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哪位大佬?

“你到底是谁!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朱莉疯狂尖叫着,企图用这种方式抵挡即将脱口而出的事实。

她一边骂一边死死盯着坐在沙发上神秘的女人,而女人的气定神闲却让她更加疯魔。

朱莉几乎失去理智,冲着导演大吼:“关掉直播!关掉!”

“我曝光了你们也会跟我一起发臭!关掉啊!!”

“别关!让大家好好她究竟是什么东西!”经纪人却忽然大喊道。

他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回过神来,早在听到朱莉那些话时他就明白一切,怪不得,怪不得他觉得陈音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他最初签下陈音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她的确有实力,第二个就是她像自己去世的妹妹。

所以在朱莉换身后做出那么多令人咋舌的事,他仍然不肯放弃她,以为她吃过亏撞过南墙就会回头。

可是这具身体里是别人的灵魂,是一具根本不知廉耻的灵魂!

经纪人扶住导演的手,厌恶地说:“继续播!我今天就算是被辞退,我也要让大家好好看看,这三年做出那些事的人是你朱莉而不是陈音!”

一想到陈音早就被害,经纪人声音都在发颤,眼底湿意蔓延。

谁能想到,一个人的嫉妒和恶,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呢。

朱莉眼见没人再帮她,话头又呼之欲出,她狠了心,一口咬碎舌头,是死也不愿说出那缝合线是什么。

咬下去那刻,软塌塌的舌头却像石头那般坚硬,差点崩掉一口牙。

又是她!她豁然朝沙发处看去。

女人懒洋洋靠在沙发扶手上,五指握拳撑着脸,蕾丝手套贴在脸上,黑与白惊心动魄的对比,绝美又虚幻。

她神情漠然,高高在上,像极了掌管生杀予夺的上位者,带着压倒性的气势。

“你到底是谁!”朱莉愤恨至极,说完话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失声了。

她说的话,没有声音。

朱莉惊恐不安地张大嘴巴,努力发出声音,却只能表演着滑稽的默戏。

“别试了。”怀音略微讥讽地勾起唇角,“你既然不敢说,那我帮你说。”

既然要身败名裂,那么最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不说呢。

她一字一句开始诉说,语调极慢,与此同时,她指尖轻滑,朱莉头皮上的黑线凭空断开一根。

“玄学兴盛时期,人偶师一脉善以心头血灌入陶瓷或布料制成的人偶,为之所驱使,但人偶需要定时以心头血供养。而有人妄求长生,不甘如此供养一具仅仅是武器的人偶,因此想出个法子。”

“他将人偶原料改为人体,咒法一成,便可自由穿梭两具身体。再后来长生不够,他还贪图不属于自己的气运,于是以自身或血脉相连之人的血肉捣碎制成线,设囚禁阵法缝合身体,将他人七魄囚禁起来,便可完全嫁接那人运势重生。”

“所以,你缝合的线是你自己的血肉?”

“还是你那刚出生不足三月的孩子呢?”

怀音说一个字,那黑线慢慢从腐烂皮肉中抽出,啪嗒啪嗒一根接一根,最后在空中漫天飞舞,张牙舞爪。

说到最后,尖利难听的婴儿啼哭声平地乍响。

啼哭声满含怨念与不甘,从远及近,阴森可怕,渐渐地又变成苍老嘶哑的女声。

好似在哀怨凄惨的经历,声声泣血。

“啊,你生怕那孩子血肉不够,似乎还将自己的母亲也一起切碎捣烂了。”怀音冷不丁添了一句。

黑线一落,陈音被囚的七魄化成人形,茫然站在一旁,犹如影子一般,虚虚幻幻。

七魄没有神志,却仍然精准盯住朱莉,黑线随着哭声飞动,在朱莉周身暴躁地跳动。

“你们离我远一点远一点啊!!”

“妈!我不是故意杀你的!你别怪我!”

朱莉已经疯了,她惊慌失措甩着头,可那声音就在耳边,怎么也甩不掉。

“你也别哭了!我根本就不想生你!”

她早年未婚生子,因为不想养就丢给了母亲,她根本就不爱那个孩子。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那日母亲见到自己对孩子痛下杀手的场景,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她想,要不然把妈一起杀了吧,反正她也年纪大了……

于是她毫不留情下手了。

“你都快要老死了我这是在帮你!”

“你别哭了!”

朱莉慌张大叫,耳边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具现化成鬼影,奈何她被强制控制在那里,连捂住耳朵都做不到。

“人偶师一派虽作恶多端,但也没人用过这样的手法,显然你是最变态的。”怀音冷笑。

不过是略施小计她就吓成这样,那么这三年间,无数个日夜,她究竟是怎么心安理得得以安眠?

这种人,就该打入十八层地狱。

怀音面上戾气陡生,这样的人才该打入地狱,凭什么她只是触个封印就打入地狱了?

这未免太不公平!

怒气陡生,她狠狠压下扇子,凭空给了朱莉一巴掌也不足平息自己的怒火。

段赐三人压根想不到这事情背后还有这样的事,杀母弑子,切碎剁肉,究竟怎么敢的啊!

眼前场景魔幻不说,他们情不自禁联想到话语中的画面,当下止不住呕吐起来。

网友此时已经炸开了锅。

【操!真的假的啊,怎么这么恐怖啊,她还是不是个人!!】

【婴儿哭声和老人的哭声你们没听见吗……】

【家里祖上赶尸的说一波,这事百分之百是真。】

【天呐,好残忍,婴儿诶!!】

【这种女人还活着干嘛,赶紧去死啊!这画面看了晚上都要做噩梦,我先走了!】

【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说话的人是谁啊?是什么大师吗?】

【疯了吧,就因为嫉妒就鲨人……】

……

网络上大家非议不断,有的持怀疑态度觉得是假的,因为这是社会主义时代,有的正义感爆棚已经开始报警,而有的正在直播屏幕前畅快大笑。

“活该!你也有今天!”

陈音端着手机,一眨不眨盯着屏幕里朱莉面如死灰的表情,她痛快至极。

当时她死去后一开始是浑浑噩噩的,后来才清醒过来,看着朱莉将她身体缝合,现在想来就是因为她将自己的七魄囚住才会这样。

人们都说恶鬼恶鬼,她现在看有些人才像是恶鬼,为了一己之欲弑母杀子,简直令人发指!

“你的心愿完成了,她身败名裂了。”焦玲看完全程,心下不忍也不知如何安慰陈音,只这样说道。

陈音脸颊上滚滚落下热泪:“我终于洗脱罪名了。”

跟在朱莉身边几年,她看着家人对自己露出厌恶目光,看着网上粉丝失望指责,经纪人的难过自责,看着她用自己身体去和别人鬼混,却什么也没法做。

到今天,一切终究明了。

“我不是那样的人……他们终于知道了……”

陈音放声大哭,鬼泪一颗颗落下,在地上凝聚成一颗巨大的黑色珍珠。

朝夕阁中鬼泣不断,尖锐高昂,焦玲也忍不住抹了两把泪,不为其他,只觉可怜。

而另一边,还有人忙得焦头烂额。

玄学监管局局长猛地扣下手机,咆哮道:“发你们工资是干嘛的?一个直播也关不了!”

技术员擦了把冷汗:“真不是我们不行,是我们进不去这直播频道,有人在阻拦,但用的不是黑客手法嘛。”

技术员是真的委屈,他千方百计进去后就会被一道金光弹出,来回几下,他脑子都快炸了。

他这是物理攻击,人家那是精神攻击好吗!显然背后有高人在,他们根本搞不来。

“局长,您要不叫玄学协会的人来看看?”技术员弱弱提议。

局长气笑了:“我倒要去问问那群家伙又在作什么妖!每次都要我来收拾烂摊子!”

结果一个电话打过去,玄学协会也正懵着呢,他们这些玄师在官方监管下是不敢光明正大展露这些手段的,毕竟有些事不好让普通人知晓。

而且这直播里的手法,有点不太像玄学中人,凭空取线,不以符文咒法作依托,这恐怕是得马上飞升的那群人才能做的吧?

这会协会的人也在挨个询问是不是哪家的老家伙出来做罗宾汉了。

当下,监管局局长砸了电话,痛骂道:“关不掉就给我查他们在哪!”

怀音是不知道有人气成什么样,反正她现在看着朱莉浑身颤抖的样子是很满意的。

第一步已经完成,要开启第二步了。

“走吧。”

她起身,玉骨扇一开一合,朱莉像是被抽去灵魂,身体软趴趴倒在地上,飞舞的黑线自动绕成一团没入她袖中不见。

至于陈音的七魄,也一并进了袖中。

段赐回神:“就这样吗?直播还没关呢。”

“关了……”导演默默收好手机,在怀音起身时,他手里手机就自动关闭了。

“等会有人会过来处理,这间房不要让人进。”怀音和导演嘱咐道。

导演这会哪还不知道眼前女子是高人,点头哈腰立即表示:“一定一定!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盛怀音。”

怀音上下打量导演一番,变戏法似得变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叫我怀音即可,有事到这来找我。”

“盛小姐,也给我一张。”经纪人长舒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

怀音没给,只说:“你跟我一起走,陈音应该想见你。”

她看一个人面相,便可观过去未来,自然清楚经纪人和陈音之间的纠葛。

很可惜,要不是朱莉从中作梗,这人原本和陈音有着天定姻缘。

想都不用想现在的陈音是什么状态,经纪人又忍不住湿了眼眶,用力点头:“好!”

“走。”

怀音言简意赅,朝段赐伸出手。

段赐识相地扶住她,跟供老佛爷一样,事实上她也真跟老佛爷一样,派头十足。

“卧槽!卧槽!”

“哥!你别打电话了!快来看大佬!”

网友吃瓜吃得起劲,小宋身为娱乐圈从业人士当然更是完完整整吃了这个瓜,尤其是他还是在拍摄现场。

自直播一开始,电视台这一层不少工作人员都趴在化妆间门口偷听,虽然什么也没听到,但还是亲眼目睹了段赐扶着一个容貌近妖的女人出来。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位气场十足的就是直播里讲话的人。

贺镜怀的休息室离化妆间不远,小宋拉开一个门缝,偷偷观察着走廊里的盛况。

工作人员们望天望地假装自己是空气,中间让出一条大道,黑袍女人被人扶着,跟走红毯一样,万众瞩目,又帅又霸气。

扶她的人,竟然是寰宇建设的段总?小宋更激动了,“哥你快来看!”

贺镜怀正在给经纪人打电话,他平日里向来斯文,待人处事极有礼貌,但在看了这场直播后也不免怒气攻心。

他眉头紧锁,边刷着平板上的热搜,边严肃道:“我记得我和她合作过,把和这人拍过的片子都下掉吧。”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脸色才好看不少。

挂了电话朝小宋看去,见他撅着屁股,有些无语:“你在做什么?”

“看整治朱莉的大师!哥你快来!”小宋冲他招手。

闻言,贺镜怀却是兴致索然,俊美斯文的脸上怒意褪去,恢复往常温润平和的模样。

什么大师,搞这些花里胡哨东西的都是些和尚道士。

他爷爷最封建迷信,往日改造住宅或者做什么都要找人来看风水,那些人他见了不知道多少。

他大步走过去,砰地关上门。

“收拾东西回去吧。”

差点夹到鼻子的小宋:“……”真没劲,吃瓜也不吃,跟个老古董一样。

小宋唉声叹气认命收拾着东西,叠好备用衣服往行李箱放去,却没看见压在最底下的一支玫瑰。

妖冶艳红的花上,突生一只绿油油的眼睛。

它眨了眨,又合上。

任由柔软的衣物将自己完全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