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是宫玥生辰,青云谷这几日里里外外的仙侍仆役都忙碌起来,谷中成片的飘渺树被提前用大量的育灵液浇灌。
这几日叶片之间蒸腾的水汽比往日浓郁几倍,光是在树前站立,便能感觉到身心沁凉,体内灵力不自觉地运转积累。
这种大手笔是为了当日来青云谷里的宾客准备的,云瑶身为女主人对这些事都提不起兴趣,也懒得管。在宫玥生辰的前一夜,宫应渊忽然邀请云瑶去往谷外一叙。
书中可没写这么一段,云瑶下意识就要拒绝,但被宫应渊派来请人的仙侍打断:“谷主有言,夫人这几日不管俗世,更无其他杂事烦神,务必应约前往一叙。”
云瑶便被人领路去了一趟。
出了青云谷往西南方向行五百里入目便是一棵比山包还要庞大的玉棠仙树,这里也是属于青云谷管辖的地域,此刻粉色花瓣如雨片片散落的树荫下,宫应渊一身银纹流云广袖衣袍,头戴金翅珍珠冠,正坐在一处矮脚方桌上等待。
“夫人,请尝尝此灵茶。”
云瑶注意到完成带路任务之后很快离开的仙侍,眼下这一大片梦幻美境里只有她和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大反派两人,她心中惊疑不定,甚至没有功夫欣赏这由灵力催动才落花如此恰巧的美景。
“你找我来此地,可有什么要事相谈?”
宫应渊浅抿了一口香气浓郁的灵茶,放下茶杯后叹谓一声:“夫人忘了,从前新婚时候,你我时常这般对坐品茗,只是不知何时开始夫人对我起了疑心,若让外等闲人妨碍了你我夫妻情分,岂不可惜。”
“不知谷主所谓的疑心是指?”
“夫人从前一向不多过问谷中弟子之事,前几日频频造访,不知是何缘由?”
云瑶故作镇定:“我按理说也是他们师娘,关怀谷中弟子原属分内之事,谷主是觉得有何不妥吗?”
“你见了祝潇。”宫应渊肯定道,“那几日他身子不好,你从丹房拿来丹药便是给他服用的吧。夫人,你可是误会了我什么?后来我已经运功替他疗愈了伤势,如今他在四洲远游,我是他师尊,总不会害他的。”
这厮到现在还想骗她,云瑶想起他手上沾上的那许多人命,心里就十分不适。
哪怕此刻的宫应渊为了与道侣重修旧好特意打扮了,云瑶看着他那张出尘俊逸的脸,也实在难生起其他的情愫。
“你以为我原先为何总不愿亲近谷中弟子,只因你总把好好的弟子放出谷外游历。我与祝潇格外投缘些,他却被你一言不发带走,我做师娘的连临别看一眼都不成,我心中与你有隙,这也都怪你。”
宫应渊听到这番话反而放松了许多,男人眉头舒展,从怀中掏出一段灵简递给云瑶。“这是祝潇在东洲碧落城落脚后寄与我的玉简。”
云瑶接过一看,那上面的语气确实是仿了祝潇的口吻写就,玉简末尾还附带了一句问师娘好。
云瑶心中冷笑一声,这宫应渊今夜准备得倒是充分,若照了原身迷糊的性子,只怕看了这玉简之后也就不再疑心了。
“你确定那孩子如今一切安好?”云瑶故意态度松软了许多。
“自然,”宫应渊道:“夫人也不要再与我别气了吧,明日是玥玥生辰,她总希望爹娘和睦的。”
原来他今日这遭是想与自己和好,云瑶想起自己自从穿过来确实从未主动找过宫应渊。原身虽然与丈夫关系冷淡,但心里还是爱慕着修为强大面容英俊的宫应渊的,默默替宫应渊准备灵食衣物等杂事。
宫应渊原本都觉得这些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罢了,但陡然夫人不再这般关怀,他心里多少还是会留意。
有好几次宫应渊都隐匿了气息来看云瑶,她多数时候都是和女儿在一处的。往日云瑶把宫玥如眼珠子般看护着,轻易不交予他人,可最近云瑶却变了很多。她往往把孩子放到一处没有危险的地方让她自己玩耍之后,便自己久久凝神望着身前的一排排飘渺树。
这时候的云瑶不再是宫玥的母亲,青云谷的女主人,她就是她自己。清丽绝色的身容再配上那带着淡淡愁云的眉眼,一袭青衣立于成片的灵树之下,飘然如羽化仙子。
当宫应渊猜测到她也许是为了突然远行的弟子如此忧郁的时候,他竟然久违地应有些不虞。
当年自己愿意与云瑶成亲结成道侣,也是因为她自身的姿色实在太过于瞩目,年纪轻轻便单靠美色成了西洲境内有名的女修士。
宫应渊年少时候也曾为自己未婚妻暗暗倾心过,只是之后成婚两人朝夕相处却又鲜少有话可聊,生完孩子之后云瑶更是把大部分心思放在了孩子身上,宫应渊便也慢慢把心思放到了其他事情上。
可最近自己每每见到云瑶,宫应渊又觉得自己夫人又开始有了当初名动西洲的绝色风情。
“夫人,我带你去看点有趣的东西。”宫应渊忽然道,然后还不待云瑶反应过来便一把搂住了她的细腰,纵身一跃便以脚尖立于小山高的玉棠花树顶端。
“你放开我。”云瑶抗拒地推他。
“听话。”宫应渊语气中难得带着□□哄,随即运力向下打出一掌,瞬间以花树为圆心向四周扩散出一层透明的余波。
花树外的绿茵地上成千上万只飞虫被惊起,这种小虫子和云瑶前世看到过的萤火虫有些像,只是尾部的光亮除了荧绿多了青蓝两色,深深浅浅的颜色在这瞬间全被惊动,成群的灵虫汇集在一起,形成遮天蔽日的绝美光浪。
“这种灵虫名唤朝露,是修士偶然从一洞天福地中带出。我知你素喜青碧色,便买来驯养,夫人,你可喜欢?”
“这类灵虫只有在清晨时分飞出觅食,它们这发光的尾部容易招惹天敌,夜间轻易不会飞离巢穴的。再过不久,这里所有的朝露灵虫便都活不了了。”云瑶记得这朝露虫,后期男主秘境冒险的时候曾经就遇见过。
“那又如何,这些灵智未开的低等生灵,事后死就死了,夫人何必为了它们介怀?”
也许在宫应渊眼中,灵虫如此,青云谷中的那些弟子也是如此。
话不投机半句多,云瑶道:“既然这朝露灵虫我已看过,这下总该放我下去了吧。”
可男人横在腰间的手却依旧没有放开,低醇的嗓音在云瑶头顶响起:“夫人可曾记得你我相识第二年,花朝节那夜我折下玉蝉花王送你,之后我们去做了什么吗?”
云瑶当然不知道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这事原书里也没提啊。
“……你要如何?”
“只是有些怀念当日的情景,夫人,今夜此情此景恰与当年相似,你可愿随我重温旧梦一次?”
云瑶说实话并没有,但显然搂着自己的宫应渊此刻性致不低,总要等他一次性作妖完了,自己才好彻底脱身。
“好吧。”
云瑶说完只感觉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响起,几息之间她便被宫应渊带到了一处正与江上漂泊的小舟之上。小舟只需些微灵力催动便能在江上前行,此刻皓月当空,照着清江波光粼粼一片。远处几座浮出水面的青山在月光下,依稀能看出几分朦胧的影子。
“还请夫人雅奏一曲。”
说着宫应渊掏出一只白玉做的萧,云瑶伸手接了过来。
还好宫应渊拿出来的是一只玉箫,若是箜篌那种小众的古乐器那云瑶还真就要露馅了。云瑶循着自己前世的记忆,缓缓吹出一曲《春江花月夜》。
萧声悠扬婉转,一曲终了,宫应渊看向云瑶的眼神多添了几分欣赏:“此曲何名,从前竟不曾听夫人奏起。”
“《春江花月夜》,我也是从别处偶尔听到过一次,今日看着这半边水色半边天,故而想起。”云瑶淡淡道,然后把玉萧还给宫应渊,“好了,我已经遂了你的愿吹奏了一曲,现在我们总该回……唔!”
云瑶话还未说完,忽然腰眼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向宫应渊身上,男人的俊容在眼前不断放大,在云瑶惊诧的目光中,他低头衔住了云瑶柔软的双唇。
耳边是他飞快说出还未消散的话:“接下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