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染本来还想点个口味,但是这下属一阵风是的就走了,明舒染就没好意思张口。
令她意外的是,不一会,大胡子再回来,额。
各种口味的饮子,擂茶,摆满了一桌。
还挺上道。
一边,曹氏和明宝相互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不解。
……这画风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不是来赎他儿子的吗?
两个人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毕竟……薛贵愿意特别照顾明舒染也不是坏事。
曹氏咳了一声,“薛掌柜,我儿子……”
薛贵:“若是来赎人的,按着规矩来,银子交了就可以领人走了。”
明彦弹了弹袖子,“谁说我是来赎人的。”
“明家祖宗早有族规,子孙一律不得沾赌,虽说良儿是我的亲堂弟,我也不好干涉不是。”
薛贵:“难不成你是来看明良被剁手的?”
明彦:“正是。”
曹氏腿一软,人就往地上栽去,幸好明宝眼疾手快的扶住。
薛贵喝一声,“好!”
薛贵朝下属吩咐了一声,很快,明良就被人带了上来。
大约是因为曹氏上次来说了,明淳,祖母都不愿意救他,明良这伞天担惊受怕的,吃不下睡不好,提着一颗心。
这会子看到明彦,本能的以为明彦是来救他的,一颗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明良感动的都想哭!
“谢谢彦堂哥。”
明彦拍拍他肩膀,“堂弟,祖训难为,我也是实在无力,忍忍就过去了。”
“啊。”
明彦明明是“啊”的一声安慰,明良脑子就轰的一下。
什么意思啊!
然而,还没等弄明白是什么意思,明良就被总是看着自己的壮汉猛的踹到地上,像只□□一样,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
紧接着,壮汉的靴子又踩在他的后背。
一柄开了刃的长刀搭在他手腕上方一点的位置。
明宝被那雪亮寒光刺的心脏发颤。
恐惧顺着尾椎,瞬间蔓延进四肢百骸,面临过死亡的人才知道那种恐惧。
曹氏都要被那长刀吓死了!
曹氏是典型的为了儿子,舍得一身剐。
赶忙将包袱里自己所筹集的钱财全部奉到薛贵面前,体面自尊全不要,噗通一声跪下来,“薛掌柜,这是我所有的家产了,一万两千两,我家里还有一个院子,还有几个庄子,我再去找人借,您再给我几天时间,我能给你凑到两万俩。”
“我就这一个儿子,求你了!”
“我给你磕头了。”
明宝用手捂眼睛。
薛贵:“柜坊的规矩,借多少,还多少,明三夫人,这两万俩,也就能买他一条命,这两只手,我得收的。”
壮汉手里的大砍刀往明宝的手腕压了压,“明少爷,对不住了,我也是执行老大的命令,要是受不住晕死过去,黄泉路上别怪我。”
真正面对过死亡,才知道那种恐惧。
明良直接吓尿了!
明舒染用帕子掩住鼻子。
明良疯狂挣扎大吼,“堂哥,你救我,我不想砍手。”
“你只要救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明彦:“只要能救你,怎样都愿意?”
明良额上是冷汗,那叫一个恐惧,“都听你的。”
明彦:“有族规在,我是长房长孙也不能违背,我确实救不了你,不过我有个朋友或可将你赢出去,若是输了,以后他是你的债主,你的一切皆由他安排,你可愿意一试?”
手都要被砍了,明良也顾不得人生不自由了。
只要不用被砍手,做奴才都行啊。
“我都行,叫你朋友来救我。”
薛贵:“明大公子这是找了高手对付我?”
明彦:“薛老板可敢应战?”
“好拙劣的激将法,”薛贵说,“若我不应战呢?”
明彦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折扇,“薛老板不如把下面看场子的人叫上来问问,下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明彦的话音落下,柜坊下面看场子的下属走了进来,“老大,外面来了个高手,已经赢了一万两了,您快下去看看。”
薛贵看过去,明彦淡然的摇着折扇。
“走。”薛贵起身,经过明舒染身边,又忽然顿珠。
“小孩,要看叔叔赌钱吗?”
明舒染:“好啊。”
又很快说:‘不过下面人太多了,有点臭,有没有能看清楚下面的雅座?’
娇气的厉害。
这种环境下还这么讲究,显然就像传说中的那样,被明淳当眼珠子一样的疼着长大的。
薛贵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身边都是像络腮胡子这样的大汉,没被人这样疼过。
也没这样疼过别人。
薛贵感受到一种养一只娇弱宠物的乐趣。
就让络腮胡子把沙发搬到了一间窗户正对下面的雅间。
自己妹妹在薛贵这有三分薄面,明彦叫了络腮胡子带明良下去换了身衣裳。
下面的人都要挤破头,曹氏和明宝关心着楼下的局势,就趴在栏杆上,瞪着眼睛看下面的赌局。
楼下,慕白轻轻摇了几下骰盅。
骰盅再打开,六个骰子,红心朝上,整齐摞成一个高条。
看热闹的人倒抽一口凉气,连薛贵的面色都变了变。
明舒染:“兄长,你在哪里认识这么厉害的赌博高手?”
明彦缕了缕发丝,“你兄长我高洁如雪,唉,人缘好,我也是没办法。”
明舒染:“……”
慕白之所以能在短短时间里就能赢了六万多两,玩的是跳马。
这种赌法,是每局赌注翻倍,比如开局是二两,下一局是四两,十六两,二百五十六两……依次类推。
普通的赌博,分庄家,闲家,通常是出资高的人坐庄,做庄的好处是,譬如庄家开出了豹子,通杀闲家,便可拿走所有的押注。
跳马这种赌博方式,风险大,押注也大,只需要四局,就能毁掉一个家庭的几代积累。
别说玩这种赌法,就是听过的人都极少。
这种赌法就不能用普通的庄家,闲家来区分,因为显然,做庄的赢面更大,所以它的赌博方式就区分开来。
没有庄家,都做闲家,比点数大小。
慕白用跳马已经赌赢了六万五千多两,薛贵也没惧。
肃声:“我来!”
话音落下,带了薄茧的手猛的拍在桌上,骰盅被郑起,薛贵修长的手指徒手接住,在空中摇晃。
大厅里,都是骰子撞击在瓷壁的丁玲脆声。
慕白是个中高手,但是显然,薛贵也不是吃素的。
骰盅摇晃一番,“嘭”一声磕在桌子上。
慕白表现出来的技术太过强劲,旁边的看客替薛贵捏了一把汗,薛贵本人倒是沉着冷静。
晃的时间并不是多长,落盅便利索同慕白一道开盅。
“请!”
“请!”
俩人俱是六个六。
众人哗然!
普通人想摇出个豹子,都要脸红脖子粗的瞪着骰盅,这俩人玩呢!
显然,这俩人不仅是听声变骰的高手,甚至可以随意摇出自己想要的点数。
看着俩人的巅峰对决,旁边的一帮子赌鬼倒是很兴奋。
这场赌界盛世,很快就传遍了这凌州的赌界,越来越多的赌鬼赶了过来。
血都热了,众人睁大眼睛看着赌局,迫切想知道,到底谁会赢。
当然也包括爱子心切的明宝和曹氏。
这就好比是两人同做一张试卷,满分就是一百分,俩人都是常年满分选手。
这要怎么分个高低?
又转战到叶子牌,两个都是算牌,记牌的高手,难分伯仲。
赌桌上的筹码越来越高。
也可以看出来,薛贵和慕白也越来越进入白热化。
明宝很焦躁,叭叭跑进来问明彦,“你这朋友有几成把握能胜过薛贵?”
这世上,但凡是事情,就会有意外。
明彦肃目:“情况不太妙,薛贵的赌术不差我知道,但没想到会这么精妙,我这朋友从未遇见敌手,我也是头一遭见到能跟他棋逢对手的。”
明舒染问,“那慕白的赢面现在是多少?”
明彦:“能有一半吧。”
明宝一张脸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那现在怎么办?”
一般的赌场,遇上这种高手,直接禁止慕白出入这个赌场的都有。此刻一定会选择到此为止,还了明宝的借据,任由慕白将人带走。
现在,六万多两白银,薛贵还要赌!
要知道,下一局再翻,可就是四十多亿俩白银了。
薛贵居然下场去赌,显然是个疯子!
明彦:“现在赌的不只是一桩卖卖,是两个人的身家性命。赢了,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但若是输了……岂止是倾家荡产。”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现在握手言和。”
薛贵一副一定要和慕白较个高下的模样,哪里有想中止的模样。
要是薛贵赢了……光是想想,明宝和曹氏腿已经再次抖了起来。
不敢想啊,不敢想。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