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昭在王府门前送他离家,此时定王府刚迎了信任入府,阖府喜庆,大红灯笼高悬,却是离别意。
她能在灯光映照下,看出裴安眼里的不舍,可见了他不舍,江元昭也无法因此产生任何心理波动。
似乎不止止是因为知道他大概率能平安归来。
内城不能纵马,看着裴安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野里,江元昭转身回了府。
提前打过招呼,今日并不像裴安纳方舒兰那日,留了许久的可才罢宴,都知裴安今日离京,客人大多是送过礼就离开了。
府内灯火通明,也俱是喜意,回了院里,照顾淮瑜乳母来报,小世子夜哭不止,许是染了疾。
裴淮瑜是裴安嫡长子,也是独子,在裴安归京前出生的,生时裴安还未有爵位,但皇帝授裴安亲王爵时,同样定下了淮瑜的世子之位。
不过虽是在裴安归京前出生,但如今也还不满周岁,正是脆弱时候,便是染了什么小病,也是不得了的事情。
思及此,江元昭忙让下人拿了她的名帖出府,去宫里寻太医来为淮瑜看诊,同时,她也连忙去了淮瑜的院子。
定王府不小,皇子府邸,当然不会吝惜一点土地,而定王府里也没几个正经主子,当然不会住不开,因而淮瑜一出生,便收拾出了自己的院子。
其实江元昭原是想让他和自己住一块的,毕竟虽是哭闹不休的年纪,可他有人照顾,并不会打扰到自己,但因为一些原因,江元昭到底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过哪怕如此,淮瑜的玉朝院也离江元昭十分近,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很快到了他房里,见了在小床上哭的双颊通红的婴儿,江元昭完全没有做母亲的经验,只是莫名觉得忧心,忙上前将孩子抱在怀里,学着电视剧里的模样轻哄。
同时在心里呼唤系统,道:“系统,你快帮我看看,淮瑜是不是生了什么病?还是你当初说,淮瑜健康值很低是不是不是玩笑?”
当初生产时,江元昭产前产后全程毫无痛感不适,但这只是系统屏蔽了她的感觉,并不代表她真的生产过程真的很顺利。
生淮瑜时,她没察觉到痛苦,但从系统提示她发动,需要去叫产婆接产,一直到孩子顺利诞生,她将近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哪怕因为系统保证她不会出问题,生产时江元昭自己都不太关注,躺在床上全由系统模拟出生产时的痛苦模样,而她自己心神在系统空间上网追剧,如此不在意的状态,在淮瑜快诞生前的一段时间,她也隐隐察觉出不对。
当时还惊慌的询问系统,自己是不是难产了?孩子生出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日生产完,系统同它开了一个玩笑,是的,就像会心虚一样,这个机械造物也会开玩笑,但她那时并没有听出来,系统问她,说它检测出淮瑜健康值很低,就像玩游戏一样,他的健康值低,之后就会很容易生病,甚至可能活不过成年。
但这世界哪怕脱胎于游戏,也不是全然的游戏世界,所以淮瑜的健康值不是再生产一次就能再次刷新的,如果她想改变,那就只有回到胚胎形成之前,再次怀孕,怀上一个全新的、健康的孩子。
它甚至说,如果她愿意,哪怕江元昭没有那么久远的档,它也可以让她回到怀孕之前。
江元昭拒绝了。
不知道是系统那个机械造物太过智能,还是它不够智能,江元昭甫一拒绝,它便坦白这已经不是游戏世界,不会还有谁带着数值出生,裴淮瑜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抱歉宿主,系统能监测到宿主的身体数据,是因为系统与宿主绑定了,但系统并不能监测旁人,也不能为旁人检查身体。”停顿了片刻,它又接着问,“宿主,当日系统只是……”
江元昭敢保证,自从她绑定这系统开始,这还是第一次听它除了机械音外的声音:“宿主,是因为系统那日随口之言,之才让宿主不将淮瑜带着身边照顾吗?”
“不是。”
它既然说不能,江元昭也不在将注意力放在系统身上,而是抱着淮瑜小心安抚,她学着电视剧里的姿势,却仍然抱不好小孩,幸好淮瑜的乳母上前来纠正了她的姿势。
纠正姿势后,淮瑜竟然在她怀里慢慢止住了哭声,安静下来。
“王妃,许是今日殿下离府,父子连心,小世子不舍殿下,这才夜哭不止,如今王妃来,小世子见了母亲,自然就安心止了哭声。”乳母奉承道。
抱着哄了许久,等他好不容易止了哭声,江元昭的手臂已有些酸累,在乳母的指挥下,她又将淮瑜轻放到小床上,期间也未见他醒来继续哭嚎。
“还是等太医看过吧。”她伸手掖了掖被角,语气平淡道,“淮瑜还小,哪懂得离别事,便是不是因为生病啼哭,也是觉得不适罢了。”
江元昭当然不是因为系统的玩笑话,而不把淮瑜养在身边,更多的还是在听到系统的问题时,她才发现,才刚刚出生的小婴孩,明明还未与他相处,江元昭便不舍得弃了他再换一个健康的孩子。
她觉得是自己太过心软,轻易便将他放在心上,可另一方面,江元昭那时还不想彻底融入这个世界,甚至还与她亲生的孩子保持距离,身处异世,她甚至恐惧与自己产生感情。
无法评价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母亲该不该天生就去爱自己孩子,江元昭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也才不过十九岁,她占用了周桉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更是只有十五六岁。
怀孕生产时,她压根没有成为母亲的自觉,因为如果还在自己的世界,她至少五年内不会考虑结婚生子的事情。
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早在几天前,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两个生命,当她意识到自己没有做一个母亲的觉悟,便突然明白,自己一心想要个女儿,却又没想过好好照顾他们的行为,到底有多不负责任。
江元昭就着掖被角的姿势,抬手抚上淮瑜的额头,轻声道:“明日与集安院收拾间屋子,叫淮瑜搬去我院里住吧。”
“是。”怜春连忙应下。
随后没多久,太医也提着药箱来看诊了,探脉问询一番,道世子并无碍,原本深夜相请,已经是劳烦了,谁知还是乌龙一场,见夜色深重,不免有些愧疚,于是眼神示意,叫怜春往荷包里多塞些银两,交予撵夜色来的太医。
太医走后,江元昭叫人送来热水洗漱,随后也未回集安院,直接挨着淮瑜便歇下了。
次日清晨,许是知道昨日她睡下的并不早,怜春喜秋并未早早唤她,怀中婴孩腹饿哭闹时,江元昭才被他的动静扰醒。
醒后阻不了他哭闹,直到乳母入内,道是小世子饿了,该用膳了,才知缘由,心里暗暗惊奇,昨夜夜半,已有乳母抱他起来喂奶,怎么今晨还饿的这般早。
只是她不懂照顾孩子,自然不会去插手专业人士怎么照顾。
洗漱更衣后,怜春按规矩询问她:“两位侧妃和江夫人已在集安院候着,要与王妃敬茶了,王妃是先过去看看,还是先用过早膳。”
今日若单只是江元懿和方舒兰,江元昭便是不拖延时间,也会先用过早膳,如何会上赶着,只是思及林听雪,自觉对她不住,“先过去吧,免得让她们侯太久。”
进了集安院,一眼便见到还算规矩的三人,只是这印象还没咽下去,就看见江元懿上前一步,对着她十分亲热道:“妹妹可算是来了,妹妹自嫁与殿下后,竟是许久未见妹妹回府了。”
她说便说,还上手要挽江元昭的胳膊,江元昭侧身一步,避开了她的手,“我与你从不是姐妹,以前不是,如今你进了定王府为侧,便是说破天去,你也没资格再叫我妹妹。”
说完便甩下她,先一步进了厅,端坐主位之上。
厅外,隐约还听见方舒兰在奚落江元懿的声音,她没有去细听,只是把木管转向跟着她进来的林听雪。
先前那一面,让她对林听雪的映像不错,但现在和林听雪换了个关系,加上对她有些愧疚,所以江元昭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才好。
“王妃安好。”她请了一声安,随后也无声了。
江元昭心里有些不得劲,那日见时,明明顶鲜活的一个姑娘,她心里不落忍,只是不等开口,又听她先开口言:“王妃不必愧疚,那日妾身也不该如此诘问王妃。”
她略垂眸,叫人看不清眸中情绪,继续道:“殿下势大,林家如今有只有我一个待嫁的姑娘,皇后必然是要送我入定王府的,陛下恩宠皇后,便是王妃想拦,怕也有心无力。
只是,虽已入了定王府,成了殿下的人,妾身却并无争宠夺爱的心思,王妃可否”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鼠标摔坏了,然后换了喜欢的粉色鼠标,有点开心,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