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胤禛随大军还朝,此番出征大捷归来,大阿哥和三阿哥都有功,各自赏了官位头衔,只有胤禛像是跟着出去玩了一遭回来的。
不过虽没官位,康熙倒是在下朝之际特意提起叫胤禛从今往后可以上朝议事的话头。
“多谢汗阿玛。”
胤禛喜出望外,一旁三阿哥却有些看不过眼。
“四弟年纪还小,眼下连二十都没有,这么年轻就上朝。”
三阿哥话说到一半,随即笑着看向康熙。
“别说旁人,单我瞧着都羡慕。”
三阿哥素来快人快语,康熙听了他的话也不恼,将手里珠串甩了两遭。
“你心眼小,懂什么。”
“是,儿臣不懂。”
三阿哥点头,心里头却明白,康熙面上骂他,实则看表情已经听进去了。
胤禛这回出征并无功绩,若这么着就叫他上朝,旁人哪里能服气。
果不其然,康熙思索片刻又道。
“你过些日子再说吧,上朝的事不用着急。”
胤禛一桩好事就这么给搅黄了,当着康熙的面,他也不好发作。
只几个兄弟出了门,胤禛的脸才耷拉下来。
三阿哥还要充装好人,上前去拍胤禛肩膀。
“老四啊,你也别怪我。我不过随口一说,哪里想到汗阿玛就听进去了。”
胤禛见三阿哥一脸的洋洋得意,将嘴角略扯了扯。
“三哥是聪慧之人,懂得揣摩圣心。我又怎么会怪你,谢你还来不及。只是三哥这般当着人面都藏不住的狐狸尾巴,小心哪天绊住了自个儿。”
这两兄弟剑拔弩张,眼瞅着要吵起来。
太子连忙上前说和,“老四啊,你也别跟他动怒。过几日等你再大些,我亲自去找汗阿玛求情,叫你上朝。”
如今三阿哥身上有了军功,太子自然对他有所忌惮。
瞧着三阿哥欺负胤禛,太子便一反常态帮起老四来了。
“哼!二哥倒是很会宽慰人。”
三阿哥果真有些飘,竟也不给太子面子,拂袖便走了。
“这老三,你可千万别同他生气。”
太子作势瞧了三阿哥一眼,继而转身继续安慰胤禛。
“二哥放心吧,都是亲兄弟,不会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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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胤禛马上回来,阮嘉是说不出的高兴,她忙叫寸芸给自个儿换了身胤禛喜欢的天青色的旗装,乐滋滋捏着帕子去迎。
“四爷。”
然胤禛心情不好,无视了阮嘉抛来的媚眼,不咸不淡点头应下。
“怎么了?”
阮嘉看出胤禛心情不好,脸上笑容遂也耷拉下来。
她巴巴等了胤禛半年,这人可倒好,一回来就给她甩脸色。
“没事。”
胤禛还是习惯性的不将外头的事带进家里,从前两个侍妾都温顺乖巧,从来不会多问。
可阮嘉不惯着胤禛的脾气,“四爷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说出来我听听。”
小夫妻两个多日没见,胤禛倒觉得阮嘉出落的越发标志了,从前那股子懵懂不觉的滋味渐渐没了,眼里头多了一汪柔情。
“说给你听又有何用。”
胤禛仍旧还在嘴硬,不过瞧小福晋的眼神倒是已经温柔了许多。
虽说二人已经不是新婚夫妻,但男女之情倒是愈发浓烈。
“四爷不说又怎么知道没用呢?”
阮嘉作出一副不大高兴的表情,小嘴儿往上撅起来。
她一时撒娇,胤禛倒还能抵挡。
可若是如现在这般,耍起了小脾气,胤禛也就拿她没有半点法子了。
“好了,告诉你就是。”
胤禛将人一把揽进怀中,示意苏培盛将奴才们遣散了,方才低声将朝堂上的事慢慢悠悠说给阮嘉听。
阮嘉一听,登时生气了。
“都是亲兄弟,一家子的骨血。怎么三阿哥非要同你过不去。”
见小福晋像只惹急的小兔子似的,胤禛原本心里的不痛快倒是消散了些。
他伸手慢慢按住阮嘉的肩膀,唇边含着笑意。
“紫禁城里头哪来的骨肉亲情,纵使是亲生母子都有亲疏之别,更何况我同三哥还不是一个妈生的。”
胤禛打小就不信这个,这倒也不是他生来凉薄。
实在是宫里的日子处处刀光剑影,并不好过。
更何况,德妃这个亲生额娘,始终是胤禛心口的刺。
“四爷别因为这个伤心,眼下他虽偶尔得意,可风水轮流转,自然也有他登高跌重的时候。”
阮嘉于政务上头一窍不通,除却安慰之外,倒还真不知该怎么帮忙。
说完这句话后,见胤禛淡淡一笑,阮嘉便有些着急了。
她抿唇,泪珠子颗粒分明挂在腮边。
“怎么又哭了。”
胤禛见小福晋哭,紧张不已。
“妾身没法子帮四爷,心里头难受。”
她倒真是个十足的娇气包,分明是胤禛碰上了难处,可她却率先哭起来了。
胤禛被她闹的哭笑不得,哪里还顾得上烦闷,一心一意哄起福晋来。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哄爷们高兴的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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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到了晚间,阮嘉心情这才好了些。
就着胤禛的手用了些汤水,不过只吃了四五口便没了力气,推说身上疼。
胤禛遂叫寸芸先将人扶到床上休息去,自个儿则去书房准备再看会子书。
阮嘉躺在床上,小手轻轻挨着自个儿的额头。
眼瞧着烛泪一盏一盏的往下落,她噘嘴轻声道。
“四爷怎的还不来。”
“爷还在看书呢。”
胤禛眼下不受康熙重视,自然想着多念些书,等到日后有机会时才能大展宏图。
“打五岁就开始念书,念了这十三四年的竟是一点都不厌烦。眼睛都要瞧坏了,到时候还得学那西洋人戴什么眼镜子呢。”
阮嘉从床上坐起来,示意寸芸走到身边,低声同寸芸说了些什么。
“这不好吧。”
寸芸抿唇,没胆子去做。
“你怕什么,快些去。”
阮嘉笑吟吟推了寸芸一把。
这么多天没见,胤禛却还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别说阮嘉着急了,就连苏培盛也急得很。
这不,他远远瞧见寸芸过来,立马笑开了花。
“劳烦公公告诉四爷一声,福晋身子不舒服。”
苏培盛一副我都懂的神情,立马诶了一声,转身便进了门。
屋内,胤禛正在写字。
“她身上又不舒服?”
胤禛听罢,皱起眉头看向苏培盛,瞧见这厮拿手揣着衣袖,便知是在扯谎。
“我忙的很,叫她别装了,早些休息。”
胤禛今儿实在是没心情想别的。
苏培盛却迟迟不愿意动弹,见他这样,胤禛这才搁下了手里的笔。
“你又怎么了?”
“您还不懂吗?福晋这是故意装病请您过去瞧呀。”
苏培盛小眼睛巴巴的看着胤禛,那点子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明明白白写在他的眼睛里头呢。
“四爷您这出去这么久,福晋一人独守空房,寂寞着呢。好容易盼到您回来,您可倒好……”
胤禛这才明白了。
出征之前做的事尚且没做完,他在外头奔波这么久,倒是混忘了。
“掌灯。”
“得嘞!”
这边苏培盛乐呵呵带着人来了,只是因为来的慢了些,那边居然已经熄了灯。
阮嘉生气了。
“四爷,福晋等了一会子觉得身上累得很,所以就先睡下了。”
寸芸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门口,阮嘉吩咐,不准胤禛进去。
胤禛一张脸铁青铁青,“这院子是你家福晋做主,还是我做主?”
这话一问,寸芸没了主意。
整个西四所自然都是四爷的,可福晋那小脾气若是厉害起来也了不得。
寸芸扑通跪在地上,却也不敢再拦着路,往右手边略微捎了稍。
“你放心,放我进去,你家主子也不会骂你。”
胤禛见寸芸懂事,语气也就没适才那般吓人了。
他示意苏培盛等人就在外头等着,自顾自推开门走进去。
屋子里头只剩了一盏白烛,光线很暗。
胤禛挑开帘子,走进卧房。
床上小小的一个人裹着毛毯子,听到脚步声,很显然动了两下。
“生气了?”
胤禛坐到床边,拿手拍了拍。也不知拍到了那里,总归是柔弱的。
“四爷不想来,眼下何苦又来呢。”
果真是还没睡觉呢,声音里头都带着气。
“我心情不好,想自个儿待会,故而冷落了你。”
胤禛的思维很简单,他适才已经哄过阮嘉了,自然觉得已经好了。
却没想到姑娘家的情绪哪里是这么容易好的呢。
“我心情也不好,今儿个也要冷落爷。”
胤禛听到这赌气的小鼻音,一时有了些怒意。
他伸手将毛毯子掀开,阮嘉一双圆圆的眼睛正巧盯着他呢。
晚上的天气有些凉,阮嘉身上毛毯子被尽数掀开,一时打了个哆嗦,立马委屈起来。
“我错了。”
胤禛鲜少认错,只有在小福晋面前不大一样。
他俯身,用大手轻轻将美人抱起来,揉搓在怀里。
“朝堂上的事繁杂,实在头疼。却也不想再惹你不痛快,这才去的书房。”
阮嘉见胤禛言辞恳切,心里头这才软乎了些。
“我也并非是不懂事的。”
她低声说道,拿手轻轻抚摸着胤禛的后背。
“只是四爷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这样不好。”
胤禛抿唇,烛火之下,小福晋神情恳切万分。
她温温柔柔的望着胤禛,就像是一汪秋水。
“四爷要将我当做自己人才行,有什么不高兴的都叫我分担呀。”
外头人只道,四福晋性子娇气,吃穿用度都极为挑剔,一个不小心就惹了她不高兴,要吃瓜落。
可唯有胤禛晓得,自己的这个小福晋有多可人。
花蜜一般,哄得胤禛扬起了笑意。
“好,日后我改。”
阮嘉见胤禛服了软,也跟着一块笑了。
只不过二人相对着笑了没多久,胤禛的视线便直直落在了小福晋软红的唇瓣上。
“苏培盛说,我在外头,你独守空闺寂寞的很。”
阮嘉身上被胤禛揉了一下,登时软了。
“没有,他瞎说。”
她还想着抵抗,可声音却柔的能掐出玫瑰汁子来。
这会子香浓暖意,铁石心肠的男人也撑不住呀。
胤禛俯身含着小福晋的唇,另外一只手将帐子放下。
唯一的光也挡在了外头,里头黑漆漆的,只剩下二人略有几分炽热的喘息声。
“四爷,我有点害怕。”
阮嘉没经历过,虽说心里头痒得很,可真到了这一步,却难免会胆怯。
“没事,若是疼只管说。”
胤禛比平常还要温柔些。
只不过这点温柔不过嘴上说说,落到了实处,就变了味。
硬是折腾了一夜,把小福晋弄得起不来床。
次日清晨,寸芸红着脸将屋子里头的床单换下来,连忙吩咐人给阮嘉准备沐浴的水。
“我起不来。”
阮嘉脸蛋还是红的,真是累坏了。
“奴才扶您。”
寸芸将主子拉起来,适才发觉主子身上跟没骨头似的。
都说新婚之夜累人,阮嘉还想着这东西能有多辛苦,自个儿亲自尝了才晓得,食髓知味没错,但累也是实打实的。
“身上也疼,四爷人呢?”
“四爷今儿个一大早在院子里头耍了一会子剑,兴高采烈去尚书房了。”
胤禛鲜少舞刀弄枪的,今儿个早上只怕太高兴。
“做男人可真痛快。”
把自个儿弄成这样,他倒是高高兴兴的跑了。
寸芸忍不住接了句话,“莫非主子昨个儿不痛快?”
这话一问出来,两个小姑娘都齐刷刷红了脸。
“我真要撕烂了你的嘴才是,说的话哪有能听的。”
阮嘉又气又恼,却也没反驳寸芸。
若说痛快,自然也有的,跟仙境似的。
阮嘉上辈子做纸妖,也时常听闻有妖怪专找男子采阴补阳。
从前她不信这个,可经过昨晚,她倒觉得这法子是有用的,身子的确充沛了不少。
“先沐浴吧。”
寸芸也是个大姑娘,说完了这个话,羞的头也抬不起来。
就这么着,沉默伺候主子沐浴完。
阮嘉换了一身新衣裳,还要去躺着。
两个侍妾要过来请安,也被打回去了。
“听闻昨个儿闹了一宿,虽说没听到动静,然今早上她们屋子换寝具我倒是瞧见了。”
李氏说起来,还有几分愤愤不平的意味。
四爷如今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若是能雨露均沾,她们几个还能钻营着生个孩子傍身。
可如今见四福晋已经侍寝,只怕往后轮不到她们了。
“你也真是不怕羞,竟眼巴巴瞧起这个来了。”
宋氏听到李氏如此说,耳根子都红了。
“这有什么,莫非你没伺候过四爷?”
李氏赌气,跺了跺脚。
“别说了。”
“你如今就是福晋的一条狗,自然不许我说。然我却见不得她一个人享福,既然四爷如今回来了,我总是要把人往我屋子里抢一抢的。”
李氏捏着帕子。
胤禛从前就不怎么沉迷女色,留宿在她们两个人屋子里的次数并不多。
如今福晋加入了,后头的日子还指不定怎么艰难呢。
李氏着急,晚上掐着胤禛回来的时间,便穿了一身艳丽的衣裳,往门口站着去了。
从前大家都一起等,可宋氏如今什么都学福晋,也就不等了。
胤禛回来头一眼瞧见的便是艳丽的李氏,。
“四爷回来了。”
李氏嘛,娇俏有性子,在胤禛面前偶尔作一下,平日里是听话的。
故而胤禛对她也有几分喜爱。
“嗯,怎么就你一个人。”
“瞧四爷说的,有妾身陪着还不满意吗?”
李氏笑着接过胤禛的外衣,眼巴巴跟在胤禛后头。
“今儿个妾身叫御膳房做了您爱喝的鸽子汤,要不然。”
“福晋起身了吗?”
李氏话还没说完,胤禛就问起阮嘉来。
李氏脸上的笑容登时停滞了,把个小嘴往下一撇,没接话。
“回四爷的话。”
还是门上的宫女极为恭顺接过话头。
“福晋一天没出门也没起身,眼下还躺着。”
“怎么还躺着。”
看来昨夜是过分了些。
“我去瞧瞧。”
李氏尴尬的跟在胤禛后头走了两步,胤禛方才想起来她。
“鸽子汤你自个儿喝,过两日我再去同你用晚膳,先回去。”
“是。”
李氏不大满意点了点头,怀着满腹的委屈转身走了。
胤禛大踏步走到阮嘉屋子里头,拿手挑开帘子。
寸芸正在哄阮嘉喝汤,毕竟一天到晚也没用几粒米。
“四爷回来了。”
寸芸瞧见胤禛走进来,脸上立马扬起笑意。
“给我。”
胤禛极为自然接过汤碗,坐到阮嘉身边。
“听闻你身上不爽利,还累着呢?”
胤禛轻声问,明显带着狡黠的笑。
这年轻小伙子哪里知道分寸,阮嘉见他这样,又恼了,反手打他。
只是胤禛今儿穿的好看,一身玄色的缎子,头上帽子也还没摘,显得人又贵气又精神。
阮嘉打了两下就下不去手。
“乖乖喝汤,你不好生补一补,今晚哪还有力气。”
阮嘉正喝着,听到胤禛如此说,险些呛住。
一旁寸芸听了忍不住笑。
“快将这死丫头打出去!笑了我一天了!”
阮嘉气的拿枕头丢寸芸。
不丢还则罢了,这么一丢像是石头丢进水里头,引来一阵笑意。
“好好好,都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几天鼻塞喉咙痛,要阳不阳的,抱歉耽误了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