”
李抗美扒拉了一下被草绳捆着的甲鱼:“瞧着有些蔫吧,趁着没死,杀了吃了吧!”
赵三姐正在旁边洗菜,见着李抗美进来,两手在围裙上擦干水渍,走过来看热闹:“美娘,你还会杀老鳖?这玩意不是咬住人就不松口了吗?”
原身李美娘是没有杀过甲鱼的,但是李抗美她会啊!
作为厨师之家的传人,最基础的便是要熟悉各类食材,不管便宜的,还是贵的,有足够多的食材练手,才能培养出一个顶级厨师。
若只是纸上谈兵,终究还是差了一层。
赵三姐有心和美娘学厨艺,所以听到美娘要杀老鳖,菜也不洗了,过来跟着美娘学一手,应当怎么处理老鳖。
就见李抗美解开老鳖身上的草绳,把老鳖翻过来,当老鳖伸长了脖子想要借力翻身的时候,李抗美快刀伸过去,一下就沿着老鳖脖颈深处,给它来了个利索的抹脖。
放干净血之后,把整只老鳖放在清水中漂洗,直到再洗不出任何一丝血水。
把老鳖从水中捞出,沿着裙边用刀划开,让老鳖壳身分离。
鳖壳掀开,李抗美让赵三姐看鳖壳内部,告诉她里头的内脏那些是能吃的,哪些是不能吃的。
“这两片黑膜是老鳖的肺,这不能吃,直接用手撕就可以了,用刀割反而割不干净,留点黑膜下来,整只老鳖就会腥臭。”
赵二姐就在旁边看着,惊呼一声:“怪不得,我炖出来的老鳖都有一股味道,我每次弄这个膜都弄不干净,我那公婆都说凑合着吃,炖出来又腥又臭,我一点都吃不下。”
李美娘笑笑:“这黑膜也是腥臭来源之一。”
答应了赵二姐一句,李抗美又继续处理手上的老鳖。
“两只腰子能吃。”说着,李美娘利索把老鳖的腰子摘下来扔进碗里,“这肝也能吃。”
腰子和肝都摘了,里头黑绿的胆就特别的显眼。
赵三姐抢答:“这苦胆也要摘了吧!”鱼的苦胆就不能吃,要是戳破了,还会让整条鱼都变苦。
李抗美把甲鱼的胆摘下:“其实老鳖的胆不苦,反而有一股甜味,要是吃不习惯,这胆用来泡酒吃也不错。”
二人点头:“确实不错,滋阴补肾、清热解毒、补气养血。”到底家里是开药铺的,赵二姐和赵三姐虽然没有跟着爹正经学医术,但也通药理。
这块甲鱼胆就另放到一边。
“肠子还有旁边的黄油也不能吃。”李抗美扯下肠子,又用刀一点一点把甲鱼身上的黄油脂肪割得干干净净,“这黄油也是腥臊味道的来源。”
赵二姐在旁边听着,又有话说了。
“啊!我先前那婆母,还说这黄油补身体,死活不让我割了呢!”这又是黑膜,又是黄油,她婆家炖出来的甲鱼,能不腥臭难入口嘛!
此时李抗美只是笑笑,没有搭话,继续教赵三姐处理这甲鱼。
“头、爪,屁股都不能吃,直接剁掉,也不要剁得太多,把肉剁没了。”就听咚咚咚咚咚咚六声,砧板上的甲鱼就去头,去尾,去爪尖了。
不能吃的部分处理完了,接下来就是处理甲鱼身体上覆盖的那层膜。
李抗美冲着赵三姐道:“老鳖身上有一层膜,这层膜就像鱼身上的鳞片,如果这层膜不去除的话,煮出来的甲鱼也是又硬又臭。”
赵二姐:“啊!”她前婆家炖的甲鱼又中招了。
“那要怎么去除老鳖身上的这层鳞片?”赵三姐十分好学。
就要做饭了,赵家的锅炉一直热着,李抗美直接从锅里舀了一瓢热水到盆中,把老鳖直接泡了进去。
“很简单,往热水里泡一泡就可以了。”她说。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李抗美把甲鱼从热水里提了起来,然后从甲壳开始,在边缘轻轻一揭,一小张半透明的黄皮就从甲壳上撕了下来。
褪下这层“鱼鳞”的甲鱼,肉眼可见的白净了不少。
李抗美突然想到什么,补了一句:“对了,这热水也不能太热,滚水下去的话,这皮也没有那么容易撕,最好加点热水……”李抗美思考了一下,给了赵三姐一个度:“就和你平时洗脚的热水温度差不多就可以了。”
赵三姐:感动,美娘你可真是个贴心的师父。
撕完甲壳撕头尾四肢,肚子也不能放过,力求把整只甲鱼完完全全蜕掉一层皮。
看着被扒了一层皮的甲鱼,赵三姐发出感叹:“这老鳖肚子可真白啊!”
李抗美开始剁甲鱼,桌子都被震得DuangDuangDuang,一直到背壳,李抗美才停下刀:“壳有点硬,这刀不太行,壳就不拆了,就这样吧。”
赵三姐:“好,你说了算。”
赵二姐心想:只要不腥臭,整只炖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