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从出生到现在对自己长相的自信全都被谢佳音这一口气叹的摇摇欲坠了。
心里还有点慌。
不会吧?
难道她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
那她会喜欢什么类型的?
贺周那种浓眉大眼阳光的?
还是严谨谨那种水汪汪小鹿眼可爱的?
还是……许朝那种清冷斯文的?
陈渊眼睛里的勾子都不见了,只剩下三分紧张三分质疑六分慌乱。
糯米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不走了,它努力的抬着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没有人看它,它就走到一边去低头闻路边它以前没有闻过的小草去了。
谢佳音看到陈渊那个仿佛在自我怀疑的眼神,忍不住无奈的说道:“我叹气是因为,你长得再好看,也是我弟弟。”
她说着,又微笑着在他的脸上轻轻掐了一下。
陈渊反应了两秒,突然抓住她掐他的手,然后把脸凑得更近,近到让谢佳音忍不住把头往后仰的程度,但他又逼近了一步,眼睛黑压压的如墨一般浓稠:“你不会忘了,我们两是既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法律关系的姐弟吧?……姐姐。”
“姐姐”两个字他咬字咬的格外重,清亮的少年音被压低了,竟有几分低沉迫人的磁性。
谢佳音面皮忽然簌簌麻了一下。
不知道是因为陈渊靠的实在太近,还是他那双黑压压凝视她的眼睛太过压迫人,还是他最后叫的那声“姐姐”。
心里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但她心理活动在丰富,脸上也依旧能保持波澜不兴的淡定。
就在这时,糯米突然不满的叫了一声,不是那种受到刺激的狗叫,而是张一张嘴发出声音只为了引起主人注意的假叫。
谢佳音适时避开陈渊的逼视,弯下腰摸了摸糯米的脑袋安抚它:“知道了,弟弟。”
陈渊漂亮的眸子定定地盯了谢佳音两眼,到底还是把胸腔里那股激烈的情绪给压了下去,默不作声的站直了,轻哼了声:“你知道就好。”
·
陈渊今天晚上和谢佳音单独散了那么久的步,还说了那么多话,心情异常的好,回到宿舍,脸上都带着微笑。
严谨谨就记得陈渊晚上被人叫出去打球了,出门的时候还臭着脸,看着像是要去球场发泄,回来的时候就满面春风,嘴角还挂着笑。
陈渊拿了衣服去洗澡了。
严谨谨狐疑的说:“陈渊是不是又跑去见那个女孩子了?心情那么好。”
贺周正在电脑上弄明天要交的作业,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他不是打球去了吗?”
严谨谨说:“是啊,但是打个球这么可能让他心情那么好?你没看到,他刚才进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就不正常。关键是我们每天待一起,也没看他对哪个女孩子不一样啊?”
别说有什么不一样了。
平时就没见陈渊跟哪个女的主动说过话。
严谨谨嘀咕道:“陈渊也藏的太深了吧。”
贺周被他这么一提醒,拿起了手机给晚上来叫他们去打球的同学发消息。
【陈渊晚上是跟你们在一起打球吗?】
同学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来。
【对啊,这么了?】
贺周:【有女的看球吗?】
同学:【当然有啊。】
贺周:【有谁啊?】
同学:【?你问这个干嘛?】
贺周:【别废话,快说。】
同学:【那我怎么知道啊,刚开始人挺多的,我又不是个个都认识。】
【不过后来就周小雨跟董文倩了。怎么了?】
难道是周小雨?
贺周觉得不可能。
虽然周小雨一直追着陈渊跑。
但陈渊对周小雨从来就没搭理过。
陈渊一向都是这样,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他不喜欢的人,都懒得给半个眼神。
贺周敷衍的给同学回了个【没事。】然后就把手机丢到一边继续做作业了。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同学又连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对了,后来姐姐来了,还请我们喝了水。】
【后来我们就都先回宿舍了,陈渊陪姐姐遛狗去了。】
【到底咋了?】
贺周过了一会儿才看,正好陈渊从浴室出来。
贺周落在陈渊嘴角那点可疑的笑意上,心里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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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佳音刚回到家,就收到了陈渊发过来的一个红包。
她发了个问号过去:【?】
陈渊回的很快:【快领啊。】
谢佳音疑惑的问:【是不是发错人了?】
陈渊:【给你的,买饮料的钱。】
谢佳音才知道陈渊这是给她今天晚上给那群男生们买水喝的钱:【不用啊,是我请的客,这么能让你给钱。】
但是陈渊这种给她转钱的行为还是让她觉得十分欣慰。
证明他能够体谅到她的“贫困”。
但是又没有当时跟她抢着买单。
让她赚了面子,然后又给她补上了里子。
陈渊:【我钱多没地方花行了吧?快点领了。】
她就赚那么点工资,自己都不够花。
谢佳音:【才几瓶饮料钱,我还是请得起的。】
陈渊:【快领,不领我就一直烦你。】
谢佳音觉得自己不领这个钱,估计陈渊能一直缠着她,于是她领了。
领了两百。
谢佳音:【多了。】
陈渊翘起嘴角:【剩下的给你买糖吃。】
谢佳音:【……谢谢弟弟。】
陈渊:【不客气。】
停顿了一秒。
又发来两个字。
【姐姐。】
谢佳音又想到陈渊当时用低沉的声音叫她姐姐了,总觉得陈渊叫她姐姐的时候,更像是故意的。
她打字回:【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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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佳音洗完澡出来,糯米已经乖乖趴在它的狗窝里休息了。
这两天它吃得好睡得香,好像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环境。
它从江衍的豪宅搬出来,白天跟她在小小的值班室,晚上又跟窝在这小小的房间,可它好像一点都不嫌弃,在值班室的时候也不会闹着要出去玩,就只是守着她,时不时的过去蹭一蹭她,吸引一下她的注意力。
特别是她照顾小猫的时候。
白天谢佳音给小猫喂奶的时候,它还吃醋去拱她的手,谢佳音就给它也尝了一口羊奶。
它显然吃不惯羊奶,尝了一口就摇着脑袋往后退,还用一种“这是狗吃的东西吗?”的眼神看着那杯羊奶,接着又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那四只小猫,一点都不吃醋了。
有糯米陪在身边,谢佳音觉得很窝心。
比起人类,狗狗的忠诚是永远都不需要怀疑的。
谢佳音蹲下去,在糯米的大脑袋上亲了亲,由衷的希望江衍住院住久一点,至少让她把糯米再养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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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病床上的江衍被噩梦惊醒了,他睁着眼睛,双眼失焦的盯着天花板,张开嘴心有余悸的大喘气。
冷汗把整个后背都湿了。
他做了个噩梦。
梦到谢佳音跟许朝结婚了。
一群人围着让他叫谢佳音嫂子,而谢佳音就挽着许朝的手笑盈盈的站在他面前。
他直接从梦里吓醒了。
那个梦太真实,以至于他好几分钟都依旧沉浸在那种恐慌无力感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失焦的眼睛也逐渐聚焦。
口干的厉害,头也痛,缝了针的伤口,心脏也在隐隐作痛。
他这一天除了上厕所,就一直躺在床上一动没动,睡一会儿醒一会儿,有时候醒着他也装睡,因为不想说话,也不想吃东西。
醒着的时候,他脑子里一会儿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一会儿又好像信息在脑子里爆炸一样,千头万绪的涌进来,也理不清什么,但是好多都跟谢佳音有关,头一阵一阵的发疼。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他这两天经常想起和谢佳音在一起的时候。
他想起来的几乎都是好的片段。
那时候他是真的开心。
只要跟谢佳音在一起就很开心,他这么爱交际爱往外面跑,在家里一天都待不住的人,却可以跟谢佳音待在一起整天都不出门,他抱着她在家看电影,打游戏,亲亲抱抱打打闹闹,反正一点都不会觉得无聊。
无论他这么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的想,都想不出谢佳音对他的半点不好来。
想来想去都是他的不好。
他朋友多又喜欢玩,经常忍不住玩到很晚回来。
她不喜欢一个人睡,每次都会到沙发上等着他回来,但是一次都没有生过他的气。
他如果提前告诉她他要去喝酒,她还会提前准备好解酒汤给他。
他在外面玩,她也从来都不会查岗,也不会看他的手机,都是他忍不住主动找她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干嘛。
她是他见过最有耐心最温柔的人,所以糯米才会那么亲近她喜欢她。
她在人面前可以装,可是在狗面前是没必要装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亲口告诉他,分手的时候她哭红的双眼都是骗他。
心口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痛感。
江衍不敢再想。
他翻了个身,床头的小夜灯映着他一张苍白的脸格外凄凉。
·
谢佳音第二天一早到学校,发现值班室里的吊扇坏了。
值班室晚上的窗户都是关着的,谢佳音怕小猫中暑,晚上都是没有关吊扇的,开了一档风。
她先检查了一下吊扇,发现的确是坏了,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立刻过去看小猫,刚凑近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过去检查了一下发现是有小猫吐了,纸箱里一片狼藉。
她另外拿了一个纸箱,垫上毛巾,然后用湿毛巾把小猫们抓出来一只只擦干净同时也帮它们降一降温,放进干净的纸箱里。
小猫们身上的温度都很高。
其中有一只小猫明显精神都不行了,软啪啪的,摸着烫手,放在纸箱里它就直接趴着一动不动了。
谢佳音把窗户打开通风,但吊扇坏了,值班室又闷热,谢佳音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先用注射器给小猫喂了点水。
另外三只小猫都喝了,只有那只大概是吐了的小猫连水都有点喝不下了。
谢佳音也不知道是中暑还是生了病。
她只能先联系人过来修吊扇,然后给小猫们擦擦身子摇摇扇子降温。
糯米那么厚的毛,也热的直吐舌头。
时间太早了,谢佳音估计宠物医院还没开门。
等师傅修好了吊扇,谢佳音在宿管群里说了一声,就牵着糯米,抱着纸箱,打车去了上次给糯米检查身体的那家宠物医院。
前台的清秀小护士接待了她:“哎!是你啊,怎么啦?是不是糯米又有什么问题啊?”她认得谢佳音,也认得糯米。
谢佳音说:“不是,是我的小猫好像中暑了。”
小护士给她填了一张表,就带她进去看医生了。
然后谢佳音就见到了穿着白大褂的顾航。
顾航抬头看见谢佳音的瞬间,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一瞬。
谢佳音没想到乔乔的哥哥居然是个兽医?
不过也不是很难接受。
毕竟他上次看起来很难和陌生人正常打交道,跟动物打交道会轻松很多吧。
想到他上次表现出来的重度社交恐惧症的状态,为了让他更自在,谢佳音决定装不认识他。
“医生你好,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我的小猫是不是中暑了。”
顾航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疑惑,奇怪的盯了谢佳音一眼。
虽然她今天戴了副眼镜,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了。
可是她看起来却像是第一次见他一样。
他上次开车送她回家才过去几天,她就已经不记得他了?
但是谢佳音眼神澄澈,完全一副此前不认识他的样子。
谢佳音接着说道:“昨天晚上风扇坏了,房间里也没开窗,今天早上起来一看,就有一只小猫吐了,然后身体也很热。”
顾航起身,走过来检查纸箱里的小猫。
“你给它们做了降温措施了吗?”
谢佳音点点头:“我给它们用凉水擦了擦身子,喂了点水。”
顾航把那只看起来最没精神的小猫抓出来,他手法熟练的摸了摸它的肚子:“应该是中暑了,你做的对,先降温是对的。”顿了顿问:“这是你的猫吗?”
谢佳音说:“是捡的一窝流浪猫。”
顾航看向她的眼神就柔和了几分,说道:“再做个检查吧。”
谢佳音被小护士带到外面的大厅坐着等,小护士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看着糯米关心道:“糯米最近吃东西正常了吗?看着精神好多了。”
谢佳音摸摸乖巧蹲在一边的糯米:“嗯开始正常吃东西了。”
“那就好了。”小护士弯了弯眼睛,也没有多聊,又回到前台去了。
谢佳音坐在这里等结果。
不到半个小时,顾航亲自出来跟她说话。
“检查过了,没有别的问题,应该就只是中暑,它们状况不是很好,先放在这里观察一下吧,如果没有问题,晚上你再过来。”
谢佳音就站起身了:“好的,没有问题,谢谢医生。”
她一副准备走的样子。
顾航喉咙一滚,忽然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谢佳音笃定顾航是认出她来了的,他刚才看见她的时候,眼神像是“见鬼”。
她还以为他应该不希望她跟他“搭话”才对,她都装不认识他了,结果他现在却问她“我们是不是见过?”
谢佳音只能发挥出色的演技,佯装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直把他都看的不自在了以后,才恍然道:“啊。你是乔乔的哥哥吧?不好意思,我有点脸盲,刚才没认出来。”
她笑的腼腆又斯文,还带着几分歉意。
顾航平时很少这样主动接触“陌生人”,不由自主的信了谢佳音的话,点了下头。
谢佳音寒暄道:“原来你是这里的兽医啊。”
顾航想象着随后可能会进行的漫长而又枯燥没有意义的对话,开始后悔不该一时好奇冲动主动跟她说话了:“嗯。”
谢佳音笑了一下:“那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说着微笑着对顾航点了点头,然后走向了前台,交了检查的费用,又加上了小护士的微信,跟她说了几句话,就等她晚上通知,然后就牵着糯米走了。
顾航:“……”
这是谢佳音第二次出乎意料了。
·
谢佳音跟小江老师说了小猫中暑的事以后,小江老师心疼的不行,提议小猫还是交给她带回家照顾。
“我爸嘴上说讨厌猫,上次周末我把小猫带回家,奶都是我爸喂的。”
这样当然最好了。
谢佳音向小江老师道谢:“那就麻烦你了。”
小江老师说:“哎呀!你怎么老是跟我那么客气啊!而且这几只猫本来就是我们一起救的,也有我的一份责任的。”
谢佳音笑了笑说:“那晚上就麻烦你去宠物医院帮我接一下小猫了。”
小江老师说:“没问题!”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我们上次说去我家做饭吃的,什么时候去啊?”
谢佳音说:“你爸爸妈妈不是回来了吗?”
之前小江老师说她父母出去旅游了,正好他们去做饭吃,但是她父母都提前回来了,所以就被搁置了。
小江老师说:“你随时定时间啊,我安排他们出去吃大餐看电影就好了!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其实我爸爸妈妈人都很好的,一点都不会干涉我们。”
谢佳音不禁有些羡慕。
小江老师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细节,证明她是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长大的,从小被爱包裹着长大,什么都有人为她考虑打算,所以才能成长的这么阳光开朗无忧无虑的样子。
而谢佳音从有记忆开始,就没见过爸爸。
李玉兰说他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谢佳音内心里总觉得他其实还活着,因为李玉兰说他死了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怨气,并没有任何伤心难过。
但是不管他是活着还是死了,谢佳音都没有办法认这个爸爸。
她也一点都不想知道爸爸是谁。
特别是在十八岁以后。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的心里始终是缺了一个角的。
一个从来没有存在过的父亲。
一个没有尽到责任的母亲。
谢佳音小时候每次看到别人一家人坐在饭桌上热热闹闹的吃着饭都会很羡慕。
她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
小孩被父母教育打骂的时候她甚至都有点羡慕。
那时候她常常会想,如果她有个爸爸,他一定舍不得打她骂她,毕竟她那么乖那么懂事。
“怎么啦?”小江老师说着说着发现谢佳音一直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在谢佳音的微笑里看出几丝羡慕来。
“没有,就是觉得小江老师的家庭肯定很幸福,很让人羡慕。”谢佳音笑了笑说,然后说道:“那看看哪天有空过去吧,也不用特地让叔叔阿姨出去,我做好了大家可以一起吃。”
她喜欢热闹。
小江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谢佳音那么温柔的说前一句话的时候,她心里有点酸酸的。
她知道谢佳音的妈妈跟陈渊的爸爸结过婚又离婚了。
谢佳音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她肯定也很向往一个完整的家庭吧。
小江老师又想跟谢佳音撒娇了,不知道为什么,待在谢佳音身边就是会觉得很舒服很安心,很信任她,情不自禁的就会变得很爱撒娇。
她不想说太多家里的事让谢佳音难受,于是语气轻快的说道:
“那我跟陈渊他们商量一下,找个大家都方便的时间尽快安排上。”
谢佳音笑着说:“好啊。你们商量好再跟我说,不过周末我都没有时间,最好是平时找一个他们不用上太晚的时间。”
小江老师乐滋滋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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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老师帮忙值班。
谢佳音就提前回家换衣服了。
毕竟是去演奏会,还是不能穿的太休闲。
谢佳音回家换了条杏色的连衣裙,她皮肤白,四肢纤细,无论穿什么颜色的裙子都衬得出,浓密的头发编成一个蓬松的斜辫搭在肩上,耳边夹上一朵小黄花的发夹作为点缀。
她头骨生的好,高颅顶,头包脸,头发又生的浓密,头发随便一弄都好看,看着清纯又轻盈。
许朝送过她。
谢佳音下楼的时候,许朝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看到谢佳音迈着轻盈的步子走来,他清冷的眉眼舒开,专注的注视着她朝自己走来。
谢佳音看着站在车边,穿白衬衫□□色领带的许朝,猝不及防的惊艳了一下。
许朝平时也会穿白衬衫,但是不会打领带,衣扣也会解开最上面那一颗,穿的比较随意。
没想到他把最后那一颗衬衫纽扣扣上,又打了领带之后,还平添了几分禁欲的气息。
禁欲这两个字隐藏着的真实含义跟它字面上的意思截然相反。
越是禁欲,越会让人想要勾引他纵欲。
谢佳音上了车以后开始自省。
她觉得自己最近有点不正常。
怎么总是在不该起邪念的时候起邪念?
“怎么不说话?”许朝忽然问道。
谢佳音一愣,然后下意识心虚,为她刚才脑子里某些不大好的念头,她轻咳一声,反将一军:“你不是也没说话吗?”
收到许朝送她的那盒糕点以后,她觉得自己小时候在许朝面前的厚脸皮状态又渐渐回来了。
当她意识到许朝对她的“感情”比她想象中要深厚后,她就下意识的开始试探新的界限在哪里了。
等到把这个界限试探出来,她就会安安分分的待在这个界限里,绝对不会越界。
试探这个界限的分寸就是她从小到大潜移默化形成的一种能力。
许朝被她反问住了,顿了顿,问:“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好干巴巴又生涩的问话。
谢佳音不禁猜测,以许朝这样的社会地位和能力,估计平时都是千方百计想要找话题跟他说话的人,他是不需要主动的那一方,所以突然让他主动,才会这么生涩。
但是他并没有沉默,而是选择了主动。
证明她对他来说是比较重要的人。
这个认知让谢佳音心情不知不觉的变好了。
“很好啊。”
谢佳音笑着说。
许朝却误解了她这个笑的含义。
这份工作让她这么开心吗?
她在值班室,应该每天都能看到她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吧。
……
“想过换一份工作吗?”
许朝冷不丁的抛过来一个问题。
“啊?”谢佳音诧异的看过来:“我觉得我现在这份工作挺好的啊。”
许朝说:“没有前景。”
谢佳音坦然说道:“可是我不需要一份多有前景的工作。你应该知道的,我跟着我妈,从小时候就一直从这个地方换到那个地方,又从那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从来没有安安稳稳的在一个地方生活过。我真的很讨厌好不容易才熟悉一个地方,又要换到另一个地方,又要面对一群完全陌生的人。”
她微微笑了笑,有些自嘲:“我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人,好像从来都没想过我要出人头地赚很多很多钱,只想着只要有一个可以让我一直待着的地方,我就已经觉得很好了。所以其实只要这份工作够稳定,可以让我一直干到老,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物欲低,唯一追求的就是稳定。
可以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安稳的栖息,让她不用再漂泊流浪,不用再朝不保夕。
这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胜在稳定,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她可以一直做到退休。
而且学校多好啊,每天都热热闹闹的。
她来了南远大学后,遇到的都是些很好的人。
许朝听着谢佳音这番剖白心迹的话,心忽然软的不能再软。
谢佳音转过头来,眼巴巴的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出息?”
许朝的声音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不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就认识她。
她是他见过最努力生活的小姑娘。
也是最好的小姑娘。
他心已经软的不像话,只觉得心疼,又这么会忍心苛责她不够有出息?
“其实我有点担心。”谢佳音忽然弱弱的说。
“什么?”许朝认真的转过头来看她一眼,给予足够的重视。
“就是我的年纪。”谢佳音说:“我的身份证上虽然是三十岁,但是我的真实年龄其实才二十五岁……”
“忘记我上次说的那句话了吗?”许朝问。
“啊?”
“我上次和你说过,只要我在南远大学一天,就没有人可以赶走你。”许朝轻而郑重的说。
谢佳音等的就是许朝这句话,她笑盈盈的,眼睛都弯起来,厚着脸皮堂而皇之的抱上了许朝的大腿:
“哥哥你真好。”
许朝平缓的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喉结滚了滚,平复下自己异常的心跳,清冷的面庞却控制不住的柔和了表情。
“嗯。”
谢佳音再一次确认了,还有可以继续试探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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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奏会是七点开始,九点结束。
许朝先带谢佳音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才进了坐落于海边的海市文化艺术中心。
他们算是踩点到了,大多数观众都已经入场了。
许朝轻车熟路的带着谢佳音入场,带着她走到了观众席的第八排,按照这个场馆的设计和布置,这一排的位置是最好的位置,都是预留座,是不对外售票的。
他们坐在靠左侧一点的位置。
谢佳音坐下来以后,就往两侧看了看,结果就看见了正坐在第七排靠右侧坐在一起的赵雪宁和陈瑾。
而赵雪宁正好回头往这边看过来,和谢佳音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赵雪宁在看到谢佳音的时候,虽然心中惊讶,但还能维持脸上的淡定。
但是当她看见在谢佳音身边落座的许朝时,她再也无法掩饰她内心的震惊和不敢置信,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