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来自那人的压迫,雪芙娇小的身姿往后退了退,脑海当中飞速想着该怎么回答他。
他问她为什么要换掉那道菜,当然是为了让他伤口早日恢复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雪芙愣了半晌,思量着回,“自然是想让你的伤早点回复啊。”
她扬头看着他,有点好奇,为什么这么问呢?
娇娇细细的嗓音传进时涧的耳朵,他低头看着她的双眼,里面像是有一汪清泉,纯澈又透明。
身居高位,他看人的本事向来不差,有时候他看人的双眼,再联想其行为和话语,就能判断这人的品性与内心的想法。
可是他看着眼前的人,竟丝毫看不出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除了至诚至善,就只有皑皑白雪,满心满眼的干净,甚至看不见一丝...
□□。
看着时涧一脸严肃的神情,雪芙料想,是不是把他喜欢吃的菜拿走,他不开心呢。
“你不高兴了?”她试探一般问道。
时涧轻声一笑,温声回:“没有。”
雪芙忙解释,“害,你不知道,我家老头这些年身子不好,郎中嘱咐许多东西不让吃,可老头总是嘴馋,都是我在看着,他才听话,许是我管人习惯了,你如若是想吃,等伤口好了,我命他们给你做。”
时涧恍然,原是如此,他还以为...
他敛下眉眼,淡淡回道:“好。”
雪芙见时涧未有疑问,“嗯,你去歇息吧,我还要去看账本。”
啊,她的账本啊,想想就头疼呢。
夜色正浓,雪芙望着眼前一摞厚厚的账本,重重的叹息。
纪天龙在这几天没少催她看账本,只是她经常用时涧来当借口,现在借口没了,她又要开始了被纪天龙魔鬼训练了。
当继承人是雪芙从小就知道的事情,这些年也没少为当继承人做出努力。
纪天龙心里看着难受,这也是没法子,自从王氏去世以后,纪家再也未出子嗣,自然也就无法有男子继承家业,无奈之下只得让自己唯一的女儿来担起这个重担。
从她识字开始起,纪天龙有意无意地培养雪芙经商之法,只是这条路,因为雪芙是女子,走得格外艰辛。
自打雪芙决定继承家业以来,不知受了族里的多少非议,可是为了让纪天龙放心,她还是选择将这一切都默默扛下。
青云在一旁为雪芙磨墨:“小姐,今日学堂那边来了人,叫小姐回去上课考试呢。”
雪芙因为大婚,学堂那边放了几日的假也修完了,如今自然要回去上课的。
“知道了,你去收拾东西吧,收拾好了我们就回去。”
时涧盥洗后,看着雪芙在灯下奋战的身影,不禁走到雪芙身前,“这是在做什么?”
青云见此,忙说:“小姐,我想起来,你去学堂的笔墨还没有收拾,我这就去装上。”
说着便带着笑意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雪芙支着头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沉声道:“看账本啊。”
时涧看着雪芙在一旁做的记录,不禁拿来瞥了一眼,随意用手翻了翻,见其中的记录的条目并不十分精准,“看账本多久了?”
雪芙低头拨弄了几下算盘,“大概七八年。”
为了防止贪官污吏利用账册舞弊,时涧专门对账册有了一些研究,现下他看她看账册的效率极慢,又不得其法,少不得要出手帮她一下。
“你这么看账本,就是看到天亮也看不完,我教你些法子,能让你看得又快又准。”
雪芙眼色一亮,“又快又准?”
时涧点了点头,“你可以这样看...”
在时涧一番详细的讲解过后,雪芙恍然明白该怎么才能够将账本的又快又准。
雪芙看着时涧温声问道:“所以就是...然后在...这样吗?”
“是这样,不过你这处若是...会更快一些...”
“那我来试试?”
时涧看着雪芙一脸认真的模样,想着小姑娘还是有几分天赋的,只不过需要人指点,勤加练习,自然会有效果。
时涧帮着雪芙看了一部分的账册,直到深夜,雪芙再也支撑不住直接靠在时涧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这一靠把还在看账册的时涧吓了一跳,他放下手中的笔,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姑娘。
愣了许久,在红烛的映照下,他看着姑娘皙白的脸庞,圆润的身躯,嫣红的嘴唇...
身为大宁的一国之君,从来没有女人敢离他这样近,如果有,也会被他认定杀手靠美色□□皇帝。
时涧紧张起来,呼吸逐渐加重,空气当中慢慢飘散着一缕淡淡的奶香味,让时涧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愣了半晌,雪芙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寻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身上。
从前,他自认定力极好,任何女子在他面前,他都能视美色于无物,可不知怎么,遇到这个小姑娘,她却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自己的底线。
他大她十岁,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而已,可自己怎么总是不受控制地想...
想当她的赘婿?
或许还是因为自己的定力不够好,一定是这样。
隔了良久,时涧轻叹一声,伸手穿过雪芙的身下,将她抱到那张大床上,细心地把雪芙的绣鞋脱下又被子盖好,刚要起身离去时。
自己的一只手却一把被人拉住。
时涧心中颤抖一下,转过身...
“娘亲...别走...”
甜软的嗓音,传进时涧的耳朵,他才反应过来,那是她梦中的呓语。
是梦到娘亲了吗?
之前,他从下人的对话中听闻,她好像很小就没了娘亲,这样在蜜中长大的小姑娘应该是很想念娘亲的吧。
时涧慢慢将握住他的手放进被褥中,为她盖好被子熄了灯,才出了她的内室。
回到自己的房间,熄灯,上床睡觉,可月移西楼,时涧也没有睡着,他又失眠了,只得闭目养神。
忽然听见极轻的脚步声在向他慢慢靠近,他一睁眼便看见雪芙披散着发,半睁着眼,站在他身前,吓了他一跳。
他起身问道:“你...怎么了?”
雪芙依旧半睁着眼,未答话,上前一步,伸手抱住时涧的腰际并将脸贴在时涧的胸膛。
这个举动让时涧倒吸一口冷气,他抬起手臂,落也不是,抬也不是。
“雪...雪芙?”
他在仿佛凝滞的空气中,幽幽唤她的名字,可等来的却是自己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声。
小姑娘身上特有的浓浓的甜香在空气中飘散开去,丰腴圆润的身姿,柔软的不像话,就那样附着他。
她只是轻轻地抱着他,便让他所有的定力瞬间被击得粉碎。
他原本觉得自己可以一辈子心如磐石,可这她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他无法自持。
他的定力到底哪去了,不至于一个拥抱就让他起了反应,他还只是个小姑娘而已,那样真的太罪恶了。
慌乱过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深更半夜,为何她会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来抱住他。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有目的接近为了迷惑他?
难道她被三皇叔收买了,为了用来更好的杀掉她?
不,如果是为了杀掉他,那之前她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动手。
一瞬间,所有的该有的不该有的想法,统统涌进时涧的脑海中。
因为,从来没有人可以离他这样近。
因为,从来没有人抱过他。
须臾。
雪芙慢慢松开了时涧,又转身无声离开。
时涧暗自松了一口气,忙跟上,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看家雪芙面无表情。
觉得不对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未有任何反应,时涧才明白。
原来小姑娘是在梦游...
眼看着雪芙就要撞上前面的矮凳,时涧眼疾手快地将那矮凳挪走,直到送雪芙进了内室,看她上了床,盖好被子躺下接着睡,才放下了心。
回房后,被小姑娘刚才一搅和,他再无困意,起身站在窗口,学了一声鸟叫。
片刻后,李勇站在窗外。
“给爷请安,爷有何吩咐?”
时涧尴尬地轻咳一声,“你去把首辅给我叫来。”
李勇疑惑:“爷不是说,你现下的身份需要保密,不让任何人知道吗?”
时涧冷声,“我有要紧事要问他。”
李勇应声:“是,爷!”
李勇领命而去。
他确定,自己的定力好像真的不够...
清晨,温热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整个云香阁的内室。
卯时到,时涧准时起,按宫中例,他需要更衣上朝。
一番盥洗过后,时涧不用上朝,闲下来,他只得来到院中,拿出那把宝剑,耍了一套两仪剑法。
一身素白,墨发飘逸,身姿卓绝,一套剑法被时涧耍的行云流水一般。
阁中的小丫头嬷嬷纷纷被时涧的身姿吸引。
“哇,姑爷好帅啊...”
“想不到,咱家姑爷不仅才学好,就连武艺也这么好。”
“就是,就是,昨夜我还看到姑爷指导小姐看账本到深夜呢。”
“咱家姑爷跟小姐可真是太登对了,整个惠州城都找不出这么英俊又有才的姑爷。”
“就是,就是。”
“......”
一套剑法练下来,时涧收起剑转身进屋,看到雪芙一身粉嫩嫩的睡衣,披散着墨发站在门口。
她打了一个哈欠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脸慵懒的表情,看到时涧,对他甜甜一笑,两个酒窝现在嘴边,热情的打了个招呼:“早呀。”
猝不及防间,他此时看着雪芙慵懒的模样,忽然想起昨夜她梦游抱他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