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认知

在第一时间,赵匡胤怀疑的人只有一个,赵光义。

柴平在汴京城,不,应该是在整个大宋唯一有可能得罪的人只有赵光义,也只有赵光义才会做事毫无底线,想干什么干什么的做出这等全然没有章程的事。

赵匡胤来回跺步。不管怎么样,柴平和赵德林定了亲,突然被人掳去,哪怕救回来也会名声受损。

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的事,符太后怎么会让消息散播出去的?

符太后不可能不懂,名声对女子的重要性。

被掳走的柴平会发生什么事,谁敢保证?

赵匡胤急得来回跺步,突然意识到不对,“柴郡主没有还手?”

对喽,柴平的武艺是赵匡胤教的,那天柴平能够一击击杀钱副将,或许在别人眼里是因为柴平攻其不备。再攻其不备,没有足够的能力,怎么可能一击刺穿一个人的脖子,要一个人的命。

那么,当遇到危险的时候,柴平相对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想杀柴平的人,没有那么容易。

赵匡胤想到这一层,不料前来报信的人哭泣道:“回陛下,柴郡主遇刺时正好被人下毒,毒发之时,无法还手,才会被人掳了去。”

是啊,对方既然知道柴平本事,怎么可能给柴平机会反击。

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定然是完全不给柴平逃脱的机会。

如此不留情面,甚至完全是要将柴平解决的人,会是谁?

“查,命人查清楚,查到底。”赵匡胤心中有怀疑的人,在没有证据之前,再怎么怀疑他也不能乱说。

值于此时,赵匡胤唯一想说的是,必须派个可靠的人查清楚。

“陛下,三皇子求见。”赵匡胤得到消息,此事只怕早在赵匡胤之前赵德林已然收到相关的消息。

发生这样的事,最着急的人当属谁?

必须是赵德林。

赵德林本来就想陪柴平一道前去祭奠柴荣,身体的问题让赵德林没有办法跟着一起去,他同样也不想拖柴平的后腿。

可是,他处处想让柴平好一些,结果竟然发生这样的事,那一瞬间赵德林感受到自己的无能。

皇子,皇子怎么了?

皇子依然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皇子,他也不过是一个徒有名号的人,压根不可能在任何时候为柴平做到任何事。

“让他进来。”赵匡胤岂不明白赵德林一定会来。

来,赵匡胤也得让赵德林好生呆着,从现在开始不能动心思往外跑。

以赵德林的身体要去找柴平,谁知道赵德林会怎么样?

赵德林急匆匆的走进来,连扶都不让人扶。

看到赵匡胤时更是一个箭步冲上去,几乎没有犹豫,赵德林跪下道:“父皇,请父皇让我去找平儿。”

“德林。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去找平儿,你怕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怎么去找?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清楚,一定将平儿找回来。”赵匡胤肯定得把人找回来,他更会想方设法弄清楚,到底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对柴平动手。

“父皇。”赵德林怎么可能愿意留下静候消息。

柴平不知落入何人手中,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要想到柴平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苦,他再也控制不住的忧心。

“好了。照顾好你自己。想想平儿也不会愿意你为她伤害自己。”赵匡胤安抚住赵德林,希望他可以以自己为重,绝对不可以跑出去,将自己折腾出个好歹来。

“父皇要派谁去?”赵德林无奈,他不能去,他须得知道赵匡胤打算派谁去救柴平的人,这个人,必须得靠得住。

赵匡胤道出一个名字,一个参赵匡胤看来是信得过,也一定可以将事情办好的人。

然而赵德林听清那人的名字时,与赵匡胤对视道:“父皇,我可以不去,我身边的人得派一个跟过去,我要知道所有查探的消息。一丝一毫都不能错过。”

赵德林语气中透着坚定,显然是打定主意非如此不可。

赵匡胤自然不会再拒绝。

“符太后不日将会回到开封,你去接她。”解决一个赵德林,让他愿意安安生生呆着,赵匡胤稍松一口气,但他清楚,还有另一个难缠的人须得解决。

符太后,想当年柴家的血脉接二连三出事,符太后那时候已然放过话,倘若柴家的人再出事,便是大宋无能,赵家容不得他们柴氏。

柴氏,郭氏,虽然赵匡胤经营十年,并不代表天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总有一些地方是赵匡胤所无法控制的,那恰恰是郭家和柴家的底气所在。

柴家,就剩一个柴平。

一个没有任何能力威胁他皇位的柴平活着,赵匡胤是不至于连柴平都容不下的。

但柴平如今遇上的种种事情,真要追究起来,必然是跟赵匡胤脱不了干系。

整个大宋朝会对柴平动手的人数都数得过来。

那么,赵匡胤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问题,他们动手,是要将他置于何种境地?

“父皇,边境之地,尤其是当年世宗亲自镇守过的澶州,倘若知道平儿出事,怕是要闹出大麻烦,须得安排人前去安抚一番。北临辽国之地,边境倘若不安,国将不宁。”赵德林担心赵匡胤一时顾及不上,不忘出言提醒赵匡胤,将来或许有可能边境生变,该早做准备。

赵匡胤听到赵德林的话不由抬眼和赵德林对视,透着欣喜。

论对局势的敏锐,赵德昭是比不上赵德林的。

可惜赵德林的身体不好,是操不得心的,终此一生都只能好生将养。

想到这儿,赵匡胤未必不会觉得可惜。

再可惜,也是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我会让人前往澶州,定要好生安抚他们。”赵匡胤岂不知澶州关系重要,既如此,断然不能不为。

话说到此处,赵德林是该说的都说完了,起身准备告退。

“别担心,平儿聪明着,纵然落于他人之手,也一定会凭她的才智活下来的。”赵匡胤还是知道赵德林对柴平用心的,如此的宽慰,无非希望儿子别太着急。

赵德林答应下,退出去。

然望着已然黑透的天空,如同他此时的心情,不见半点光明,连星星都瞧不见。赵德林一步一步的踏下台阶,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旁的内侍急忙上前将他扶住,唤一声三皇子,赵德林懊恼的挥开他的手,“不必扶我。”

从前赵德林为自己这具病弱的身体而烦忧,他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让他活下来,却不能给他一具健康的身体,让他可以自在一些的活着。

现在的赵德林更恨自己没有一具健康的身体,连柴平被人掳去他想去救都不成。

不,不,这不是最关键的。

纵然他不能事事亲历亲为,但凡他有足够的能力,他明明可以派人保护柴平。但他有吗?他有吗?

赵德林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以前他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会永远站在柴平的面前,为柴平挡下所有的刀光剑影,他可以保护得了柴平的。

但是,能够伤害柴平的从来不是外人,而是他们家的人。

这些人,仗着权势,他们压迫柴平。甚至这一次更是他们利用自己的能力,一回一回的对柴平动手。

在柴平被掳前,到底有过多少回的行刺,果真赵德林一无所知?赵匡胤一无所知?

有了前面的行刺,守卫在柴平身边的人会加强防备才是,这样的情况下依然发生柴平被人掳去的事情,可见柴平身边的人何其无用。

“三皇子。”赵德林不让人扶,可赵德林眼下的情况瞧着相当不对劲,谁人不得犯嘀咕。

不敢违背赵德林的意愿上前扶人,那也得护在左右,确保赵德林无论怎么样都得安然无事才成。

赵德林像是听不见任何话,这种时候赵德林考虑的是,谁会拼尽全力的帮他,也能帮得了他?

赵匡胤并非不能,只在于赵匡胤会不会。

如果对柴平动手的人是赵光义,再怎么样赵匡胤也不可能会处置赵光义对吧?

想通这一点,赵德林立刻转一个方向。

“三皇子。”赵德林突然来了精神,转头便往另一个方向去,伺候的内侍急得不行,偏又不敢拦。

赵德林没有作声,他要寻的人他有数。

内侍没办法,只能老实跟上,多余一句话都不敢问。

好在,待认出赵德林所去的方向时,内侍松一口气,只要赵德林不乱跑,在宫里去哪儿都行。

“二哥。”赵德林来寻的是赵德昭。

赵德昭在见到赵德林时明显一愣,“德林,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同时已然上前扶过赵德林,不忘责怪的扫过在赵德林身后的人,“没看到你们三皇子有些吃力,也不知道扶着点。”

内侍敢说赵德林不让他们碰吗?

“二哥,借一步说话。”赵德林也不客套,他们兄弟感情一向不错,有话可以直说。

赵德昭第一次见到赵德林如此正色,没有半点犹豫的道:“走。”

扶起赵德林往屋里去,让人都瞧着点,如此他们兄弟好说话。赵德林不绕弯子的问:“二哥手里有没有信得过的人?我想借几个人办几件事。此事,于二哥或许也会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