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十个孩子一人脖子上系着一个布条,布条下头连着木箱,木箱上盖着一条小棉被。
其中宋石榴是最大的,但她才进城没多久,第一次遇上这种大阵仗,又被委以重任,紧张得腿都在打战。
“两位少爷可……可得跟紧我啊,千万别走丢了。”
虽然顾茵后来把卖身契还给了她,但宋石榴觉得自己就是他们家的丫鬟,就是不肯变换称谓。
他话还没说完,顾野已经把人分成两人一组,“一号队,去左边。二号队,去右边……卖完之后,回摊子补上。”
他小手一通指,被指明方向的人都立刻行动起来。
最后是顾野和宋石榴的一队,顾野领着她就往人群里钻。
“好喝又便宜的冰饮哦……又凉又甜!”
“冰冰凉凉的冰饮哎!好喝不贵!”
孩子们卖力的吆喝声在人群中传开来。
宋石榴臊得满脸通红,亏她还想着要领着两位小少爷,但即便是看起来更腼腆的武安少爷,也比她得用多了!
“你喊。”顾野朝她努努嘴。
宋石榴深吸一口气,也跟着吆喝起来。
运河边上的百姓摩肩接踵,加上这天天气也闷热,不少人都热的头晕眼花,却又舍不下这一年一度的盛况。
忽然听到旁边有孩子在叫卖,不少人都会问问卖的是什么。
连杯子七文钱的冰饮于普通人而言并不算便宜,但眼下也没别的代替,加上不少人都把自家孩子带来了,大人还能忍着住热,却是不舍得孩子受苦,而且杯子的两文钱还能换回两文钱,便不少人都开始掏银钱。
“好酸,好冰!”买到酸梅汤的客人先自己喝了一口,喟叹一声后赶紧把杯子递到了孩子手里。
孩子尝完一口直说酸掉牙,但是确实生津止渴,暑气一笑而散,又小口小口地接着喝。
像顾野这样机灵点的,这时候就会说:“酸梅汤酸,绿豆汤和奶茶甜,再买一份。”
孩子哪有不爱吃甜的,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大人,自家大人一想,一年进不了几次城,几文钱咬咬牙也就又花出去了。
人群中开始此起彼伏地发出“好冰,好凉”之类的喟叹,孩子们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卖空自己箱子里的十杯,就会跑出人群去顾茵的摊子上补货。
赛龙舟还没开始,顾茵准备的五百杯已经卖出去一半。
徐厨子连忙把收回来的一些空杯子装回去洗,转头再把顾茵配好料,周掌柜后熬出来的冰饮送回来。
到了中午时分,一场热热闹闹的赛龙舟还没结束,顾茵摊子上的五百个杯子已经都被连饮料卖出去了。
这时候也实在是热,顾茵是天不亮就忙到这会儿的,也待不住了,便召集自家员工先回去,换徐厨子的两个小徒弟抬着新冰好的饮品来卖,只是没有带吸管的杯子了,所以他们就只是带了些空碗,让客人在摊子上喝。
一行人回到店里,个个都是汗流浃背。
顾茵赶紧先拿了碗冰奶茶喝,而周掌柜的热菜此时也炒好了,摆上了柜台。
天热之后,这时代的店里既没空调又没风扇,人挨着人坐在一处只有更热的。夏天人胃口也差,中午随便对付两口也不是问题,店里午市的生意便冷清了一些。
而这天因为运河上赛龙舟,店里除了食为天的伙计,更是空无一人。
但顾茵并不歇着,喘过气来立刻去了后厨,开始做凉皮。
她先和面揉面,再在面里加盐,揉好之后用湿布盖上,放置两刻钟,接着在盆内放水,把面团放入,像洗衣服一样反复搓洗。
当水呈现白润的光泽的时候,再过滤到另外的大盆里,再加水接着洗白滤出。直到洗白的水变清,剩下了发黄的面筋。面筋冲洗过后上锅一蒸,筋道十足。
接着便是静止过滤的水,这个时间需要一个多时辰左右。在这个期间,她把野菜和黄瓜都切成丝,花生拍成碎末。
这期间周掌柜和王氏听到她在厨房里忙着,都一起进来帮忙。
忙活了一通后,面浆水也沉淀好了。将最上头的清水舀掉,剩下的粉浆用勺子搅匀,然后放在刷了油的平地大盘子里热水上锅子蒸。
这时候火候就十分讲究了,等面皮鼓起呈透明的时候就要立刻取出,换上另一盘。
就这么一盘一盘换着,顾茵带着他们做出了百十张凉皮。
而这时候,正午过了,运河边热闹了一早上的赛龙舟结束了。
买了冰饮的人一般都会去摊子上还杯子,但摊位上就那徐厨子的两个小徒弟,尽管他们的手脚也非常快,但又要兑换杯子,又要卖酸梅汤,显然兼顾不过来。
码头上没个遮挡,人又还没散开,排队并不好受,客人们想到还可以去文成街的食为天兑换,多半会过去——
都是难得进城,很少有人会刚在正午时分赶路回去,多半还是会逛逛。而食为天所在的文成街本就算是镇子中心的繁华区。
到了文成街街口,远远的就能看到那恢弘大气的牌匾。
就算是不识字的人,稍微一打听也能找过来。
进到店内,首先是感觉到凉——店里角落都放着冰盆呢,然后闻到各种菜香,饥饿感一下子席卷而来。
再打听一下店里的价格,大荤五文钱一勺,半荤三文钱,素菜两文钱,另外还有和外头卖的价格一样,但只是小了一些的馒头花卷当主食,粗粗一算,其实也没比在小摊子上吃饭贵多少。
而且他们都吃到了顾茵做的冰饮,有了个这家店虽然东西比摊子上卖的贵了一些、但是味道好、用料扎实的初步印象,就也会愿意尝尝别的。
后头顾茵他们把做好的凉皮也端了上来,明码标价五文钱一大碗。那东西不带热气儿,拌上周掌柜亲自调制的酱汁,再码上面筋、花生碎、黄瓜丝、野菜丝,再适合暑热的时候吃不过。
客人们明明一开始只是来还杯子的,却绝大多数都会选择留下用餐。
店内的人越来越多,一时间竟有刚开业那种人满为患的盛况。后头也有镇上的熟客过来,不过看到人多他们也不慌,反正可以外带便当,回头把便当盒还过来就是。
而其他没买过冷饮的外地客人逛到文成街附近的时候,就会发现多开了一家新店。
这还不算新鲜,更新鲜的是,其他附近的吃食摊子、店铺虽然因为端午节也会比平时多一些人,但也不会像这样门庭若市、座无虚席的。
这不得好好了解一下,怎么算是进了一趟城呢?
一了解,平价的菜价和眼花缭乱的菜色多半也会把人留住。
看到人多,周掌柜又去后头炒新的菜,顾茵则接着做凉皮、蒸馒头花卷。
午市接着晚市,店里的就一直没有空着的座位,一直到天黑,家不在本镇的人都赶路回去了,人才渐渐地少下来。
等到最后一个客人也走了,周掌柜把店里的大门关上,这一天的营业才算是结束。
许氏等人先被放回去休息了,顾茵和周掌柜、王氏留下盘账。
顾茵是店里最忙的,王氏和周掌柜他们就都不让她动了,一起帮着算还回来的杯子和点账
最后是五百个杯子只有二十个多个没还回来,但因为本来冯木匠就要的价格低,其实也不算亏本。
三种冷饮里,奶茶卖的最少,卖了一百杯,不过奶茶本来就成本高,而且容易变味,顾茵也做的最少。
酸梅汤和绿豆汤卖了四百杯,后来徐厨子两个小徒弟在码头上又卖了两百多碗。
加起来毛利大概在二两左右。
顾茵本来想的就是靠冷饮给店里引流的主意,所以冷饮的利润只算是小头,店里的生意才是大头。
周掌柜一通算盘打完,店里生意的毛利润在十五两左右,绝对算得上是开业到现在生意最火爆的一天了。
听到这些利润,王氏和周掌柜脸上都有了笑影儿,不枉费大家都忙活一天。
顾茵也高兴,倒不只是光为了这天的进项,而是因为这是一次成功的宣传!
食为天开业到现在,多少在本镇上打出了一些知名度,但对其他地方的客户来说,食为天的名字还是陌生的——之前靠着“文老太爷粥”的风潮虽然也算吸引了不少外地客户,但能为了一碗粥特地来买的还是少数,而且如今那风潮也过去了,更没人知道了。
但这次光是靠着饮料杯,就宣传了五百人,还不算后头跟风进店的外地客人。
这些人能辐射出去多少潜在客户……想想就让人高兴!
等到他们盘完账,顾野从外头跑回来了。
顾茵正要找他,见了他就道:“我正要把工钱给你呢,还有你那几个小伙伴呢?他们的工钱也都算好了。”
“都在外面,我去发。”顾野拿自己的衣袍兜起铜钱,嘴里叼起周掌柜写的每个人卖了多少杯、该发多少工钱的单子。
这几个孩子都是顾野推荐来的,顾茵也就让他去了,自己帮着王氏做最后的清洁工作,刚拿着抹布擦了两下桌子,她想起来不对劲了——这小子没念过书,不识字也不识数儿啊!
她放了抹布跟到店外的街口,就看到几个高矮胖瘦各不一样的小孩儿安安静静排成一排。
看到顾野过去,他们此起彼伏地喊“野哥”。
顾野神色不变地点点头,然后把铜钱放地上,把单子给武安,让武安帮着他看单子,数铜钱。
宋石榴是一号,顾野是二号,武安是三号,所以他俩从四号开始喊。
每喊到一个孩子的代号,那人就会上前来领铜钱。
他们每卖两杯可以拿到一文钱,卖的最多的能分到三十来文钱,少的也能分到十文钱左右。
打半天短工,吆喝一下,就能赚到这么些钱,对孩子来说真的是超幸福的一件事。
一直喊到十号,一个矮矮胖胖、但比顾野高大半个头的孩子绞着手上来了。
在单子上,这个十号小胖子一早上只卖出去十杯饮料,应该要分五分钱。
但是顾野把武安要给钱的手拉住,说:“十号,没有工钱。”
小胖子的脸一下子就垮了,扁着嘴哭起来了。
顾野不为所动,接着道:“你偷吃冰,吃一箱子,没有工钱。”
他们的小箱子里也有冰层,但是顾茵考虑到孩子们力气都不大,所以就铺了浅浅一层冰,将够能让箱内维持冰冷的温度。
这些冰从早上卖到中午都化开了,但是箱子内的冰格是密封的,水并不会撒出来,还在里面。
他们还箱子的时候顾野都一个个看过了,人人箱子最底下都是一层水,只有十号小胖子的箱子是空的。
小胖子的脸涨的通红,抽抽噎噎的也不好意思哭了。
顾野小大人似的背着双手,用眼神逡巡过排成一排的所有人,“我娘说的,冰不能吃,我告诉你们了。”
冰块当然有能吃的,那得是在水源绝对干净的地方开采的,价格自然贵。真要有那种好冰,顾茵也不会只把冰用来做冰镇的辅助品,以冰本身都能做出好些甜品来。
而食为天现在用的冰,是之前文二老爷囤的,他那为人不用多说,真要囤能入口的冰,那得是一笔极为不菲的本钱。而且本镇能买得起那种冰的人也少,想赚差价还得运到内陆地方去,再加上运输成本、运输过程中的损耗,文二老爷能有那个魄力就不是文铁鸡了!
所以他囤的是最便宜的河冰,就是冬天的时候人家在冻起来的运河上挖的。这种冰都是用的,入口容易吃坏肚子。
顾茵叮嘱过这些孩子别吃冰,顾野也强调过,所以他接着道:“吃坏了肚子,我家也不会赔钱。”
“我肠胃好,不会吃坏的。”小胖子小声争辩。
其实他一开始真的没想吃,就是有客人要酸梅汤的时候,非好奇他的小木箱,伸进去摸了摸底下的冰格,他手里的酸梅汤也倾倒在了上面一些。
他闻着那个酸酸甜甜的味道口水直流,知道箱子里其他的饮料都好几文钱,他没敢动,只是伸手拿了块冰放到嘴里……然后不知不觉就只顾着吃冰,连卖完饮料要回摊子上补货的事都忘了。
“你明天不用来了。”顾野最后补充道。
顾茵定做了那么些杯子和小箱子,肯定不是只卖端午这一天,而是要在以后雇用小孩接着帮自己走街串巷的。
那小胖子一听就憋不住哭了,求饶道:“野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不让我来呜呜呜呜……”
小胖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那几个孩子里也有和他关系不错的,见了就说:“野哥,小胖他就是贪吃了点,其实还是挺靠得住的……”
顾野抬眼看过去,那孩子立刻把嘴闭上了。
不过最后顾野还是道:“还好你知道,不能偷吃冰饮。那就原谅你一次。”
那小胖子如蒙大赦,眼泪鼻涕都还在脸上,却是已经笑起来了。
“工钱还是不给,”顾野从自己的工钱里数了两个铜板给他,“辛苦费。”
小胖子拿着那属于顾野的两文钱脸更红了,立刻保证道:“谢谢野哥,我下次绝对不这样了!”
顾野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让他们都散了,让他们第二天早上再过来。
顾茵目瞪口呆地看完了全程,等到只剩自家人了,她才出来道:“小野,为什么他们都喊你野哥?”
几个孩子里最小的那个十号小胖子都有七八岁大了!
顾野有些得意地昂了昂下巴,说:“都是我的,部下。”
他日常就是在外头玩的,自然也会碰到不少孩子。
别以为只有大人之间才有争斗,孩子们的争斗也厉害。
就像文成街街尾的空地,孩子们都喜欢在那里蹴鞠、摔跤的。
孩子多,地方少,那肯定就有的斗。
顾野是食为天开业以后,才在文成街附近活动的。
他个子小,又是新来的,这里本来的孩子王一开始不待见他,非让他喊大哥,才允许他在这里玩。
顾野哪里能忍得住这个?就约架了。
孩子王十岁,他四岁,还因为早先营养不良个头小,想也知道力量悬殊。
但顾野也不跟他硬碰硬,就遛着他玩儿。
他还没学吐纳功夫的时候就能把李捕头溜得团团转,那会儿已经学上了,溜个十岁的孩子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孩子王追了他一个时辰,人都跑傻了都没碰到他一片衣角。
他一下子成了新晋的孩子王,当然还是有不服气他的,说他只会跑,没有别的本事。
但是那会儿顾野已经学会一些拳脚了,再凭借灵活的身形,就算是和比自己大的孩子真拳实脚的对上,也不会落于下风。
再后来就是他娘说要雇几个孩子帮忙,顾野就自告奋勇揽下了这个活计。
这个时代的孩子哪有零花钱的说法?逢年过节家里大人能给几文钱都是很大方的了。
一听说能挣钱,顾野的地位那更不得了了,连原先的孩子王都被他收编了,成了队伍里的四号。
其他几个人都是之前就和他玩的不错的,性格老实且机灵的。
分队的时候,顾野把武安和原来的孩子王分成一队,确保他不会在自己眼皮底下生事儿,其他人两两组队互相监督——像十号小胖偷吃冰的事儿,其实他一开始吃,九号就来悄悄和他说了。他故意没吱声,等到最后结算的时候才在人前说出来。
他说话还是慢,慢慢悠悠地说完,顾茵又是吃惊道:“我只和你说让你找几个玩得好的小伙伴,再让他们两两组队互相监督,其余的那些你哪里学的?”
光那一手按兵不动等到结算的时候和十号小胖子算账,算完账再分自己的工钱给他,可以称得上是恩威并施了!
在她面前,顾野不装小大人了,歪头疑惑道:“这还用学?自己想呗。”
“这小脑袋瓜怎么长得?”顾茵惊喜地揉了一把他的小脑袋。
他乖乖任顾茵揉,揉完他说:“十号的五文钱,得给我。”
他知道他奶奶和周掌柜作为前堂和后厨的管事,工钱比别人高,所以他觉得自己也应该要比别人多一些银钱。
“给你给你。”顾茵之前是想把小孩组成的外卖部交给年纪最大的宋石榴管理的,但宋石榴和他真的没法比,眼下看着自家这小崽子比大人还能顶事儿,顾茵真觉得往后自己能轻松不少。
顾野多分到了五文钱,嘿嘿笑了一下,又分了两文钱给武安,“辛苦费。”
当然是说他刚帮着数铜钱和看单子的事儿,武安对银钱没什么执念,他日常就是不花钱的,所以立刻摇头说:“我不要了,今天分到了二十文钱了。”
“拿着吧,”顾野很大方的塞到他手里,“等我会认字,会数数,就没有了。”
武安这才收下,拉着他的手说:“那我今天回去接着教你。”
…………
端午节只一天,但镇子上的庙会却会连着举行七日。
端午那天对赛龙舟不感兴趣的、嫌人多或者家里有事儿没进城的,这时候也多半会来赶集凑热闹。
进城之前,他们多少都会问一问端午进城来的朋友,端午那天玩的怎么样,见没见到什么新奇的东西,是进城去不容错过的。
镇子上来来去去的东西就那些,搁平时也没啥好推荐的,但这次不是。
“食为天的冰饮可得尝尝,酸梅汤和绿豆汤五文钱一份,那什么奶茶十文钱。唉我没带多少钱去,只喝了一杯酸梅汤。那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现在回想起来还带劲儿呢!”
“不就是酸梅汤,村里会熬的人也不少吧?”
“这你就不懂了,咱们自己熬的那就放点乌梅,至多搁点糖,酸汤寡水的有啥好喝的?人家那里头搁的东西可多了,反正我说不出来。而且你也知道我媳妇身子不好,每年看赛龙舟都得晕上一会儿,今早上多亏了那份酸梅汤,我媳妇愣是没啥不舒服的!”
“那敢情好,我娘也耐不住热,我明天也带他去买。”
“唉,没喝到那个奶茶怪可惜的,听旁边的人说是又香又滑,就是价钱贵。等下回再进城怎么也得尝尝!”
聊起来了,怎么也得和人说说食为天店里其他的吃食。
不论是白案面点,还是红案炒菜,那真的是道道实惠又好吃。
于是翌日,食为天的生意比端午当天回落了一些,但也是比平常火爆了好几倍。
尤其是顾野为首的外卖部,还在庙会附近兜售冷饮,接着帮食为天宣传。
一连七天,食为天的单日毛利润都在十两到十五两浮动。
小赚一波之后,顾茵也给店里每个正式员工都发了一两银子的过节费,包括统领外卖部的顾野。
店内众人其乐融融,而反观含香楼和望月楼,气氛可就没那么好了。
两家都铆足了劲儿准备打擂,尤其是想着要把刚崭露头角的食为天压下去。
结果食为天根本没想做端午礼盒,又只剩他们两家对打。
这几天他们的礼盒都卖光了,但是因为定价低,其实赚头根本没有多少。
端午那天他们两家的客人当然也比平时多一些,但寒山镇是本县最大的镇,其他地方富庶的人真的不多,也就比平时的生意好了两三成。
之前两家为了吸纳存银的贵宾,弄了各种点菜优惠,已经在赔本赚吆喝,兹想着把对手挤兑出去,自己独占市场后再把银钱赚过来。
可都是老牌酒楼,根基未稳的食为天又不参战,两家一直僵持着,端午节依旧未能分出胜负。
可到了这份上,谁也不敢收手,也不能收手,只能咬牙熬下去。
而望月楼的小管事李成,也因为这件事被王大富骂了个狗血淋头,当着一众伙计的面夺了他管事的差事,降为普通的跑堂小二不算,更指着他骂道:“人家食为天根本没做什么端午礼盒,就是你满嘴胡吣,骗的我降了礼盒的价!”
若是礼盒没降价,能多赚多少银钱,王大富都心痛地不敢想!
李成陪着笑脸任打任骂,还保证道:“这次确实是小的收错了风,也怪那冯木匠奸猾,故意诱导小的!下次……”
王大富根本不理他什么下次,直接让他滚了。
那李成把这笔账记在了顾茵头上,就等着找机会而找补回来。
而食为天这边,因为多了一个顾野领头、极有条理,还不用人操心的外卖部,顾茵已经又在想别的挣钱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