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得见太后您身体康健,府上也就安心了。”敬宣伯夫人笑意盈盈地说道:“老伯爷一直惦记着您呢。”
赵太后听了这话也笑了,她那个弟弟惦记的恐怕是怎样才能多捞些好处吧。
当年未进宫时,这个继母所生的弟弟可没少到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后来她在宫里举步维艰那会儿也不曾受到过娘家的任何帮扶,甚至于夺嫡的时候府上直接就将她在族谱上除名站了先皇后一派。
现在她翻了身倒是一个个都来攀关系了,哪怕不冷不热的晾了他们这么些年,也还是照样舔着脸往上凑。
真是有意思极了。
太后没接话,敬宣伯夫人也不气馁,转身将后面跟着的女孩儿拉上前来,“这是府上最小的女孩儿,名叫赵安,再过几个月便要及笄了。”
赵安察觉到衣袖处传来的力道后,才反应过来要行礼,她按照家里嬷嬷教的微微屈膝低头道:“太后金安。”
“挺好的,长得像你。”赵太后是真觉得那女孩儿长得和敬宣伯夫人相像,细长眼刻薄相瞧着就是个会算计的。
敬宣伯府也是越来越不行了,教出来的子嗣甚至连行礼都还要人提醒。
敬宣伯夫人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若是让女儿谢恩的话难免有自夸的嫌疑,但倘若什么都不说又怕太后会不高兴。
“臣妇也这般觉得呢。”敬宣伯夫人思衬着应下后,继续说道:“这及笄之后就该议亲了,府上正忙着给她挑呢,都说女儿嫁人是第二次投胎,自然要找个稳妥的才放心。”
赵太后拿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正准备出言送客却听见她话锋一转提起了妤儿。
敬宣伯夫人硬着头皮强扯出了一抹笑意,“说起来燕璇郡主前些日子已经办过笄礼了,想必也开始议亲了吧,只是不知道这满燕京的少年郎您最中意哪个呢。”
她递了许久的牌子,慈宁宫才终于应下,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下回指不定就到什么时候了。
所以明知道这番话可能会惹太后不高兴,但她却不得不说,既是为了儿子的前程也是为了敬宣伯府的未来。
“阿妤的婚事自有舒琅和怀倧为她操心,你只需要将敬宣伯府管好就行了。”赵太后面上的神色已经从冷淡变成了厌烦。
倒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胆大到开始打妤儿的主意了,也不照照镜子看配还是不配。
太后话中的意思,敬宣伯夫人当然是听出来了,但她也是真的没办法了。
老伯爷重病缠身还不知道能撑多久,等到他驾鹤西去,恐怕敬宣伯府就要彻底没落了。
想到这儿敬宣伯夫人不由得在心里埋怨起了老伯爷,若非他当年将事情做的太绝,导致太后彻底与娘家离了心,伯府又怎会沦落到现在这般尴尬的境地。
“安安的婚事臣妇打算从娘家子侄中挑选,这亲上加亲才是最好的,嫁给外人既不知根又不知底,万一遇上包藏祸心的那可……”
‘咔嚓。’
“你是在咒妤儿吗?!”没等她说完太后就直接将手中茶盏掷到了她的脚下。
茶盏在脚边碎裂开来,飞溅的茶水打湿了她的鞋袜,但敬宣伯夫人此时已经是顾不上这些了,面如缟素起身跪下:“臣妇绝无此意,还请太后明鉴。”
“哀家知道你什么算计。”赵太后横眉冷对,话中含怒:“带着你的弯弯绕绕给哀家滚出宫去,以后别再递牌子进来了。”
敬宣伯夫人吓得瘫坐在地,太后这是要彻底和伯府断了关系啊。
“还请太后开恩,饶过臣妇这一次吧。”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不敢再狡辩什么。
赵太后不耐于继续应付她,“难道敬宣伯夫人是自知有罪,想领了罚再出宫。”
若是真被罚了,伯府可就连最后的体面也没了。
听到这话敬宣伯夫人停下了正在磕头的举动,颓然地带着女儿出了宫。
见太后的目光仍落在那些碎瓷片上,严嬷嬷出言宽慰道:“不过危言耸听罢了,太后勿要因此耗费心神,郡主身份高贵就好比那天上的金凤凰似的,无论落到哪里都是要被人捧着的。”
“妤儿是个有福气的,只是……”
赵太后蹙紧了眉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
“六皇子!”连芝英抱着她的小食盒在颢王府门口蹲得腿都麻了,这会儿见人出来了便急忙迎上前去,“我等了你一早上呢。”
嫩黄的裙衫衬得少女更加娇俏,口中的话虽然是在抱怨,但眼中的笑意和欢喜却藏都藏不住。
不过薄衍朝在看到她的时候心里却只有厌恶,皱着眉从旁边绕了过去。
主子对这个三番两次前来纠缠的少女有多厌烦,应和也是知道的,于是上前将人拦下呵斥道:“见到王爷还不快快行礼!”
谁料连芝英不仅不怕反而还指着他向薄衍朝告状:“六皇子你快管管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今早我想进府里找你也被他们拦在了门口。”
薄衍朝神色凛然,睨了她一眼:“你是该向本王行礼的。”
“真是好大的威风,草民这就给王爷行礼。”连芝英敷衍地躬了躬身,继续喜笑颜开地捧着食盒说道:“我娘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酥油糕了,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要不要尝尝。”
应和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奇葩了,到底是大大咧咧看不懂人眼色呢,还是因为想要攀高枝所以没脸没皮呢。
虽说她娘出宫前曾照顾过年幼的主子,但奴婢照顾主子本就天经地义,况且后来她重病的时候主子也给了银子救她一命。
结果这一救反而却被缠上了,原先住宫里她进不去,现在倒好直接就堵到了门口。
这要是运气不好再让燕璇郡主给撞见可就糟了。
想法还没来得及从脑海中消逝,身后便传来了马蹄声,与之相伴的还有清脆的琳琅环佩玉石相击声。
不会吧。
不会这么巧吧。
应和苍白了脸色颤颤巍巍地转身看去,正好与掀着帘子的燕璇郡主对上了眼神。
恰逢此时,连芝英找到机会凑过去伸手想要去拉薄衍朝的衣袖。
可惜还没能碰到,薄衍朝就反应极大地挥手将人推倒在地,他无暇再去顾及这个令人生厌的人,只一心想要追过去向郡主解释清楚。
但马车已经驶入了长公主府,留给他的只有帘子放下前郡主那漠然的神情。
薄衍朝不知所措地站在华东坊的长街当中,心里慌乱至极,那种可能会失去郡主的恐惧细细密密将他包裹,连呼气都好像困难了起来。
连芝英若有所思地看向马车消失的府邸,而后娇声指责道:“这些酥油糕可是我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做出来的。”
“是嘛。”薄衍朝收敛心绪,低头看向坐在地上还未起身的少女。
匕首从袖中滑出直接就落到了她的颈子上。
少女双目瞪圆像是感到不可置信。
正要进行下一步时,应和赶忙上前拦了下来,“主子!这可是在外面呢,小心被郡主知道。”
不仅仅是在外面,而且还是在这皇亲国戚世家勋贵云集的华东坊长街上,在这儿当众杀个人闹出的动静肯定是要传遍燕京的。
那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薄衍朝听到这句话似乎是清醒了过来,收回匕首转身离开,“别再让我看到她接近这里。”
上一世的他还是太过仁慈了,要是早些将人给处理了也就不会发生今日这般事情,而现在却是不能再去动手了。
刚刚的事儿估计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若是她死了,那自己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
这种想杀又不能杀的感觉,真的是难受至极。
从食盒中滚出的酥油糕被靴子踏碎,混合着尘土看起来令人作呕。
连芝英捂着脖子呆愣地坐在原地,方才那抹森森寒意仿佛还未曾离去。
——
自那日过后,薄衍朝便一直守在门口,只是再也没见郡主出来过了。
想要解释却连人都见不到,这使得他十分的焦躁。
府中的气氛也越发地低沉了,就连应知应和做事都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留神就招惹到自家主子。
应和也终于确信,主子他对燕璇郡主是动了真心的,于是便抓耳挠腮地想要替主子解忧。
蹲在树下唉声叹气时,忽然就听到了有猫叫。
这一声猫叫惊得他立刻就蹦了起来,应和对着墙头的黑猫伸出双手,说道:“楚乌,来。”
许是因为已经来过一次了,所以这回不需要拿肉干诱哄黑猫就主动跳了下来。
“小祖宗你来的真是时候。”应和抱着猫一路小跑到了书房,推开门后气喘吁吁地说道:“主子您看,猫。”
正在打磨匕首的薄衍朝听到动静抬头看了过去,至此终于缓和了神情。
这下总算是可以见到郡主了。
换了身玄色锦袍后,他将楚乌抱在怀中喂它吃肉干的同时,还在心里想着待会儿要如何解释。
坐在窗边看着斜阳沉没,金辉黯淡。
第一抹夜色绘上天幕时,前来寻猫的人终于到了。
凉夏被带到书房以后恭敬地行礼道:“颢王殿下金安,郡主命奴婢来接楚乌回去。”
“郡主呢?”
虽然是问句,但薄衍朝心中也已经明白了,郡主没来。
郡主不愿见他。
他没再多说什么,沉默着将猫递了过去。
一旁的应和看得心里很是难受,早知道是空欢喜一场他就不把猫带回来了。
——
凉夏回到府里时郡主正在练字,她抱着猫静静地候在旁边。
等到最后一笔落下,才迟疑地开口问道:“郡主为什么不去见颢王殿下啊?明明您已经命人查清楚了,是那个女人一厢情愿而已。”
薄妤瞥了她一眼,轻笑着说道:“因为我不见他,所以你就故意把楚乌赶到了那边?”
被拆穿的凉夏红着脸低下了头,“奴婢只是……”
“怎么,你是收他钱了?”薄妤将笔搭在了玉搁上。
“才没有。”凉夏摇头解释道:“奴婢只是觉得您在和颢王殿下相处的时候就很开心,所以您到底为什么避而不见啊?”
“因为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想要暂时冷静下。”薄妤垂眸看着刚刚所写的字,正是那本书中被朱笔圈出的内容,“而他那张脸生得太好了,好到已经能够左右我的所思所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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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薄琅意外得知了自己扶持照顾多年的弟弟不但是个假的,并且他还为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女人而弃自己于不顾,一怒之下本就重病的身子急火攻心就这么去了
重生回到十二岁这年,此时的假弟弟正因为高热不退而鞭打宫人撒气
薄琅冷眼旁观这块她费心费力却仍旧难以扶上墙的烂泥,既然都是假的那换个人做她的弟弟也没什么区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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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缙从前是个流浪的乞儿,没有名字也没有家,靠泔水和剩饭活着
有时候好不容易讨到个稍干净些的馒头包子,也会被年龄更大的乞丐给抢走
在即将饿死之前,他被人从街头捡起带到了一座精致华贵的宫殿中
“今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了,再没人能欺辱于你。”
身着华服的少女抬手抚摸他的发顶,温温柔柔的语气让人忍不住沉溺
乞讨的这些年里薄缙见过无数人的脸色和神情,温柔表象之下的虚伪做作他一览无余
但也无所谓了,他图的不过是居所和饱腹而已
后来天长日久,地位权势豢养大了人的野心
他开始想要将自己名义上的姐姐拥入怀中,随他肆意放纵
哪怕明知那个女人虚伪又凉薄,只爱权柄和高位,仅拿自己当做用于揽权的利刃罢了
但他仍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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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鞘的匕首不仅会伤人,还容易伤己
从前的薄缙太过于蠢笨,但现在这个却聪慧的令人不得不小心防备
扮演着好皇姐这个角色的同时,她的心中也时刻在警惕着,以免遭到反噬
直到春夜少年醉酒倚在她肩头,呼吸之间呢喃之中将自己的软肋尽数交出
至此,她终于铸造好了属于这把利刃的剑鞘
【阅读须知】
·双C,HE,甜文
·男女主没血缘关系,年龄差四岁
·男主因为样貌相似,被选中顶替了女主假弟弟的皇子身份
·架空背景,私设满天飞
·文案2021.2.17已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