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漫画的创作还是有点慢的,主要是赵未来自己画画就很慢。原本的新作她想以自然为主题的,这意味着故事发生的地方可能是天空,河流,森林,任何一个地方。

只是想了很多,她觉得自己就住在海边,倒不如就用海洋当主题好了。再者漫画还没开始的时候,她就看到日本排放核污水的新闻。她又觉得把干净的海洋画下来是有必要的。

但说实话,她不擅长情节过于冲击的作品,所以原本想了很多想要画海洋污染出现怪物的故事。但她莫名的觉得,先画下来温和,干净,清爽的海洋,留下这个很美好的记忆会更好。

所以赵未来就这样换了新的创作方向,男主角也很快定了下来,李道勋天天说自己是海神,海神不进漫画多可惜,索性他就是男主了。

不过现在也就还在人物设定的文字和绘画,后面的东西还没有想法,那就先放放后面的内容好了。她就这样很快的决定了,慢慢来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基于人气作品,还是要有男女主冲突剧情,她写了几个都不是很满意。李道勋倒是看在眼里,也没多说什么。就算是想要帮忙也没什么能帮忙的,他都是赵未来笔下的角色,他并不想影响赵未来自己的思考。

赵未来最近时间都会在拍摄现场,除了漫画她也知道自己的店铺很重要的。所以有事没事就会跟南星一起拍摄东西。偶尔拍摄结束的赵美妍会飞回来帮着拍摄,也会经常出现在店铺的账号里。

今天也是拍摄的一日,她中途去找赵美妍的时候,李道勋坐在店里看着赵未来画的照片,随意地翻动了几页,最下面压着的是前几天的画,这会已经画好了。

李道勋拿起来看了看,画里手里拿着塑料瓶,瓶里是看起来非常肮脏不堪又充满了稠浓的脏污的海洋。而海神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和蓝天。

太阳强烈,海洋波浪温和,他的身后都是一层层的白云,脏污都被握在手里,似乎是可以控制和改善的,但塑料瓶的盖子并没有拧紧,有一丝丝的水在逐渐从瓶子里流出来,污染似乎是不可控的。(1

李道勋看得懂,他也似乎能感受到这个海洋里充满了脏污,但是他没有任何办法。他只是一个漫画家笔下的海神,不在他的世界里,他也只是一个好无能力的废物。人类自己都救不了海洋,何必把信念放在一个虚构的期待里呢。

李道勋掂量手里的文件,有些重量。随后又翻看了一下后面几页,分神几秒,随后才看了看时间,他给赵未来发了条kakao,也不知道她看没看到。

他像是寄居蟹一样,暂时在人类的身体里呆着,偶尔能展示一点无伤大雅的能力,但实际上他对于很多事情都没有任何办法,那些都不是他能解决的危机。

这个世界如果人类没有良心,那人类只能赤脚接受这样的危机,脚踩着的土地,也终有一天会被海洋送回来应该有的担当,一切都在循环,结果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

赵未来最近一直在写着漫画的剧本,偶尔会拿着剧本跟李道勋聊一聊,但是每天写了的东西都不多,有种缓慢推进的状态,反而是各种场景,人物等细节绘制尝试了很多次。

李道勋基本都会帮她看看绘制后的内容,也会给她讲解或解答一些内容,就这样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制作。

直到有一天,李道勋邀请她去一起乘坐船去海上。这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赵未来刚通宵画完几个场景,她忙着画画研究了一晚上困得不行,沾了枕头就困,电话打来的时候,赵未来撑着精神跟对方聊了几句。

她等着李道勋说完,面对这样的邀请,她才撑着胳膊,一副困到不行的样子,“ 我… 好困… 刚花画了一晚上的画。”

“ 那困了就睡吧,等醒来再说吧。”

共享视觉是一个非常主观的事情,基本主动权在赵未来,所以她脑袋里想着希望晚点再跟李道勋聊这个事情的时候,李道勋就能通过她的眼睛看到周围。

卧室里架了好几个木头架子,上面都是一张张的画纸,看起来就是用了很多时间去绘制的,看到这个事情,李道勋也不好在继续跟她提这个事情,反而耽误了对方休息。

而很快中断的视觉共享也意味着她已经睡着了。

赵美妍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她躺在床上睡的很熟,身下还垫着个本子,赵美妍拍了拍她,赵未来感受着赵美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后背,睁开眼看了看她又闭上了,她慢慢闭上眼像是一只疲累的小猫终于找到休息的时候。

………

“ 你昨晚不会是画了一晚上吧,你这样可不太行,休息还是很重要的,尤其还是后面需要连载,每天得健康一点生活才好啊。” 赵美妍把一碗米饭放在她面前,还有一些辣炒猪肉。

而赵未来还在咬着吸管喝冰美式,眼睛迷迷糊糊的半闭半睁,体验者在海洋里自由呼吸的感觉。当然是李道勋给她的视觉共享,她人坐在家里但是眼睛能看到海底。

这种没有水压的观感其使用ar眼镜也会实现,但李道勋分享给她的视觉共享却更新鲜,让她还挺喜欢的。

“ 就说,你是不是跟李道勋最近非常熟悉,我感觉他经常来找你啊。” 赵美妍的声音有点懒散,说,“说说吧?”

这有什么可说的?赵未来喝着咖啡也不说话。反正就是一脸你说我听但我记不住的表情。赵美妍看着赵未来的脸庞,大概也明白赵未来这是不想听。

行吧,想到这,赵美妍突然觉得这其中也不是她能决定的,那就算相互喜欢也没什么,随他们自己开心就好。这总感觉这说法好像在哪听谁说过,不过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了,她摇了摇头把这些思绪撇出去,才起身回了自己屋里。

赵美妍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但其实也不多就是拍完一个话剧再投简历参加casting去参加新的内容就好。

李道勋这个人,赵美妍也有合作过,是个很不错的演员,但是就最近似乎有点怪。他的朋友都说不太能联系上他,偶尔还要通过赵美妍这样合作的但不是很熟的人来确认他是没有安全问题的。

而赵美妍最近她都在忙自己的事情,金在旭来问了几次,她都不是很帮忙确定李道勋的状态,毕竟这人最近有点奇怪,总是会在赵未来面前提起海神之类的说法,南星听他这样说都听迷茫了,好几次问赵美妍是不是最近有什么角色跟海神有关,感觉李道勋有点太入角色,反而有点过于在意角色了。

赵美妍来了几次她都没有解释什么,想到这赵美妍有点好奇,难道是李道勋真的接了什么戏,这角色跟海神有关?那是不是这话剧也是跟海洋有关了?

但是个人接话剧那也是个人的事情,赵美妍也有自己的事情忙。而且看样子赵未来和李道勋还是一种将要在一起研究什么又没有什么结论的状态。

反正都是艺术而敏感的情绪在其中,到底到底更偏向哪一边,谁也不知道。而且赵美妍虽然发现两人可能是有些相互喜欢的苗头在,但爱情本来看着也不算是个公平的关系,她就担心到头来赵未来自己承担一切。真要是这样,赵美妍觉得自己该后悔死没有看是朋友让她越陷越深。

所以这早饭期间又听到李道勋打来电话说是要邀请赵未来一起去海上的时候,赵美妍想都没想手握着赵未来的胳膊,在她说话前一直摇头。

但是总觉得这样还没有很熟悉的两人一起出游也不是很合适。毕竟这样出去玩不太像是赵未来这种认真对待作品的漫画家能做的选择。

“那我也得去采风啊?” 赵未来轻笑一声,也确实是有意想要猜测出来赵美妍这样阻止她这其中是因为什么。

“ 可是你们也不是很熟悉,这样去海上不方便啊。而且难道是要他帮你来找一找灵感?”

这些想法都是脱口出的,但对于赵美妍的疑问,赵未来听是听到了,但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也没有太当回事。

………

次日,在被窝里安静睡觉的赵美妍醒来的时候,赵未来早就收拾好东西已经出门了,赵美妍低头看了看手机,赵未来的留言有好几条,总结下来就是她出门了,她跟李道勋坐船出海了,让赵美妍自己吃饭不要等她之类。

赵美妍看着短信有点生气了!明明她好不容易拍戏中途休息回来看她,然而赵未来却直接出门采风,跟李道勋去还不叫她,难道是自称为海神所以比较酷吗?

赵美妍皱眉发信息让她注意安全。发完这些消息,赵美妍收起手机,看着窗外风景,天高云淡的,但仔细看看窗外还有点海洋气息让人觉得有种脱离城市喧嚣的安静。

阳光落在海洋上,波涛起伏间会拢着一点太阳温暖光亮,无端让赵未来心口柔软。她倒是觉得这样的天气晒着太阳都是温暖而不是刺眼的。

赵未来笑笑,手指向下,撕开个棒棒糖吃了起来,她还给了李道勋一个可乐味的,抓着棒棒糖纸靠下的位子,拿过来打开吃了起来。

李道勋从一开始说自己是海神,其实赵未来就相信了。画漫画的想象力丰富,她愿意相信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你为什么这么快相信我。” 李道勋问过这个,但对于赵未来而言其实不是很好回答,有种追逐太明确地回答了,就得到另一个方向的答案。

李道勋问了一次没有答案,他是不打算问了,信任这种东西看着很简单很好回答,只是一种情感而已。但实际上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真的追问下来,答案其实往往更沉重。

他的存在是来源于她的绘制,她天生就是他的创造者,或者顺着他的行为,李道勋喜欢赵未来也该是一种天然的行为。

就当作是喜欢,但也可以把两人的事情归结为只是被荷尔蒙一时绑架下的事情,这种问题纠结的清楚反而会变成搪塞的回答。他看到她的眼眸的时候,李道勋只觉得心口有点迷茫,或者是因为事情的发展,好像有些脱离掌控。又或者是他给予的喜欢是人类所认为的喜欢吗?

他一直都是暗戳戳的表现但又游刃有余的不表达清楚,好像一直在等对方迈步了让一切变得顺其自然。虽然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是他也没有勇气做直接表白的那个人。

即便他明明是海神,他应该在这个事情上干脆利落。明明她干净纯粹,也理智清醒,他也一切事有分寸,清醒理智。

只是遇到感情的时候两个人呢,又矛盾的不行,一边想要躲避情情爱爱,但又在祈盼着,她能真切出现,但是他却不敢完全有来有往。

所以画家笔下的人物有部分的灵魂是来自于创作者,而海神在李道勋的身体里,用着李道勋的身份,他或者也分不清自己是赵未来笔下的海神,还是现实世界的李道勋。

……

若是拥有脚下的海洋,那便不该是一片凄凉的黑水潭,波涛起伏着的动作里,充满黑色的幽默,在芬芳的午后,有无数灵魂满怀痛苦的在这里挣扎,海面荡漾着船,起伏间如脆弱易碎的蝴蝶,轻舟游荡在人类荒诞的抉择,远方的波浪怒斥着,怒斥着,却被当笑话。 ( 2

海洋毫无灵魂,已经是死尸一具,说是杀不死的,那源于早已死亡…… 李道勋的视觉共享,让赵未来看到岸口源源不断排放的污水,黑色的,粘稠的,污浊的,恶心的,宛如死尸的,像是躯体碎块的海洋。

两个人的眼睛变成一双,两人像是在这一刻的对视,可能是没想到海洋真的变成这样。李道勋扶着甲板栏杆的,但还是晃了晃身体。

“怎么了?”赵未来问了他一句,声音依然是温煦的。

“海浪有点大。” 李道勋苍白的解释着。

赵未来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从来没想到她剧本里写着玩的台词,竟然真的能从海神的嘴里说出来,竟然真的什么符合李道勋的性格。

但是海神都觉得风浪大,赵未来在心里叹了口气。过往在海上的时间里,好像是莓果气泡水清甜的,又像是冬日寒冷的。她很喜欢海洋,这给予她很多情绪在她的脑内交融拉扯。

海神本来是她创造出来拯救海洋的角色,但从漫画世界到了人类的世界,海神也只是一个没什么特别能力的普通家伙。就这样坐在他身边看他,赵未来也能感受到心口如海洋一般总是涟漪久久,也经久不停。

也是这天,赵未来留下李道勋认真的谈论着海洋救助的事情。赵未来虽然是创造者,但是她没有任何拯救海洋的能力,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李道勋听她的话坐下,接过她倒的一杯果汁之后,听她说了很多嘘寒问暖一番话后,“ 我救不了这个世界的海洋。”

赵未来连忙阻止,继而夸赞说,“ 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我给你那么多能力画出来,你就稍微用点超能力说不定你就可以做到。”

“ 我做不到,海洋自我清洁都需要上百上千年,我只是一个你漫画世界里的海神,你是我的造物主,我从你创造的世界里出来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我没有任何让海洋变干净的能力。”

“ 海神救不了人类。”

海神救不了人类,人类都救不了人类。人类创造的家伙怎么能救的海洋。这天说的话题结束,李道勋就发现她有些心思重重,走路上回去忍不住道歉。

听他说完之后,赵未来摇摇头:“ 我明白你说的,人类救不了自己,海神也救不了人类。”

赵未来转头看着李道勋,他的眼神依旧温和,没有多久李道勋看着她说道:“ 你是我的造物主,你才是我的神明。但很抱歉是人类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我救不了人类。”

早就在很久以前,人类就获得了全部,但也有藏不住的贪欲和毁坏在众目睽睽,在阳光之下长大。危机和死亡将一直存在,但即便如此能多活一点都是期盼已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