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在虎哥手里符纸燃烧殆尽那一瞬间,郝游千视线骤然变黑。
什么都看不见！
不得不承认，这突来黑暗让他有点慌。
但这个眼镜本身就是墨镜款式，有遮阳功能,眼前世界颜色从棕色变成黑色，暂时勉强还可以接受。
“扑通、扑通！”
郝游千内心在疯狂打鼓。
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干涩嘴唇。
其一是不知道这个测试要如何进行,其二是不知道自己等会儿会听见什么。
这种神秘未知感,激得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忽然。
“哞——”
郝游千耳廓一抖，精神一振。
不远处传来说不清是牛叫、马叫，还是什么吼叫，有点熟悉。
那道声音从模糊到逐渐变得清晰。
当郝游千想着,这应该就是虎哥之前提到他会听到声音时，又一道“窸窸窣窣”仿佛虫兽爬行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个声音似乎更近一点？
依旧闭着眼郝游千有点疑惑。
“可以摘掉眼镜了。”坐在他对面虎哥抿着嘴唇，似在忍笑，提醒道。
“哦哦、好！”
郝游千连忙抬手摘掉眼镜。
旁观陈墨稍稍侧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虎哥刚刚声音里带着几分看戏意味。
但当他余光瞥到一旁顾憎越表情和动作后。
陈墨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有听错。
因为顾憎越此时完全是在用“终于又有一个人要被迫害了”吃瓜眼神看着郝游千，要不是顾忌人家亲爹就在旁边坐着,他嘴角估计能咧到天上去。
站在最门边尹霁就更别说了，那嘲讽表情简直就是明明白白地在说“等一下看你们怎么出丑”，仿佛下一秒就能掏出手机,开始录制他们黑历史视频,并以此要挟他们赶紧走人。
“…………”
陈墨不动声色地转回视线，同情地看着什么都不知道就听话摘掉了眼镜郝游千。
但愿他等下没事吧。
摘掉眼镜后郝游千，心中未知感仍在，动作有点拘谨。
“那个、虎哥,摘掉眼镜后要做什……咦！”
他突然一惊,瞪大眼睛,大声道：“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听到他话。
屋内最是关心他郝总一震，关切地看着他。
顾憎越则是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但又没有完全遮住，一副不忍目睹接下来场景、但又不想错过好戏模样。
尹霁推了推眼镜，饶有兴味地盯着他。
至于虎哥。
陈墨看见虎哥和郝游千一样，像是看见周围出现了什么一样，双手按住桌子，微微后仰。
嗯？这是在做什么？
没等陈墨明白，就听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某人尖叫声几乎掀飞了屋顶。
“嘭！”
“乒铃乓啷！！！”
瞳孔放大郝游千似乎是想躲开右边什么东西，瞬间起身向左边跨步，但是他却误判了距离，脚勾到了椅子腿、碰倒了椅子旁边小桌子。
人当即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一连串响声。
陈墨这才知道刚刚虎哥为什么要按住桌子。
是为了不让郝游千撞翻。
“……你你你你们别过来啊！我、我肉不不不不好吃啊！”
四肢并用爬在地上郝游千，声音都颤成了结巴。
？？？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墨和郝总满脸疑惑，但还没等他们没出声问他看见了什么，郝游千就又动了。
他这次似乎是想往后退去。
尹霁很有先见之明地提前搬走了他身旁宽口白瓷花瓶。
这是他父亲留下来，可不能叫这帮人给砸了。
“啊啊啊……&&IGUYVEC^$#%啊啊啊啊啊……”
再次带倒一片桌椅郝游千仿佛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然后，他被吓得二十多年锻炼出来语言系统彻底崩溃。
大概是郝游千叫声太过惨烈了，再加上他刚刚从虚脱中恢复过来，担心他再次晕迷，本来预计三分钟虎哥，仅过了半分钟，就叫停了这场测试。
“可以了。”
虎哥把精油瓶盖子盖了回去。
耳边声音逐渐消音，眼前怪物也消失不见。
“…………”被吓到失语郝游千这才有空抱着桌腿、匍匐在地上喘了口气。
“啊！呼！活过来了！”
看到自己眼中场景恢复正常郝游千，长长吐了口气，擦了擦额角冷汗，定了定神。
虽然它们消失让他松了口气，但心底却隐约有几份失落。
这当然不是叶公好龙！
只是对于他终于接触到世界另一面真实信息所产生一种刺激感罢了。
“……刚刚那些，就是鬼怪吗？”
郝游千看起来状态还可以从地上爬了起来，掸着身上灰尘，一点也不尴尬地看向虎哥等人。
顾憎越嗤笑一声：“怎么？你小子这是意犹未尽？”
虎哥当即配合地拿起精油瓶：“那我再继续？”
“不不不不！暂时还是算了……”本来还淡定郝游千当即变得慌乱，急忙举手制止他们“杀人诛心”行为。
再来一次就太刺激了！
他怕自己心脏受不了！
“咱们要循序渐进……慢慢来！”郝游千很怂，对着他们干笑道。
看到儿子走回来，郝总忍不住问道：“你刚刚都看到了什么？”
郝游千忍痛皱眉，一副不堪回忆模样：“……我看到了风妖、顾大师令鬼，还看到一条很大很大蛇！身子比我人都粗！它就盘在我身边！那蛇信子都快贴到我脸上来了！”
甚至那蛇还打算凑过来，用口水给他洗脸！
他能不怕吗？！
没有当场晕过去就已经是他胜利了！
嘶！刚刚这里真有妖怪？！
郝总倒吸一口冷气，颇为感同身受地脊背发凉，问道：“那是蛇妖吗？”
站在门边尹霁一脸不耐地出声纠正：“那叫螣蛇！是我们耀武区神兽，你们几个年龄在后面加两个零都比不上它，对人家尊敬点！”
一听这居然是真实存在，而不是自己臆想出来，郝家父子赶紧站起来，朝四周拱手赔礼道歉。
“螣蛇阁下海涵！真不是有意冒犯！”
虎哥不在意地摆手：“哎呀！小问题小问题！螣蛇它老人家都多大岁数了？哪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和你们置气，刚刚就是在玩……咳咳，迎接你们罢了！就是方式独特点。”
陈墨斜眼。
你刚刚是不是不小心说出了什么大实话？
“咳咳！”虎哥掩饰性战术咳嗽了一下，看向一直从容坐在那里撸猫陈墨。
“陈道长不来试试吗？”
站在门边尹霁没有阻止，撩了一下眼镜下面垂着银链子，眼神幽深地看向陈墨。
其实他们两人想法一致，都很想试探陈墨。
毕竟，除了到处骗人神棍之名外，这位道长胆小怕鬼名声也很大。
但刚刚孟容虎对他说啥？
他居然说这人是鬼道大佬？！
尹霁震惊了。
这胆小鬼能是什么大佬？
被一个婴鬼吓到在晚上鬼哭狼嚎尖叫大佬吗？
也不是说他们只相信传言。
主要是，那么多人都这么说，总不能所有人都在学你这个越家巷神棍在骗人吧？
反正尹霁不信！
除非让他亲眼看到，不然他是绝对不会相信！
甚至，如果这人敢弄虚作假！
他能当场就行使区域长权利，把陈墨这个骗子抓起来，刚好能和另一个案子合并审理！
试图节省资源尹霁盯着陈墨不说话。
“陈道长，其实咱们耀武区不止有腾蛇，还有千年难得一遇白狐哦！”
虎哥看了眼他手底一脸慵懒黑猫，犹豫了一下，为了让陈墨过来试一下，直接透了自家情报。
舒服眯着眼黑猫突然警觉：“喵？”
什么白狐？！
还有来争宠？
陈墨淡笑着没说话，听着耳边郝家父子对话，他用手指漫不经心地勾着黑猫下巴，有一搭没一搭摸着，无视黑猫谴责幽怨眼神，目光来回扫视这空无一物屋子，最后停在虎哥手边那瓶精油上。
听郝游千刚刚形容，刚刚那半分钟，他身边似乎出现了围着很多可怕鬼怪。
但不管是腾蛇还是白狐，这种一听名字就知道杀伤力极大、绝对是需要管束神兽，怎么想尹霁等人都不可能让它们待在这个附近就有普通人居住宅院社区里。
但偏生郝游千却说，亲眼看到了它们？
这明显有哪里不对劲。
这个世界鬼怪是可以显形，任何动静都会反馈在现实当中，如果它们真在这里，那即便自己看不见他们原型，也应该能看见他们活动时发出动静。
但他刚刚不仅没看见鬼怪原型，甚至连它动静都没看见。
因为桌椅都是郝自己慌乱中绊倒，并没有鬼怪痕迹。
看着那瓶外观精致瓶子，想起郝游千形容自己看到鬼怪模样，陈墨嘴角翘起。
他不仅看到了腾蛇，还看到了虎哥风妖和顾憎越令鬼。
后两者不正是郝游千今天看到鬼怪吗？
所以说。
是具有留影功能药水吗？
或者，是这瓶子里东西可以和燃烧符纸产生特殊反应，能显示出仪式当事人见过鬼怪影像？
如果是这样话。
那他这个神秘侧“瞎子”也能因此看见鬼怪吗？
抱着这样期待，陈墨站了起来，扶起之前被郝游千勾倒椅子，坐了下来，用实际行动回答了虎哥邀请。
“要带眼镜吗？”
陈墨看着桌上墨镜，知道这东西大概只是起虚晃一枪作用。
“您随意。”
虎哥也没有死撑着说这是必须程序，因为只有新人才会被骗，他当然不觉得这位大佬是新人，之前没有做过这种测试。
他觉得自己和大佬之间还是有默契。
毕竟，他之所以希望陈墨来接受测试，还是为了让陈墨等人在官方这边过一遍明路，并在代理区域长尹霁面前获得几分信任。
谁让之前陈道长那“越家巷神棍”名声那么响亮呢？
虎哥也很无奈啊。
他瞥了眼到现在还很警惕防备尹霁，叹了口气，看向陈墨。
“那我开始了？”
“嗯。”
“……您真不打算闭眼吗？”
“嗯。”
睁着眼睛陈墨表情极其淡定。
他要闭什么眼？
他根本就看不到鬼怪，你要是能让他看到反而更好。
见陈墨不像是装，虎哥在心底默念一句“大佬牛逼”，就不管了。
正当他准备点燃符纸时候。
“等一下！”
站在门口尹霁突然开口。
上司发话了，虎哥只能停下动作，问他：“怎么了？”
“我来。”
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尹霁干脆自己走过来，挤掉虎哥位置。
“陈道长应该不介意吧？”尹霁问得没什么诚意。
见测试人换了，陈墨无所谓地笑了笑。
“唉……”虎哥见劝阻无效，只能退到一边，看着两人。
也不说开始，尹霁就面无表情地夹起一张符纸，双眼凌厉地盯着陈墨。
指间符纸无风自燃。
“呼——”
空气再次凝滞。
这一次，在郝游千测试时百无聊赖看戏顾憎越，则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陈墨两人。
他也很想知道等下会发生什么。
官方出手，他可不相信仅仅只是测试那么简单。
几秒后。
陈墨依旧是什么都没看到。
他看着毫无变化四周，眼底有点失望。
还以为可以……
“哐当！！！”
“砰！”
突然，椅子被带到声音再次出现。
诶？
这声音，是有谁被吓到了吗？
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陈墨下意识看向坐在他身后郝游千。
是他看到什么被吓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