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和谢佳音打完电话之后直接来了医院。
而且还带来一个律师。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
律师大概三十五岁左右,这个点应该早就下班了,但他过来依旧穿了西装打了领带,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包,戴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十分沉稳专业,一眼看上去就很值得人信任。
程斯越已经动完手术,但因为情况还不稳定,被安排进了重症监护室。
身体里的药物也做了提取化验。
谢佳音和勾美艳就在病房外的走廊里坐着。
谢佳音看到许朝的时候心就定了,起身看着他们过来。
勾美艳也跟着起身,她是见过许朝一面的。
“许教授。”
许朝朝勾美艳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就看向谢佳音,视线在她裙子上的大片血迹上掠过时眼神微微一凝:“你受伤了?”
谢佳音摇摇头:“我没事。”
勾美艳补充道:“裙子上的血是她当时给那个学生止血的时候沾上去的。”
许朝微蹙了一下眉,但没有问太多,确认谢佳音没有受伤,精神状态也还好的时候,就开始进入正题,向她介绍:“这位是周律师。”
周律师伸出手和谢佳音握了一下手,沉稳道:“谢小姐你好,请你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经过详细的告诉我。”
谢佳音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下来。
如果不是许朝,她根本就没想到请律师这一步。
许朝带着律师过来的时候,贺凌刚好也到了。
医院里勾美艳一直陪着谢佳音,她今天晚上去那家KTV是跟店里的员工一起过去唱歌的,没想到遇到了谢佳音。
贺凌见勾美艳一直没回来,也没回他信息,就给她打了电话,听说了情况之后就直接过来了。
许朝和律师前脚刚到,他后脚就到了。
看到许朝在这里,他也很意外。
虽然上次从陈槿那里听说了许朝和谢佳音去听音乐会的事,但他转头就忘了。
但是现在在这个点,在医院遇到许朝。
那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谢佳音一通电话,居然能让许朝在凌晨亲自带着律师赶过来,就足以证明谢佳音对许朝的重要性。
贺凌已经开始担心起江衍来了。
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这个刺激。
许朝和贺凌也只是点头之交,只不过多了江衍这一层关系,两人见面后,平淡地打了招呼。
贺凌看这里许朝和律师都在,也没有他什么事了。
就问勾美艳具体发生什么事了。
当听完事情经过以后,他皱起眉。
安若昀这个人他也是认识的。
他十几岁就出柜了,跟林娇还有这个圈子里的一群女孩关系都挺密切。
贺凌对同性恋没什么偏见。
但是安若昀这个人,因为没什么分寸经常骚扰直男,在圈子里名声不是很好。
贺凌对他也一向没有什么好感,也跟林娇说过让她别跟他走的太近了。
没想到居然会闹出这种事来。
在这个圈子里肮脏的事情的确不少,但是大部分都不会搞到这种程度。
对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来说,一般来说都不会用到这种强迫手段,更别说在公共场合搞出这种事情来了。
当然,安若昀的背景本来也够不上这个圈子,只是他混进了女孩子的圈子里,林娇她们那一群人愿意带着他玩而已。
安若昀父母是做实业的,有几家小工厂,家境虽然还算不错,但是跟贺凌江衍林娇这样的家世比起来就完全不够看了。
安若昀自己是一个服装设计师,今年新创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
他非常善于经营人际关系,认识不少网红和娱乐圈的女明星,砸了不少钱在营销上,再加上他自己的人脉,让林娇她们这群名媛还有一群网红在各大社交平台带货,也算是小红了一把,成了一个网红品牌,他自己又是老板又是设计师,可以说是名利双收,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另一边。
谢佳音也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跟周律师说了。
周律师显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前面听到都无动于衷,倒是在听到程斯越自残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时候,神情微微动了一动。
“所以他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报警?”
谢佳音微微蹙了蹙眉,说:“抱歉,这涉及到他的个人隐私,我觉得由他自己来解释会更好。”
周律师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说道:“那我跟你说一下我根据目前的信息得到的判断,这位同学被下药以后,并没有受到来自下药人的实质性后续侵害,只能算作是犯罪未遂,而且犯罪现场我估计应该已经被破坏了,就算能证明是那个人下的药,这其中也还有很多可以运作的漏洞,再加上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报警,如果真的打官司,我对判罚结果的预测不会太乐观。”
这是谢佳音已经想到的结果,但是从律师嘴里听到,心里还是沉了下去。
周律师接着说道:“我的建议是可以私下协商,要对方赔偿。我在来的路上查了一下对方的资料,对方是个社交网络上的名人,而且品牌的受众也都是网民,再加上他的性取向,以及这件事情的恶劣程度,这件事情如果闹大曝光,对他本人和品牌应该都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我觉得还是可以把重点放在赔偿金这一块,我相信对方应该会给出一个满意的金额。”
谢佳音问:“大概能拿到多少?”
周律师沉稳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如果这个案子交给我来代理,那我的底线是两百万。”
谢佳音愣住。
被这笔金额给镇住了。
两百万啊,像她这样的普通人,这辈子可能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安若昀当时说,程斯越有个生病的妹妹,所以他才会那么拼命的打工赚钱,也许对他来说,这笔钱完全可以把他从这样的困境中解救出来。
谢佳音情不自禁的在内心问自己,如果换做是她处在程斯越这样的处境,她会怎么选择?
周律师说道:“不过既然那位同学现在还没醒,那就等他醒了再询问他本人的意见吧。这是我的名片,明天等他醒了,你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到时候再谈。”他说着结束了录音:“那我就先走了,我准备去那家KTV实地做一些调查。”
谢佳音立刻说道:“谢谢周律师,您辛苦了。”
周律师又推了推眼镜,笑着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要谢,就谢这大半夜把我从床上挖起来的许大教授吧。”工作之外,他语气和神情都放松了下来。
谢佳音看着许朝,却说不出感谢的话,仿佛任何感谢的话都太轻了。
许朝对她说道:“我先送他下去,等会儿再上来。”
谢佳音点点头。
周律师把录音笔收进公文包里,对谢佳音点点头,说了句随时联系,就和许朝一起走了。
贺凌和勾美艳看他们谈完了才过来。
“怎么样了?”勾美艳问道。
谢佳音有些疲惫,虽然周律师说的赔偿金额那么高,但是她却没有半点为程斯越感到高兴的感觉。
只有一种尊严被金钱无情践踏的无力感。
而这却是对程斯越最好的选择。
谢佳音疲惫的坐在了长椅上:“要安若昀坐牢很难,律师建议私下协商。”
勾美艳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谢佳音,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谢佳音脆弱一面,有点心疼:“别难受了,你已经尽力了。”
她当时也在现场,进到包厢看到程斯越浑身是血的时候只觉得心脏狂跳,一阵腿软头晕,在场的人全都被吓住了,平时那么骄纵张扬的林娇更是吓得小脸发白话都说不出来。
谢佳音却是那种情形下唯一一个镇定的人,她也是那个跪在地上给程斯越的伤口做紧急止血处理的人。
否则按照程斯越那个伤口的流血量,她都怀疑他会不会直接把身体里的血都给流干了。
贺凌站在一旁看着谢佳音,眼神也有些异样。
他从勾美艳口中得知了谢佳音今天晚上都做了些什么,心里不禁对她多了几分佩服。
不管是在那种情况下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保护了那个被下药的学生,还是及时打电话通知林娇过来制衡安若昀,到后来在120来之前给那个学生处理伤口。
勾美艳形容实在绘声绘色。
贺凌仿佛都能身临其境的站在那里看着在一片混乱中谢佳音跪在那里给那个学生处理伤口时的样子。
今天晚上所有谢佳音做的所有事,都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
正义感、勇气、善良还有在那种情况下能一直保持冷静的清醒头脑,都缺一不可。
这是贺凌第一次脱离了男女关系去审视谢佳音这个人。
对比之下,之前陈槿对她的指控,显得那么不堪一击和龌蹉。
他不得不承认,谢佳音的确很有人格魅力,也的确对男人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在知道这一夜发生了什么之后,她此时坐在那里在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脆弱感,更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
许朝很快就回来了。
一直陪着谢佳音坐在旁边的勾美艳十分贴心的起身把位置让给了许朝。
许朝却没有坐下来,而是在心情低落的谢佳音面前半蹲下来,视线和她的眼睛齐平:“你还好吗?”
谢佳音本来习惯性的想点头的,可是望着许朝关心又温柔的浅色眼眸,她却忍不住摇了摇头。
她一点都不好,胸口堵的难受。
许朝抬起手在她头发上温柔地抚了两下,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的小姑娘,让他很心疼,却又很为她感到骄傲。
谢佳音因为这句话,忍不住慢慢红了眼圈。
她有些不习惯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垂下眸盯着裙子上的血迹说:“我把阿姨送我的裙子弄脏了。”
许朝说:“她会为这条裙子感到骄傲的。”
谢佳音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勾美艳和贺凌就站在不远处,都看到了这一幕。
贺凌心里不禁又为江衍叹一口气。
勾美艳却忍不住幸灾乐祸:“哎,你觉得要是佳音成了江衍的表嫂他会是什么反应啊?”
贺凌:“……”
他不敢想。
·
谢佳音手机里有几十条微信。
小江老师和严谨谨贺周都发了微信问她,他们都不知道今天晚上程斯越出事了,只知道谢佳音突然有什么事情先走了。
陈渊是给她发的最多的,虽然他看到了程斯越受伤,但是却不知道具体情况,谢佳音当时只让他跟小江老师他们说她是突然有急事离开了,对程斯越的事情保密。
谢佳音实在没有精力跟他们解释太多,小江老师他们她只是发几句应付过去。
而陈渊她就告诉他让他保密,她以后再跟他解释。
林娇也给她发了微信,问程斯越现在怎么样了,又发了一篇小作文,一是解释自己为什么当时会犹豫,二是跟谢佳音道歉。
林娇回到家,越想越不安。
虽然电话里谢佳音说不怪她。
但她不担心谢佳音怪她,她担心谢佳音对她失望。
彻底弄清楚了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在觉得谢佳音了不起的同时为自己当时的站错边差点成为了帮凶悔恨不已。
特别是谢佳音本来就是出于对她的信任才叫她过去的,谁知道她当时居然站在安若昀那边怀疑了谢佳音。
她想了想如果换做当时自己是谢佳音,也会对她这个朋友非常失望。
特别是在看到程斯越那个惨烈的模样时,她越想越觉得后悔不安。
谢佳音拒绝了林娇要来医院的请求,同时安抚了她几句。
学校那边她也安排好了。
让值班宿管帮她查一下寝,同时帮她顶一天班。
谢佳音不放心程斯越一个人待在医院。
程斯越不想让学校知道这件事,所以谢佳音也没有报给学校,学校没有人来,至于程斯越的家里人,那就更不可能联系了,隔着那么远,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更何况他那样的家庭,可能家长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程斯越肯定也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现在只有她能陪着程斯越了。
许朝也留了下来。
谢佳音也劝过许朝回去,但是许朝说自己回去也睡不着,而且他是南远大学的老师,程斯越是南远大学的学生,他也有责任在这里。
谢佳音就没再劝了。
勾美艳被贺凌带走了。
勾美艳本来想留在医院陪着谢佳音的,但是看到许朝在,她就放心的走了。
贺凌走前跟谢佳音说了一句话,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这句话并不只是因为谢佳音是勾美艳的朋友。
而是因为谢佳音今晚做的一切值得起他这句承诺。
谢佳音很感激的道了声谢。
许朝去找护士开了一间陪护病房,让谢佳音过去睡一会儿。
“你先睡一会儿,如果有什么情况我再叫醒你。”
“那你呢?”
“我不困,睡吧。”
谢佳音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去疗养院练琴,又去了许朝家吃晚饭,晚上又发生了这么多事,的确又累又困,身体和精神双重疲倦,实在有点撑不住了:“那我睡两个小时你就叫醒我。”
许朝说好。
谢佳音就穿着这条带血的裙子蜷缩在床上睡着了。
许朝等谢佳音睡着了,过来帮她把被子盖好,凝视她带着疲倦的睡颜半晌,俯下身,在她微蹙着的眉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走去关了灯,然后走出了病房。
·
谢佳音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看到房间里的阳光慌了一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早上九点多了。
许朝没有叫醒她,也不在病房。
她立刻给许朝打了个电话。
“教授,你在哪里?”
“我现在在506病房,程斯越已经醒了,你过来吧。”
谢佳音随便抓了一下头发就去了506病房。
她裙子上的血很明显,走廊上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谢佳音到了病房才发现周律师也到了,而且还有两个穿短袖警服的警察。
病房门推开的时候,病房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包括躺在病床上吊着点滴的程斯越。
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白到几近透明,脆弱苍白到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谢佳音,看到她还穿着昨天晚上那条裙子,裙子上还沾着大片他的血。
原来她没有走。
一直在医院守着他。
周律师说道:“正好,谢小姐,麻烦你过来做一下笔录。”
谢佳音不知道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只是配合两个警察到走廊上做了一份详细的笔录。
做完笔录以后,那个女警察忽然面露赞赏的对着谢佳音说道:“谢女士,你很勇敢。”
谢佳音喉咙有点发干:“谢谢。”她顿了顿,问:“请问这种情况,下药的那个人会被判刑吗?”
女警察说道:“现在只是刚立案,还要等后续的调查和证据。不过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一个犯罪分子。”
谢佳音点了点头:“谢谢。”
两个警察做完笔录就先走了。
周律师和许朝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然后谢佳音才从周律师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早上发生了什么。
程斯越醒了以后,许朝就把周律师叫了过来。
周律师问了一次程斯越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后,又把昨天晚上跟谢佳音说的话给程斯越复述了一遍。
然而令周律师意外的是。
程斯越居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另一条路。
“就算只让他坐一天牢,我也要让他付出应得的代价。”
周律师试图说服他:“如果你的诉求是让他坐牢,那么可以争取到的赔偿的金额可能会很低。我可以帮你把赔偿金谈到两百万以上,据我所知,你的家庭比较困难……”
程斯越说:“我不要钱。”
周律师很诧异,换了个方向:“那舆论呢?如果你真的想要他付出代价,那可能你同样也要付出代价,舆论可能会把你推到风口浪尖,据我所知,你应该比较在意舆论。”周律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调查了一下你之前的事情,既然我能查到,那对方也能查到,而且很有可能会利用这一点来攻击你,到时候舆论很有可能对你非常不利,影响可能不止于你的学校,甚至对你未来的前途也会有所影响,你确定你能承受这种压力吗?”
程斯越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他沉默了两秒,然后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周律师虽然惊讶,但当下说服不了程斯越,所以没有多劝说,然后先报了警立案。
周律师对谢佳音说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劝劝程斯越,他这个年纪,年轻气盛,如果真的上法庭,可能对方判不了刑,赔偿金也会大打折扣。而且我了解到程斯越也很需要这笔钱,没必要争这一时意气。”
谢佳音没说什么,自己进了病房。
程斯越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到门响,他睁开眼,漆黑的眼看着她。
谢佳音走过去,在床边蹲下来和床上躺着的程斯越平视:“律师都告诉我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选那两百万吗?”
程斯越脸色苍白,声音很虚弱,可是漆黑的眼睛却异常清醒:“钱我可以自己赚。”
谢佳音怔了怔,随即忍不住弯起嘴角:“嗯,你说的对,毕竟你可是市高考状元,是南远大学的学霸,以后说不定靠自己就能赚好多个两百万。”
程斯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她跪在他面前为他处理伤口时的样子。
那一幕他永远都忘不了。
谢佳音又收起了笑容,看着他说出自己的忧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传到学校,可能会有很多不好的流言,你做好准备了吗?”
特别是结合到他之前发生过的那件事,可能很多人会利用那次事件攻击程斯越。
甚至安若昀也有可能查到那件事,用来攻击程斯越。
程斯越抿了抿唇,漆黑的眼看着她:“是你说的,我没有错。”
谢佳音怔了一下,随即堵在胸口的郁气突然就消失了。
她握住程斯越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清亮的眼眸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好,我们告他。”
程斯越怔怔地望着她。
她说的我们。
他漆黑的眼渐渐亮起光,慢慢收拢手指,回握住她的手。
“嗯。”
·
谢佳音走出病房的时候,重新告诉了周律师程斯越的意思。
周律师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希望他不会后悔做这个选择。”
谢佳音微笑着说:“他不会后悔的。”
如果选择了两百万,程斯越才真的有可能会后悔。
她也坚信,对程斯越来说,现在的窘迫和困境都是暂时的,总有一天,程斯越会成为某个领域的精英,不用再为钱发愁。
周律师怔了一下,然后说道:“说真的,我也很佩服他的勇气,我也会竭尽全力维护他的权利。”
谢佳音说道:“拜托您了。”
周律师忽然笑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可以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了。”
谢佳音一愣,然后问:“什么好消息?”
周律师说:“我昨晚去走访了那家KTV,有一个服务员把一只酒杯偷偷交给了我,就是程斯越被逼喝的那杯带药的酒,上面应该有安若昀的指纹,而且当时那个服务员也在那个包厢,他说如果需要作证,他也愿意帮忙。”
谢佳音顿时精神一振:“太好了!”
周律师微笑着说:“这还得谢谢你。”
谢佳音一怔:“谢我?”
跟她有什么关系?
周律师说道:“那个服务员说你帮了他。”
谢佳音没有反应过来。
周律师拿出手机,点开那个服务员的朋友圈,给谢佳音看了一张他发在朋友圈的自拍。
“认得出来吗?”
谢佳音看了一眼,屏幕上是一张干净清秀的脸,她认出来居然是那个被安若昀骚扰,而她正好路过顺手帮了他一下的那个男服务员。
原来那个男服务员当时就在包厢里,看着程斯越被逼着喝了酒。
后来程斯越出事。
现场一片混乱,他挤在混乱的人群里看见了程斯越受伤的样子,同时也看到了跟程斯越说话的谢佳音。
他当时就自己一个人偷偷回到了那个包厢,偷偷拿走了那只杯子。
他不确定是哪个杯子,拿走了四个,全都交给了周律师。
谢佳音认出那个男服务员的时候,胸腔里盈满了一种莫名的感动,她都没有想过随手帮过的一个人,居然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
谢佳音问周律师:“现在有证据了,可以给安若昀定罪了吗?”
周律师说道:“光有这个服务员的证词还不够有力,程斯越说当时包厢里有不少人,如果能拿到那个包厢里其他人的证词,就更有利了。”
谢佳音立刻想到了林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