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

第74章

进宫之前,武青意和顾茵、王氏说起了一桩事。

“皇后娘娘性情有些奇怪,但人是好的。你们若是遇到了她,多担待一些。”

没能给皇后寻回丢失的孩子,武青意心中有愧。

如今皇家丢过孩子的事作为皇家秘辛,已被正元帝明令禁止,不能再提,但他心中的那份愧疚,还是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被冲淡。

王氏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人家是皇后,天底下仅次于太后娘娘的尊贵人物,我们哪儿会同她置气。她不为难咱们就是好的了。”

眨眼间到了进宫那日。

一大早,王氏和顾茵就起身梳妆打扮。

王氏面覆脂粉,头梳高髻,戴一套水头极好的翡翠头面,髻上簪着一支赤金松鹤长簪,那松鹤栩栩如生,眼睛是质地纯净的红宝石。

她身上没有穿诰命的大衣服,而是一件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锦服。一来是这次的场合比较随意,是太后娘娘一时兴起办的,二来则是王氏的诰命诏书还没下,她还没领到自己的衣冠。

顾茵则没有上妆,只描了眉毛和点了绛唇,身上穿了件金线绣百子榴花对襟长裙,头梳一个随云髻,发髻上簪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再点缀几个小的珍珠金钗,手上再戴一个赤金缠丝双扣镯,正是入府那日王氏随手给她套上的。

那步摇随着她走动而簌簌抖动,衬得她整个人都带上了几分俏皮。

王氏起初还想把家里的好东西都往她头上身上戴。后头看她一走动,那珍珠就在她耳畔晃动,衬得她本就白净莹润的脸说不出的好看。

王氏就不说话了,怎么看她都看不够似的,真恨不得顾茵再小几岁,好让她搂在怀里亲香亲香。

后头她们打扮好了,武青意送他们进宫。

隔着马车,武青意又再道:“太后娘娘是顶和气的人,娘不必紧张。”

王氏说她不紧张。

是真不紧张,要让她一个人去,她这只在家里横的性格,肯定要惊慌。

有顾茵陪着就不同了,儿媳妇无所不能的,王氏心里有底气。

英国公府距离皇宫并不远,马车行驶了两刻钟就已经停到了门口。

再往里,那就要步行了。

不过这么点路程,对做惯了活计的顾茵和王氏自然不算什么。

婆媳俩下了马车,见到了引路的宫女,一边说话就一边往里去了。

一路上红墙黑瓦,宫墙巍峨,王氏初时看还有些兴奋,等走了一刻多钟,到了慈宁宫,也就看啥都不觉得新鲜了。

太后并不是重规矩的人家出身,也懒得在不年不节的时候让人去跪拜她,就让一众女眷来了后直接去偏殿赴宴。

被宫人引着去偏殿的时候,王氏还在和顾茵咬耳朵,“咱家大郎真没说错,太后娘娘是顶和气的人。从前我看戏文里,那些不好相与的恶太后,看不顺眼谁就让谁在觐见的时候罚跪,一跪就是一天半天的,不仅让人没脸面,还让人把膝盖跪伤了。”

说着话,两人进了偏殿。

不少女眷已经先他们到了,正围着一个容色艳丽、头戴珠冠的年轻妇人说话。

那妇人柳眉凤目,面容艳丽之余还带几分英气。

王氏倒没仔细看她面容,只是不由多看了几眼她的珠冠。

那颗颗珍珠都有人拇指大小,饱满圆润,尽管冠体是纯银打造,并不算名贵,但白色的珠子配着洁白的冠体,就是好瞧。

王氏说不上来的好瞧,已经想着回头也给顾茵镶一顶这样的了。

反正珠子和冠子家里都有,又不能卖钱,就得用起来。

她们婆媳进来的时候,那年轻妇人同时抬眼打量她们。

只见王氏眼神并不躲闪,顾茵也是不卑不亢的,她笑起来:“这就是英国公夫人吧?”

这话一出,殿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她们婆媳。

婆媳俩也算是经过风浪的,自然不怕被人瞧。

宫人提醒她们,眼前的年轻妇人就是冯贵妃。

冯贵妃就是出身鲁国公府,在她们进宫之前,武青意已经都给她们说过了。

这冯贵妃性子颇肖其母,并不是能吃亏的人。

所以王氏上前一步把顾茵挡在身后,上前行了个半礼。

那冯贵妃还是笑,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怎么客气,“英国公夫人初初入京,本宫怎么记着夫人的诰命文书还没发下去,现在身上还没品级?”

国公夫人的品级和贵妃几乎持平,只是因为一个是外命妇,一个是内命妇,也不好放在一起比较,一般来说行个半礼客气客气就行了。

这冯贵妃揪着品级说话,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就是王氏现在身上没有品级,见了她得行大礼。

果然是个不好相与的。

王氏沉了脸。

这要是从前,遇到贵妃这样的贵人,跪也就跪了。

现在她代表自家出来的,丈夫和儿子用身家性命换来了品级,她这膝盖一弯,可就是把武家的脸面往地上扔。

那冯贵妃言笑晏晏,自说自话道:“唉,我这话说的莽撞,英国公夫人年纪不轻,怎么也是我的长辈,不好给我见礼。您身后的是您家的儿媳妇吧?瞧着比本宫年轻一些,本宫受她的礼就好。”

王氏是国公夫人,武青意的亲娘。冯贵妃本来也没打算折辱她,不然两家的梁子是实打实的结上了。

可若只是武青意的妻子,就算得了一品诰命,和她同辈的,给她个下马威,也不会把场面闹得太过难看。

而至于为什么要对付她们,自然是因为前不久冯贵妃的幼弟输了好些银钱给顾野。

输了那么一大笔银钱,鲁国公当天就把那冯公子打了一顿,关在了家里。任鲁国公府的老夫人秦氏说破了嘴皮子,都没能帮幼子求到情。

赌坊里鱼龙混杂,那事儿不过几日就已经传得街知巷闻。

那流言一起,都笑话他们家十五六岁的少年输给了六七岁大的孩子,甚至还有刁钻的,说这不是很正常吗?鲁国公冯源不也比武青意大了十岁,还不是照样让武青意比下去了。这叫家学渊源!

家学渊源的说法一出,可真是把鲁国公气坏了,又把幼弟抓出来好一通打,这次不是轻飘飘地打两下板子,是请了家法,用棍子真打,直接把人打得下不来床了。

一母同胞的兄弟,这下不止是秦氏这当娘的心疼了,冯贵妃也心疼弟弟。

要不然她也不会早早地等在慈宁宫里。就为了给幼弟出气。

王氏脸色更难看了,她能眼睁睁看着儿媳妇吃亏?

当下她就把顾茵一拉,要笑不笑道:“贵妃娘娘说的不错,我们婆媳是初初入京,并不懂见贵妃是个什么大礼,我们还没学,只学了跪拜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礼,不然我们朝着您施那种跪拜大礼?”

冯贵妃脸上的笑垮了。

宫中女眷少,太后和皇后之下就是她,但那也是阶级分明,并不很代表她就能越级受那样的大礼了。

这英国公夫人是什么意思,提醒她品级不够,不该这么张狂么?

王氏根本没那么多意思,她没说假话,几天前武青意就跟正元帝要了个恩典,来了个老嬷嬷指点了她们几天规矩。

那老嬷嬷就是这么说的,她们只要给太后和皇后行大礼,其余人行个半礼就是了。

只是那老嬷嬷没想到冯贵妃会因为宫外的事情,为幼弟出头,而为难她们,所以真的没教。

正在这时,外头太监唱道——“皇后娘娘到。”

众人纷纷行礼,连冯贵妃都得站起身。

周皇后只穿一身素色宫装,发髻上插着几根珍珠簪子,不论是打扮和容貌,都比不上冯贵妃。

她抱着孩子进了来,让众人起身后,发现殿内气氛不对,便问起:“这是在做什么?”

殿内其他人虽然奉承冯贵妃的多,但也不少是皇后这一派的,当下就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贵妃娘娘说英国公夫人和她儿媳身上没有品级,让她们二位给贵妃娘娘行礼呢。”

周皇后扯了扯嘴角,说:“太后都不拘泥这些虚礼的。”

冯贵妃讪笑道:“姐姐误会了,我没有强逼她们,只是说玩笑话罢了。”

周皇后也没再纠结这件事,让人传宴,邀请众人落座。

“英国公夫人挨着本宫坐吧。”周皇后说完这句就没再说话了,不错眼地照看自家孩子。

因为太后没过来,主桌上的主位空置。周皇后和冯贵妃在主位旁边一左一右而坐。

周皇后过去是王氏和顾茵,冯贵妃另一边则自然是她的母亲,鲁国公府的老夫人秦氏。

这秦氏看着也没比王氏看着大多少岁,五十岁左右的面基,母女俩颇为想象,但秦氏眼神凶戾,不苟言笑,比从前的王氏还显得凶恶。

主桌并不大,秦氏和王氏两个正好是面对面而坐。

大眼瞪小眼的,谁都不服气谁。

而顾茵没去打量秦氏,只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周皇后怀里的孩子。

这孩子大眼睛白皮肤,十分漂亮机灵,还莫名的合眼缘,只是看着约莫有三岁了,还像襁褓里的孩子似的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小半张脸,任由周皇后抱着。

顾茵素来有孩子缘的,那孩子察觉到顾茵在看他,偏过脸朝她一笑,还伸把小胖手对着她伸出来。

隔着个王氏,顾茵自然碰不到他,而且也不会去碰小皇子,所以她并没有伸手,只是朝他眨眨眼。

小皇子咯咯笑起来,周皇后正在和桌上其他人寒暄,听到儿子的笑声,她立马脸色一沉,伸手把小皇子抱紧,又立刻顺着小皇子的眼神看向顾茵。

那眼神防备警戒的意味太过浓重,好像顾茵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顾茵刚要致歉,却看周皇后嚯的站起身,把孩子紧紧护在怀里,以要照顾孩子为由,离开了慈宁宫。

冯贵妃因为为难顾茵她们不成,自觉失了脸面,也跟着起身离开。

这两位大人物一走,宴上才算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女眷开口聊天。

王氏看大家都在说话,也开了口对顾茵道:“这个菜,我咋觉得不咋好吃?”

听说要进宫赴宴,昨儿个王氏晚饭特地没吃,留着肚子,就等着今天吃一顿山珍海味呢。

今天宴上的菜色虽然丰富,很多食材都是王氏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但大多都是蒸碗,而且还口味清淡,吃到嘴里没啥滋味。

而且大家吃相都优雅的很,一口菜嚼上十来口,这样的吃法看着就不香。

还不如乡下大席呢,冒着热气儿的大菜一上来,大家争先恐后抢着夹菜,不是那么好吃的菜肴都变得好吃了!

顾茵张口刚想说话,不知道怎么这轻声的一句话就让坐对面的秦氏听到了。

她听到了不算,还讥诮出声道:“英国公夫人好大的口气,这宫中菜肴都不合你口味,难不成你想吃龙肝凤胆?”

王氏还气着之前冯贵妃找茬的事儿呢,听到这话气性儿更上来了。

自家婆婆不会吵架,前头对上冯贵妃能争辩两句,已经是不容易了。所以顾茵拉住王氏的手拍了拍,让她别动怒,又帮着开口道:“不是我娘口气大,是我们初初进京,口味还是在家乡时的口味。宫中的菜肴自然好,只是与我们过去常吃的口味不同罢了。”

她不卑不亢的,秦氏接着讥笑道:“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宫中菜肴金贵,你们乡下人出身,自然吃不惯。”

顾茵依旧不徐不疾的,笑道:“是啊,我们出身不如您家显赫。不过夫君在家时说过陛下很喜欢一句话,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多亏了陛下不以出身分贵贱,如今我们这样的人家才能和您这样出身尊贵的人坐一桌呢。”

来嘛,阴阳怪气谁不会呢?

顾茵说完又是一笑,还对着殿内其他人举了举杯。

偏殿之中的女眷大多都是跟随义王起义有功劳人家的。

像鲁国公府这样,本身就日子过得不错,还帮着起义的人家毕竟还是少数,大多从前都不显赫,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敢担着风险造反。

他们这边的说话让不少人听到了,她们虽然不敢和鲁国公府正面交锋,却也在旁边小声嘟囔上了。

“乡下人咋了?咱们多少人从前不是乡下人?”

“就是,我家从前还是村里杀猪的呢,这有啥丢人的?”

“鲁国公府老夫人还论出身呢,旁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她家儿媳妇也不是什么显赫人家的小姐,从前就是军营里一个无亲无故的厨娘而已,给将士们做大锅饭的……”

听到这议论声,秦氏面色铁青,恨恨地瞪过去,直到把那些人都瞪得不敢再吱声。

秦氏不再论出身了,把顾茵上下一打量,又轻哼道:“都是刚开府的国公之家,你这打扮……啧啧,未免太过穷酸了。是家里入不敷出,还是英国公夫人苛待儿媳呢?”

顾茵的打扮跟穷酸绝对搭不上边,若是能卖钱的话,她手上一个金镯子都能卖上千两。

当然和秦氏这样恨不得把十个手指都戴满金戒指的打扮相比,她的打扮确实是素净。

“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娘待我和亲生的没两样。”和这样胡搅蛮缠的人论审美没必要,顾茵还是不恼,接着笑道:“您别是代入了什么看不上儿媳妇的恶婆婆吧?”

有人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赶紧忍住。

这殿内最看不上儿媳妇,甚至入宫赴宴都不把儿媳妇带来的,可不就是秦氏?

秦氏脸色铁青,对嗤笑声置若罔闻,接着道:“那就是你们府中入不敷出了?也是,穷人乍富,总容易得意忘形的。别是这么快就把家底儿掏空了吧?”

“我读书少,倒是不懂什么叫‘得意忘形’。不过府中确实不到您说的入不敷出。说到这个还得谢谢您呢,若不是前儿个您家小公子仗义疏财,我家日子肯定没有现在好。”

赌坊的事儿早就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所以顾茵并不介意提起。

“区区几千两,我家就当打发叫花子了。”秦氏咬牙道。

王氏也咬了牙,转头看向顾茵。

婆媳俩相依为命过来的,说是心有灵犀也不为过。

这眼神一出,顾茵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在问她能不能当场打人了。

顾茵把王氏手里捏的死紧的小杯子拿出来,“娘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吃多了果酿头晕?出去吹吹风可好?”

随后她又安抚地拍了拍王氏的手背,王氏瞪秦氏一眼,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等她走了,顾茵才作惊讶状道:“那可是几千两银子啊!”

说到银钱,秦氏也有了底气,昂着下巴蔑笑道:“我们家里底蕴深,自然不会缺银钱。”

也是因为这份底蕴,他们冯家教养出了不输于任何豪门贵女的冯贵妃,成了后宫中周皇后下头第一人。

至于其他功臣家的女孩儿,则根本入不了正元帝的眼,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

“是如何的底蕴深呢?”顾茵眼睛发亮,好奇道,“夫人可能仔细说说?”

果然是乡下人,听到自家富有,就变了态度,攀附上了。

秦氏心中冷笑,继续昂着下巴道:“我家虽然俸禄不多,但另外还有自家的庄子、店铺,不只是滁州的,京城中也有不少……”

顾茵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

王氏出了偏殿后,和宫人说自己想吹吹风,宫人就把她引到了御花园的凉亭。

后头宫人站的远远的,王氏左右一打量,确定没人在附近,就用极小的声音,换上寒山镇的方言,碎碎念骂上了。

骂完秦氏,王氏总算是舒坦了不少。

等到她回过神来,王氏发现亭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一个和秦氏差不多大,看着比她大十岁左右、穿着富贵的老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对方看到她猛地转头,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又歉然地道:“我吓到你了?对不住。”

老妇人带着口音的官话,和王氏的口音有些相似,一下子就让人觉得亲切起来。

王氏摆摆手笑道:“没事儿,我没这么不禁吓。倒是我突然回头,吓到你了吧?”

那老妇人也笑道:“没事儿,我也禁得吓。”

王氏又道:“就是,咱们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又问她:“你咋也出来了?”

虽然王氏并不认得她,但是宫中能乱走的女眷,又是上了年纪的,还不能把下人带进来的,也就慈宁宫今日宴请的那一群了。不过方才人多,王氏也没乱瞧,并不记得她是哪个。

老妇人没回答,反而问她:“那你咋出来?”

“被挤兑的呗,我脾气不好,我儿媳妇怕我气上了,就让我回来吹吹风。”

两人在亭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老妇人摇头无奈道:“鲁国公府老夫人那张嘴啊……不饶人。”

王氏哼笑一声,“也就是在宫里了,要是在宫外遇到她,我可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干说话也不得劲儿,王氏拿出荷包里的点心分给她,“没吃饱吧?这是我儿媳妇做的桂花糕,你也吃点。”

一块糕点就拇指大小,和顾野日常吃的差不多大小。不过顾茵给顾野做小点心是怕他吃噎着了,给王氏准备这么小的,是吃这个也不容易把口脂弄花。

这桂花糕虽然不像宫里的点心那样有着繁复的花纹,却是白白净净,点缀着一些桂花碎,吃入口中芳香扑鼻,甜而不腻,又松松软软,不似时下点心那么噎人。

“好吃!”老妇人由衷夸赞道。

“是吧?”王氏自豪地笑了笑,又竖起了大拇指,“我儿媳妇的手艺是这个!”

王氏方才还气着的,说到自家儿媳妇,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

老妇人看她这么高兴,就好笑地问道:“刚不是还气呼呼的吗?怎么这会儿又高兴了?”

“当然高兴了,上京来一家子团圆了还不高兴?而且这家里当官以后……”王氏说着话压低了声音。

老妇人不由被她的话吸引,附耳过去听。

“当官以后就更高兴了,从前哪儿敢想这样的好日子啊?从前就觉得家里顿顿有肉,能吃白面就是好日子了,现在才知道还能啥事儿都不干,翘着脚等人服侍。太舒坦了!”

从前的王家只是在小镇上算富贵,自然不会有国公府里这样多前呼后拥的下人,大多事情还得自己做。

英国公府现在的下人都是经过王府□□的,那叫一个贴心懂事,很多时候王氏都不用张嘴,下人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注意到老妇人好像兴致不高的模样,王氏又问:“咋的,你家过得不高兴?”

老妇人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王氏又问:“那是你家里人对你不好?”

老妇人想了想,说不是。

“都挺好的,就是他们都忙,忙着自己的事儿,我身边虽然服侍的人多,但自己觉得没劲,好像除了混吃等死,就没啥事儿了。”

王氏正了色,说:“你这不对,啥叫没啥事儿了?孩子们有孩子们的事儿,咱们自己可以找乐子啊!你喜欢听戏不?我以前就很喜欢听戏的,但是镇子上难得有戏班子来,到了京城才知道这里有戏园子,每天都有戏听呢!只是我现在还没去过,你要是喜欢,我们下次约着一道去。”

“听戏?那不能让人在宫……在家里唱吗?”

请戏班子到家里来,一唱就是几十、上百两,王氏当然不能说不舍得这个银钱,拍着大腿道:“在家唱,就自己听,多没劲儿?就要去戏园子,人一多,大家一起叫好拍手,那才带劲儿呢!”

老妇人想了想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怪不得我从前在乡下也挺喜欢听戏的,后头喊了人来唱,反而觉得没劲。”

“是吧?”王氏笑眯眯的,“就像宫里吃饭,饭菜再好,大家都斯文得不行,一筷子夹两根菜丝儿,放到嘴里嚼几十下,你说这能吃的香吗?是一个道理。”

那老妇人又连连点头,“对!我就不愿意和她们一道吃饭!”

后头两人唠起家常,这才知道两人娘家都姓王,脾气相仿,年龄相近,从前还都是乡下农妇,那共同话题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光是捡牛粪都能聊上一刻钟。

不知不觉就唠了半个多时辰,一直到宫人过来寻了,说是宴席已经散了。

王氏才依依不舍地和她分别,又道:“老姐姐,我可是交上你这个朋友了。咱们约好了听戏,你可别忘了。”

老妇人也挺舍不得她,拉着她的手点头道:“好,我过两天就去找你。咱们一道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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