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午后,孟若虞才差人去清晖园请容珩。
“姑娘,这一套红宝石头面怎么样?”白茶把最后一根钗子提孟若虞钗上。
“还不错。”孟若虞拿了一盒朱红色的口脂往唇上抹。
梳妆铜镜的左边,架着很多柄扇子,各种材质各种样式的都有。孟若虞修长的指尖在扇间上流连,迟迟没有选定等会要拿的扇子。
青茶抱着山茶花走了进来,道:“姑娘,这都一炷香时间了,表公子还没有过来?”
“今早姑娘就派人到了月姨娘那传信,等到丑时六刻的时候才把两位哥儿送去清晖园。”白茶解释道,“现在表公子又没有什么事做,所以又有什么理由不来呢。”
孟若虞没有说话,而是在白茶话音刚落的时候,指尖在一柄金色的镂空折扇上面停留了下来。
“去西厢房吧。”孟若虞拿起扇子起身。
“是。”白茶和青茶同时应道。
而此时的清晖园内,容珩坐在书房内处理着事务。因为现在是敏感时期,所以他不方便出去,对外界的消息都是靠着牧九传过来的,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他不是很喜欢。
牧九站在角落里一身黑衣,脸上的表情都与容珩如出一辙。
他提议道:“要不主子您改天跟宣平侯夫人提议,去牙行买一些奴仆回来,属下跟其他侍卫就能一起混进来,这样您也能好好部署一番。”
陆酌言笑道,“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向二姑娘说呢,毕竟二姑娘……”
后面的话,陆酌言在容珩的死亡视线下咽了下去。
牧九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所以并没有开口。
陆酌言觉得无趣,咂咂嘴,道:“当我没说!”
“你们就不用进来了,宣平侯府里也人多眼杂。”容珩问,在他看来进宣平侯府已经是下下之策了。
牧九道,“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巡逻的侍卫,公子如果要出去,恐怕会有危险。”他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容珩一眼。
容珩心里有些烦躁,特别是一想到那个孟二。
“而且公子您身上的伤还未好全,更应该在此好好修养。”牧九继续道,“等狄老进京,咱们再行动也不迟。”
容珩揉了揉眉心,这是他选择进宣平侯府之前就做好的打算。现在却想着离开,实在是不符合他的作风。
想到这,他怔了怔,那个孟二何时能对他影响那么大了?
“那位画师的资料都查到了?”容珩收回视线,淡淡开口,没有在刚刚那件事上多过纠结。
“是。”牧九抱拳道,“与宣平侯府有渊源的画师名叫丹拓,曾经在御前做过画。”
容珩把手里的书本合起来,放在一旁,“丹拓么……”
丹拓是大晋国颇负盛名的画手,而且在政治方面也见解独特。但是性子耿直,时常御前谏言,最终惹怒了皇帝,被贬出了京城。
但是皇后却很喜欢他的画,时隔六年后重新把他诏进了京城。只不过他这次并没有进宫,而是选择在京城创办了一家书院。
那家书院正是孟舟阳所在的书院。
容珩沉思了一会。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他道,“我要去一趟雪院。”
距离孟若虞派人过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时辰了,孟若虞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她用手掀开茶杯盖子,撇着上面的浮沫,眉眼间皆是疏懒。
“姑娘,表公子来了。”青茶在门外说道。
“让他进来。”孟若虞手一顿,然后把茶杯给放了下来。
话音一落,容珩就推门而进。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圆领长袍,腰间系着一枚玉佩,整个人逆光而来,让人看的不是很真切。
孟若虞并未起身,她坐在了昨天的那个位置上,抬眸冲他笑笑:“砚之表哥来了?”
容珩扫了扫四周,没看到其他人,他道:“你说的那位大师呢?”
“吱呀”一声,门关了。
孟若虞这才起身,仰头看着他:“那位大师今天恰巧有事没有过来。”
容珩几乎瞬间可以肯定,孟若虞是在骗他。
他刚想开口,就看到孟若虞上前一步,摇着手中的折扇道,“不过没关系,我自幼跟在丹拓大师的身边学习,虽然没有得到真传,但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用了,我还有功课没有温习。”言下之意不想在孟若虞身上浪费时间。
“砚之表哥又是温习功课又是教导那两个小孩子,忙得过来吗?”孟若虞笑道,她伸出折扇慢慢挨近容珩的胸膛位置,“不如我去跟祖母说一声……”
容珩后退一步,避免与她触碰。
孟若虞也不恼,“表哥为何要后退?”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碍二姑娘的名声。”容珩掩掉眸子里那淡淡的冷意。
“又不是第一次了。”孟若虞弯了弯嘴角,然后收回手,“我记得上一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我向表哥讨教《诗经》的时候呢?”
孟若虞的话勾起了容珩的回忆,他的脸立马就黑了下来。
“砚之表哥怎么不说话了?”孟若虞挑了挑眉。
“若无事,我就先回去了。”容珩不欲与她多言。
“别呀~”孟若虞仰头,发间的红宝石步摇晃了一个圈,“我都还没有教表哥作画,怎能放你离开?”
“我对作画没有兴趣。”容珩冷声开口。
孟若虞眨了眨眼睛,弯起眉眼,“那不知道表哥对什么有兴趣?”
容珩晃了晃神,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头上的宝石太过耀眼,还是因为她的笑容。
他没有说话,但孟若虞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似乎想要一个答案。
容珩突然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面对孟二,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难缠。
“表哥不说话,难道是表哥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吗?”孟若虞开口,“那既然这样的话,不如我帮表哥找找乐趣?”
容珩眉心直跳,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乐趣?”
“表哥快附耳过来。”孟若虞半开折扇挡住了半张脸,眼里都是促狭的笑意。
容珩心微沉,这动作实在是暧昧。
孟若虞扬了扬眉,“其实表哥不附耳过来也无妨,”她走进一步,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带着幽幽的花香。
“不如表哥晚间再过来找我吧。”她朱唇微张,挨着男人的耳垂,尾音有丝丝沙哑。
容珩只感觉一股浑身的麻意从耳廓直接窜入尾椎骨,要不是定力十足,面对如此诱惑,恐怕早就缴械投降了。
他眉头皱的很深,“二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孟若虞笑道,“如果砚之表哥现在不方便的话,那就晚上再过来找我教你作画。这难道不是乐趣吗?”
“还是……表哥想岔了?”
容珩:“……”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拿起桌上的毛笔,道:“不知道二姑娘要教我画什么?”
孟若虞眼里的笑意渐深,只要给他提一个更过分的要求,他就会退而求其次地选择难度没那么大的那一个要求。
她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然后摆了一个姿势,笑盈盈道:“教你画我。”
“什么?”容珩震惊道。
“怎么?不行吗?”孟若虞单手撑着头,额角的发丝随意搭在耳边,多了些慵懒。
容珩几乎想摔笔离开,但理智战胜了冲动。
他沉着眼蘸墨,然后低头看着孟若虞的颜。
孟二长得很好看。柳黛眉下面是一双水汪汪的秋眸,如林间小鹿一样,原本是可爱灵动的,但是再配上她那一张面若桃花的脸,却有一种明艳张扬的美感,特别有攻击性,让人过目不忘。
他仅看了几眼后就收回了目光,再也没有抬过头。
就算他想有意黑化他脑中的形象,但是下笔的时候往往都会拿出十二分的细心出来。
不多时,一副侍女静坐图就跃然纸上。
“我不好看吗?”孟若虞歪头道。
“二姑娘国色天香,夭桃秾李。”容珩手中的笔未停下,虽然嘴上说着夸赞的画,但实际上没多少真心。
“那你为何不看我?”孟若虞语气娇嗔,让人生不起气来,“难道说我已经印在你的脑海里了?”
容珩手一抖,毛笔就划过去一条长长的线,幸好只是裙摆,无甚大问题。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之感觉说什么孟二都会过度解读。
“砚之表哥难道是生气了?”孟若虞狐疑道。
“没有。”容珩生硬开口。
孟若虞勾起唇角,然后才垂眸看着铺在桌上的画。
然后玩笑道:“没想到一天不到,砚之表哥的画工就那么厉害了,难道是我让表哥有了灵感?”
容珩紧紧握着笔,青筋突起。刺啦一声,这回那笔就往脸上划过。
好好的一幅画就那么毁了。
孟若虞的脸立马就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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