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楚今天出门早，所以现在到了钢铁厂门口的集市，天才蒙蒙亮。
这个点大部分人还没起床，所以集市上人还不多，只有零零散散几个摊贩到了。
有个卖水小贩看见檀楚，主动打招呼：“哎，今天带了这么多水，不怕卖不出去吗？”
檀楚倒是没担忧卖不出去的问题。
她柔柔笑了下，打了杯水送给那小贩喝：“早啊。”
那小贩倒是没想过檀楚会主动送他水，看着檀楚的眼神又变了几分，像在看神仙一样。
他赶忙小心翼翼接过那水，难以置信道：“这是送给我的吗？”
檀楚轻轻点头。
小贩小口小口喝水，问：“不过这么多纯净水，你是怎么净化出来的？我听说神都的科学家手里有净水装置，但是那些装置又破又旧，一次净化不了多少水。你是有更厉害的仪器吗？”
檀楚食指竖在唇畔，比了个“嘘”，还是笑眯眯的：“秘密。”
那小贩就是好奇一问，见檀楚不愿说，于是也没继续追问。
没过一会儿，集市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摊贩们渐渐忙起来了，于是就没有人再和檀楚闲聊了。
旁边的小贩没过多久就卖出了很多水。
然而等到别人摊位上的水都卖完了，檀楚这还一杯水都没卖出去。
这时，旁边有个壮汉走到檀楚摊位前。
他人高马大，看起来不太好惹：“纯净水？赶紧的，给我来一杯。”
檀楚动作麻利，盛好水，却没有立刻递给他。
而是说：“三十铜元。”
壮汉皱眉，语气有些不耐：“新来的？知道我是谁吗，敢找我要钱？”
檀楚歪了歪头，似乎确实不知道他是谁。
旁边的小贩见状，低声劝：“给他吧，这人是凛冬城的大刺头，仗着身强力壮，天天抢东西不给钱，谁找他要钱谁被揍，大家打不过他，都不敢惹他。”
这小贩声音虽小，但那壮汉仍是听见了。
这番科普让壮汉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倨傲。他双手环胸，下巴抬起，似乎在等着檀楚把水给他。
一秒，两秒，三秒……
然而将近一分钟时间过去了，檀楚仍没把水递给他，甚至面色如常。
壮汉面子有点挂不住了。
整个凛冬城的小贩都怕他，这姑娘柔柔弱弱，一看就是个胆小的，他本以为她会和其他摊贩一样，听见他的名头就吓得恭恭敬敬把东西送给他，谁知道一点反应都没有！
旁边那么多路人和摊贩都看着呢！
壮汉羞恼道：“臭娘们逼老子动手是吧？”
为了面子，这水他今天也非抢不可！
他直接伸手去抢水杯，动作迅猛，力气也大，原本以为檀楚会吓坏。
然而没想到手刚落到杯子上，檀楚就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壮汉的手被她攥得纹丝不动。
壮汉：？？
这不可能！
因为这动作，檀楚没拿住杯子，所以杯子直接掉落在地上，里面的水泼了一地。
声音挺响。
但周围所有人都安静了，大气不敢喘。
没想到檀楚竟然敢反抗这壮汉，似乎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柔软，而这壮汉竟然打不过一个小姑娘？
众人虽不敢说话，但看着壮汉和檀楚的眼神略略变了。
壮汉注意到路人们眼神的变化，脸色涨红。
他又气又恼，手试着动了动，却根本动不了。
这小娘们看着柔柔弱弱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壮汉脸上的表情慢慢变了。
废土时期以武力为尊，他也就是占了身强力壮的优势，才能在凛冬城过得这么舒服，众人都不敢惹他。
要是早知道这小娘们不是个好惹的，他绝对不会傻到过来招惹她。现在这么多人都看着，他打不过一个小姑娘，以后可没人会再尊敬他了！
周围人见他打不过檀楚，眼神里也没刚才那种恐惧了。
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偷偷议论了。
壮汉牙齿都快被自己咬碎了。
他脸上发烫，恨不得自己今天没出现在这。
周围人的言语和目光像软刀子一样凌迟他。
半晌，他终于绷不住，另一只手掏出钱，把三十铜元往檀楚小摊上一扔。
檀楚看见钱，即时松开了钳制着壮汉的手。
她声音细细的：“谢谢这位客人捧场。”
壮汉立刻退开几步远，不敢再动手动脚，但气不过，嘴上嘲讽：“你这破水，老子就是倒了也不喝。别人水都卖完了，就你这一个人都没有，就说明你这水质量不行，还他.妈敢拿出来卖！”
旁边路人有些是见过昨天排队的盛况的，闻言，也反应过来檀楚今天一杯水都没卖出去。
于是低声道：“对啊，昨天那么多人排队，今天怎么就没人来买了？”
有人接话：
“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个纯净水。废土都五年了，大家什么废水没喝过？这水就是个解渴用的，又没啥特殊功效，卖这价钱纯纯是智商税，那些不缺钱的人喝喝就算了，咱们就别追求这了。”
他昨天看那些人在檀楚摊前疯狂排队，就想说这是智商税了，就是看买水的人太多，没好意思发表自己看法罢了，生怕自己说了被别人骂。
这话也有道理，有些人被他说服。
于是也说：“我昨天还想买呢，不过现在看看，好像没必要买了。说不准昨天排队的都是她找来的托，这不，今天就没人来排队了。我看她就是想搞饥饿营销，骗我们钱。”
这话刚说完，不远处就走来一个团队。
带队的是个金发男人，檀楚记得他，他是昨天第一个在她这买水的，团员好像管他叫金首领。
她朝他们招了招手：“金首领。”
金首领走上来，放了张大面值纸钞在小推车上：“我们今天在外面杀感染者，来晚了。来三桶水，每人两杯分给队员，剩下的我带回去。”
纸钞值钱，何况是大面值纸钞。
凛冬城穷，没几个人见过这么多钱，都有点震惊。
有人戳了戳刚说话的那人：“哎，你不是说昨天排队的都是托吗，我怎么觉得不像呢。哪个托能付这么多钱啊。”
金首领听见路人在议论，顺嘴解释：“我不是托，我们是从神都下来的神奇商队，人多，确实需要纯净水。”
说着，还拿出队徽给大家看了一眼。
神奇商队名字很怪，就叫“神奇”，但是是A724星目前最大的团队之一，队员个个武力值爆表。
放眼整个A724星，几乎没人不知道神奇商队。
旁边路人的眼神变了变，低声道：“真是神奇商队？怪不得这么有钱。”
刚说檀楚找托的那人安静如鸡：“……”
还托呢，人家神奇商队能是托吗？
他就是有眼不识泰山，昨天没看见神奇商队的队徽，刚才才在那嘴贱！
檀楚倒是没被旁边路人们的议论影响，见来活了，就忙着盛水。
她顺便蹲下身，把刚掉地上的杯子捡起来。
然而刚拿起杯子，手就顿了下。
旁边有小贩注意到她动作，也蹲下身：“怎么了？”
一边问，视线一边往她看的方向挪过去。
就看见纯净水泼了一地，把地上的枯草都浇湿了。
这一块的枯草是废土后被异兽的唾液给毒死的，呈黑紫色，有些人挖野菜的时候不小心挖到，吃完后就被毒死了。
然而现在被水淋湿的这几棵草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变绿。
那小贩震惊道：“这草怎么突然没毒了，难不成你这水有解毒的功能？”
檀楚也有些疑惑。
她之前试过，这净化技能只能净水，别的东西都没办法净化。但难不成被净化后的水还能净化别的东西？
檀楚这厢正思索着净化的事，旁边的路人们又议论起来了。
“太离谱了，什么水这么厉害，还能解毒呢。”
“是啊是啊，我也不信，这吹得太过了吧。”
“……”
大家都不太信纯净水能解毒的事，正叽叽喳喳嚼舌根，突然间，不远处却传来阵脚步声。
下一秒，有人惊恐喊道：“卧槽，有感染者！”
众人视线都被吸引过去。
就见钢铁厂里的感染者们不知为何全都出来了，乌泱泱的一大群，正往围栏外边走。
人类还是惧怕感染者的。
众人见状，一时间都慌了，也顾不上买卖东西，四散逃跑。
檀楚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感染者。
虽说她有个感化天赋，感染者们应该不会主动攻击她，但她站在人群里，也说不准会被误伤。
于是檀楚也跟着人群跑起来。
众人逃窜，感染者们已经追上来了，金首领带着队员和几个身强体壮的在杀感染者。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沈御带着几个感染者从农作物店往回走，路过钢铁厂，就看见这一幕。
檀楚正跑着呢，一打眼就看见沈御。
她身后还有几个感染者正追着她呢。
于是她直接一个箭步冲到沈御身边，然后往他身后一躲。
果然，那几个感染者看见沈御，进攻的动作就变慢了，似乎在思索到底惹不惹得起沈御。
沈御：“……”
沈御转头看檀楚，原本要让她离他远点，结果一转头就看见檀楚一副恐慌模样。
沈御最烦装模作样的人，语气有点暴躁：“你别装。”
话音一落，檀楚眼泪都要出来了：“我没装呀，你别凶我，我害怕。”
弄得像他欺负她一样。
沈御指尖一抖，心里烦躁翻倍。
这时，旁边有个感染者扑过来。
沈御本就心烦意乱，现在还有感染者不长眼往这扑，于是他顺手拿起旁边的钢管，一下戳穿了那感染者的腹部。
那感染者倒地死亡。
其余感染者似乎被沈御震慑到，脸上皆露出害怕的表情，竟直接往反方向逃跑了。
沈御杀的那感染者原本要扑杀一个路人，指甲都快戳破那路人的太阳穴了，却被沈御给捅死了。
那路人是个光头，也顺带得救，捡回来一条命。
然而还来不及开心，光头就看见自己胳膊上被感染者抓出一道伤口。
伤口还在滴血，但血液正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变蓝。
光头瞬间恐慌起来：“我，我被抓到了，是不是要变成感染者了……”
其余路人们听见这话，都纷纷和他拉开了些距离，似乎怕他异化成感染者。
光头见状，眼神里的光渐渐暗了，似乎很是绝望。
与此同时，旁边响起个神奇商队队员的声音：“首领，你胳膊怎么了？！”
金首领胳膊上有一个牙印，似乎是被感染者咬的。
牙印很深，在渗血，血液也在渐渐变成蓝色。
众路人闻声都看过去。
许多人这会儿缓过神来，也发现自己被咬了，血液也都在渐渐变蓝。
一时间，劫后余生的气氛消失，周围又溢满恐慌。
神奇商队的队员也急了：“谁会解毒，多少钱我们……”
多少钱他们都付。
然而话还没说完，金首领突然道：“等等，你们看，我的毒好像解了。”
队员：？
众人：？？
所有人朝着金首领的手臂看过去，下一秒，就看见金首领的血液又从蓝色变回了红色。
这意味着感染者的病毒没有感染到他。
先前被沈御救下的光头闻言，也充满希翼地看向自己胳膊。
然而伤处的血液还是蓝色。
光头道：“为什么我的没变化，嘶，我头好痛……”
被咬到的其余人也纷纷说：
“我也没变化，怎么回事，眼睛在发烫……”
“完了，完了，我要变成感染者了吗，谁来救救我！”
议论纷纷中，却突然有个小贩道：“我的血也从蓝变红了！”
这小贩刚才在檀楚旁边摆摊，檀楚送了他一杯纯净水。
他按着伤口，看向金首领，突然说：“对了，今天摆摊的时候檀楚送了我一杯纯净水，这纯净水是不是真能解毒，我和金首领现在都没事！”
这话像惊雷一样在人群中炸开。
有人不太信，又开始议论，余下一些被感染者抓过的人已经说不出话，痛苦呻.吟。
檀楚眼珠子转了转。
现在被感染者抓伤的人这么多，正好可以试试她的水能不能净化毒素。
见光头在旁边，她直接从摊子上拿了一杯水，喂光头喝下去。
几秒钟后，光头伤口处的蓝色渐渐消退，变回了红色。
“卧槽，这真能解毒？”
“刚才谁说这是智商税的？！”
“卧槽卧槽，神都的纯净水都没特殊功效，她卖的纯净水怎么会……”
“三十铜元，能买到纯净水，水还能解毒救命，一点都不贵好吗！”
光头伤口的反应狠狠打了众人的脸。
众人还议论着，反应快的已经跑去檀楚摊子前排队了。
之前一直认为檀楚水是智商税的人见状，面子有些挂不住，但一低头，看见自己手臂上渐渐发蓝的伤口，也管不了面子了。
他赶紧跑到队伍前面，忍痛道：“我被咬了，让我先买！”
不过几秒钟，檀楚摊位前又被围得水泄不通。
那光头向檀楚道了谢，又想起沈御来。
沈御这会儿被人群围着，没法离开，就站在檀楚旁边。
光头看他手上还掂着钢管，于是伸手去拿：“恩人，谢谢你救了我，你真是个好人！我帮你把这钢管扔了吧，你擦擦手。”
说着，又拿了个干净手帕，要帮沈御擦手。
然而他胳膊上伤口的毒素虽然清了，却仍在滴血。
正要给沈御擦手，血却滴在沈御手臂上。
原本周围微弱的血腥味没让沈御太过失控。
现在血液滴在他身上，温温热热的，似乎再次唤醒了他体内的暴.虐欲。
那阵难以压抑的兴奋感再次翻涌上来。
沈御手上用力，没让光头把钢管扯出来。
反而是掂了掂手里钢管，盯住光头的脖颈，笑容泛冷地反问：“好人？”
气压一瞬之间降了下来。
与此同时。
正在盛水的檀楚脑中传来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沈御失控，任务发布：阻止沈御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