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这极为敷衍的辩解,裴安神色却变得极为温和,甚至牵上她的手,语气里带着安抚:“我知道,本就是她行为不端,新婚奉茶也能来迟,王妃受累了。”
裴安的态度过于温和,导致哪怕和他生了一个孩子,平日少不了亲密接触的江元昭,都有些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这也太反常了吧?而且方舒兰,不是他为还方三郎恩情才迎入府的嘛?人才刚进门,他便这般对待,是不是不太妥当?
心中疑惑,神情上难免表现出来一些,裴安或许是看懂了,又道:“昨夜我与方闵绥一夜相商,倒是听出他有几分本事。
原本与我有恩的也只是他一人,故而我想着,叫他在我手下谋个差事,多关照几分,也算是还了他的相助之恩。”
他边说着,边缓缓打开江元昭双手,指尖轻缓她的手指,“茶水热灼,王妃可伤着了?”
这句话,江元昭竟听出了几分担忧之意,她的委屈是彻底装不下去了,不容拒绝的抽回自己的手,“隔着茶盏,我自然无事,反倒是方侧妃,入府当晚,殿下没宿在她房里,如今又偏帮于我,心里恐怕委屈的很。”
“没什么可委屈的。”裴安语气有些淡,却丝毫没有怨怪的意思,“方闵绥的恩情,自然该还于他,至于方氏,王妃就当普通妾室对待,不必报以特殊。”
这下就刚让人不解了,他迎方舒兰进府,本就是想将救命之恩,用后宅之事还了,毕竟她嫁了裴安两年,知道他不必靠婚姻拉拢朝臣,那俩个侧妃之位也只是摆设,拿出一个用来还恩正合适。
如此,既然有相当简单的方式,那他现在又何必自找麻烦?
“殿下这是何意?”
“原先是我想岔了,对不住王妃,日后王妃只管将方氏,当寻常妾室对待就行。”裴安没有多解释,略有些疲惫的按了按额角,“我昨夜一夜未歇,现今有些困倦,想先回去休息片刻,便不打扰王妃了。”
说罢起身就要离开,抬脚还未迈出,又止步收回,转头问她,“神佛佑世人,王妃可有所信者?”
“并无所信,若信神佛,不如信己。”哪怕有穿越异世的经历,江元昭依旧不信神佛,况且便有仙神,他们高高在上,如何肯垂眸见世人苦,信他们又有何用。
话音落下,裴安沉默了片刻,才道:“王妃言之有理,若是王妃,确实不该信神佛。”
“莫名其妙。”一直等裴安离开了自己视线,江元昭终于忍不住对系统吐槽,“你之前说出了bug,不会就是裴安吧?”
“怎么可能!”机械音竟然有些激动了,“这个世界是真实世界,男主又不是数据,怎么会出bug。”
“不是就不是,你激动个什么劲。”江元昭心里回它,“不过裴安确实很奇怪,这段时间尤其奇怪。”
虽然觉得奇怪,但江元昭一不爱探究到底,二是没那个能力探究,所以这份奇怪,她也只能放到脑后。
方氏入府次日该向王妃奉茶,第二日便该入宫谢恩了。
江元昭当初入宫谢恩,是和裴安一块去的,而方舒兰身为侧妃,却只能跟着江元昭一道入宫,如此,处处彰显着妻妾之分,所以当初她才不理解,将恩人的女儿纳进府里当妾,真的是报恩吗?
皇宫处处显奢靡,江元昭不是头一次入宫墙,倒是适应良好,只是方舒兰行走时却有些瑟缩。
尽管江元昭站在她的对立面,见此还是忍不住出言宽慰,“宫里没什么吓人的,不必如此拘谨。”
说完,她才恍觉,自己这些话,更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端着姿态,还有些讽刺之意。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哪怕明知方舒兰进府是固定剧情,她也改变不了,还是抱着试探的态度,问询道:“我之前便觉得,殿下此举颇为不妥,方家既有恩于殿下,殿下还将你这好生生的嫡姑娘,纳入府中为侧室,哪有这么个报恩法。”
“并非是殿下的错。”哪知她话说完,身侧的女子便略带羞意的驳道,“是我心悦殿下,甘愿入府侍奉殿下。”
江元昭疑惑转头,见她低垂的颊上一片绯红,不见昨日故意迟来时的试探,也没有暗地里使手段的心机,一瞬间,她当真以为,面前的女子对裴安情根深种。
可是,方舒兰自入了王府,才见着裴安第一面,之后便是裴安袒护于她,这种情况下,她是怎么对裴安产生情愫的?
不愿多想折磨自己,她回身冷声丢下:“既是你自愿,日后若过的不如意,也不必后悔。”
“王妃心善,定不会叫我过的不如意。”她打蛇随棍上,江元昭态度才有几分软化,便趁机提出要求,仿佛全然不记得,自己昨日才被她泼过茶,又或者,她只是示弱以人?
江元昭不懂,也不想懂他心思,闻言未多置语,不在搭理她。
她们首先拜见的是皇帝,皇帝年轻是专宠皇后,不止排众议立了出身不怎么好的小官之女为皇后,还在皇后诞下嫡子前,不叫后妃率先诞下子嗣。
只是皇后于生育有碍,别说嫡皇子,至今连有孕都未有过,皇后多年未孕,皇帝这才在过了而立之年后,有了裴安这个庶长子。
如此情况,皇帝对自己的诸子,多多少少都有些冷淡,但他对皇子冷淡,对江元昭这个流落在外的外甥女,却是十分关照。
这样一来,周桉若不是幼时生了病,安稳长到如今,被亲生父母寻回后,哪怕明安长公主偏心养女,有这个皇帝舅舅护着,她想必也不会过的差。
带着方舒兰拜见皇帝时还挺顺利,方舒兰得了些赏赐,或许是为了不常,已经不是新妇的江元昭亦得了不少,比之方舒兰更是要丰厚许多。
不过拜别皇帝,再去慈宁宫时,江元昭却遇上了几个不算喜欢的人。
正是周桉的生母明安长公主,以及她的养女江元懿。
虽说占了周桉的身份,但这具身体到底是江元昭自己的,与明安长公主并无血缘关系,她只是替周桉觉得不平。
况且这个身份是系统给她的补偿,与明安长公主并无太大关系,她对她自然生不出太多敬畏心。
“孙媳见过皇祖母,明安姑母安好。”江元昭态度恭顺,出口的请安话却能听出许多锋芒。
她随着裴安叫明安长公主一声姑母,礼节上算不得错,可她们到底是母女关系,这般称呼,叫人听得不只是别扭。
不过自嫁人后,江元昭便这般称呼,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没人讨嫌的上去纠正。
太后让她起来后,看着坐的稳当的江元懿,她也丝毫没有嘴下留情:“数日不见,江姑娘还是没什么礼数啊!”
富贵出身的江元昭当真不是个软和人,特别是在存读档加持下,试探出皇帝其实不反感,她针对江元懿之后,更是一点收敛之意都没有了。
而且,她怎么能算是针对江元懿里,她不过是在提醒她,别失了礼数而已。
然后话音落,明安长公主便袒护江元懿,“都是自家姐妹,而且母后宫里,尚轮不到你耍威风。”
“姑母这话说的,我若与江姑娘是姐妹,怕是没机会与姑母坐在一处了。”江元昭神情未变,仍是一副笑模样,“况且便是自家姐妹,我当初初到公主府时,姑母不还说,礼数不可废,我该向临清县主行礼问安吗?”
公主之女,按例封县主,江元昭未回府前,江元懿自然被封为县主,但她被找回后,明安长公主怕为她请封后,皇帝会多了江元懿的爵位,所以迟迟不为她请封,还纵容江元懿以封爵压她。
这行径属实偏心,才彻底引起皇帝不满,不止破格给爵,还从自己儿子里扒拉一个出来,让裴安迎她入门,彻底离了明安长公主府。
而江元懿,或许皇帝最开始也没准备这么无情对待,但可能是恼了明安长公主的偏心行为,最后真的如了她的意,夺爵处理。
所以如今江元懿是白身,不说她是裴安妻子,超品亲王妃,就单是她的郡主爵位,就当得起江元懿是一个礼。
然而今日是在慈宁宫,不止明安长公主偏向江元懿,便是高坐上首的太后见此情景也开口道:“你母亲说的是,自家姐妹,不必这么拘礼。
况且你今日是带新妇来见哀家,哪能你们姐妹斗嘴,冷了新妇呢!”
与推崇血缘关系,而偏向江元昭的皇帝不同,太后明显更考虑自己女儿的心情,所以她的偏向也很明显。
“自然不该冷了方侧妃,不过皇祖母还是说错了,我若与江姑娘是姐妹,是拐子血脉,今日无论如何,是没办法站在此地,与她讨论礼数的。”
她说罢到一旁落了座,让方舒兰上前见礼,却是把自己的态度表现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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