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不乐意了。
“我救了你儿子,你怎么还骂人呢?”
她把般般举高,献宝似的给他看。
“眼睛和嘴巴像我,鼻子和耳朵是不是很像你?”
宋宴知沉默了几秒,幸好此时电梯开了,他连忙快步走进去。
姜眠忙不迭跟上,站在数字面板前问,“宋郁在几楼?”
“……八楼。”
宋宴知说完又要皱眉,“你在医院待了半天,都不知道他住哪间病房吗?”
姜眠按下数字,理直气壮回:“他就是撞了下脑袋,又不用我签手术同意书。”
相比之下,还是司机这边更需要人盯着。
“再说了,你不也没先去看他?”
宋宴知一时语滞,又无法反驳。
好像,确实如此。
陈特助说司机还在手术室抢救,他就下意识地先过来了。
姜眠斜了他一眼,有点想笑。
他们俩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忘崽夫妇”啊?
这时宋宴知手机响起,他拿起看了一眼,眉头舒展,仿佛给自己挽尊一般解释。
“司机的家人已经到了,陈方现在在宋郁那里,805病房。”
姜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突然,电梯上方的灯光开始飞快闪烁,几秒钟后,唰地黑了。
“……小心!”
姜眠条件反射地拦在宋宴知前面,做出护卫的姿态。
不是吧,她才救了宋郁一次,这么快就又轮到宋宴知了?
老天就这么看不惯她当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般般,醒醒。”她悄悄摇晃了小女孩几下,试图让她再来一次什么倒计时预警。
可是般般睡得正香,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电梯里漆黑一片,姜眠心跳咚咚如擂鼓,大脑高速运转,思索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是电梯突然下坠,还是宋宴知突发恶疾,又或者是……轿厢上绑了炸弹?!
可恶,空间太狭窄,不利于她施展啊!
她正着急,身后忽然亮起一道白光。
宋宴知打开手机电筒,微拧着眉头看向她。
“只是灯泡坏了而已,你在紧张什么?”
叮。
八楼到了。电梯门缓缓开启,外面的光线照了进来。
姜眠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防卫姿态,路过的护士纷纷露出古怪的神情。
宋宴知抿了下唇,无奈道:“你这样,会让他们以为,我在电梯里骚扰你了。”
姜眠赶紧站好。
“原来只是停电啊。”
她抚着胸口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宋宴知闭了闭眼,“你好像很希望我有事?”
“怎么会?”
姜眠一脸惊讶,“你活着,我才有宋太太的体面啊。”
宋宴知一看就是那种会把婚前协议做到天衣无缝的冷血资本家。
——零花钱,管够。但遗产?不好意思,没有。
姜眠表情诚恳极了,“我比任何人都盼着你长命百岁,真的。”
宋宴知冷不防被打了个直球,哭笑不得。
他瞥了她一眼,“我该说谢谢吗?”
“不客气。”姜眠立刻笑眯眯接上。
病房里,宋郁正手舞足蹈地给陈特助分享他的惊魂时刻。
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见宋宴知和姜眠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宋郁的脸立刻拉了下来,阴阳怪气地哼哼。
“哟,日理万机的宋总终于有空来看我了?”
宋宴知在病床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神色从容。
“医生说只是一点皮外伤,你不用这么小题大做。”
“只是,一点,皮外伤?”
宋郁夸张地重复了一遍,指着额头上的纱布,“我差一点就毁容了!我可是靠脸吃饭的!”
“宋家没有养不起你。”
宋宴知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冷声道:“如果留疤,我可以让公关部给你起草一份退圈声明。”
宋郁气鼓鼓地瞪着他:“你巴不得我毁容破相,以后只能看你眼色,听你摆布吧?”
宋宴知脸色也沉了下来,“是你自己先说的毁容,宋郁,你不要总是歪曲我的意思。”
“哼,说的好听,你就是不想让我站在舞台上。”
宋郁扭过头冷冷道:“反正我永远不会变成你那样的工作机器,你有本事就多生几个,总能找到合你心意的小傀儡。”
视线扫过姜眠和她怀里的般般,他又冷笑了下。
“正好,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
姜眠正站在一旁兴致勃勃吃瓜看戏呢,冷不防被点了名,“我?”
宋宴知感觉自己额角在突突狂跳。
这两个人今天是一块儿撞坏脑子了吗?
平时互相看不顺眼,王不见王的后妈和继子,居然也有“统一战线”的时候?
为什么姜眠和宋郁都坚称,这个陌生小女孩是他的孩子?
经宋郁提醒,姜眠终于想起这次出门的目的,连忙道:“其实我们是来找你做亲子鉴定的。”
“亲子鉴定?跟谁?”
宋宴知身体有一瞬的紧绷,眉眼闪过一抹厉色,下意识地望向病床,“……和宋郁?”
宋郁翻了个白眼,“拜托,我当然是你亲生的。”
宋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宋宴知“年少轻狂”留下来的黑历史嘛。
听说他妈生下他以后,拿了宋家一大笔钱就远走高飞了,整整十七年杳无音讯。
宋郁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豪门私生子,宁城钻石级单身汉的拖油瓶,抹不掉的污点。
宋郁咬了咬牙,指着般般。
“是你和她做亲子鉴定。”
宋宴知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他看向姜眠,挑了挑眉,语气讥诮,“你也想说,你和我,生了这个孩子?”
姜眠点头又摇头,“应该……是吧?”
宋宴知扶额。
要不还是请个神外的专家过来看看吧。
“你们还磨蹭什么啊?”
宋郁不耐烦了,“就拔几根头发,吐几口唾沫的事儿,有这么难吗?”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别假惺惺地在他面前演双簧了。
宋郁偷瞄了姜眠一眼,看在她刚救过自己的份上,如果那个小丫头真是宋宴知的崽,那他……他也认了!
反正他入圈这两年也挣了不少钱,还有从小爷爷奶奶每年都给的股份和红包,才不稀罕宋宴知的遗产呢。
“陈方,你去问问,这家医院能不能做亲子鉴定。”
沉默许久,宋宴知终于发了话。
“啊?啊?好的我这就去——”
站在角落里努力当透明人的陈特助回过神来,如蒙大赦地冲出病房。
他站在走廊上简直忍不住想尖叫。
家人们谁懂啊,我老板怎么突然多出个大胖闺女?
他不是才结婚三个月吗?!
病房内。
宋宴知的目光在般般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上打了个转,又淡淡收回。
他对宋郁道:“看在你今天受伤的份上,我答应你的胡闹。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宋郁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哼道:“说的你好像多么洁身自好一样。等会儿你们父女相认了,可别当着我的面抱头痛哭啊,想想都肉麻。”
“放心,你预想的场面绝对不可能发生。”
宋宴知胸有成竹。
他和姜眠,怎么可能有孩子?
很快,陈特助带着两名护士过来,分别给宋宴知和般般取了头发和唾液样本,准备送去鉴定。
姜眠突然叫住护士,“能不能给我也采一份?”
宋宴知疑惑的目光投来,“你要鉴定什么?”
姜眠:“呃……来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