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妹是组团来的。
算是陈念云的初始客户，是以讨价还价过后，每人每个月给八百文钱。
陈念宜一来二去之间，又省了二百文。
小姑娘欢蹦乱跳地走了……
周小海见众人走了，忍不住给陈念云竖起了大拇指，同时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账。
“一个人八百，两个就是……二八十六，十六百？三个人是……”
好吧，他有些算不来了。
陈念云看他急得抓耳挠腮的，突然感觉最近越来越上道的周小海，可以深入培训一下，起初两人搭伙在一起的时候，他对周小海要求并不高。
因为对方来的时候，只不过六七岁，对于一个刚上一年级的孩子，他的容忍度还是蛮高的，是以平日里，也没仔细教他读书识字。
现在瞧他连钱都不会算，突然感觉书童也是需要升级的。
尤其是像他这种穷逼，有可能与周小海搭档一辈子，自己不断进步，队友各种拖后腿怎么成，于是陈念云道：“想学算数吗？”
周小海没听懂。
陈念云继续给他掰扯：“你看大哥的书童刘哥，人家是过了县试的人，听说今年想再去努力一次。”
刘总管和永和侯是老乡。
宁县距离京都不算太远，也就二三百里地的样子，快马一天能一个来回，但坐马车起码得两天时间。
陈念守和刘正大概过了二十就会从书院回来。
刘正紧接着回宁县参加县试，陈念守则开始准备会试。
陈念守给刘正讲课时，他在旁边听了两次，也问过陈念守。
如果不出意外，刘正今年肯定能过府试，运气再好一些院试也过得，到时候就是正儿经的秀才公了。
陈念守的书童是秀才公。
他的书童总不能大字不识一个。
周小海若有所思道：“对，不能给公子丢脸。”
虽然理解偏差，陈念云还是道：“那我教你数术，等过两个月，咱们的菜能收割了，你肯定得拿着去集市上卖，到时候不会算钱那可不成。”
周小海用力点头，“公子说得对。”
于是乎，陈念云便决定，以后每天抽半个时辰，教他数术。
也不要求他能解方程式，只要简单的对账本就成。
不过最初的还得从数字开始教。
陈念云也没什么好的法子，让他每天先从数菜开始，如此一来，到了第六天，周小海已经顺利能规整出百以内的数字了。
简单的二十以内的加减法，也轻轻松松拿下。
陈念云便给他简单的数术加入了认字，每天数量不多，依照字的难易度5-10，待认得多了再相应的增加。
与此同时，陈念云也开学五日了。
正月二十三。
陈念云刚写完先生布置的课业，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就见陈念守进了教室。
他愣了一下，随后开心道：“大哥，你回来了！”
说着将包甩到背上，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陈念守揉了下他的头，让他先把东西放到车上，他与先生说个事。
陈念云应了一声，背着包上了马车。
周小海则坐在车辕上晃着腿，数着墙砖，试图用陈念云教他的乘法口诀来算一下，一面墙上到底有多少块砖。
结果，他是越算越乱。
陈念云好笑道：“你现在才学到哪呀，不着急的，这种一面墙几千块砖，你目前肯定算不了，起码得学个半年以上。”
周小海有点受打击，“还要这么久吗？”
“学东西要一步步来，你现在还没到这个阶段，先把基础学扎实了咱们再做难的。”
不过他如此好学，陈念云还是认真给他讲解了法子，两人成功把一面五米的墙给数完了。
陈念守出来时，两人刚得到结果三千二百块。
“小云。”
听到呼唤，陈念云立马跑了过去，见陈念守和贺先生站在一起，忙乖巧地喊了一声，而后往陈念守后面挪了挪。
贺先生笑道：“小云平时特别乖，世子完全可以放心，我与黄先生商量过了，待过几日测试之后，若他的成绩过关，就给他升到甲班，再学个两三年就可以下场了。”
陈念守道：“我知道。”
贺先生：“……”
陈念云抬头看向他哥，见他那绷得一丝赘肉都没的下额线，琢磨着要不要这么直呀！
搞得人家贺先生都不会了。
陈念守今日才回来。
便马不停蹄地过来给他请假，明日要带他去姜先生那儿。
他也是时间紧迫。
陈念云道：“万一姜先生那儿通不过呢？”
“那我就抽你。”
陈念云：“……”
“你不用有太大压力，姜先生这个人很随和。”
陈念云乖乖点点头，在车上又被陈念守问了一些最近学习的问题，回到家把他最近学习的总结以及写的大字瞧了瞧。
这才道：“字继续练背书的速度可以放缓一些。”
“我书房第一个架子上的书，你这两年内看完就成，待过了院试，再看第二个架子上的。”
陈念云刚听他说可以放缓一些，暗自吐了口气，结果话锋一转，差点没把他噎死，弱弱道：“大哥，你那架子上起码有三四百本啊！”
这哪叫放缓速度，这分明就是得坐上火箭。
陈念守道：“你一会过去仔细瞧瞧，那上面的书虽多，但大部分都是四书五经的注释，你只需要过一遍便成了，心里大概有个数。”
陈念云了然。
他这段时间，背的全是陈念守给他挑的。
大概余下没让他背的，都是只需要读上一两遍的。
念及此，陈念云突然不说话了，好么，说是读一遍，事实上照他目前的记忆，一遍就能记个七七八八。
简单的，一遍就能背过。
陈念守赶了一天的咱，检查完他的情况，先回去休息了。
陈念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于是让周小海去厨房买了一条鱼，自个在家里炖了鱼汤，再给他送过去。
这次的鱼完全用的灵泉，半点都不带参假的。
自打发现自家泉水拥有的功能比较强劲之后，他都不敢直接用来煮汤了。
反而每日往缸里注入一点，周小海从井里打的水与之掺合之后，再拿来熬汤，饶是如此，熬出的汤味道也比寻常的水鲜美不少。
拥有安眠、止痛的效果。
陈念云把鱼汤给陈念守送了过去。
陈念守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刚起床没多会，此刻正靠在床头看书。
见陈念云过来，微微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刚才做了鱼汤，想让大哥尝尝好不好喝。”
食盒一打开，瞬间香味飘得到处都是，陈念守深吸了口气道：“好喝，四弟做的汤一向都好喝。”
陈念守净了水，坐在桌前和陈念云一人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还真别说，鱼汤鲜味十足，里面的鱼肉烂而不柴，光滑细腻，最主要的是一点腥味都没有，仅用少许的盐来提鲜。
“好喝！”
陈念守又忍不住赞了一句。
陈念云嘻嘻笑道：“那大哥多喝一些，我那里还有呢。”
“大哥最近这么辛苦得好好补补才行。”
他决定了，这段时间在家里，每天都给陈念守熬汤喝，要说改善体质从时间上来说可能有些晚了，可保障他在考试期间身体倍棒还是没问题的。
“好！”
陈念守也没跟他客气。
喝了陈念云的汤，第二日起床，陈念守就发现，这几天因为熬夜而微微酸痛的脖子不痛了，就连精神也比在书院时好了许多。
刚准备让刘正去喊陈念云时，才想起刘正回乡考试去了。
只得让院里的王换去一趟，结果王换刚出门，就见陈念云提着一个食盒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王换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笑道：“大公子刚让小的去找您。”
陈念云道：“大哥已经收拾好了吗？大哥吃过饭了没？”
王换道：“还没，小的本来打算去找四公子之后，再去厨房的。”
陈念云道：“那刚好不用去了，我带了不少，王哥也能用一些。”
王换猛摇头，“多谢四公子好意思，小的，小的哪能与公子一样呀！”
两人说话间就进了门，陈念守见陈念云已经来了，又带了吃的，无奈道：“你把时间都用在做饭上头了，你那功课可有仔细背过？”
陈念云把生氽丸子汤盛好推到陈念守面前，道：“有呢，这些其实也不是我做的，最后小海学习速度很快。”
主要是陈念宜他们几个总让他加工吃食。
他便手把手教给了周小海，他家的东西主要在水，至于工艺也没多少人在意。
陈念守道：“别落下功课便成。”
陈念云用力点头。
陪着陈念守一起用完早饭，两人便一道去了姜家。
陈念守可能是怕他紧张，一路也没再过问功课的事，反而与他仔细说起了姜先生。
姜先生今年五十六了，两个儿子都是朝廷命官，相对来说二儿子要比大儿子官位高一些，但是两人都不在京都。
唯有小女儿在身边，女婿目前在翰林院任职。
姜先生的妻子在生下小女儿后身子便一直不好，姜先生那时候正准备考会试，后来一琢磨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陪着妻子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而后自个儿把三个孩子拉扯长大。
陈念云没想到姜先生这么痴情，真是古今难得一见。
先前还有点随缘的意思，这会儿竟然特别想成为他的弟子。
握着小拳头，暗暗给自己加油。
陈念守道：“所以，就算是姜先生没有选中你，你也别记恨，姜先生的人品绝对信得过，他心怀坦荡，是难得一见的君子。”
陈念云用力点头，“大哥放心，我一定能成为姜先生的弟子的。”
陈念守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姜先生住得离咱们远一些，若你以后真要在他那儿读书，怕是以后不能日日回家。”
这个陈念云倒是无所谓，就是有些担心他的鸡和鸭。
还有才种下去的菜，今日早上起来，他瞧着有细小的芽叶了，也不知道是草还是菜，反正嫩嫩的特别柔软，在土里眼神不好的都看不出来。
陈念守：“……”
两人到了姜家，已经辰时正了。
姜家在巷子的最后一家，巷口停了不少的马车。
陈念云仔细一瞧，个个都是非富即贵，看车马的规格一点不比他们家差。
正他想瞧清今日来的都是哪些人时，就见一辆规格更高的马车驶了过来，而后在他们马车的旁边停下。
马车的边上印了个“周”字。
陈念云正好奇，就听陈念守道：“没想到，镇国公府的也来了。”
话音未落，两个少年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陈念守的身上。
“永安侯世子，可真是巧啊，你居然也来了。”
少年边说边跳下马车。
而后伸手将另一个个头小小，白白净净的少年给扶了下来。
陈念守朝对方拱拱手，“周三公子幸会。”
陈念云暗暗惊讶，周三公子？
周振？
那位在京都几乎横着走的？
于是，不免多看了两眼，周振感受到他的目光，也瞄了过来，双方一对眼，陈念云立马垂下头，礼貌地与对方问了声好。
周振望着个头不高的陈念云，一时想不起他与陈念守什么关系来着。
倒是他旁边的小厮小声道：“是永安侯府的四公子。”
周振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陈念云的身份，再扫了一眼旁边拉着他的陈念守，不置可否地撇撇嘴，他最讨厌陈念守这种人了。
惯会做面上工作，明明一家人对庶子不闻不问的。
结果，这会儿倒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带着庶子来拜师，就算是大家瞧见了又能怎么样，还能挽救永安侯的颓势不成。
没一会，又有一阵马蹄声响起，陈念云寻声望去，起码五辆马车……
照这么看来，他今日的竞争对方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七八了！
更主要的是，今日来的全特么非富即贵，说夸张点，京都能排得上号的来了至少一半。
陈念守不管后头来了多少人，拉着弟弟也往巷子里走，“瞧见没，这些人都是冲着姜先的人品来的。”
自然也有人是瞧着姜先生教子有方来的，想他本就有进士之能，可却为了照顾妻子、儿女放弃了理想，选择了家庭，就算是后来妻子去世，也没再娶，反而是将三个儿女抚养成人，且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两位姜大人的官声都极好，也颇受圣上重视，就算是女婿也常被圣上叫去聊天，所以能被姜先生收入门下，将来的前程自然不在话下。
陈念守拉着弟弟的手，轻声道：“你今日可别掉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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