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成自己的账上其实并没有多少钱，但是他在外地上学的女儿账户里却多了一大笔钱。
大概也是知道叶瑾宸查到了这一点，所以向天成这才转变了态度。
桑彤看着对面的男人，他的突然认罪并没有让她放松多少，表情甚至还多了几分凝重，身边的叶瑾宸倒是神色平静，短暂的几秒之后他再次开口。
“是你一个人还是有其他同伙？”
“没有别的同伙，是我一个人干的，是我把她们骗到野外，然后杀了她们。”向天成看着两人，认真的说道。
“动机呢？”叶瑾宸又问。“你为什么要杀她们？”
叶瑾宸问到这里的时候，对面的男人的神情反倒是轻松了几分，不屑的笑着说了句：“当然是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当初我坐牢的时候，我老婆跟有钱人跑了，这世界上哪来什么爱不爱的，钱才是真东西，我就是要让这些见钱眼开的女人都不得好死！”向天成一巴掌拍到了铁质的椅子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说起来也是她们太贪心，我跟她们说到外面陪我一晚，就给她们打十万块钱，她们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还真以为是跟着我寻刺激去的呢！”剧烈的情绪波动之后，向天成逐渐冷静下来。
比起刚刚进审讯室时看到的狂躁模样，这个时候的向天成思路清晰，语气平稳，还不等叶瑾宸多问，他就开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他其实是喜欢那个在服装店打工的女孩的，长得漂亮，服务态度也好，笑起来甜甜的，特招人喜欢，他喜欢看着她收到自己送的东西时开心的模样。
可是……这个女人骗了他，在有老公的情况下还招惹他？
呵……跟他那个跟人跑了的老婆一样。
那天，他看见那个女人把自己送的东西丢进了垃圾桶里，还跟同事笑话说自己不是什么垃圾都收的，一个破水杯值几个钱，谁知道干不干净。
那不屑的笑容落在自己的眼中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戳进了他的心窝子。
他想起当初那个女人也是这么说的，他送外卖攒钱给她买了个包，她转手就卖了，回来就摔了满屋子的东西，说他买了个山寨货……
这些将他的真心踩在地上的女人都该死！
***
审问结束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桑彤看着手中厚厚的一叠纸，心情有些沉重。
“这案子就这样结束了？”许然走过来，看了一眼沉默不言的两个人，挠了挠头，怎么感觉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现在嫌疑人都认罪了，而且情况跟他们猜测的也差不多，怎么就……
“他说他是赌博赚了大钱，你信吗？”叶瑾宸突然问了许然一句。
“啊？”许然一脸懵。
“向天成说不清楚他的经济来源，这才是最大的疑点。”桑彤默默地补了一句。
其实从向天成一开口，他们就知道这次审讯怕是没想象中容易，结果显而易见。
向天成回答的时候其实挺冷静的，甚至可以说是自信，他从头到尾三个案子说下来的时候不带一点犹豫的，不管是认识的过程还是相处的过程，后来的杀人过程，向天成都说的极为清晰。
但是……就是因为太清晰了，所以格外让人怀疑。
不管问多少遍的问题，回答都是一模一样的……
人的记忆是有限的，就像是你可能记得昨天吃了什么，前天吃了什么，却不一定记得上个月吃了什么，但是向天成几乎能够说出所有的相处细节，就像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答案一样。
赌博赚钱？就他这种，有那么命赚钱，不一定有那个命走出赌场。
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压抑沉闷，现在人已经抓了，案子也交代了，但是这种感觉办了一半的不上不下感让所有人都说不出的憋屈。
“我们去租车行那边问过了，向天成在不同的租车行租了四辆车，都已经还给租车行了。”丁健修那边已经核对过消息了。
“油桶上只有向天成一个人的指纹残留，没有发现其他有用信息。”高飞白这边也带回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向天成，再根据他的口供，可以说算是天衣无缝了。
可是……说不通的点还是太多了。
不过，该查的还是要查的，这个案子一天不查清楚就不算完。
“这辆奥迪是他昨天刚还的车，去跟租车行联系一下，晚点我过去看一眼。”叶瑾宸说道。
“行。”许然应了一声，打电话去了。
“高飞白，你去查一下向天成的这个女儿的情况。”叶瑾宸又道。
虽然现在的结果并不是他们期待的，但是只要有线索就可以继续查下去。
向天成既然敢一个人承担下来，那就说明他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们得想办法找到突破口才行，叶瑾宸觉得他女儿应该是一个突破点，但是也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桑彤坐在椅子上看着整理完的资料陷入了沉思，她可以确定凶手不是向天成，可是向天成说的那么清楚，就证明他肯定是知情的。
他极有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才选择顶罪，那真正的凶手呢？
其实不难看出对方在财力这点上，肯定是有一点实力的，他这前前后后投入了上百万，甚至可能更多。
那他图什么呢？百万这个数据可能并算不上富豪，但是也小有资产，他为什么要对这些没什么经济实力的女孩下手？仅仅是因为她们有所图，好骗吗？
看着三个女孩的照片，桑彤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一定还有她没注意到的关键点。
办公室已经没人了，桑彤准备去找点吃的，中午开会也没赶上吃饭。
她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叶瑾宸站在走廊尽头抽烟，他靠着墙壁，右腿微微地弯曲，紧扣到顶的白衬衫之上是白皙的脖颈，微微抬头露出了下颌线，还有微动的喉结，总给她一种很禁欲的感觉。
他微微低头，拇指跟食指捻着手中的烟，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大抵是发现有人在看他，他抬头朝着她望了过来，视线落在桑彤的身上，表情讳莫如深，幽深的瞳孔这会儿暗得深沉。
桑彤的心忍不住地猛跳了一下，批评迟早是要来的，就是……有点紧张。
四目相对，她知道叶瑾宸心情肯定不好，也没敢动，却不曾想他跨着长腿径直走了过来，靠近的每一步都像是敲击在了桑彤的心上。
强大的气场让桑彤的气息都变得飘了起来，这人好看是好看，但是给人的压力大也是真大。
“愣着干什么，跟上我。”走到距离她还有几步的时候，叶瑾宸说了一句。
“哦！”桑彤还以为是要出任务，乖乖地应了一声，这会儿也顾不上饿不饿了……
坐在车里，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窜入了她的鼻腔内，混合着淡淡的烟草香气，跟外面卖的那些烟不同，桑彤其实上次就发现他自个儿抽的烟跟送人的烟不一样，不呛不难闻，还有淡淡的清香味儿。
要是换做以前，她肯定还是有胆子文两句的，但是今天犯了错，她安静地当个鹌鹑，最好是能隐形的那种。
十几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
她以为叶瑾宸是来换药的，也没有多想，她屁颠屁颠地跟在叶瑾宸的身后。
穿着白大褂的老先生也是这么以为的，都准备开口让叶瑾宸坐下了。
“给她看看。”叶瑾宸把身后的桑彤扯了出来，身上没三两肉，他大点力气都能把人给提起来了。
“啊？我？”桑彤还没反应过来呢。
“胳膊不疼了？”叶瑾宸抬起眼皮，掠了她一眼。
桑彤：！！！
好家伙，叶瑾宸不说她压根就没感觉到，这会儿被提醒了一句，疼痛感就上来了！
桑彤在叶瑾宸的注视之下，默默地走上前，坐在了椅子上。
其实下午注意力太集中，压根就没顾上，不记得还好，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胳膊上了，能不疼么！
掀开袖子后，青紫的一大块出现在了小臂处，看起来还挺吓人的。
“先去拍个片子再过来看看要不要打石膏。”老先生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
“没骨折，关节也没错位，就皮外伤……”桑彤小声的说道，其实就是看着吓人……而已。
老先生看了她一眼，正准备说话，叶瑾宸已经拉着桑彤走了。
拍完片子出来已经是小半个小时之后了，拿着片子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老先生看了一眼，表情好了不少。
“我就说了吧……真就皮外伤。”桑彤正说着，老医生按了按，她立刻疼得小脸紧皱。
“小女娃还是要多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情让男同志冲在前面。天塌了都还有高个子的顶着呢！”老先生一边给桑彤上药一边说着。
“话可不能这么说，职责面前，不分男女。”桑彤说道。
“这一次是侥幸，要是再晚一点，他一脚把你踢下楼你就知道什么叫怕了。”叶瑾宸冷声说道。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胳膊上，白皙的皮肤上青紫过于明显，这会儿上了膏药格外的刺目，他刚刚拉她出去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手腕细得不够他一把抓。
“对不起队长，我错了！”桑彤大声说道，表情可严肃了，这一嗓子把上药的医生都整得愣在了原地。
叶瑾宸看着面前的女孩，一脸无奈。
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