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鸣泉一见到姜眠,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他围着姜眠来回转圈,一会儿递名片,一会儿画大饼。
仿佛只要姜眠点头答应,他分分钟就能把她捧成顶流。
“咳咳咳!”
宋郁实在听不下去了,冲下楼打断他,“戚哥,你也太容易叛变了吧。”
“叛变什么?”戚鸣泉不明就里。
宋郁故意道:“你不是说要来替我手撕后妈吗?”
现在人就站在你面前,瞧你那没骨气的样!
“哦哦哦!”
戚鸣泉想起来了,挽起袖子摩拳擦掌,“对,你后妈呢,让她出来见我!”
一边说一边看向四周,气势汹汹的。
姜眠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好心提醒,“别找了,我就在这儿,一直没动过。”
戚鸣泉缓缓抬起头,对上姜眠似笑非笑的模样,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你,你你你,你就是宋郁的后妈?”
不是,这和他想象中那种为了嫁入豪门费尽心机的狐狸精不一样啊!
姜眠挑眉,“如假包换。”
看戚鸣泉仿佛丢了魂儿一般,她双手抱臂,对宋郁摇摇头。
“你这个经纪人不太行啊,不考虑换一个?”
宋郁立刻反驳,“戚哥好得很,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他扯了下戚鸣泉胳膊,“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走?
姜眠拦住他,“你要去哪儿?”
宋郁哼了一声,倔强道:“我说过,这个家有你没我。既然你不肯走,那我走。”
“不行。”
“不行!”
姜眠和戚鸣泉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
姜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转头认真对宋郁说:“外面不安全,你住在这里,我好随时保护你。”
宋郁脸一下子红了,声音拔高,“谁要你保护了,你又不是我妈!”
姜眠眨眨眼,“后妈也是妈?”
“小郁,我觉得她说得对。”
戚鸣泉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也跟着劝,“别忘了当初你跟公司签的合同——在你没有外出通告期间,不能单独住在外面。”
宋郁签约出道的时候才十四岁,合同上每一条都是宋氏集团法务部逐一确认过的,最大限度保护他的安全。
戚鸣泉搓了搓胳膊,小声嘀咕,“我要是让你一个人搬出去住,我怕公司被你爸告到破产啊。”
宋郁握紧拳头,一脸不爽,“我都十七了,又不是七岁,凭什么不能出去住?”
“十七也是未成年,差一天都不行。”
戚鸣泉在这件事上态度很坚决,拍拍他的小脑瓜,“你刚结束一轮巡演,反正最近也没有新通告,就在家好好歇一歇。”
说完又冲姜眠笑得灿烂,“宋郁后妈,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小郁就是看着脾气大了点,其实他唔唔唔……”
宋郁一把勒住他脖子,捂嘴警告,“戚哥,你到底站哪边?”
戚鸣泉被他拽进房间才得以解放。
他活动着肩膀,“小郁,我看你后妈人挺好的,她还说要保护你呢,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宋郁冷冷道:“误会?你知道她为了嫁给我爸,把她妹妹推下楼摔骨折吗?”
要不是出了意外,现在给他当后妈的应该是宛宛姐……不对,现在应该叫姜阿姨了。
宋郁烦躁地甩了甩头。
戚鸣泉震惊了,“你们豪门都这么狗血吗?”
“反正你别被她骗了,她处心积虑嫁进我们家,就是为了从我爸身上捞好处,她让你看到的,全都是假象。”
宋郁斩钉截铁地下结论。
戚鸣泉吃了一肚子瓜,出来时看见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姜眠,人还有点恍惚。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不死心地凑上前,“宋郁后妈,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以你的外形条件,只要入了圈,一定能大红大紫,日入两百万啊!”
这不比嫁给老男人,只能伸手要钱滋润多了?
“两百万?一天?”
姜眠的视线终于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认真盯着戚鸣泉重复了一遍。
幽黑的瞳仁过于专注,看的戚鸣泉有些心虚,声音低了几分。
“那什么,现在好像出限薪令了……但还是能挣钱的!拍戏,带货,上综艺,咱们全面开花,早日财富自由!”
姜眠配合地连连点头,“是吗?不错,真厉害。”
戚鸣泉以为她心动,恨不得马上变出一份合同给她签。
结果姜眠冲他笑笑。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干嘛要出去受罪?”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她退休了!
戚鸣泉卡壳了,不死心地又问,“你有梦想吗?你有追求吗?你想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迎接无数人的欢呼和尖叫吗?”
“没有,不想,慢走不送。”
姜眠一脸兴致缺缺,拿起遥控器换了个节目。
戚鸣泉失望地走出别墅,上了车,突然捶了一下方向盘。
多好的苗子啊,怎么就是个咸鱼呢!
宋郁到底没能搬出别墅。
但为了表示对她的抗议,他吃饭都和姜眠错开时间,或是让人送到他房里。
姜眠对此乐见其成,她要求不高,只要宋郁活着就行。
而她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健康又规律的养老生活。
早上起来晨跑,回来吃早饭;
上午看书,学习了解这个世界的常识和规则,然后吃午饭;
下午在别墅自带的健身房里做体能恢复训练,然后吃晚饭;
晚上是休闲时间,一边看电视,一边玩手机,然后吃夜宵。
末世的残酷和硝烟,潜伏的杀机与背叛,仿佛都已经远离她的生活,渐渐变成一团模糊不清的幻影。
每天晚上,当姜眠泡完澡,穿着烘干过的,暖呼呼香喷喷的睡衣,躺在几十万的床垫上,都会真心实意地祈祷。
——希望明天醒来,还是这样美好的一天。
但,这样的好日子只持续了五天。
管家提醒她,“今晚您要参加黄老先生的寿宴,现在要约造型师过来吗?”
说完报出几个圈内小有名气的造型师,供她挑选。
姜眠叹气,她就知道躺平没那么容易。
社交应酬,是她身为宋太太不可避免的任务。
搓了把脸,她点头,“都可以,你看着安排吧。”
管家诧异地挑了下眉。
太太最近有点反常。
不像刚进门那会儿,事事争着表现,迫不及待要把整个宋家抓在手里,当个名副其实的宋太太。
现在,她好像更关心每天吃什么,在其他事上都很好说话。
这样也好,只要她安安分分当个摆设,宋家总不会亏待她。
管家这样想着,只觉得肩上担子都松了几分。
很快造型师团队来了,还带了一车的衣服供她挑选。
姜眠的目光掠过衣架上一排排流光溢彩的华丽礼裙,问:“有裤装吗?”
她不习惯穿裙子,尤其是长裙,行动起来不方便,总觉得缺少安全感。
造型师一愣,连忙将最后排的移动衣架拉出来,“裤装都在这里。”
心中纳闷:她明明是按照宋太太从前的喜好,特意选了她会感兴趣的高定礼服,可她怎么又看上裤装了?
有钱人真是为所欲为,一天一个样。
“就它吧。”
姜眠随手指了一套银色西装和阔腿裤。
半小时后。
造型师对着落地镜前的姜眠赞不绝口。
“宋太太,您真有品味,这套衣服太适合您了。”
镜中的女人身材高挑匀称,但并不是那种节食饿出来的瘦,肌肉和骨骼贴合,恰到好处地撑起了略宽大的西装,肩颈挺拔,锁骨平直,真·行走的衣架子。
姜眠转了个圈,也很满意。
外套够大,能完美藏住一套qiang背带,后腰还能塞俩手/雷。
裤腿也够宽敞,可以在小腿上绑一把短刀……
停!
姜眠摇摇头,把脑子里的武装计划丢出去。
她是去给老爷子贺寿的,不是去搞暗杀的。
打扮妥当,姜眠想起来,问管家:“宋郁也去吗?”
“是。”
姜眠看向楼上,“那他怎么还不下来换衣服?”
怎么说也是个明星,不能比她还糊弄吧?
管家面色有些尴尬,解释:“小郁下午出去了,他说到时候直接过去,不用等他了。”
姜眠懂了,就是不想和她一块出现呗。
她点头,“行吧,都随他。”
傍晚,姜眠自己坐车去了黄家。
大门口的保安检查过请柬才放行。
她进了门,找到黄家人,送上礼物,客套几句,完成任务。
客厅里到处都是人,姜眠担心遇上原身认识的人,不好糊弄,便去自助餐区随便拿了几样点心,然后果断闪人,溜进了花园。
她一边走,一边职业习惯发作,将四周地形观察了一遍,最后挑了个隐蔽的角落,慢悠悠地吃起小蛋糕。
尝了一口,不如宋家做的好吃。
工伤了,回去得加顿夜宵。
姜眠一边吃一边默默点评,直到面前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眠眠,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宋宴知呢,他没陪你来吗?”
姜眠抬起头,对上叶朗一脸关心的虚伪模样。
啊,更吃不下了。
她起身想走,叶朗忽然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要往花园更深里面去。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有很重要的事。”
姜眠好奇他又想折腾什么,假装挣扎了两下,便配合地随他往里走。
对面不远处,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宋郁面容紧绷,握紧拳头。
“宛宛姐,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回来。”
他对站在对面的年轻女人飞快说了一句,转身跑开。