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温声道:“公子不必害怕,我自会轻柔些。”
时涧点了点头,慢慢将手放下,露出一道愈合完美的伤口。
赵桓将那剪刀伸向伤口时,屋内忽然响起一道甜甜的轻唤。
“赵郎中。”
时涧与赵桓对视一眼,两人猛地转过头,看到雪芙正站在屋内,灵犀与青云正脱下她的斗篷。
赵桓愣住,放下手中的剪刀,“大小姐!”
雪芙上前看了看时涧的伤,“嗯,恢复得不错。”
时涧都愣住了,“不是说今日回不来?”
雪芙坐在凳上,接过灵犀倒过来的暖茶驱寒,窗外的春雨下得正浓,滴答着拍打的窗棂。
时涧在这一瞬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有任何预兆,这让他的心跳怔了怔。
雪芙双手握着茶杯暖手,抿了几口热茶,“今日学堂下学早,我记挂着你的伤,让她们带我回来了。”
时涧听闻雪芙特意为了他冒雨归来,心底涌上一丝感动,他抬眼扫过她的脸庞,温声道:“谢谢。”
雪芙亦是抬眼看着他,脸色一红低下头,又继续饮茶。
暖过身子,雪芙还是决定亲自为时涧拆线,叫赵桓先回去。
赵桓走后,房中只剩了雪芙与时涧二人,雪芙低头仔细看着时涧的伤口,伸出剪刀,仔细地将伤口上细细的丝线一道道剪开,再慢慢抽出来。
雪芙白皙柔嫩的双手在时涧的胸口上忙来忙去,奇异的触感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他不禁暗自握住隐在袖中的手掌,那感觉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在轻轻挠着你的心口,又轻又痒。
直到最后一根丝线抽下,时涧垂下眼眸,一把抓住雪芙即将离去的手。
这个举动吓了雪芙一跳,她抬起眼慌张地看着时涧,心脏不知怎么狂跳起来。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时不时伴着风声,屋内的烛光跳动,灯下的两人暧昧不明。
忽然窗外白光一闪,远处的天空雷声轰鸣,声音渐大。
雪芙的心更慌张了,她从小就怕打雷,而此时屋内只有这个她名义上的还不算太相熟的夫君。
雷声轰鸣阵阵,雪芙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脸色也微微泛白。
时涧瞧出端倪,试探问道:“你害怕打雷?”
雪芙抬起鹿眼,点了点头,“嗯。”正当有些不知所措时,一双温热的手竟覆上了她的双耳。
手掌心的温热足以隔绝一切冰冷与恐惧。
雪芙的世界安静了,眼前这个温润稳重内敛的公子用他的双手在珍重地将她捧在了掌心里。
她眨了眨鹿眼,眼底的惊恐慢慢消散。
雷声过去,时涧的双手放下,刚才他的手覆上小姑娘的耳朵和脸庞还在冰着,现下用掌心捂着缓过了许多,她应该没那么冷了。
雪芙低下头,伸手蘸了一些消痕膏涂在他的伤口上,又继续把他的衣服拉过穿戴好才算完毕。
“好了。”她缓慢道。
“嗯。”时涧缓慢回。
一丝静谧的空气仿佛凝滞在两人中间,让两人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时涧感到有些口渴,刚想伸手拿矮几上的茶杯,却不承想雪芙也伸手拿了同样的杯子,两人的手又里碰到一起。
时涧瞬间抽出手,“你先喝。”
雪芙红着脸点头,“嗯。”
拿起那杯茶慢慢饮起来,时涧则是拿了另外一只杯,同样慢慢饮着,两人皆都别过头看向其他地方。
心思倒是都要飞在对方身上。
雨势见小,雪芙喝完这杯茶,沉声道:“我该回去了,你的伤无碍了。”
时涧有点意外,雪芙竟没有留下住,“你不在府中住?”
雪芙道:“明日一早有早课的,我怕误了时辰,还是先回书院了。”
时涧听此,敛下眼神,“嗯,好,那你路上小心。”
雪芙起身唤灵犀青云进来,给她披斗篷。
一切打点好后,时涧看着雪芙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时候,心底满是怅然和失落。
他这是怎么了,见不到想,见到了还是想。
难道真如明清轩所说,坠入爱河?
他走到案前,看着自己的小册子身上,密密麻麻满是道道,不过一两日时涧,已经记了有两页纸之多。
他想她,这张纸就是最好的证明,而无时无刻想念一个人,那恰恰能够证明,他心动了。
尤其是经过今晚,她冒着风雨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的心便是彻底的乱了。
暗夜中,雷声轰鸣,时涧负手站在窗前,看着道道白光闪过,那小姑娘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有人陪在她身边,告诉她别害怕。
不!
不对,他怎么可以对一个小姑娘动了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只不过是那小姑娘这几日没在他身边,他才这般念着他而已。
如果她回来了,两人日日相对,见习惯了,定然不会是这般境况。
不,他还有红图霸业未完,他怎么可以动心。
对,一定是他无所事事,他才会随心乱想。
他得做些什么,思及至此,时涧闪身回到床上入睡,可过了三更也未能再睡下。
他所幸起身在床前学了几声暗哨,李勇与严纲片刻后来到时涧书案前,恭敬请安。
“爷,有何吩咐?”
时涧沉声道:“把我近些日子未阅过的奏折拿来吧。”
李勇与严纲对视一眼,忙伸手从胸前抽出几本十分紧要的奏折放在时涧的案前,“爷,在这。”
时涧点头,在灯下奋笔疾书,开始批阅,不出半个时辰便批阅完毕。
时涧抬起头道:“还有吗?”
李勇看了看严纲,往常为了给爷节省时间他们可都是挑最重要的折子带子身上。
如今爷还要批,这让他们去哪里弄?
李勇支吾着,“爷,今日的奏折就这些,没有了。”
时涧放下笔,“行,你们下去吧。”
严纲更是摸不着头脑,不知爷今日是怎么了。
两人疑惑着走出去,看着时涧状态似乎不对,两人那是一步三回头,就怕时涧有吩咐。
直到两人出了房门,则是一直看着时涧坐在案前发愣,什么也没有做。
接下来的两日,李勇与严纲简直都要搜遍了京中递上来所有的折子,来给时涧批。
两人十分不解,明明前些日子,时涧叫两人不要拿折子来烦他,可现在这两日主子竟然是像着了魔似的要批奏折,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直到雪芙归来后,时涧对李勇与严纲的折磨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