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若虞从天香居回来后,就看到陆酌言一脸怨气地搬着院子里花盆的模样,活像有人欠他银子一样。
白茶正在挑选着新开的芍药花,见孟若虞回来,便笑道:“大姑娘送了些茉莉干花过来,姑娘您是要泡茶还是制作香料?”
“泡茶吧。”孟若虞提裙跨了进来,“你明早把玫瑰花采集一下,玫瑰露快没有了。”
“奴婢晓得了。”白茶点点头。
孟若虞这才看向陆酌言,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图纸,“这是新的花园布局,希望你下午的时候能够弄好。”
陆酌言低头一看,其实工程量不是很繁琐,但比较费时。
雪院的下人很多,但大多都是丫鬟,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他觉得孟二是故意的,早不改晚不改,偏偏这时候要改。
可气的是他还不能拒绝。
孟若虞没有过多关注他的表情,把图纸交给他之后就去了厢房。
她把青茶唤过来,“你去清晖园一趟。”边说边把笔墨纸砚给放好,“就说我那本话本子还落在他那边了,请他过来的时候一并帮我拿过来。”
“好,奴婢这就去。”
白茶拿了一株芍药走了进来,摆在了桌案上,然后又往花瓣上洒了些水,“姑娘,这是花匠新培育出来的芍药,红白相间,倒也没有那么艳俗。”
孟若虞抬头一看,也觉得好看,她道:“你去多拿几只芍药过来吧,待会要画。”
“嗯。”
她摘了一片芍药花的花瓣,然后去了内室。
等容珩过来的时候,厢房里空无一人。
白茶笑着解释道:“表公子,姑娘这会应该在沐浴更衣,您请稍后,奴婢给您去泡杯茶。”
容珩点点头,他把话本子给放在了桌子上。
陆酌言看着白茶离开后,才急吼吼地钻进来对着容珩哭,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公子,我在这过的好苦的,她们根本没有把我当人!”
“那把你当什么?”容珩凉凉道。
“当……当牛做马,这个说屋顶破了,喊我修一修,那个说水搬不动喊我去井边打个百来桶,等会又来一个说野猪太难降服了,让我去绑了它……”陆酌言简直是痛哭流涕,他觉得这些事根本不在人干的,“呜呜呜,我真的是太难了,这种日子怎样才是个头啊……而且那孟二简直不是人,什么脏活累活都让我一个人去干!”
“哦?在我雪院干活,竟是这般欺负你了?”孟若虞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过来,娇娇脆脆的,但是却让陆酌言浑身一凛。
他苦哈哈地回头,发现孟若虞不知道哪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
一身红色的对襟长衫,笑得明媚张扬,她抬手用折扇挡住了她的小半张脸。
“二……二姑娘您怎么来了?”陆酌言咽了咽唾沫,干笑几声。
“这本来就是我的地盘,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孟若虞勾起唇角。
陆酌言这回是想哭都不出来。
“不知道院子里那些花,你搬完了吗?”孟若虞笑着问道。
陆酌言摇了摇头。
“那还不赶紧去。”孟若虞把折扇合拢,然后越过他走到了桌案边。
陆酌言见自家公子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能认命地垂下了头。
青茶赶紧拉着陆酌言离开,并贴心地关上了门。
孟若虞把扇子放在一旁,接着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份空白的画轴,然后摊在桌案上。
因为刚沐浴完,她的发尖有些湿,空气里也尽是弥漫着她身上的清香。
容珩有些不适地后退一步。
“今天,依旧来画我吧。”孟若虞用手拨弄着花瓶里的芍药,“为了能让表哥更好地作画,我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打扮呢,还希望表哥莫要负了我这份心意。”
容珩一怔,他抬眼看过去,不过感觉和平常的模样都差不多,没多大区别,再仔细一看,好像也只是唇上的颜色深了一些。
从容珩眼里看不到惊艳的意思,孟若虞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
“砚之表哥。”孟若虞撩了撩耳畔的碎发
不知为何,容珩听到了一丝冷意在里面,他眉心一跳。
“你没发现我今天贴了花钿吗?”孟若虞问他。
“很好看。”容珩下意识的回答。
“既然好看的话,那就请表哥多画几幅。”孟若虞笑了笑。
容珩:“……”
“我天天来雪院学习,到时候耽误了裕哥儿和帆哥儿的学业,那就不好了。”
孟若虞点点头,“也对,要不这样吧,等表哥的画功哪时候能出师后,方可不用再过来了。怎样?”
容珩心里不高兴,怎么左右都是孟二占尽便宜。
“表哥,别浪费时间了。”孟若虞把话本子打开,开始看了起来。
容珩深吸一口气,然后提笔作画。
或许是因为听过容珩念话本子的声音,她觉得面前的这些字索然无味,看来要再找个时间喊他过来继续念才行了。
容珩看着她一时眉头紧皱,一时眉头舒展,眼里还略微带了些笑意。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么高兴。
难道是因为话本子那种俗物?
那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画到了一半,似乎孟若虞的容貌早就烙进了他的脑海里一样。
他一怔,压下心底浮出来的异样,开始勾勒。
孟若虞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翻了几页话本子后,她就有些兴趣缺缺。
她双眼放空,思绪飘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姑娘,好了。”容珩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
“嗯?”孟若虞愣了愣,眼底有一瞬间的茫然,她笑道:“表哥那么快啊!”
容珩满脸黑线,为什么他听着这句话味道不对呢。
孟若虞看了看桌上的画,有些惊讶,“没想到表哥进步得挺快啊。”
容珩:“……那我这是算出师了吗?”
“出师?还差了那么一点点,砚之表哥,明天还得继续来。”孟若虞哪会不知道他的想法,不过男人嘛,总要说些好话哄哄,“不过我相信不出半个月,表哥定能出师。”
容珩不想再与她多说,“既然画已经画完了,那我也该回去看书了。”
“好。”孟若虞点点头。
容珩刚准备抬起步子,就听到孟若虞的回答的这个字,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今天的孟二那么好说话?
他眉头皱的很紧,事出反常必有妖。
孟若虞见他还没走,有些诧异:“怎么了?”
“没事。 ”容珩淡定地离开了厢房。
孟若虞拿起桌上的画轴看了看,十分的满意,她把白茶给唤进来。
“姑娘,怎么了?”
“等这上面的墨干了后,就把它挂起来。”孟若虞开口。
“这是表公子画的?竟然画的如此好看,”白茶惊讶道,“那他之前为何要那样说?难不成是藏拙?”
“谁知道呢?”孟若虞耸耸肩。
白茶把画轴拿到熏炉旁边熏了熏,“奴婢还以为这么一折腾要许久,没想到您那么快就让表公子回去了。”
“你知道什么叫物极必反吗?”孟若虞抬手拨弄了一下头顶的簪子,眼神倏地锐利了起来,“你太折腾过了,反而会把人给逼急了,到时候咬你一口那就得不偿失了,你总该要给猎物一点自由的时间吧。”
白茶点点头表示受益匪浅。
所以接下来几天,容珩过来作画,孟若虞都是规规矩矩的,也没有让容珩太过为难。一切都是那样美好,美好地让容珩心里的戒备都快要松懈下来,幸好多年的刀剑生涯让他提高了警惕,不到最后一刻,永远都不要松懈下来。
没有想着怎么折腾容珩,孟若虞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她躺在贵妃塌上面半阖着双眸,青茶在一旁替她剥着葡萄。
“谢砚之怎么还不来?”孟若虞有些不高兴。
“奴婢之前就去通知了,或许表公子路上有些耽搁了吧。”
孟若虞吃了一颗葡萄,然后在旁边的桌子上拿起檀木折扇,她实在是等不及了,道:“反正我也有许久没有去过清晖园了,咱们就去看看吧。”
青茶低头,莫敢不从。
清晖园以前只有陆酌言一个书童,现在陆酌言还在她的雪院里脱不开身,所以她进来根本没有什么阻挠。
孟若虞没有让别人跟上去,而是自己提着裙子跨进门槛,到了卧室门口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些扑腾的水声。
她扬了扬眉毛,然后放轻脚步,却发现门是半掩着的,从她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容珩精壮的胸膛,还有沟壑分明的腹肌,再往下,就被氲氤的热气和水桶给阻挡了。
没想到,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一个人,脱了衣服竟然那么有料。
孟若虞不自觉得咽了咽口水,正当想更进一步的时候,容珩冷冷的声音传来:“没想到二姑娘还有偷窥别人洗澡的癖好的。”
孟若虞来不及反应,就看到眼前一白,一件白色的衣服把她的头给罩住了,等她拿下来的时候,容珩已经穿戴整齐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有些遗憾地摇摇头,真是可惜,怎么那么快就给穿上了呢。
容珩见她丝毫没有悔改之心,气不打一处来。
孟若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笑道:“没想到表哥身材不错啊。”
容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